大道小說網 五、此心安處是吾鄉(二) 文 / 聖者晨雷
世界上有權向盧瑟提出要求的人不少,他的親人,甚至連他在桑谷裡養著的那些孩童,都有權向盧瑟提出要求。但眼前這兩個,絕對不在其中!
盧瑟越是發怒,心中卻越是冷靜,連萬香殿的聖階好手他都敢殺,這東皇島的賢階又算什麼?
「讓我來。」
就在盧瑟怒不可遏的時候,辛蘭搶先一步站了出來。
在盧瑟身邊,辛蘭並不顯山露水,她一直沉默低調,就連自己的修為也沒有完全展露出來。可當她向前一步踏出時,身上凌厲的氣勢,讓盧瑟也禁訝然。她到了賢階巔峰的事情,盧瑟早就知曉,可看她現在這模樣,似乎如同聖階一樣,也掌握了「勢」。
果然,她一步邁出,那兩個東皇島的少年修行者面色立刻變了,她再邁第二步時,那兩人不敢再托大御劍騰空,而是落下來,也腳踏實地。
「道友是要替這廝出頭了?」兩個少年神情慎重,但是嘴巴上還不肯後退。
「滾。」
辛蘭的回應只是簡單的一個字。
隨著這個字,她釋放出來的壓力又增加了一倍!
若說方才辛蘭給這兩個少年地壓力還只是在賢階巔峰地話。那麼現在。她展示出來地「勢」便接近於聖階了。東皇島並不缺少聖階地修行者。那兩個少年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個女修已經窺得聖階門徑。甚至離突破賢階巔峰到聖階。只有一步之遙!
這種質變性地突破。增長地實力絕對恐怖。至少這兩個少年修行者有把握與任何賢階巔峰地同道拚鬥。卻沒有把握對會任何一個聖階。他們兩眼中明顯露出戒懼之意。但少年人最好面子。即使是修行者也不例外。二人想到這長安城中還有不少同門。只要能支撐片刻。那些同門就可以得訊趕來。他們猶豫了好一會兒。卻沒有離開。
「諸位。」
一個淡淡地聲音響起。讓眾人心神同是一振。
盧瑟側過臉。只見上回逛街時見到過地那個賣糖人地老頭兒。不知何時出現在眾人一旁。他身邊還有他賣糖人地小攤兒。
盧瑟心中一凜。這老人地修為深不可測。無論是鞠義還是藍采衣。他們兩個聖階地力量雖然強大。可盧瑟可以分辨出來。而這個老人地修為。則與大澤莽荒地姬栩一般。讓他無法判斷深淺。
老人神態自若,並沒有因為眾人盯著而有什麼變化,他咧開嘴笑了笑,露出的牙掉落了好幾顆,看上去倒真的像是個普通人的老者。但眾人沒有誰會如此看待,只憑他瞞住眾人突然出現這一點,便足以讓眾人對他刮目相看了。
「要糖人麼?」在眾人地期待之中,他慢吞吞地說出這四個字來。
盧瑟笑了笑,向他的攤子慢慢走過去,數了數眾人,然後伸出一個巴掌:「還是要五根,多謝老丈。」
「好咧。」老人熟練地開始吹糖人,動作連貫而沒有絲毫停頓,辛蘭轉過頭來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她在賢階巔峰,而且已經感悟到「勢」,因此,老頭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在她眼中,完全被拆解開來,變成靈力流動的軌跡。
聖階修行者接觸到的「勢」,本身就是利用靈力與天地之間地應和,轉化為對對手或者對自己的一種巨大的力量。因此,看著老人那完整的動作,辛蘭覺得自己面前似乎一亮。
她修行之念極為堅定,人又努力,天賦在大宗門裡也是五百年才一出的天才,當她有所感悟之時,靈感便像泉水一般汨汨而出,連綿不絕。若不是在大街之上,只怕她立刻要開始實驗自己地猜想,將自己的感悟與修行的法門一一應證了。
五個糖人,很快就做好,盧瑟也沉浸於老人吹糖人地動作之中,待那老人將糖人遞過來時才驚覺,他伸手去接,老人立刻將糖人收了回去,頗為不滿地道:「錢呢?」
好在上回盧瑟身上還剩下零散的大錢,他又沒有浪費地習慣,因此很快便掏錢給了老人,老人眉開眼笑地接過錢,還沒忘記道謝,然後又向那兩個東皇島的少年:「二位是不是也要些糖人?」
那兩個少年大汗涔涔,臉上俱是驚怖之色。
他們不是蠢人,方才老人發話之後,他們便都動彈不得,若說辛蘭地「勢」壓得他們心中畏懼的話,那麼老人展露出來的「勢」,則根本讓他們無法抵抗了。他們心目中,這老人少說也是聖階巔峰,甚至可能是更高的修為。而越是大宗門出身的,便越有眼色,這樣修為的修行前輩突然出現,若是一言不和將他們打殺了,即使宗門要為他們復仇,對他們來說也
意義!
「不……不敢,不敢要前輩……前輩……」
那兩人心中想來,普通人當然是卑微的,而賣糖人的普通人更是操執賤業,若是讓這老人替他們做糖人,那可是莫大的罪過。雖然盧瑟敢做,他們卻不敢做,因此戰戰兢兢地答道。
「不買我的糖人兒,那還呆在這做什麼?」老人翻了翻眼。
這話一出,那兩人如蒙大赦,只是怨毒地盯了盧瑟一眼,立刻狼狽而去。
對於他們,盧瑟並不以為意,聖階的人自己殺了也不只一個,哪裡還在乎兩個賢階巔峰的。而且,方才賣糖老人的行動,分明是有意提點,這兩小子竟然不明好歹,今後便是有所成就,也會得有限得緊。
「你們還要買糖人麼?」老頭又向盧瑟問道。
「多謝老丈,不必了。」盧瑟知道可一不可再的道理,太過貪心,只會激起別人的反感,他向老人頷首致意,然後領著四女便要離開。
那老人為何會在鬧市中賣糖人,又為何會阻止他們的衝突,對於盧瑟來說是個疑團,不過他也不想去問,盧瑟並不認為自己會成為狗血小說的主角,隨便遇上個老頭都是高手。以他對修行者的認知來看,那個賣糖人的所作所為,必然另有目的。
他身上秘密太多,那老人修為太高,若是被他看穿了,毫無問,他將會有滅頂之災。
然而,他走還沒有出百丈,一道黃光從半空中射了下來,盧瑟驚訝地停住腳步,緊接著,那黃光閃耀,化為一個人。
竟然是錢祖厚,他御器而來,顯然是衝著盧瑟的。
「盧道友,正找你呢。」錢祖厚打量了盧瑟兩眼,目光順著盧瑟向後望去,盧瑟轉過身,那糖人老頭已經不在了。
「錢道友有何事?」
自己難得出門辦些事情,陪著女孩子逛街更是難得,卻接二連三被人掃了興致,饒是盧瑟胸懷豁達,也不禁有些惱怒。
「本門一位師伯來了,聽聞盧道友精於符紋法陣,故此特命我前來相邀。」錢祖厚神情有些緊張,他用力嚥了口口水,然後又道:「盧道友還是速速與我前去吧。」
當初他們分別之時,這個錢祖厚覺得盧瑟年紀雖輕,卻知道進退,因此對他甚為和善,自覺與這個散修有一些交情。可是來邀他去見自己師門長輩,他著實沒有把握,因此目光中不免帶著幾分閃爍。這瞧在盧瑟眼中,頓時生起竇,盧瑟拱手道:「抱歉,原本該去見貴宗這位前輩的,但我出來時間已久,這就要回去了,還請錢道友見諒。」
錢祖厚臉色沉了下去,他是見識過盧瑟厲害的,自知沒有留住他的把握,目光一轉,發覺盧瑟身邊還有一個女修也是賢階巔峰,更是絕了恃強的心思。但這個任務完成不了,回去免不得要被師門長輩責罵,因此他苦著臉賠笑道:「盧道友,不耽擱多長時間,只是有些符紋法陣上的竇,要與盧道友探討一番。」
聽他反覆強調符紋法陣,盧瑟心中一動。
果然,錢祖厚又道:「這位師伯在鄙門中頗有地位,若是能得他歡喜,鄙門在大唐國策上,必然有諸多支持……盧道友,還是給錢某一個面子。」
「李潤民身邊果然有這些大宗門的眼線,自己想讓他推行符紋法陣,好為普通百姓造福的事情,這個錢祖厚已經知道了。」盧瑟心想。
不過他並不懊惱,要改變一國之策,這是多大的動靜,如果各大宗門一無所知,沒有任何反應那才是奇事。而且錢祖厚的話語當中,既有拉攏,也有威脅,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卻有餘,盧瑟可不想自己的計劃只因為這個小人的報復之心而被破壞掉。
「錢道友這樣說,那我便去看看吧。」盧瑟向四女揮了揮手:「我有些事情去辦,你們先回去吧,不要等我了。」
四女對望了一陣,辛蘭站了出來:「公子身邊怎能無人隨侍,我跟著,她們回去吧。」
盧瑟想到那兩個東皇島的少年修行者,不免有些擔憂,只得再對錢祖厚道:「我送她們出城,錢道友若是不急,可否再等片刻?」
「自然可以,自然可以。」只要請得到人,至於是多耽擱片刻,那就不放在錢祖厚心上了,他一邊搓手一邊笑道。
當著錢祖厚的面,很多話盧瑟都不好說,將三女送出城御劍飛走,確認東皇島的那兩個小子不敢跟來,盧瑟這才看了辛蘭一眼。辛蘭微微垂下睫毛,不與他對視,心中卻知道,盧瑟是有些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