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二、世事不離雙鬢(一) 文 / 聖者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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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中出來，盧仍是滿臉通紅，胸中氣憤，猶自著迎過來的辛芝，他忍不住罵道：「這幫子小人！」

    辛芝苦笑著搖頭，歎了口氣，不用問，他也知道結果如何了。z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盧能夠保得住莊子，但盧堅持要來試一試。

    「我這些年來還有些積蓄，辛芝，我們一起去尋九郎去，我這個作伯父的無能，不能替他守住產業，卻總要給他一個交待。」盧又道。

    「十六老爺，你的職司……」辛芝聞言一驚，開口問道。

    「方纔被革了。」盧輕輕歎了一聲，他那般咆哮祠堂，被革去職司已經是族中長老看在他這十餘年兢兢業業從未貪瀆的份上了，若依著族長盧的意思，那便是要將他先行家法，再驅出家族。

    「他們不將十六爺當親族，我們公子卻將十六老爺當父親一般。」辛芝吸了口氣，盧這些年為了族裡的事情四處奔波，連家都未成，雖然才四十出頭，卻已經老得像六十歲一般，可族中只為了他替盧瑟仗義執言，便將他的職司革去，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了。

    「我知道，九郎向來對我好……」哽咽了一下：「不說這個了，辛芝，你究竟知不知道九郎的去向？」

    「公子走時了，他若有事會遣人來找我們，如果我離了莊子，只怕他就……」

    到這，兩人都是一臉苦澀。劍廬得了子，必定會將之改造成劍廬別院，莊子中的佃戶只怕要打發到盧氏家庭其餘田莊去。辛芝辛蘭兄妹並不是盧家佃戶，雖然也曾佃種幾畝田地，可那是盧瑟父母為了堵住族中之口做的表面工作。故此，辛芝離開盧莊不可避免，這也意味著盧瑟將無法與他聯繫上。

    「如此說來，我們還不能離開江州了。」得這話，盧苦笑道：「好在沒將我逐出族中憑著自己的積蓄，在江州城中做些小買賣，你就來替我幫手吧。小九若是回來了然會來江州尋我，那個時候你們兄妹也可以團聚。小九也是，帶著你妹妹一個女孩兒在外，也不知道別人擔心！」

    到了這般年紀。免不了有些嘮叨。但他嘮叨得實在沒有惡意。因此辛芝聽得也覺得心中溫暖。

    在人世之間雖然涼刻薄。可是滾滾人流之中。總有那些讓人溫暖地人在。正是為了他們。所以象盧這樣懦弱慣了地小人物。也敢挺起胸膛。與龐大地家族爭鬥。甚至不惜拋除一切。

    儘管在盧氏家族內部地爭執中成了失敗者是盧畢竟是盧氏家族地成員。他要開個小店。倒真沒有誰能難為他。盧潞能坐穩族長位置四十年。手中也不是沒有手段地。知道要麼就趕盡殺絕麼就留一分日後相見地餘地。因此盧小店開張之時自己雖沒來。卻是打發自己地兒子送上一個厚厚地紅包並委婉地為那日爭執勸解。無非還是爭執並不是為一己私利而是為了整個家族之類地廢話。盧是個溫吞脾氣盧想來。自己主動示好他自然會接下。一場家族內部地紛爭便在自己地「大度」之下彌化無形。

    因此。盧潞長子盧錛出現在這家小店門前時。還頗為得意。才一到門前瞧著正在接待顧客與賀客地辛芝。便大聲道：「那夥計。且去通報一聲。就說我盧錛奉族長之命前來道賀。讓十六快快出來迎接！」

    這是盧氏家族內部地事情。辛芝不好作主。便依言進去。

    盧一聽到盧錛來了。便出了門劈頭第一句便是道：「族長可是改了主意。不再收回小九地莊子？」

    「那事已經經過族中長老公議，無法更改了，我此次來，是奉父命為十六弟作賀的。」盧雖是瞧不大起這位族弟，不過跟在盧潞身邊久了，加之年紀也大，自然不會露出什麼破綻來，他面上堆笑：「這是禮金，族長說了，十六精於商務，開了店舖必然是會財源廣……」

    那個「進」字還沒有說出來，他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因為盧毫不理睬他遞來的紅包，而是轉身回走！

    「十六，你這是什麼意思？」盧錛面色沉了下來。

    「請告訴族長，他老人家的紅包，我消受不起，他不妨也拿去獻給劍廬宗，好拍拍人家馬屁吧。」盧哼了一聲道。

    「你個不知好歹的十六！」盧錛呆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在盧這裡會碰上這種待遇，像他這種庸人，絕對不知道人是有些東西不能出賣的，莫說這點小恩小惠，就算萬貫錢財，盧也寧願用來換盧瑟的那個小莊子！

    盧錛轉身就要走，回過頭來，卻看到一個少年衝著他笑：「大伯，十六叔怎麼惹你老人家生氣了？」

    一見著這個年輕人，盧面色大變：「小九！」

    來者正是盧瑟，除了盧瑟之外，自然還有辛蘭，他們先是回到盧莊，發覺盧莊的變故之後便來江州尋盧，此時剛到，恰恰見著方纔那一幕。

    「小九你……你還活著？」

    饒是盧錛這般年紀，也算是經歷過不少事情，可這個時候，還是禁不住瞠目

    盧之所以敢對著那莊子下手，便是因為推測盧瑟竟有傳聞說盧瑟得罪了了不得的修行者，可盧瑟不但活著，而且好端端出現在盧錛面前！

    「自然活著了，莫非大伯覺得小九該死？」盧瑟笑瞇瞇地問道。

    此言一出，盧錛面上一紅，他乾咳了聲：「哪裡，哪裡，你兩年多未有音訊傳來，族中都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吞吞吐吐地應付了幾句，立刻轉了回去，盧瑟的出現他再與盧爭執失去了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這個意外消息傳回給父親，好針對這個想出對策來。

    盧瑟也沒有管他，只是快步走向盧，聞聲轉回頭來的盧，此刻熱淚盈眶，嘴唇都有些哆嗦。不僅僅是因為歡喜是因為慚愧：盧瑟祖父母、父母兩代待他恩重如山，盧瑟也一向對他敬重有加，他卻不能為盧瑟保住小小的莊子至盧瑟自己憑借智慧得來的坡田也盡數被族中收走。

    他雖是一個普人，卻始終不敢忘恩義二字。

    「十六叔！」

    盧瑟見盧這蒼老的模，不禁有些心酸，單膝便給他跪了下來：「我回來了！」

    男兒膝下金，上不跪君王，下不跪巨富，單單跪這對自己一心愛護的長輩。

    「回……回來就好……小九六叔無能，對不住……」

    「十六叔可是為了莊子的事情？十六隻管放心，那個莊子，劍廬宗不會要，也不敢要。」盧瑟道。

    他有個自信，憑借自己如今的修為地位，劍廬宗敢要他的莊子才怪，劍廬宗若是知道了他真實身份樣的小莊子便是送上幾十個給他，劍廬宗也會心甘情願。

    盧卻不相信，他只當那是小九寬慰自己的，心中暗暗一歎，面上愧色更重了。盧瑟起身摻著他接進了店舖，旁邊辛芝辛蘭兄妹相會自然又是一番親暱。

    劍廬宗在大唐是何等尊崇的地位，盧瑟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劍廬宗不敢要他的莊子，自然也有人將之傳到了盧潞耳中。盧潞剛剛得知盧瑟回來為如何處置善後犯愁，考慮從哪兒挪一個莊子補償給盧瑟，此時聽了之後頓時大喜：「去將那盧瑟喚來，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他也敢說？」

    去喚盧瑟之人才走，這邊又有人來通稟：「真人來了！」

    在盧氏家族中，被敬稱為真人而不呼其名的，唯有盧~一人，他的地位超然，就算是盧潞這個族長，也要視他臉色行事。因此他的到來通報只是形式，盧潞才反應過來，便聽得一聲大笑：「潞賢弟，一別兩載，見你身子骨依舊健朗，我心中極是歡喜！」

    緊接著，盧~施然而入，他早過七十，可外表仍然如三十許人，盧每次見了，心中都不免生出嫉妒，只不過他明白要將這嫉妒深深藏在心中，臉上卻堆起了厚厚的笑容：「~哥，真人，你如何有暇回家！」

    「自然是有事了。」盧~仔細打量著盧，他與盧潞雖不是嫡親兄弟，但兩人相互扶持，他支持盧得到族長之位，盧潞則在財力上盡可能滿足他的需求。只不過隨著年紀增長，雙方地位差距越來越大，如今舊日親情在二人身上存留的已經不多了。盧~想的是換一個能夠給自己更多更大支持的族長，最好是自己這一支的人來擔當，盧潞想的則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族長之位，最好還能在自己的嫡親後裔中培養出一個修行者來，不讓盧~專美於前。

    故此，兩人相互間稱呼得親熱，言語也極是兄友弟恭，實際上卻各懷鬼胎。

    「真人有什麼事情只管遣人來吩咐一聲便是，何須勞動親自前來？」盧潞笑道。

    「宗門需要建別院，因我盧氏乃是江州大族，所以遣我來問問，盧氏族中是否有合適地方。」盧~淡淡地道：「族長，據我所知族中有五處地方靈氣充蘊，充當百十名修行者的別院綽綽有餘，族長意下如何？」

    若是盧潞自己將之直接獻給劍廬宗，他當然歡喜，可經過盧~這一手，那功勞便變成了盧~的了！盧潞腦子裡轉得飛快，終於一咬牙，雖然盧~與他有分歧，可在劍廬宗裡卻又是有共同利益的！

    「族中願意拿出三處地方給真人，只不過……我之曾孫柯兒，天賦不凡，如今年紀又合適，兄長將他帶進劍廬如何？」

    盧~略一沉吟，他的曾孫在自己手中，那麼今後對自己的支持自然會更加得力，而且族中在自己之後，也確實需要有一個能在劍廬宗支撐門面的人物，因此他點了點頭：「那便如此了。」

    「只不過族中有一個後輩小子，因為分管其中一個莊子，得知要將這莊子獻與真人，頗出不遜之語……」盧潞又道，藉著這位真人之手，壓制住族中反對者，又不至於損傷自己的聲望，這等手段，他已經玩得輕舟熟路了。

    三更了，呵呵，可以向諸位伸手討要月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