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一、千里冰封(三) 文 / 聖者晨雷
熊撲來並沒有讓關悅害怕,這種情形他不是第一次積累了豐富的應對經驗。
手中的長矛輕輕探出,看到他這個動作,盧瑟忽然覺得,似乎看到了在羅乞山前的自己,當時自己幾乎是以一般的動作,用金源長矛刺向渾沌子嗣。一瞬之間,盧瑟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與眼前這獵人重合起來。
他瞇了一下眼,然後便看到長矛從巨熊張開的血盆大口中刺入,關銳可沒有他的神力,刺入之後,立刻棄矛,就地一滾,避開呼嘯而來的巨熊。
這一矛已經深深貫入,巨熊雖然還不停咆哮,卻只是垂死掙扎了。不等雙眼充血的巨熊衝向關陪,犬王又撲了上來,鋒利的犬牙在巨熊糞門處留下深深的血印,讓巨熊嗷一聲,放棄追逐關悅,又轉向群犬。
一股血腥氣味瀰漫開來。
盧瑟與其餘獵一般,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看著群犬靈活地挑動巨熊,就在那巨熊快要力竭時,盧瑟眉頭輕輕抖了一下。
只見紅光閃動,巨熊的頭突然飛起,龐大的身軀險些將兩隻冰原犬壓住,大量的鮮血從脖腔處衝出!
舒家的獵人錯愕地盯著兀自在空中盤繞的那一道紅色光芒,一個個都面露驚懼。
舒捨得面色沉了下來,更是滿臉怒意,在北極寒原之上,能單挑一隻巨熊可是難得的機會,這是展示男人勇氣與智慧、力量與靈敏的戰場現在,這完全被打破了。
犬嗚嗚低聲咆哮著,但很快就安靜下來。
「舒捨得。看來今年頭一隻巨熊。是我老慶家得了。」
一聲大笑傳了來。舒捨得回望去。只見另一群獵人從背後走了出來。他們遠遠地就放了雪扒子。因此沒有什麼聲息。除了盧瑟。誰也沒有發覺他們過來。
「慶長春是什麼意思不知道咱們北極雪原地規矩麼?」關悅大喝著出來。怒氣勃發。正要叫罵。卻舒捨得一把按住。
「慶長春。這頭巨熊便算你地了。」舒捨得平靜地道:「套好扒子們走!」
「舒老大!」關悅還要發急。卻覺得一股大力拖動著自己他無法抗拒。再看時。原來是盧瑟拉著他離開。他正待說什麼。盧瑟微微呶了一上嘴。他循著目光望去。只見那斬下巨熊頭顱地紅光兀自盤旋於半空之中。
像是被冰水從頭灌下一樣關悅立刻意識到。舒捨得為何要讓出那頭巨熊了。
慶家的獵隊之中有高人且是修行者!
一念及此,關悅的怒氣只能生生嚥下去。他只是普通人著修行者能做什麼呢?
既是無力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舒捨得激賞地看了盧瑟一眼關悅是個火爆脾氣,加之又力大,他都不敢說有把握將之壓制住,若不是盧瑟見機得快,只怕這傢伙要為舒家獵隊惹來大禍。
他目光又向慶家獵隊掃了掃,只見慶家獵隊裡有一個青年眼睛幾乎長在了額頭之上,心知他便是那個修行者。他只是暗暗記下對方容貌,然後掉頭離開。
「去把熊膽取出來。」在舒家的獵隊離開之後,那青年向慶長春吩咐道。
「是,是。」方才對著舒家獵隊還神氣無比的慶長春,如今只有奴顏婢膝這個詞可以形容。
「一百顆冰雪巨熊膽……這數量還差得遠呢。」那青年道:「哪怕是將這片雪原的冰雪巨熊殺絕了,你也得給我湊出一百顆來。」
「二爺只管放心,咱們跟著舒捨得,他養的雪原犬慣會捕熊的。」慶長春狡猾地笑道。
與此同時,放棄了到手獵物的舒家獵隊中,氣氛相當緊張。
舒捨得還是原來的模樣,可同行的同伴們不免就有罵罵咧咧的了。當著那修行者面,誰都不敢說什麼,可在這裡,各種髒話都潑向那慶長春。原本這雪原幾百年的規矩,旁人的獵物是不能去搶的,哪怕是撿著了,也應該想辦法還給對方,像這樣公開明搶,根本就是不守規矩的盜匪行徑。
「那慶長春是什麼人?」盧瑟好奇地問同扒子的御手,他是舒家派來的,自然知道對方的底細。
「在我大燕國三家皮貨最為著名,第一就是我們舒家,第二便是納家,第三是這個慶家,慶家都是些小人野子,若是單獨的獵人給他們家的獵隊撞上,免不得被他們下黑手。」那御手罵罵咧咧地道:「偏生什麼遭瘟的宗門,看中了他家的兩個子弟,一個叫慶太極的,還有一個叫慶爾袞的,說是那二人天賦極佳——鬼都知道無非是慶家將這些年積攢收刮的好東西獻了去,方才殺熊的就是慶爾袞!」
聽得這兩個名字,盧瑟挑了一下眉頭。
緊些嘴巴,慶家的人跟在後頭。」就在這時,最前然停下了扒子,一處處地吩咐道。
聽得慶家的人跟著眾人,獵人們都變了顏色,盧瑟再次挑眉,若只是一次搶走眾人的獵物,還可以說是平時互相看不順眼的獵隊鬥氣,可緊緊跟著眾人,加上聽說了慶家以前的行徑,這其中有什麼陰謀就大致可以猜出了。
「那當如何是好?」關悅也慌了,面對雪原巨熊他不怕,但面對修行者他還沒有這個勇氣,人原本就比野獸更為凶殘狡猾,更何況不是普通人的修行者!
「若只是慶長春,乘著這機會殺了就殺了。」如同岩石一般穩定的舒捨得這個時候突然說出一句暴烈的話語,倒是讓盧瑟心中一動,舒捨得又道:「此次只能憑天由命了,慶家的老二跟來……」
「要不我們回頭!」有人道:「最多是窮個一年罷了,總比丟了性命強。」
「回頭?卻也要他家同意。」舒捨得淡淡地道。
「那該怎麼辦?」又有人問道。
「這是舒家與慶家事情,六花錢相隨的兄弟原不該捲進來,因此過會兒我尋個地方將你們藏起來,扒子是不能給你們了,慶家的人肯定會發現扒子的蹤跡,我們會留下足夠的糧食和武器,關悅,你護著他們回頭,回去跟大小姐說,咱們舒家要還想吃這口飯,就得有修行者。」舒捨得平靜地吩咐道:「這些年來舒家沒虧待咱們,如今是賣命的時候,其餘兄弟就跟著我與這修行者鬥鬥,我呸,慶家的蠢貨,便是修行者還是蠢貨!」
他這罵聲一:,眾人都大笑起來,顯然,他們對於慶家的人是瞧不太起的。
「我跟你們一起。」盧瑟慢道。
他言一出,舒捨得面色皺了起來:「盧兄弟,你不是一般人,我雖然只餘一隻眼卻也看得出來,但是你便是再厲害,也鬥不過修行者,能避開還是避開吧。」
盧瑟微微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怕死。」
大夥兒都是男人,因此這話出,眾人都哄笑起來。看著這些粗豪的漢子,盧瑟心裡微微一動,他說不怕死是假的,因為他要收拾慶家的那個修行者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而這些普通人漢子,他們才真正是不怕死啊。
「智慧與勇氣,普通人能成為萬物之靈,絕非僥倖。」
除了盧瑟外,其餘幾個人都要離開,眾人也沒有嘲笑他們,只是留下了充足的乾糧和武器。將這幾人與關悅分在一組,關悅也不矯情,低聲叫著那五人吩咐什麼。眾人又套好雪扒子,這次速度就要快多了,到得傍晚時分,他們經過一片雪甸子時,便將關悅等人放了下去。
「用雪把自己埋好來。」盧瑟聽得關悅似乎說了這樣一句話。
望著這幾人遠去,盧瑟回頭看著舒捨得:「他們這樣能避開麼?」
「能,慶家的人跟著雪扒子的印跡,少幾個人他們看不出來。」舒捨得輕蔑地笑了笑:「那個慶家的老二,雖然是修行者,可總不能盯著我們每一個人吧,修行者高高在上,哪裡會做這些苦役……哼哼,關悅家中還有老娘,剛娶的媳婦兒沒有香火,所以我讓他走,盧兄弟,你原也該走的。」
「呵呵。」見他這模樣,盧瑟笑道:「跟著舒大哥,我覺得沒啥可怕的。」
「那是自然,今日我就要讓慶家的蠢貨知道,誰才是這片雪原的主人。」舒捨得眼中冷光閃耀了一下。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智慧,當夜,慶家的人幾乎沒有睡安穩來,他們的雪原群時不時地便發出狂吠,叫得眾人不得安寧。次日起來時,每一個都是瞪著紅通通的眼睛,便是慶爾],也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
「二爺,昨夜有人搗鬼!」見眾人都這樣子,慶長春低聲道:「定是舒捨得,他最慣弄犬的……」
「叭!」
慶爾]一記耳光拍在他臉上,神情冷得像冰:「你這狗奴才,自己無能便說別人搗鬼,我在這裡,有沒有人搗鬼我還不知道?」
慶長春這時才想起,慶爾袞這修行者在,如果舒捨得一個普通人也能搗鬼,豈不意味著慶爾袞給一個普通人玩弄了?他臉色發白,立刻跪了下去,不停地抽著自己:「奴才不會說話,該打,該打!」
慶爾袞哼了一聲,等他抽了十多下之後才捏腔拿調地道:「罷了,你也是心急……我也懶得與那群凡夫俗子玩什麼把戲,追上去,告訴他們,若是不乖乖帶我去尋熊,便盡數殺光了!」
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