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范善板著臉,不苟言笑:「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情況。」
人人都能聽出這話中異樣,幾個考官隱隱有著猜測,但哪裡敢肯定,當下就是百爪撓心癢癢,卻不敢再問。
這時過來一個羽衣真人,也是驚動了,對著范善一個稽首,問著:「范大人,看過可是……」
范善回以一禮,展顏微笑:「正是!」
這羽衣真人神態古井無波,聽著這答案,眼神一亮,突以耳語在范善耳近說著:「此子身帶劫氣,卻是有人狙擊?也好,不容於世情的話,我道門中,正需要這樣人才啊!」
范善面色難看起來,冷哼一聲:「想也別想,這是未來同進士,是朝廷所用,你豈能多事?」
羽衣真人冷笑一聲,也不多話,轉身去了側殿。
「別看了,這事不是你們可以插足。」范善聲音有些懊惱,想著剛才三尺青氣又是皺眉,能在金印下顯出三尺青氣,這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想著,再慢慢踱步而去。
抵達了葉青處,就見青氣已消,暗暗頜首:「鎮壓金印豈是無用?只有這種名篇伊出,才能顯得片刻青華。」
「本來此子和俞帆爭鬥,大是不堪,我實心而鄙之,今日一看,出於預料,如此之才,俞帆妒而殺之,也有可能。
俞帆此時正在別的一個區內考試,也在筆下泉湧,突一個寒戰,並不知道是被人認為是「嫉妒小人。」定了定神,就繼續寫下去。
范善反覆想了想,還是覺得人才難得:「這種士子,豈能容得害著?」
當下就對著隨官令著:「此子出了考場,就派二個甲士保護!唔,一出考場就緊跟,斷不可有著意外!」考間葉青並不知有些變化,這時寫得全篇,寶氣滿紙,不由心神俱爽,念頭通暢。
抬首見得靠近正午,金印煞氣已漸漸產生,就停筆不寫,取了清水和餅就食,偶一抬首,就看見對面考房的考生看過來,正撞見自己目光,卻見鬼一樣,迅速躲開,葉青不由一怔,不明所以。
這時也不理會,繼續欣賞第二卷。
「雖文章是抄的,可經過我增刪,品質至少上一級,感覺就是不一樣,要不是沒有融合所領悟的道理,可上進士文童。」
暗暗想著,將取來的清水和餅食完,正午就過去了,見著煞氣消去,這才轉入了第三卷。
前面還罷了,難稱英雄,真實水平,正要在這第三卷和第四卷發揮出來。
話說,第三卷就是處理公事,讓考生根據三經五典,做出選擇和決斷,並且論述道理。
這種治理題,理論、觀點、實際操作,都考驗對理論的精通,對人事的組織,對形勢的判斷。
而這這時幾個秀才有之?論眼光又誰能比得過重生者?
前世自己文才根基不行,還是取了舉人,靠的就是二個文明的高瞻遠矚的水平和新意。
此時這個世界的根基已成,再結合幾十年閱歷,只覺這三題都甚是簡單,這時卻反而不急了。
就在草稿上論述,細細寫就,雖句句引經據典,出於三經五典,又自出機杼,圓滿無漏。
處理三題公務,根本不和大部分秀才長篇大論,每題都不過二三百字,就作出了綱領和操作。
細細審核後,修改了幾字,就抄錄到考卷上,第三卷完成了,前後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這還是考試。
寫完後,就是第四卷,也就是對前面三卷的論述。
葉青露出了一絲冷笑,帶著淡淡的自傲。
前世地球上,有三觀之說,就是世界觀、人生觀、道德觀,但是這些,無一例外都是克隆,就是學習別人的思想(程序),灌輸到自己靈魂中去。
而萬人之中,真能形成屬於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道德觀者,都不到一個。
至於在這基礎上,形成自己的政治理論體系者,小成不過百數,都是有資格列入聖賢,大成者甚至連古帶今,國內國際,也不到十指之數。
葉青貫穿二個文明,不敢說與孔子和馬恩並列,卻也有自己心得,算是小成,這按照道論,就是進士水平了。
這時雖不必完全寫出,只要寫出一點,就可以了。
當下凝神在草稿寫文。字字落下,一時間,頓時整個房間都漸漸淡去,一切世俗都遠離,只有眼前筆跡。
大殿內
范善正在喝茶,突又有考官匆忙進入,耳語了幾句,這頓時使范善一驚,問著:「又有了?」
這時下午,陽光燦爛,八月殘餘的暑氣蒸蔚上來,只覺燥熱難當,待到了考間,就是後背濕透,看了上去,卻見著絲絲青氣瀰漫,同上三尺,金印削去,都一陣陣波動,似是不甘。
范善立在門前,雙眉壓著,只是不語,吩咐兩個文吏:「你們都監看著,隨時伺候。」
說完,領著人回去,回到殿內,涼風徐徐,幾個人都是心神一爽。
「都坐著,讓我想想!」范善一擺手,吩咐:「上茶給我加塊冰!」
兩個考官此刻漸漸定了神,偷偷打量著范善,只見他蹙額皺眉想著……過了片刻,范善才抬起了首,似是隨口的問著:「歷代同進士,進士,記錄上最年輕的有誰?」
「劉蘅,十五歲就中進士,史上第一。」
「嗯,看來這葉青也不算年輕,今年十六歲,明年十七了。」范善哈哈一笑,笑完,突起身肅容說著:「這事不小,這場考試,還真是出於我預料呢!」
葉青卻不知這事,全神貫注,這只是一千多字,卻真正花費了許多時間,自中午一直寫到晚間,再完全檢查了下,抬首已是瑩瑩燭火,夜色深沉。
對面考間有明有暗,這是有人還在寫著,也有人已經休息。
微微一笑擱筆,突是一怔:「我剛才似是沒有點蠟燭,誰給我點了?」
才想著,就見著外面二人鬆了口氣,有人就問著:「秀才,夜深了,用些晚點,明天再考罷。」
是故州試二天時間。
「我考完了。」葉青指了指文卷,四卷都疊完了。
「考……完了?」這文吏難以置信看著面前少年,這雖不是秀才耕牛試的工作量,但哪個不是精雕細琢,不到最後一刻誰捨得離開?
「考完了。」葉青平淡說著,目光已經越過文吏,投向遠處。
文吏哪裡敢自專?
也不敢收卷子,只是賠笑:「秀才少等,我要請示!」
過了片刻,范善親自過來了,也不語,直直上去,明明燭光下,葉青恭謹站著,安靜等待,只聽細碎翻捲傳閱聲音,良久,才聽范善歎息:「這文……」
葉青輕輕咳一聲,頓使范善怔了怔,恍憶起是考場,此是大忌,趕緊改口:「……既寫完,你自可出去了。」
葉青恭謹一禮,後退,離開。
一路而去,滿地都是掉一地的眼珠子,抵達了殿門,由於夜深出去,必須監考真人批准,這時真人親自開門。
這真人這時卻帶著微笑,對葉青點點頭,似是無意展袖作個「請」字,一個標誌很是醒目。
葉青回頭看了眼這真人,對上這友善目光,幾乎是一個ji靈。
連忙過去,出了門,出了考院,門前就有二個甲士,都披著甲衣,見著葉青出來,兩人一齊行禮,一身的甲葉錚然作響:「奉按察使之命,前來保護您的安全!」
葉青驚訝著頜首,正要說話,突又有一個道人趕來,上前稽首:「奉真人之命,前來保護葉道友的安全!」
葉青驚訝看去,就望見這人道服袖口上,有個和剛才監考真人一樣的標誌,再對上笑臉,瞬間醒悟過來:「我這展現過度,怕是成了香餑餑了!」
這時不好多說,就頜首:「不敢,恭謹不如從命,三位請便。」
夜色深沉,明火通明的大街夜市上,就出現這一幕,一個穿著淡紅色的秀才在前面走著,後面兩個甲士跟隨,又有一個道士隨之。
這組合頗引得行人注目,不由都是議論紛紛,猜想是哪家公子,這樣大的場面,公然帶上甲士?
要知道,就算是世家甲士,出外也不能公然批著甲衣。
葉青聽得有趣,卻不說一句,直到客棧前,才一笑,召來了店主,吩咐:「給這三位弄個院子,再上席酒……」
話還沒有落,一個甲士就說著:「秀才,我奉按察使之命前來,按照規矩,自有食宿供應,不能取之外人絲毫,還請見諒。」
葉青聽了心裡一動,甲士按照規矩只能取用直屬上級的食宿,這是開國時定下的規矩,不想到現在,還執行著。
軍隊還沒有腐化啊,正想著,又聽道士一笑:「葉道友不必這樣,你一場考完,卻是要好好休息才是,我自有食宿
葉青聽了,也不勉強,對著這幾人道過謝,就去自己房間,進了自己房間後回望一眼,果還在守著。
於是洗漱,用飯,用完後,這時的確筋疲力盡,才上了床,不一會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