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之勝已定了青帝。」
賀東山拿著長筒視鏡巡視,這樣想著。
它拉近著視野,玄妙的將一切遠景呈在眼前,雨水下混亂戰場,雙方形勢卻非常鮮明——
自己軍中總數兩千,傷亡二成,死多半是新裹挾的雜兵,在外域道人各種手段保護下都有這種傷亡,還是弱了點,被淘汰也是理所當然……
自己社裡的兄弟,都修有武功,傷亡不大,這就使他非常欣慰。
誰不知道自己堂堂魁首,就是講「義氣」?
不過現在已殺了兩千人,把大陣外面密集防守的軍民徹底打散了,初步任務算是完成了。
縣城裡的兵本來不多,據說正巧縣令又帶著兵出去,更是空虛,就算縣衙有著道人,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想到這裡,賀東山終於放下了心思,又露出了一社之主的氣度。
賀東山十四歲就出道,十九歲就名動一州的綠林,二十三歲就創建「荒山社」,十年後成了綠林巨擘,手下直接戰鬥人員就超過千人,而大小依附者有數萬人,但是已洗白了大半,主要是以生意為主,基本上不收保護費,不搶劫,可以說,達到了這世界武林人能抵達的極限。
再大,就算是洗白了,也容不得了。
掌握萬人生計,自是有些疲憊,只是一次休假,在半個月前,就被外域道人半利誘半威逼,走上了這條路。
但論心智,賀東山實還是這武者階級裡一等一的人才,見著剩下或追逐屠殺,或請道人,或雙管其下,的確是大勢已定了。
「有大批術師,攻勢就是這樣輕鬆。」道人說州城裡也有術師團,非常強大,以後或會遇到……但不是現在。
「可惜了這一城百姓,自己也算在此城生活過三四年,可惜際運如此,夫復何言?到如今之計就是裹挾造反和逃脫圍剿了。」賀東山硬下心腸,將長筒視鏡交給一側的親信鄧元道。
鄧元道一開始就附諸驥尾,誓隨左右,雖人的智慧不高,但武藝不錯,忠心耿耿,就一直當著親衛,現在是斥候長。
這鄧元道視若重寶捧著,小心打量筒上一行小刻:千里鏡,葉家工坊,鏡作李氏,一百三十七。
那是在幾個斥候屍體上搜繳來的好東西,以前從未聽聞有神效之物,葉家工坊牌子果是不虛,只稍許不解:「這是工匠?編號又是什麼?看起來很多…
鄧元道這樣想著,有些艷羨,他作為軍中視力最好的斥候長,得到此物無疑如虎添翼,但能給手下斥候都配齊,當然更好
雨越下越大,遮蔽了絕大多數凡人的視野,這使指揮必須更靠前。
賊寇中軍已前移到戰場中央,鄧元道緊跟著,眼下已沒有斥候施展之地,只能用這千里鏡耍耍來打發時間。
「這也配叫千里?」
一個壓陣的魔門真人見了不屑,這種千里鏡放戰場上是個好東西,能遠觀十里,對凡人是寶物,在修士們看來除新奇一點,有的是更好道法,沒有用處……就是在這時實力未復,才算有臨時使用價值。
他拍了拍這鄧元道肩膀:「屠了這縣城,就用不著了,你們喜歡,接著攻下葉家莊,任你們挑選。」
賀東山沉默著,看一眼後面城門樓。
遠遠隔著雨幕瞧不清,真不解五個道人為何待在那個地方,似在等著什麼的樣子……
「但這時城外還有什麼呢,有些遇到的早就殺光了……」
賀東山暗歎一口氣,對鄧元道吩咐:「去和冥陽道人請示,接下來是先屠外面,還是破陣殺婦孺。」
幾個魔門真人冷哼了一聲,有些不滿,不敢多說什麼,相視一眼,遷怒出手轟在縣衙大陣上。
法陣顫抖了下,迅速修補著損傷,看起來還有餘力,魯修平卻在主陣眼中,頓時吐了一口血。
剩下的同門子弟都是大驚:「師兄小心……」
魯修平目光陰沉,臉色鐵青,靈池已近枯竭,純靠一方縣治之印靈力支撐……要是郡治之印,百萬眾祈願集氣,何有此憂?
「撐不住了吧?」陣外傳來笑聲,這隱瞞不了:「你身為道人,敢殉死此縣,也算是英雄」
說著這道人還舉了舉拇指,表示誇獎,但隨之轉下:「不過,我之英雄,彼之外寇,反之也是一樣,虐殺彼之英雄,實是人生一大樂」
「要不是此地無酒,正要浮一大白」這話說的爽直又囂張。
鄧元道聽得都顫抖一下,策馬往門樓上奔去,半途,還是忍不住回望百米外的血腥戰場。
磅礡的雨水也沖不去血腥殘酷。
過去再怎麼做賊寇也是有節制禍害,再殘酷並不全是屠殺——青壯男子可以充軍補損,用驅使攻城也可,姿色好的女子可以充軍為妓,願長期佔有也可
總歸是視人為有點用處,不像這「道人」說起就當割草一樣。
「它們甚至明目張膽說起——以後這一路會有多少援兵,殺光土著正好填充此地,進行道化……」
鄧元道自忖機靈,只跟魁首認過幾個字,沒有多少化,這些話有些聽不懂,有些能聽懂。
能聽懂這些已很恐怖了……
就這不滿百已鬧成這樣,再來一萬?
多少大地盤能滿足它們胃口,又要禍害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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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但魁首似已決意跟這批人一條道走到黑,他做親隨的自無話可說,沒有魁首,哪有他?
早在十幾年前屍骨都涼了。
我只認魁首,這天下人和我有什麼於系?
而且,就連守護縣衙的真人都危在旦夕,自己這樣小卒,在此兩軍廝殺之間,都是掙命,談什麼對錯,又哪裡有資格多想什麼呢?
「總歸這場仗是贏了……洗完這城,以後再有情況,還是要挑揀些質量好些的充軍,要不死的就太快了」
鄧元道這樣想著,鬆了口氣,總歸自身是不至於死在這裡了。
亂世裡,這就夠了。
上了城門樓,鄧元道又戰戰兢兢起來,將請示呈報給最中央不苟言笑的道
他努力賠著萬分小心,「道人」也有著等級——戰場中有四個雜色道服,門樓上有五個黑蓮道服,都很是厲害,聽魁首說,這是真人的實力……有這批支撐,或真能做出點事業?
沒人理會這個土著凡人。
臨著高高的欄杆,冥陽道人髮冠整齊,一絲不苟,俯視下面混亂戰場,隨著軍氣大盛,絲絲靈氣被吸進了枯竭的靈池,心裡就一陣舒爽。
可惜這些賊寇練氣層都沒有幾個,做不了道兵。
有魔門真人傳音問:「軍氣靈域趕上本域黑巢的主場水準,再無回黑巢滋養補充恢復,是不是就可以脫離黑巢而自由活動了?」
又有個練氣四層術師熱切問:「純用軍氣,預計要到什麼程度?」
「集兵一萬」冥陽鼓勵性對他說著,又對四個同門師兄開啟了私傳:「實則一萬八千,且只能先供一人恢復……軍氣來源的質量太差,你們要心中有數。」
「我們唯師弟馬首是瞻,自是先由師弟來恢復。」
這很是識相,冥陽很是滿意:「別擔心,剩餘供你們四人恢復到真人級代池,還是不難……」
嗡——
在場所有真人懷中訊石放出光來,西北百二十里的感應
「是火羽道人的訊石信號」
「火羽道人已死了,這是敵人的信號……在老巢」
「它想於什麼」
「要不要回去救,這可是我們的根本之地」
四個魔門真人立刻不顧戰場,縱身飛回門樓上,圍了上來,雖沒有發難,但一個個臉色都是不善。
「我們還要靠它來恢復使用本命神通的折損,沒有戰死,卻壽元透支而亡,這可真正笑話了」
不僅這些魔門跳腳,連四個黑蓮真人也是緊張——這是目前立身之本,一丟了就是孤魂野鬼了
年長的那位師兄更暗中問:「是否剛才是那個劍仙,我們要不回去?」
雨簾在屋簷間垂下,辟啪打著,雨霧隨著殷紅燈籠飄搖,透露著一種不祥氣氛。
冥陽道人一手虛壓,就按住眾人的蠢蠢欲動,說著:「軍氣雖不足,但可將此城血祭,暫時恢復實力,我們再去會會那位……劍仙」
這字眼一出,幾全場嘩然……那攻擊者是劍仙
誰不知道專司戰鬥的劍仙的可怕?
冥陽道人冷笑,只是不語,漸漸,整個會場,又安靜了下來,這就是來自聖人的權威。
冥陽道人就有些滿意,他算是聖人道統的分支,自知道些計劃。
在聖人眼裡,原本本域的散修,魔修,都是害群之馬,這次計劃,都要全部驅趕到這個世界來。
死光了,聖人就快慰了,不但是散修魔修死光,這個世界肯定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于于淨淨,才好重建天地。
這個世界新晉不久,實力相對弱小,但的確有可取之處——這世界就沒有散修,沒有魔修,道門科舉,真是神來之筆
不過為了炮灰最大化,還是提供一些情報。
嚴格說,兩個世界都是道化世界,修煉或有差異,本質差異不大。
劍仙,同樣是二個世界,專司戰鬥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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