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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禁除鴉片 第十四章 罌粟毒瘤 文 / 隔山打牛

    第十四章罌粟毒瘤()

    連賑災錢糧也貪污,這幫狗官太可惡了,李元宏咬牙道:「你們的知縣真不是個東西!」

    農夫聞言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們的知縣佟天壽佟大人可是個清官好官啊!你們不要侮辱他,他是被硬生生氣病,被人擠走了,擠走他的就是那個秦縣丞、洪知府,還有新到任的那個狗知縣。」

    怎麼順帶把我也罵了?我招你惹你啦,李元宏心裡那個鬱悶。

    莊師爺奸笑著看了看李元宏的表情,對農夫說道:「我聽說新來的那個知縣可是個好官啊,你可不要亂罵他?」

    「什麼好官!要不是他來,佟大人怎麼會走,他肯定和秦縣丞、洪知府是一夥的,奶奶的,我罵他算輕的,見了面你信不信我敢揍他!」農夫在李元宏面前揮了揮拳頭,胳膊上的二頭肌像座小山一樣。

    「怎麼我還沒上任就被人罵做狗官?你至少也等我貪了銀子再罵啊!這貪官當的真窩囊!」李元宏氣的臉色發白。

    莊師爺在一邊忍著笑,說道:「你錯了,其實新任的知縣大人與他們不是一夥的,是佟知縣先離任,他才能來上任,先後次序不能搞錯啊!」

    「什麼先後次序!都一樣,反正這年頭狗官多、好官少,倒霉的都是我們老百姓!」農夫倔勁上來,就是不改口,遇見這個不講理的,莊師爺也沒辦法了。

    再說下去還不定怎麼罵李元宏呢,莊師爺不想李元宏難堪,趕緊轉了話題道:「你們不種地,還是要交田稅啊!這稅錢從哪裡來呢?」

    農夫忽然有些猶豫了,支支吾吾不肯說,莊師爺和李元宏都覺得蹊蹺。

    莊師爺從懷裡拿出一角銀子,說道:「看來你是不把咱們當朋友,那我們這水和餅也不能白吃,這是飯錢,你收好!」

    這一下,農夫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尷尬道:「其實說了也無妨,反正所有人都知道這事。是這樣的,我們不種糧食也能交的起稅,因為我們真正種的是————罌粟。」

    「啊!鴉片!」李元宏和莊師爺異口同聲驚呼起來。

    農夫點了點頭:「不錯,就是鴉片!」

    莊師爺吃驚道:「朝廷現在雖然管不了海上進來的大煙,但還是在查禁啊,更不可能允許種罌粟的,你們這樣做,官府不管嗎?」

    「管啊!管的嚴著呢!」農夫笑道:「罌粟的種子是由衙門的秦縣丞低價賣給我們的,指定地方種,不許在官道兩邊,只能在靠近山林的地方種。罌粟果成熟了,縣裡大戶的陳展角陳老爺和衙門裡人一起來收,收好後就在陳老爺的谷場裡曬,然後由他們的家僕熬製大煙膏!」

    官府統一種鴉片,這恐怕是曠世奇聞了,李元宏和莊師爺驚的目瞪口呆,相互看了一眼。

    莊師爺見李元宏臉色煞白一片,氣的渾身發抖,連忙將銀子塞到農夫手裡,說道:「這位大哥,我們該走了,多謝你的餅,這點銀子就算朋友的一點意思,以後有什麼事,可以到縣城找我們,我叫莊鐵蓮,他叫李元宏!」

    農夫一把將銀子又塞回去,站起身來道:「是朋友就不要提錢,我叫林剛,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到林家村找我,好了,我也該走了!」

    看著林剛挑著瓦罐慢慢走遠,莊師爺回頭看了一眼李元宏,後者忽然說道:「你願不願意幫我?」

    「廢話!」

    「我一定要剷除這幫狗官,把曲沃縣治理好!」李元宏斬釘截鐵道。

    二人又在鄉間轉了半天,回到了官道住進驛站,第二天,早有曲沃縣的差役前來迎接,還帶來了兩頂轎子,一路小轎晃著,不出兩個時辰,便到了縣城外。按照規矩,從東門入城,鳴鑼開道,官紳士賈三接三迎,慇勤備至。

    來到縣衙,衙門外早擺好了香案,向北叩謝皇恩,然後又是一路拜進衙門,什麼土地公,灶王神、衙神、獄神等等一一拜到,反正是把李元宏拜的找不到北了。

    然後就是在大堂,下屬參見新任知縣,下面黑壓壓一片跪了足有500多人,現在李元宏才感到了做官的威風了,這麼一個七品縣官就這麼威風,要是當了知府、道台那還了得!

    忙活的整整一天,終於有時間歇歇了,李元宏和莊師爺正揉肩捶背的功夫,只聽外面有人求見,一個瘦的只剩下骨頭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一見李元宏,滿臉堆笑就是一拜,細著嗓子說道:「卑職曲沃縣縣丞秦耀祖拜見老爺,老爺一路安泰!」一邊說一邊偷眼看李元宏。

    真是冤家路窄,昨天才知道縣裡有你這麼個禍害,今天你就送上門來了,李元宏「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就讓他在下面跪著。

    過了片刻,秦耀祖自己站了起來,仍然是滿臉笑容,走到李元宏面前,伸手遞過一張銀票道:「這是800兩,請大人收下!」

    好嘛,我剛一上任就來行賄了,動作倒快啊!

    李元宏伸手一拍茶案,喝道:「把你的髒錢給我收回去,想讓我跟你同流合污?做夢!」

    秦耀祖愣了一下,臉色板了起來,不慌不忙道:「大人怕是誤會了,這是本季收上來的田畝銀,按照老規矩,已經存入票號了。」

    「田畝銀!」李元宏倒被他說的促不及防,愣住了。

    秦耀祖笑了一下說道:「是這樣的,田畝銀本來是在正月、五月、九月徵收,但前任正月之前就因病出缺了,所以收上來的銀子一直在我這裡,您既然來了,就由您保管了!」

    李元宏心道這個秦耀祖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反應迅速,一下就把行賄變成正常交接了。好在李元宏反應也不差,略一思索道:「田畝銀應該是有零有整,怎麼正好是800兩整呢?」

    「按照本縣的規矩,零頭都分給各房書吏充做筆墨紙硯的費用了,他們一年到頭都是自己花錢辦公,過年的時候分些錢也是應該的嘛!大人您不會反對吧?」秦耀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李元宏。

    把球踢給我了!我要是說不反對就是向你認錯了,我要是說反對就犯了眾怒。李元宏索性「哈哈」一笑說道:「原來如此,分個零頭也太少了,我剛才看見辦差的人足有500多人,那點銀子怎麼夠分,這樣,再拿出600兩,每人一兩,就算作本縣體恤他們辦差辛苦吧!」

    李元宏這樣一說,倒把秦耀祖說愣了,搞不清楚這位新任縣老爺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只好答道:「大人真是恩慈,能夠體恤我們這些辦差的,我這就去把銀子發了。」

    「不必了!稍時我會親自發放,你下去吧!」

    「是!」秦耀祖滿腹狐疑的離開了。

    莊師爺在一旁一直不吭聲,此時對李元宏說道:「這傢伙不簡單!」

    李元宏點頭道:「嗯!我還沒想好怎麼對付他,先別管他,現在的關鍵是讓農民盡快恢復種田,不種罌粟!但是,我估計難度肯定很大,這都需要胥吏差役們去做,所以我們先籠絡住下面人再說!」

    晚上鄉紳們出錢宴請新任知縣,而李元宏傳出話來,宴席就擺在衙門口,所有本縣的書吏,衙役,典吏、教諭、大使,驛丞、巡檢等等,都被邀來參加。

    五十多桌席整齊擺下,忠廉坊,申明亭上掛著幾十籠紅色的氣死風燈,將整個宴會裝扮的喜氣洋洋,五百多人喧鬧鼎沸,像過年一般。

    東面的七八桌坐的是縣衙的捕快、西面十多桌坐的是承發房、吏、戶、禮、兵、刑、工各房的典吏書吏等人,其他人等混坐在南面,面對衙門的主桌自然是給知縣、幕友、縣丞和本縣的首紳坐的。

    李元宏和莊師爺走出衙門,大致掃了一眼,李元宏心裡一陣發緊,因為面前這500多人,大概有一半以上都是面黃肌瘦、膚色灰暗,不時還有人哈欠連天,顯然都是些癮君子。

    既然曲沃縣大量種植罌粟,那這些人吸食大煙就不足為奇了,但是,比例竟然如此之高,卻讓李元宏所料未及,也就是說,自己若要剷除鴉片,首先需要應付恐怕不是那些農民,而是這些衙門裡當差的人。

    李元宏和莊師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焦急和鬱悶,這時,還是那個縣丞秦耀祖,緊走幾步來到二人面前,行禮道:「大人,大家都在等您哪!今日大喜的日子,您先說兩句吧!」

    李元宏一笑,清了清嗓子,向四週一抱拳朗聲說道:「諸位,今日我等能在此相聚,實是有緣,來,我先乾為敬!」說著,一口喝乾了杯中酒,下面一片亂七八糟的叫好聲中,眾人也都乾了一杯。

    李元宏又拿起了第二杯酒,朗聲說道:「我來貴縣叨擾,今後仰仗各位之處還會很多,也可能無意中得罪諸位,這第二杯酒,我提前向諸位賠禮了!」

    「哈哈!大人客氣啦!」

    「哪能呢!今後我等還要仰仗大人呢!」

    「咱們誰跟誰啊!」

    眾人見新任知縣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心中先就輕視了三分,加上李元宏剛才說的軟話,更是覺得這個知縣軟弱可欺,今後縣裡的事情還不得他們說了算,於是個個眉開眼笑,哄鬧聲一片。

    「來人,將銀子分給大家。」李元宏一招手,又拿起第三杯酒,說道:「這是600兩銀子,不多,權作一點茶資,請各位不要嫌棄!」

    早有衙役上前,從莊師爺手中接過銀子,每人一兩分了下去,大家更是高興了,這一兩銀子對於他們來說,確實不算太多,但這就表示,這個知縣在錢財上比較大方,比較開通,以後大家財源廣進,共同發財。

    「請問大人,這錢是什麼錢?若是大人自己的,我就卻而不恭收下了,若是縣庫的,您這就是施公款、博私恩,我就要上告!」一個尖細的嗓音從捕快酒桌處傳了出來。

    眾人都是一愣,正是皆大歡喜的場面,被這一句話澆了盆冷水,數百束憤怒、驚異、尷尬的目光齊刷刷的射了過去,卻見酒席間站起一名身材不高的男子,向李元宏走來……

    眾人都在心裡埋怨這個不識相的傢伙,讓知縣大人如此難堪,但李元宏心裡卻不怒反喜,看來這群人裡,倒還有個正直之人。

    待那人走近,李元宏不由心裡一顫,原來來人雖為捕快,卻生的極為秀美,面若新月、膚若凝脂、娥眉輕掃,微顰似蹙,體態凝重,渾身上下彷彿被罩在一層若隱若現的薄暈之中。

    莫非是……人妖!

    一邊的秦縣丞走上前去,呵呵笑道:「王雁歸,酒量不行就別多喝,憑地擾了大家的好興,來人呀,送王捕快回去!」

    兩邊三四個捕快連忙上前,準備架起王雁歸,卻不見他施了什麼手法,幾個捕快當即四腳朝天摔倒在地了。

    「你們這群狼狽為奸的狗官,佟知縣被你們擠走了,現在這個狗官合你們心意了吧!」王雁歸罵完秦縣丞,又指著李元宏的鼻子罵道:「你這個貪官,拿縣庫的銀子為自己收買人心,你知道這600兩銀子能救活多少條人命嗎?老百姓已經搾血抽骨了,你揮霍一分,百姓就得被他們剝去一層皮,你這個剝人皮喝人血的禽獸!你……」

    王雁歸罵著罵著忽然住了口,因為他看見李元宏不但沒有憤怒,反而笑微微的看著自己,彷彿很享受的模樣,當即更是怒火攻心,叫道:「我打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劈手就是一擊響亮的耳光。

    正在李元宏挨打的同時,十七八個捕快早已衝到王雁歸的身後,趁他向知縣發飆的時候,一擁而上,將王雁歸按住,捆了個結實。

    秦縣丞和其他士紳連忙跑到李元宏身邊,關切道:「大……大人,您沒事吧!瞧您的臉……王雁歸他太過分了,敢動手打上司,判他個發配一千里也是輕的!」

    倒也有人為王雁歸說好話:「他父親新喪,可能是心智有損,才做此出格之事,大人不要太為難他了,杖責一頓就可以了!」

    「手勁比得上我爹了,夠味!」李元宏捂著火辣辣的臉,喃喃道。

    「大人您說什麼?」

    「哦!沒什麼!大家該吃吃該喝喝,我沒事!」

    秦縣丞對捕快們喝道:「將王雁歸押進縣牢,等候大人處置!敢打知縣老爺,這還了得!」

    「慢!把他帶到我的房間!」終於發現一個膽大正直的人,李元宏要和他好好談談,以瞭解曲沃縣衙門的真實情況。

    「啊!帶到您的房間!」捕快們目瞪口呆的看著知縣大人。

    李元宏不耐煩道:「我說的話不算嗎?」

    為首的捕頭連忙答道:「算!當然算,快,送到大人房間!」

    「給我準備些酒菜,送到我的房間!」李元宏甩步走回的縣衙,留下眾人在那裡交頭接耳的談論著。

    「長見識了,堂堂知縣大人竟然被一個捕快打了。」

    「這還不算,最奇怪的就是,知縣大人竟然沒有生氣!」

    「你們說,知縣大人把王雁歸帶到自己房間裡做什麼?」

    「不會是……想不到咱們大人也好這一口兒,你別說,那王雁歸雖是男人,可長得比畫上的仕女還美,若是洗剝乾淨……嘻嘻!」

    「嘿嘿!」

    眾人越聊越是興奮,越傳越是邪乎,一柱香的功夫,縣城裡就到處流傳著——新來的李知縣是個受虐狂加小玻璃,與曲沃第一美男子王雁歸共度良宵——李元宏與王雁歸前世有緣無份,今世縱然都是男兒身也要了卻前緣——李知縣貪戀王雁歸美色,威逼利誘,王雁歸奮起反擊終寡不敵眾,被強搶入府等多個版本。

    卻說李元宏回到房間,見王雁歸已被捆在自己的床上,心裡罵了一聲,上去就要為王雁歸鬆綁,哪知他忽然飛起一腳,正中李元宏的胸口,直把他踢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

    「我說你有完沒完!剛才打我一巴掌我都沒還手,又來踢我,我與你有殺父之仇啊?」李元宏真有些生氣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我好歹還是朝廷命官。

    「你就是與我有喪父之仇!你這個狗官……」王雁歸又要破口大罵。

    李元宏覺得不對勁,打斷道:「你把話說清楚,我今天才來曲沃,怎麼與你就結仇了?若是真的,隨你打罵,若不是真的,哼哼!我可要打你這個昏頭了!」

    王雁歸咬牙道:「別以為我們不知道,縣裡都傳遍了,你在吏部上下使了銀子,想到我們山西曲沃來當知縣,我們曲沃縣的佟知縣早先得罪了知府和巡撫,所以給佟知縣安了個」病朽不堪使用」強行讓他出缺了。」

    李元宏納悶道:「就算是這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這樣恨我!」

    王雁歸氣道:「我爹本是曲沃縣的總捕頭,佟知縣來了後,大力剷除罌粟,又嚴厲處置敲詐百姓的胥吏,我爹佩服他公正廉明,不遺餘力的支持佟知縣,佟知縣被擠走後,我爹心力交瘁之下,一病不起,十天前……」說著說著眼淚就在眼眶裡直打轉。

    李元宏見他「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裡一動,暗罵道:「好個妖艷的男人,幸虧我不是玻璃,否則三魂倒要被他勾走兩魂了。」

    「看看,我就說你冤枉我了!第一、我沒有在吏部使銀子,我在京城的時候,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銀子啊!第二,我也沒有要求到山西上任,你沒聽說過『時運通,掣二東(山東、廣東);通又通,掣廣東。時運低,掣四西(陝西、山西、江西、廣西);低又低,掣廣西』,我若是有選擇權,早就跑到山東廣東發財去了,到你們這窮山西來幹嘛啊!」李元宏知道,這肯定是那幫胥吏和秦縣丞造的謠,目的就是讓新來的知縣不得人心,只能依靠他們。

    王雁歸扭頭想了想,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但口中還不服軟:「那你一來就拿縣庫的錢,賞那班吃人骨頭的劣吏,難道做的對?」

    李元宏苦笑了一聲:「我為的是讓這些胥吏能為我辦事,其實我和佟知縣想的是一樣的,因為我也要——剷除罌粟。」

    「你?」王雁歸一下坐了起來,驚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元宏,半響後又歎了口氣,頹然道:「就憑你?佟大人沒辦成就遭到小人的排擠,你比佟大人還厲害?」

    「那你給我說說,剷除罌粟困難在哪裡?」李元宏正襟危坐,認真的說。

    王雁歸瞪了一眼道:「你先給我鬆綁哪!這個樣子,我怎麼說!」

    李元宏一拍腦門:「瞧我都忘了,我給你鬆綁,你可別再踢我哦!」說著走上前去,將王雁歸身上的繩索解開,卻無意中聞到一股幽香。

    王雁歸揉了揉肩膀,表情嚴肅的說道:「首先是縣衙門,今日你也看到了,500多人中至少有300多都在吸食大煙,其中大部分是書吏,捕快,衙役。當年佟大人雷厲風行,將這300多人強行戒煙,統統關入縣牢,地方不夠,連衙門都用上了,但是後來出事了,有個煙鬼在牢房中死了,這下惹了禍,立即有人上告巡撫衙門,說佟大人濫用私刑,至人死命,佟大人受了處分,這些人也都被放出來了。

    經過這件事,縣裡的捕快和書吏們都對佟大人的憲令聽而不聞,我爹身為捕頭,只好勉力為之,剷除罌粟就進行的極為困難了。」

    「他是犯了眾怒!」李元宏插口道。

    王雁歸歎了口氣繼續道:「其二,剷除罌粟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一部分是那些劣吏,他們刮錢都是靠這些罌粟,想叫他們去禁煙,無異於與虎謀皮啊。另一部分是那些士賈鄉紳,他們很多人都在自家開了割煙膏的作坊,熬製好的煙膏也由他們負責出售,所以佟大人一經頒布禁煙令,立即就遭到他們的抵制,店舖停業,米店停售,一切都停頓了,整個曲沃縣城如同死城一般。」

    李元宏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像聽故事一般出了神,心裡替佟知縣捏了把汗。

    「但是佟知縣還是硬挺下來了,他開始大力剷除罌粟,但是,幾乎所有農民都反對,他們種一畝地,若是糧食,最多能收到幾鬥,遇到旱澇之年,只能收到1斗糧食,但是他們種植罌粟,每畝的卻能賺到8兩左右,除去苛捐雜稅,也能得到大約5錢至1兩的銀子,所以沒人願意種糧食,即使迫於佟知縣的壓力,他們也是象徵性的在路邊道旁種些高梁,人看不到的地方,種的全是罌粟。」王雁歸喝了一口茶,看著李元宏。

    李元宏頭上汗冒出來了,喃喃道:「這倒是難辦!」

    王雁歸撇了撇嘴,繼續說道:「這還不算,上面還有平陽知府陳丹銘的壓力,陳知府收受了商賈的賄賂,也反對佟大人禁煙,經常找佟大人的麻煩。此外,山西巡撫王兆堔也反對禁煙,每年山西省大筆的稅賦都是靠種植鴉片得來的,一旦禁止,朝廷定下來的稅賦就無法完成了。」

    李元宏嘴咧的老大,過了半響才說道:「也就是說,從巡撫、到知府、到胥吏、到商賈、到農戶,都反對禁煙!」

    「可以這樣說!」王雁歸看著李元宏的眼神彷彿在說——這下你怕了吧!

    李元宏一拍桌子,騰的站了起來,揚起頭哈哈笑道:「有意思!如果我要禁煙,就要和整個曲沃縣鬥!就要和整個平陽府鬥!就要和整個山西官場鬥!這可比吃飽飯、賺點錢有意思多了,好!好!好!這煙我是禁定了,你願意幫我嗎?」

    王雁歸吃驚的抬頭仰視著李元宏,懷疑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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