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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禁除鴉片 第四十二章 拿我歸案 文 / 隔山打牛

    第四十二章拿我歸案

    完了,沒想到,這次來曲沃縣竟然是自己的最後一程,沒想到今日竟是自己死期!

    汪百正眼睛一閉,就等奪去他生命的最後的一聲槍響。

    卻聽「啊!」的一聲,拿槍的兵痞扳機還沒扣動,忽然身子向後一揚,像木樁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腦門上赫然插著一把飛鏢,汪百正一驚之下回頭張望,卻見遠處一個長得極為俊秀的衙役,手裡扣著幾把飛鏢,大聲叫道:「快!槍!」

    汪百正心裡一暖,也不猶豫,將剩下四枝火槍一股腦的抱在懷裡,也衝向井邊,而身後接踵而至的就是幾個兵痞。

    莊師爺見他來不及扔槍,自己直接疾跑幾步,撲向汪百正身後,一把抱住即將衝到汪百正身後那個兵痞的大腿,死咬著牙就是不放手。

    但王雁歸已經顧不上莊師爺和汪百正了,因為他已經看見方彪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刺向了李元宏。

    李元宏剛才用頭撞了方彪一下,沒想到對方就掏出刀子來了,當下嚇得轉身就逃,可渾身被捆的結實,只能像殭屍那樣一蹦一跳的逃,心裡還嘀咕呢:早知道不惹你了。

    王雁歸看在眼裡急在心中,但方彪又在李元宏身後,自己不能用鏢射他,當下也顧不上其他了,猛地一躍而起,穩穩踩在幾個人的身上,雙腿如飛,急速奔向李元宏。

    而李元宏還在那兒可著勁的蹦呢,當然蹦的速度肯定比不上跑的速度了,只聽身後一陣風聲,知道方彪的匕首已經到了,但他又避無可避,索性一閉眼等死了。

    就在背心一涼的瞬間,忽然肩膀處一股大力傳來,李元宏被推的斜著向外飛撞出去,他睜眼一看,卻見王雁歸一個踉蹌,撲倒在地,肩膀上赫然插著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完全沒入他的肩膀,只有一小截刀柄還在外面,鮮血順著刀柄如一道紅箭一般激射而出,噴出足有一米多遠。

    「找死!我成全你!」方彪獰笑著又從腰裡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撲向王雁歸,先殺了這個礙事的捕快再殺李元宏。

    就在這時,寒光一閃,方彪的胸口上忽然多出一枚飛鏢,他的獰笑還僵硬在臉上,人已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王雁歸右臂受到重創,而左臂卻還無礙,只是射出飛鏢的準頭略有偏差,本想射向他的小腹,不取他性命,卻不偏不倚的射在了胸口之上。

    方彪一死,院子裡一下就炸了鍋,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一個個家丁們直嚇得魂不附體,女眷和婢女們嚇得尖叫起來,而那些兵痞們則群龍無首,頓時亂作一團了。

    李元宏已經被解開繩索,見此良機,知道再不把握就前功盡棄了,一邊攙扶著王雁歸,一邊大聲吼道:「方家所有人都給我聽著!匪首方彪業已伏法,其他人等或為方彪蠱惑威脅,皆為從犯,本縣念及你等並無大罪大惡之行,可免刑罰,若再一意抗法,方彪就是你們的下場!」

    一聲大喊直傳到每個人的耳裡,家丁們本就被打的狼狽不堪,心生恐懼,再被李元宏的誅心之言一點撥,一陣猶豫後。慢慢放下了手中「武器」,三三兩兩的退出戰團,站到院子邊上了。

    而那些兵痞們卻是絲毫不為李元宏的話所動,依舊與衙役和綠營兵們激鬥一處。

    不過戰況已經不可逆轉了,衙役還有80多個能站起來,綠營兵們倒是沒人受傷,二十五個各持腰刀奮戰,而那些廣西來的兵痞卻是越戰越少,不多時就只剩零零星星的幾處戰鬥了,被打倒在地的兵痞已被衙役們反手壓住,還在打的也是個個帶傷。

    見局勢已被控制住了,汪百正走了過來,向王雁歸拱手深深行了一禮,大聲說道:「多謝壯士救命之恩,不知恩公高姓大名,汪某有生之年,必定要報答恩公的大恩!」

    王雁歸被說的「俏臉」一紅道:「我叫王雁歸,我們一同斗匪,何來救命之說呢!再說若不是你和莊師爺將火槍扔進井裡,我們這些人都得死,說起來還是你救了我們!」說著就要抱拳還禮,可右臂的傷口疼的鑽心,無論如何也舉不起來。

    汪百正見狀趕緊上前扶住王雁歸的手臂,語氣關切道:「王兄弟!可傷到筋骨?」說著轉頭對一個兵丁喊道:「速到鎮裡找來大夫,多帶跌打損傷之藥!」

    「庶!」兵丁立即衝出方宅,就去挨家挨戶敲門了。

    汪百正扶著王雁歸在一張椅子上坐下,自己又撕下衣襟,替他包裹傷口,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李元宏正注意那邊戰鬥的情形,冷不防回頭一看,見汪百正如此慇勤的對待王雁歸,心中忽然竄起一股醋意,走上前一把拉開汪百正的手說道:「他是我的人,包紮也要我來,你插什麼手!」

    一句話,汪百正和王雁歸同時漲紅了臉。

    汪百正就納悶了,不知這李元宏哪根神經不對了,自己替恩公包紮一下傷口,你急什麼急,又不是你媳婦兒,王雁歸聽到李元宏的話,心裡也是怦怦直跳,低著頭細細品味。

    而李元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反正心裡就是酸酸的,不過倒沒想到把事情弄得如此尷尬,於是三下兩下將王雁歸的肩膀包好,轉移話題的一笑道:「他也救了我,也是我的恩公,呵呵,這包紮傷口我比你熟嘛!」

    三人說著話的功夫,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所有兵痞除了3個被綠營兵砍死的以外,其他的都被生擒活捉了,而衙役們只有幾個是重傷,也並無性命之憂,其他的大多是輕傷,這些農戶們一向皮糙肉厚的也不在意。

    二十幾個兵痞被押著跪倒在地,一個個低著頭萎靡不振,李元宏走到跟前說道:「你們都是什麼人!為何幫著方彪作惡?」

    沒一個人說話。

    李元宏把手一揮道:「既然不想說,那以後也別說了,聚眾抗法,攜帶火槍,草菅人命,謀害朝廷命官!哼哼!本縣還是有臨機之權的,來人!給我將他們全砍了!」

    「我說!」一個瘦小的兵痞最先挺不住了,大聲說道:「其實我們本是廣西提督馬殿甲將軍提標下親兵營的兵,我們的千總就是方彪,一個月前,方彪因勒索百姓錢財被馬提督察覺,杖責了一通,革去了軍職,他對我們說,他老家山西到處種的罌粟,只要我們跟著他,做鴉片生意肯定能發財,所以我們偷了親兵營所有的火槍,跟他跑了回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有這麼多火藥,敢情是從綠營裡得來的,而且廣西距離廣東很近,這幾枝從沒見過的火槍肯定就是從洋人哪裡買來的了。

    方彪被革去軍職,又想通過販賣鴉片發財,而回到家鄉正好趕上自己剷除罌粟,於是他便以休約來要挾農戶繼續種植鴉片,哼哼!這樣的敗類,死有餘辜。

    「好了!將他們押下!」

    這時,方家人群中一個老者顫顫微微的走了出來,踉蹌的伏在方彪的屍體上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錘打著屍身:「我的兒啊!老父屢次勸你不要生事,你就是不聽啊……現在你躺在這裡,讓老父以後可怎麼活啊!我的兒啊……」

    看來這個就是方彪的父親了,李元宏正要上前,卻被王雁歸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大人,您……可不可以放過他,他畢竟死了兒子,又沒有從惡,他兒子還是我……殺的,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吧!」

    李元宏知道王雁歸心軟了,不過也是,親手殺了人家兒子,看到人家父親在這裡大哭,心生不忍也是應該的,於是點頭道:「我聽你的!」王雁歸感激的點了點頭。

    「你兒子的罪行你也看到了,他條條罪行都可株連於你,不消我多說了,但本縣念在你老年喪子的份上,也不追究,希望你今後嚴格管教本家,再勿出此大奸大惡之徒。」見方父還在那裡大哭,李元宏也不再多說了,手一揮,衙役和兵丁們都跟著出了方宅。

    此時已是初夜了,李元宏和眾人乾脆就在鎮中尋了幾家院落,暫且休息下來,以等第二日押解那些兵痞回縣城。

    第二日凌晨,李元宏端著農戶下的兩碗刀削面走到汪百正跟前,遞給他一碗道:「昨日之事,不知大人如何上報?」

    「自然是如實上報了!」汪百正接過碗扒拉一口說道。

    「如實上報是要的,但我想求你一件事——不要將曲沃縣剷除罌粟的情形報上去!」李元宏看著對方的眼睛,鄭重說道。

    「這是為何?」汪百正一陣納悶,剷除罌粟應該是好事啊!為何這個知縣害怕上憲知道呢?

    李元宏呵呵一笑道:「罌粟與太多人的利益密切相關,這個你也是知道的,而我馬上就要跟你回省城了,生死難卜,我一走,我希望曲沃縣的罌粟種植不會立即死灰復燃,當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唉!能拖一年好一年吧!」

    汪百正也看著李元宏的雙眼,心裡一陣感動,,與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少年相比,自己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不齒,咬了一下嘴唇,使勁點頭道:「我答應你!」

    李元宏這才如釋重負的一笑,放下瓷碗,雙手握拳併攏,舉在汪百正的面前,微笑道:「大人可以拿我歸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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