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部 第九十六章 真相 文 / 最後的游騎兵
. 即使被鬼龍和向正揭穿了另一個隱秘的身份,豹子的臉上也沒有顯出絲毫的愧疚或不安,看著向正的手指已經搭到了狙擊步槍的扳機上,豹子反倒好整以暇地坐在了鬼龍對面,順手從口袋利掏出了一些乾枯的樹皮輕輕地咀嚼起來。那些外形醜陋的樹皮在經過了豹子的咀嚼之後,竟然散發出了一種淡淡的清香,讓聞到這種香味的人趕到精神一振。
從口袋利再次掏摸出了一塊完全相同的樹皮仍給了坐在對面的鬼龍,豹子似乎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嘗嘗吧∼是獺祭拉樹的樹皮,有提神的功效。在極度疲勞的狀況下稍微嚼一點點,對人很有好處的,可是不能多吃,否則會產生一種奇特的幻覺,就好像渾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力氣,好像自己已經天下無敵了一般!」
輕輕地接過了豹子扔過來的樹皮端詳著,鬼龍似乎對豹子話裡的含意有所覺察:「我們……就是一直在咀嚼著這種奇怪的樹皮?」
豹子一本正經地點點頭:「不錯!雖說是兵者詭道,可像是你們習慣的這種劍走偏鋒的方式也只能偶爾為之,在達到了預定的效果之後就必須接受大環境中形成的規則的有效規範!否則的話,你們遲早會習慣了險中求勝,反倒忽略了原有的謹慎和規範能夠帶來的潛在基礎!」
聽著平時大大咧咧的豹子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番話,坐在一旁的向正猛地一聲冷笑:「哼!且不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是從你們所謂的大環境中建立的規則來說,像我們這樣完全自主行動的團體本來就應該在完成獨立的任務後迅速解體,而不是在不斷的戰鬥中積蓄力量、逐漸壯大?終生制職業計劃原本就是利用盡量寬鬆的自主發展方式來為國家積蓄足夠的力量,我們也的確按照這個規則在執行,可你們並不擔心我們能不能作出更好的成績,反倒擔心我們在實力壯大之後,會奪取了某些人的風頭,成為某些人仕途上的絆腳石?按照我的理解,特別軍法處所處理的,絕大多數都是一些披著軍裝作奸犯科的蛀蟲,是一把切除腐肉毒瘤的銳利尖刀,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像我們這樣的人也成為了特別軍法處的目標?規範我們的行動方略?恐怕是架空我們?是不是在以後的行動中,我們每開一槍都要向你們報告?是不是每一次進行戰術評估都要有你們同意核准的簽字?難怪你們被叫做『屠夫集團』!」
狠狠地吐出了口中已經嚼爛了的樹皮,豹子猛地跳了起來:「你以為特別軍法處的日子好過麼?每一次接到命令去調查那些穿著同樣軍裝的兄弟,我們的心裡是什麼滋味?每一次,我們都希望那些兄弟是青白的,是無辜的,是和我們一樣忠誠的戰士,可我們總是會有失望的時候!有時候接到了清洗的命令,我們面對著曾經朝夕相處的兄弟,那些明顯和我們同樣有著忠誠和熱血的兄弟,我們怎麼忍心扣動手中的扳機?職責、忠誠、捨棄小部分人的利益去換取大部分人的利益,我們只能用這些用過了上百次的理由說服自己的良心!在每次執行完清洗任務之後,上百人的隊伍竟然一個星期沒有任何人願意說話,每年從特別軍法處退役的兄弟,有多少是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壓力而變成了瘋子的,你們知道麼?在你們的眼中,我們只是一群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一群用兄弟的性命和鮮血換取自己前程的殺人狂,可你們想想,如果沒有我們的存在,我們所效忠的國家,將會遭受怎樣的威脅和危險?」
坐在樹下的鬼龍猛地一聲暴喝:「好了!我們所爭論的話題,有任何的含意麼?從我們每個人的角度去看待面臨的問題,大家都會認為自己沒有絲毫的錯誤的!一切,等我們回到基地再作打算!」
兩架支努干直升機在約定的時間裡降落在了所有戰士集結的叢林中,在回到基地的路途輾轉中,幾乎每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似乎都在默默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當鬼龍一行重新回到基地中時,幾乎在剛剛踏進地下基地的升降機開始,鬼龍喝向正已經感覺到了基地中的異常氣氛。
原有的警戒方式已經有了改變,一些看起來不那麼熟悉的面孔在基地中往來穿梭著,而那些比較熟悉的戰士則是被分散安排到一些並不重要的崗位上。一切都是那麼不著痕跡,但一切卻讓熟悉這個基地的鬼龍感到了極度的陌生!
在早已經敞開了大門的會議室門口,穿著一身沙漠迷彩的劉國輝面帶微笑地朝著鬼龍伸出了右手:「等你好久了,所有人都已經到齊,有些事情,我們需要仔細地聊聊了!」
不等鬼龍說話,冰冷著面孔的向正猛地向前疾走了幾步,擋在了鬼龍的身前,朝著滿臉微笑的劉國輝冷冷地說道:「還有什麼需要聊的?能夠讓我們從一次即將發起的攻擊行動中撤退,甚至能將我們的後援完全斷絕,我們已經是擺在案板上的魚肉了,還有聊的必要麼?」
看著向正那冰冷的面孔和透著幾分殺氣的眼睛,劉國輝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肅殺的表情:「該說清楚的,總是要說清楚,免得今後大家對一些事情產生誤解!除了還在昏迷中的晁鋒,所有人已經到齊,我們要抓緊時間,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了!」
側身讓鬼龍和向正走進會議室,劉國輝示意跟在鬼龍身後的豹子把守好會議室的大門後,親自關上了會議室的那張厚重的鋼製大門。
整個會議室中,除了晁鋒、sb和颶風,所有鬼龍小隊原班人馬已經到齊。經過了好幾天的勞累,滿臉蒼白的卞和一直在低著頭輕輕地咳嗽著,即使是鬼龍走進了會議室也沒能讓卞和抬起頭來看鬼龍一眼。李文壽和禿子坐在一起,一言不發地各自夾著一支香煙,靜靜地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朝著天花板上的空氣置換器飄動。秦椋的手中拿著一個小巧多用工具板把玩著,在他那靈活的手指轉動之下,那塊小巧的多用工具板似乎擁有了某種奇特的魔力一般,不停地在他的指縫中滑動著,似乎永遠不會停息。
慢慢地坐在了會議室中的椅子上,向正鄙夷地看著從隨身的皮包中取出了厚厚一疊資料的劉國輝:「看來,你還真是花了時間精力來收集我們的情況?接下來該是什麼?」
似乎沒有聽出向正話音中的譏諷,劉國輝順手將那些資料遞給了坐在自己身邊的鬼龍:「好好看看吧!我再重申一遍,將你們緊急召回只是為了讓大家能夠更好的合作!大家大可放心,我沒有安排刀斧手兩廂伺候,更沒有什麼擲杯為號、人頭轉眼落地的殺手鑭!」
沉默著接過了劉國輝遞過來的資料,鬼龍頗有些疑惑地翻開了第一頁,在草草地瀏覽了幾行之後便繼續翻到了下一頁。一時之間,除了會議室牆壁上的那面古老掛鐘傳來的滴答聲,就只有眾人低低的呼吸聲在伴隨著鬼龍那越來越緩慢的翻閱資料的聲音了。
看著鬼龍那漸漸聚攏的眉頭和不時地跳動的眼皮,儘管坐在會議室角落的向正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的不安,但一直插在軍裝口袋中的右手卻是早已經握緊了那支小巧的雙發自衛手槍!
按照那些英國狙擊手們的習慣改裝的使用大號霰彈的雙發自衛手槍一直是向正隨身的最後一件武器,在擅長長距離狙殺的狙擊手眼中,一旦出現了短兵相接的險境,那麼只要有一兩發子彈就足以分出勝負生死,幾乎每個優秀的狙擊手都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件威力巨大的近距離自衛武器。
經過了秦椋改裝的這支大口徑雙發自衛手槍,在十五米的範圍內絕對可以將一頭狂暴的野牛打倒在地,雖然裝彈比較麻煩一些,可是作為一個狙擊手的最終武器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李文壽和禿子雖然一直在有一口沒一口地抽煙,可是他們卻都是用左手夾著香煙,右手卻始終插在自己的軍裝口袋中。從李文壽和禿子的軍裝口袋凸起的形狀看來,李文壽的衣服裡應該藏著一把細長的匕首,而禿子那漲鼓鼓的口袋中,應該是一枚高爆?
還有卞和,雖然總是在不停地咳嗽,但那塊始終捂在自己嘴邊的手絹中卻好像包裹著什麼東西?是不是一個只有蠶豆大小的受話器?
就連秦椋手中的那塊不斷旋轉著的多用工具板,似乎也經過了一些特殊的處理,好像那塊工具板的邊緣,過於鋒利了一些?
時間在靜靜地流逝,始終站在鬼龍身側的劉國輝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倒會議室中的那種令人窒息的沉悶和隱含的殺機,反倒是相當輕鬆地為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靜靜地等候著鬼龍看完手中的那一疊厚厚的資料。
當鬼龍終於看完了那些資料時,劉國輝也剛好抽完了第三支香煙。將手中的煙頭輕輕地在煙灰缸中熄滅,劉國輝帶著幾分探究的目光看著鬼龍問道:「這些事情,你察覺了多少?」
慢慢地站起身,鬼龍將那疊資料遞給了坐在會議室另一頭的向正,轉身看著靠在會議室門邊的劉國輝:「一部分,但不確切!你可以保證你的資料完全準確?」
劉國輝頗有些自負地點點頭:「我們也不是白吃飯的!下一步,我們是不是應該合作了?」
示意向正和其他人傳閱那一疊資料,鬼龍慢慢地走到了劉國輝的身邊,從劉國輝伸過來的煙盒中抽出了一支香煙:「只好這樣了!個人或集團的力量,到底比不上國家力量的強大啊……」
還沒拿到資料的秦椋莫名其妙地停止了手中那塊多用工具板的轉動,有些愣怔地看著並肩站在一起的鬼龍和劉國輝:「你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整以暇地再次點燃了一支香煙,劉國輝指了指向正轉過來的資料:「好好看看再說吧!」
足足半個小時之後,所有人總算是將劉國輝手中的那份資料草草瀏覽了一遍,當最後一個看完的禿子瞠目結舌地將那些資料還給了劉國輝之後,劉國輝立刻將那疊資料扔進了會議室中的金屬垃圾筒中,再從隨身的皮包中取出了一個銀白色的小瓶子,將瓶中的無色液體直朝著垃圾筒中倒了下去。
一股幾乎分辨不出來的青色煙霧從垃圾筒中迅速升騰起來,雖然安裝在會議室中的極其靈敏的自動煙霧報警器沒有絲毫的反應,但坐在會議室中央位置的李文壽卻微微地吸了吸鼻子:「犯得上麼?點火燒掉不就是了,還要用上炭化劑?」
帶著幾分嘲弄的神色,劉國輝有些不以為然:「小心沒大錯!你們的計劃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個人知道,可現在美國人、俄羅斯人和英國、法國人居然都有了詳細的資料,如果我們的人再不把阿震從法國弄出來,恐怕你們想再見到阿震就只能在巴士底獄的牢房中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好好的想想,該怎麼讓那些賣了你們的大爺們滿意?」
鬼龍慢慢地站起身,朝著劉國輝點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告訴我們,那些,賣了我們的傢伙對我們開出的價錢是多少?」
劉國輝略為躊躇了片刻:「你們的計劃賣了六份美國的永久居留權,還有兩張聯邦儲備銀行的無限額透支白金vip金卡。至於你們這幾個首腦人物的資料……抱歉,你們不值錢,每人只賣了等值十萬美金的可口可樂股票!」
向正冷冷地接過了話頭:「十萬美金的可口可樂?夠我們用可口可樂洗澡了!,賣我們的人呢?怎麼處置?」
劉國輝毫不在意地答道:「暫時留著,我們還要查查他們後面有沒有其他人!那些賣了你們的人通過他們的關係網絡造了一些你們的材料塞到了我們手中,按照那些材料上寫的,你們足夠被清洗上百次了!」
鬼龍有些納悶:「你們不是不接受任何部門傳遞的材料,只相信你們自己調查的結果麼?除了頂峰和你們的頂頭上司的命令,你們從來不受命於任何人,那麼……」
看看無法在短時間內結束話題,劉國輝乾脆給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這就是個很長的話題了!在幾年前,我們曾經進行了一系列的清洗行動,其中就包括終生制職業計劃。在執行完畢之後,我們中間的一些人曾經對這些行動產生了懷疑,因為從我們在清洗現場帶回的一些資料看來,我們無法相信那樣的部隊會有背叛的行徑。在經過了一系列由頂峰授權的隱秘調查之後,我們不得不相信了一個對特別軍法處中的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們被某個人、或者說某個小集團當成了私人武裝,起碼從我們做過的那些事情上看來是這樣的!」
看著圍坐在會議室長桌邊的眾人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劉國輝苦笑著繼續說道:「這的確很難讓人相信,是嗎?從特別軍法處組建以來,特別軍法處的第一規條就是忠誠於國家,只忠誠於國家!每一次看著那些剛剛結束了訓練的新人進入特別軍法處,我們都能從那些新人身上感覺到那種完全相同的感覺,那種已經完全放棄了自我的存在,只是為了這個國家而生存的狂熱和堅定!從這個方面來說,我們是一路人……」
看著劉國輝眼中閃現的那種混雜著痛惜和忠臣的神情,鬼龍猛地打斷了劉國輝的話頭:「所以,你在進行清洗終生制職業者計劃的時候,放過了我?」
劉國輝一愣,但馬上釋然地說道:「知道你遲早會看出來的!當時,我的確沒有按照規定補槍,我始終不敢相信,一個曾經有過任何私心的人眼睛裡,會有那種坦蕩的眼神,尤其是在他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
會議室中驟然靜了下來,雖然大多數人都沒有經歷那個充滿了傷痛的夜晚,可是從鬼龍和劉國輝眼中流露出來的那種傷心和痛悔中,任何人都可以猜到,那是個怎樣令人悲傷的夜晚啊……
低低地咳嗽了一聲,向正總算是打破了這令人無比壓抑的寂靜:「那麼,你們後來的調查結果呢?」
擦了擦通紅的眼睛,劉國輝繼續著剛才的話題:「在徹底清查了所有事件之後,我們已經鎖定了那個讓我們自相殘殺的小集團。但那個小集團的勢力也大到讓我難以想像,如果我們通過正常的渠道和途徑解決,所造成的後果和影響將會是毀滅性的!所以,我們需要另一次的清洗,這也將是特別軍法處最後的一次超大規模的清洗行動——針對我們自己的清洗行動!」
向正有些意外地看著劉國輝:「最後一次?針對你們自己?」
劉國輝沉重地點點頭:「驅除腐肉毒瘤,總會要流血的!我們,就是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