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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三秦戰歌定鼎關中 第十七章 文 / 舒嘯

    第十七章

    一路落魄回到滎陽的劉邦,得知韓信被俘的消息,心情沮喪到了極點,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家底,就這樣被項羽給消耗得七零八落,而且楚軍步步緊逼,已經兵臨滎陽之下。雖然這段時間沒有發動進攻,但是一場惡戰已經再所難免。

    滎陽大戰還沒開打,卻又傳來楚將季布攻掠趙地的消息。當年在滎陽與項羽對峙,而命令韓信北上平趙、燕等地,就是為了完成對項羽的包圍,沒想到現在項羽竟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竟也派大將攻趙,以便繞過滎陽,從北面渡河擊漢這一招,使得劉邦火冒三丈卻又無能為力。

    眼看著滎陽就要大戰一場,偏偏這時候楚軍又去進攻趙地,自己的女婿趙王張敖致書求救,就算被圍的不是自己的女婿,劉邦也要去救邯鄲,因為趙地是萬萬失不得的。邯鄲一旦失守,那麼成皋之險就蕩然無存,楚軍便可兩下夾擊,無論如何,已經疲憊的漢軍在滎陽是無法抵擋兩面而來的楚軍,那麼關外之地就不再為漢所有,那樣的結局是不堪設想的。

    可滎陽之軍也是萬萬調動不得的,那麼只有讓蕭何從關中將招募的新兵派去救趙。劉邦拿不定主意,立即命人將張良找來,很多時候,在山窮水盡的關頭,這位張先生總能想出奇妙的招數來幫助自己渡過難關。

    「子房,楚軍勢大,為之奈何?」劉邦不得已,哭喪著臉對張良說道。

    張良也是眉頭緊鎖,思付良久,方才說道:「楚軍既在滎陽之東安營,何來大軍征討趙地?難道項羽竟有三十萬大軍不成?子房以為,那滎陽東之楚軍,兵力必然空虛,漢王可全力而攻楚營,必有所斬獲,楚人縱盡得齊地,也是得不償失。」

    「子房,」劉邦驚訝道,「你以為項羽在滎陽之東所剩兵力不到十萬?」

    「非但如此,子房還以為,或許那項羽根本就不在滎陽東的楚軍大營中,而是悄悄去了趙地。」張良想了想,大膽地推測道。

    「噢,」劉邦一驚非小,忙問道,「何以見得?」

    「倘若項羽在滎陽軍中,必定叩關而攻,但滎陽東之楚軍卻接連幾日按兵不動,著實令人起疑,故子房推算,項羽必定率大軍猛攻趙地,而使一將虛設霸王旗幟以牽制漢王兵馬,漢王若率大軍出滎陽而東,破楚軍必矣,楚軍若破,項羽定會揮軍來救,則邯鄲之圍可解,此正是圍魏救趙之計。」張良捋了捋疏淡的鬍鬚,不慌不忙地道。

    「若如此,我大軍全力而攻楚營,必獲全勝。」劉邦的眼睛裡似乎冒出火光,臉上的花白鬍鬚也顫抖起來,終於覓得了一個殲滅楚軍的大好機會,終於可以用一場大勝來提升一下已經低迷到低谷的士氣了。

    邯鄲城下,楚軍大營。

    季布將馬三再次領到項羽跟前,馬三見了項羽,跪倒在地,磕了兩個頭,這才直起身子說道:「將軍,我家主人有書信在此,望將軍一觀。」

    說完馬三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一個布包,打開來之後,將藏在裡面的帛書取出,獻了上去。項羽拆開帛書一看,只見上面寫道:「趙王府中家將孟舒,叩於楚將軍麾下,孟舒不忍見邯鄲受刀兵之禍,黎民遭塗炭之苦,特願獻出邯鄲,以解百姓倒懸之危,而安孟某家室之全,將軍可於今夜三更領兵至東門,孟舒舉火為號,為將軍大開城門。特使家人獻書,萬望務至,不可延誤。」

    項羽看完之後,將帛書放好,對馬三說道:「你回去告訴你家主人,就說我西楚大軍今夜三更,定到城下,望他早做準備,屆時可引我大軍前去擒拿趙王張敖。」

    「小人遵命。」馬三連連叩首道。

    是夜,月光昏暗,楚軍在季布的率領下,悄然抵達邯鄲城下,等了片刻,果然見城頭火起,接著大門「吱呀呀~」地打了開來,季布也不遲疑,一拍馬便帶著精兵衝向邯鄲城。

    「將軍,將軍,小人是馬三,主人命我在此等候將軍,將軍可隨我來,我引將軍去趙王府邸。」馬三一見季布,連忙招手道。

    季布一見馬三,笑道:「那還等什麼,快引本將軍去趙往府,生擒了張敖,你主僕二人奇功一件,我西楚霸王一定會有重賞。」

    「那先謝過霸王了,」馬三嘿嘿一笑,說道,「將軍隨我來。」

    邯鄲城中立刻混亂了起來,示警的號角聲四下裡鳴起,守城的趙軍也慌亂成一團,軍中傳來楚軍已經入城的消息,不少趙軍趕緊脫下衣甲,逃到民宅之中,假裝不是士卒,而是老百姓。季布率領的前部大軍也沒有遭受到像樣的抵抗,就將趙王府邸圍了個水洩不通。

    「砰~」「匡鏜!」趙王府的大門終於被人撞開。

    季布快馬躍進,只見兩排王府侍衛阻攔在面前,一支支長矛對準源源不斷湧進來的楚軍,擺出一副要垂死掙扎的架勢。不過相比較孟舒這樣的叛臣,這兩排侍衛還真讓人敬佩。

    不過,他們保錯了主子,雖然行為令人欽佩,但是他們必須得死。

    季布剛想命令弓箭手將這兩排人一併吞併,卻見王府之中一陣騷動,主廳中的大門「嘩啦」一聲被打了開來。幾個文官模樣的人擁簇著一個青年人走了出來,那青年人頭上戴著紫金冠,一身的裝扮不同凡響,季布大刀一橫,喝問道:「你是何人?」

    「大膽!」趙王的相國貫高高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對趙王說話。」

    「什麼?你就是趙王?」季布一聽,大喜過望。

    「沒錯,寡人便是張敖。」張敖見事已至此,想來已是躲避不掉,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道。

    「楚將季布,請趙王移架,去見霸王。」季布朗聲道。

    張敖和臣下們都是大吃一驚,慌道:「你說,霸王就在邯鄲城下?」

    季布仰頭大笑道:「不錯,霸王正在城下,不,此刻霸王應當已在城中了。」

    滎陽郡守府議事廳中,劉邦正在密謀如何發動對滎陽之東的楚軍發動突然襲擊,這時一名軍士走了進來,跪拜道:「報,啟稟漢王,大事不好,邯鄲失守了。」

    「邯鄲失守」這四個字在漢軍諸將中彷彿炸響一個驚雷。趙地的淪陷,將使滎陽一線的北面門戶大開,楚軍可順著太行山一路南下,直取成皋,逼近滎陽,倘若東面楚軍在趁勢而攻,那麼漢軍哪有不敗的道理?眾將的眼光一下子全都瞄到了劉邦身上。

    「子房,邯鄲失守,成皋則危矣,還要東進擊楚軍嗎?」劉邦也沒了主意,只好向張良詢問計策。

    「邯鄲已失,倘若我軍貿然東進,勢必會被項羽切斷退路,若楚地之軍大集,則我軍將無立足之地,若東進則風險太大,不值一試,子房沒想到,邯鄲竟然這麼快就失守,按說邯鄲城高池深,再不濟抵擋半月應不成問題,何以如此輕易被項羽攻破?」張良大惑不解地道。他也提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趙人經營邯鄲數百年,當年秦軍驕橫一時,白起圍邯鄲一年多,也未能攻破,為什麼項羽用了不到兩天的工夫,就一舉拿下了邯鄲了呢?

    「回漢王,張先生,」那名軍士稟報道,「趙王麾下一名家將獻出城池,因此楚軍得以大進,趙王猝不及防,君臣家眷全都被楚軍所擒。」

    「漢王,」張良頭腦中飛快地轉動起來,忽然大叫道,「子房料那項羽定然以趙王和王妃要挾漢王,望漢王早做準備。」

    「那該如何是好?」劉邦一聽,也慌了神,手足無措起來。

    劉邦正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又一名軍士進來稟報:「報,項羽遣人致書漢王。」

    「喚他進來。」劉邦忙一招手道。

    不多時,一名文書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見了劉邦傲然不拜,只是作了一下揖,口稱道:「西楚使者,見過漢王。」

    「大膽!見了漢王還不下跪?」一名將軍暴喝道。

    「西楚之臣,只拜我西楚霸王。」來人毫不把漢將的威嚇當回事,輕蔑地一笑。

    劉邦沒閒心情和工夫來理會跪拜不跪拜的事,忙問道:「項羽派你來下書,書函何在?」

    來人將書信拿出,交給前來取的張良:「書函在此。」

    劉邦趕緊拿了過來,拆開一看,臉皮逐漸地發白,額頭的青筋也暴起,猛地一拍案幾,幾乎是用盡全力吼道:「滾,妄想!」

    「項羽所言何事?」張良趕緊問道。

    「子房,你看看,你看看,項羽竟然用張敖和寡人的女兒來威逼寡人,要寡人讓出滎陽,他這是癡心妄想。」劉邦臉上的肌肉扭曲得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可項羽素來殺人不眨眼,若漢王不允,恐趙王與王妃難逃一劫。」張良快速地將書函看了一遍,見劉邦暴怒,忙勸道。

    「眾將以性命為寡人取得滎陽、成皋,寡人豈可以一女而輕棄之?不然寡人有何面目見諸將?」劉邦用沒有商量餘地的口吻說道。

    「漢王,」張良急道,「趙王及王妃乃漢王至親,一城失之尚可得,倘若一人失之,則無可挽回,望漢王三思。」

    張良邊說邊向劉邦擠著眼睛,劉邦一見,心中頓疑,忙改口道:「楚使可先下去休息,待寡人與諸將商議之後,方可定奪。」

    「那好,希望漢王及群下早做決斷,小人也好早日去回復霸王。」來人依然是一副傲氣十足的樣子,使得漢營中不少人氣憤填膺,卻又都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鼻子氣歪到一邊,咬牙切齒地發出恨恨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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