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慘 第221章 血光瞳 文 / 冷空一劍
第221章血光瞳
此時此刻。
在黑巖族的神廟中，透過漫長的甬道，漆黑，唯獨一粒黃豆大小燭光跳躍，在燭光旁邊，端坐著兩位削瘦的老者，一位身穿白衣，另一位身穿黑袍，原本都闔起雙目，靜靜端坐，突然在死寂中微微出現一絲蜂鳴聲。
黑袍老者驀然睜開雙眼，血紅的凶光噴薄而出，他刀刻般的臉上寫滿了凶殘和凝重，與此同時，一隻烏鴉的叫聲嘶鳴而起，卻不見那烏鴉的影子，黑袍老者的眼中凶光畢露，嘴角露出一絲不經意的冷笑。
「竟然敢有陰魂來窺視我？真是好大的膽子！」
此刻，白衣老者也睜開雙眼，與那黑袍老者不同，這白衣老者白髮白眉，卻倒是一副和善平和的相貌，微微一笑，道：「老夥計，這回你可看走了眼，方才不是陰魂，而是『幽枉』！」
黑袍老者的濃眉一樣，狠狠問道：「什麼？『幽枉』？那不是你的術麼？怎麼會被流傳了出去？除非……」黑袍老者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一變，不再說話。
白衣老者笑道：「老夥計，你猜出來了，不錯，來人是鬼仙門的人，只有最純正的鬼差才可能繼承我創下的《鬼眼之樓》，該來的終於來了！不過他在《鬼眼之樓》上面的造詣並不高，也不過是剛剛練成『幽枉』，不瞞你說，方纔我一直同樣用『幽枉』在窺視他，哈哈，那小子是在我的窺視下完成了『幽枉』的修煉，你說說看，這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黑袍老者重重的哼了一聲，不滿的說道：「你竟然還笑的出來，不論遇見什麼人，什麼事，你總是這麼一副大無所謂的樣子，難道你忘記了當年你是如何落敗的嗎？倘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已經魂飛魄散，你可要知道，一旦魂飛魄散，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你都是永遠的不復存在了！」
白衣老者笑道：「不必擔心，難道你忘了嗎？這是在咱們的黑巖族，只要在這裡，所有的修道者都會喪失他們的修為，那時人為魚肉，我為刀俎，有什麼好擔心的呢？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非常非常好的消息，倘若你聽了，興許會性情大變，不再嗜血，反而去修身養性呢！」
黑袍老者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卻不搭話。
白衣老者笑道：「此番來的人中，其中之一是林青龍，這個名字，你應該不會感覺到陌生吧？」
黑袍老者聞言一怔，驚異的叫道：「林青龍？就是那個誅殺不老峰三大真人的小子？話說，這段時間這小子風頭正緊呢，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能耐？哼！」
白衣老者卻搖了搖頭，道：「不老峰不值一提，而且八成也是公冶乾那小子從中作梗，算不得數。不過這林青龍的身世看來你並不知曉，眼下我告訴你也無妨，林青龍便是『月蝕』宮月青與玄機門的掌門林振之子。」
「什麼？」黑袍老者大為驚異，一下子站了起來，刀刻般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公冶乾是他的師父，紀澤炎是他的引路人，山坤是他的養父，九尾狐是他的情人，好多的老朋友都跟這小子有牽連，你說說看，這林青龍是不是很有趣！不過，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曾把冥牛之王段橫困在龍戰之野，不過段橫卻是被林青龍救了出來，所有敢跟我做對的蠢物都跟林青龍這小子有著千絲萬縷的干係，哼，這就是命。」
黑袍老者亦桀桀怪笑道：「這就是命！接下來咱們怎麼玩兒呢？既然林青龍的身份這麼夠份量，咱們是不是該好好的玩一把？嗯，現在，我是該叫你白慕絕呢，還是叫你虛無子呢？」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玩兒！咱們被困了這麼久，真該玩兒一票大的！不過，你還是叫我白慕絕吧，因為……虛無子已經得道成仙，破碎虛空啦！」
「啊哈哈哈哈哈哈——」二人心領神會，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黑袍老者眼角的皺紋更加皺了，他強忍著笑意，喘著道：「不過，方纔我的血光瞳好像傷了那小子的魂魄，不會要了那小子的命吧？」
「死？林青龍怎麼會那麼容易死去呢？就算是死，也得讓咱們玩兒個痛快之後再死！」
二人又是大笑不已，黑暗中，那麼兩個瘦得不成樣子的老者，就那麼拚命的瘋笑，笑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夕陽西下，不知不覺，傍晚再次來臨。
緩緩而行的商隊，由於山路崎嶇，行進的速度越來越慢。整個商隊沒有人說話，太久的長途跋涉，讓鏢師們已經無話可說了。
「穆幫主，你怎麼不去馬車中坐著呢？馬車中舒服一些，你在外面跟我們一樣在馬背上顛簸，恐怕不太舒服吧？」皇甫彪策馬而行，轉過頭問他身邊不遠處的穆忠。
穆忠莞爾一笑，道：「林兄弟和蘇媚兒似乎有些不妙，我現在進去，只怕會妨礙了他們。昨夜裡，他們一定碰上了什麼，不過咱們只聽見巨響，卻不見那怪物，真是萬幸！」
「萬幸？」皇甫彪不敢苟同，裂了裂嘴，道：「咱們可是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那可不叫萬幸，而是不走運，點背，手氣極差！」
言罷，二人哈哈大笑。
馬車中。
蘇媚兒仍是沉睡，她的睫毛修長，臉色紅潤，得到巨靈妖蛇的本元丹，的確會讓蘇媚兒的修為大增，說不定會讓蘇媚兒一舉進入大乘期呢！
胸中一陣陣的煩悶噁心，林青龍吐出一大口血來，他用袖子擦了擦汗，這身衣服已經濕透了。
「被傷了神魂麼？」
再次嘔出一口鮮血，林青龍抱著痛入腦髓的頭顱，渾身劇烈的顫抖著，雖然他即使收回了「幽枉」，仍是驚魂未定，感覺到身體心臟砰砰砰不停跳動，頭腦充血似的昏昏沉沉。
這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又像是重傷或者絕症在等死的感覺。
林青龍服下一顆捨本丸，盤膝而坐，開始施展「滌心」心法，收拾情懷。以前每當林青龍受傷，或者心神不定，一旦將「滌心」運轉一個大周天，就會好上很多。
可是這一次，「滌心」卻失靈了。
「修道者講究從容淡定，遇事不急不火，哪怕是身陷煉獄，也是心不跳眉不皺，這樣的修心定神的境界，看來我還遠遠沒有達到。」
折騰了老半天，林青龍都有點兒定不下神來，感覺到很疲勞，但就是內心無法平靜，整個魂魄都在沸騰。
頭有一種脹痛的感覺，痛入骨髓，欲罷不能。
「這回可賠大了，傷到了骨子裡……不，是傷進了魂魄裡……既然我投胎，我的下輩子也無法拜託了，剛才……那雙眼睛，到底是什麼啊！」
再次回想起那一雙詭異的眼睛，林青龍由不得渾身一顫，那是……老鼠遇見貓，青蛙遇到蛇，弱者遇到強者的感覺，就好像，是遇上了天敵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倘若被傷了魂魄，難道一輩子都得背負這頭疼病了？不，還不止這一輩子，就連我下輩子，下下輩子，只要我的魂魄輪迴，就永遠背負這入骨的疼痛了！這樣一來，心神不寧，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修煉了，而且現有的修為也會越來越弱，每況愈下，本想護送穆忠的商隊，奈何我林青龍竟然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這個時候，有個聲音突然在林青龍的腦海中說道：「沒關係，我來幫你，我有辦法。」
林青龍一怔，這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鏡仙？」
自從林青龍恢復成人的身軀以來，這鏡仙一直陷入沉寂，這是幾個月來的第一次開口說話。
「鏡仙，你說你有法子幫我？怎麼幫？」林青龍雖然有些不敢相信有人可以治療魂魄上的傷，但是鏡仙的話每每靈驗，沒有讓林青龍懷疑的緣由。
鏡仙的聲音傳來：「方纔你遭遇的乃是『血光瞳』，跟古清真人的『青光瞳』異曲同工，都是死神之眼，只要被死神之眼看一眼，就會送命，但是幸運的是，你本人沒有被那人親自看到，而是透過『幽枉』而看到你的，這才沒有讓你直接送命，但是這『血光瞳』傷了你的魂魄，這也很嚴重！」
林青龍一愣，道：「『血光瞳』？難道那神秘神廟中的人，是虛無子嗎？」
「我也不知道。」鏡仙有些茫然的說道，看來是有這個可能，但是想想又不太可能，眾人都說虛無子早已經破碎虛空，又怎麼會混跡在黑巖族中呢。
鏡仙推測道：「興許，那是虛無子的遺血分身吧，就跟古清真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