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悼 第235章 沙之漏 文 / 冷空一劍

    第235章沙之漏

    「沙之漏？那是什麼？」林青龍如是問道。

    「『沙之漏』，又名『沙漏之屋』，乃是世間最佳的修煉場所，在『沙之漏』中，一日的時間會延長到一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如果你只有一天的修煉時間，但是你是在『沙之漏』中修行的，那麼，你就擁有了一年的修煉時間！」

    驚訝在林青龍的眼中一閃而過，他又驚又喜，道：「那樣豈不是有了大把的修煉時間，一日為一年，兩日為兩年，如此這般下去，豈不是佔了大便宜！」

    先知淡然笑道：「哪裡有這般好事？『沙之漏』雖然是上古神器，但是也是擁有天道的限制，每一個人只能進入『沙之漏』一次，每一次進入『沙之漏』最多只有兩個人。我和你可以一同進入，但是與此同時，也消耗了你我二人進入『沙之漏』的機會，也就是說，我們再也不能進入沙之漏。」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跟蘇媚兒一起修煉。」林青龍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不過確實倒是實話，因為先知在吞噬了林青龍的神通之後，越發年輕，面貌跟林青龍更加想像，如果說最初的先知是老年版的林青龍，則現在的先知卻是中年版的林青龍，幸虧先知身上穿著白巖族的巫師長袍，倘若跟林青龍穿上一樣的衣服，雖然不至於混淆，但是還是可以矇混不少人的眼目。

    跟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修煉一年？無論怎麼考慮，這都不是一個好建議。

    先知亦是啞然失笑，道：「但是蘇媚兒可不會『不死功』呀！我得到了你的神通，是有愧於你，才將這『不死功』傳授給你。你定然知道，蘇媚兒駐顏有術，先知更是得到了巨靈妖蛇的萬年內丹，即使再過幾十年，她也不見得會變老，倘若你老了，她不老，這將是一件多難為情的事兒呀！因此『不死功』是你的不二選擇，不但可以變強，還可以更長時間的保持你的青春，不論是為了將來，還是當前，這都是你必須的選擇！」

    林青龍歎了口氣，沉默了片刻，說了這麼多的廢話，看來先知已經把一切都佈置好了，很有調理，一絲不紊，林青龍點了點頭，表示一切聽他的。

    「你不去再見蘇媚兒一眼了嗎？」先知問。

    林青龍低聲道：「見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分別一天而已。」

    對蘇媚兒而言，確實只是一天，但是對於林青龍而言，卻是一年。一年的時間，說短也短，說長也長。

    先知深深的看了林青龍一眼，道：「好。阿圖巫師為幫忙照料蘇媚兒的，他還會教她如何融合巨靈妖蛇，既然你放心，我也放心了。那麼，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沙之漏』吧！」

    說罷，先知從袖中取出一個沙漏似得物件，那沙漏表面無奇，但本是一件極小的物件，但先知托在手心之後，驀然變大了一些，正好堪盈一握。

    幽幽的白光緩緩的圍繞著那沙漏飛舞，不過仍是沒有任何的能量波動，以林青龍敏捷的六感，感覺不到絲毫的能量波動。

    「把寒冰床也帶去，這是個練功的好東西，一年的時間，大概可以幫助你練到『不死功』的第三重，用來對付黑山已經是綽綽有餘了，只是對付白慕絕的『回春』有些費力，不過放心，我已經有了計策。」

    林青龍點了點頭，表示贊同，然後，他突然「咦」了一聲。

    不知何時，周圍的景像已經大變！

    再也沒有了祭壇密室，再也不見石壁暗道。

    這裡，是一間很普通的茅草屋，樸實無華，就是方方正正的茅草房，林青龍的屁股下，還坐著寒冰床，白氣氤氳，繚繞不息，這茅草屋中，也只要寒冰床這一張床而已。

    林青龍驚異的走了幾步，推門走了出去，驀然怔住了。

    眼前是寬闊無疆的大海！

    放眼望去，令人心曠神怡，遠方的浪花靜靜湧動，海鷗忽起忽落。

    林青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口鼻中儘是清新的味道，乾淨，令人心安，這就是大海帶給林青龍的感覺。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海。」

    「我知道。」

    那一次，林青龍坐在沙灘邊上，看了許久的大海，他的表情有些麻木，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

    先知也不打擾他，放任他一個人坐在海邊。儘管修煉「不死功」是一件迫在眉睫的大事，不過林青龍看海並不影響修煉，他的童年、少年時代遇見了大多悲慘的回憶，漸漸在他胸口間積鬱了很多戾氣，那是由於山坤的刻意冷漠，或者是同窗的躲避，更有惡鬼的作弄。

    那些增橫的戾氣令林青龍幾次險些墮落魔道，但是林青龍如今面朝大海，只覺得心胸開闊，心曠神怡，過去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

    再也沒有戾氣，只保持著一顆溫和的平常心，是修煉的最佳狀態，尤其是對於「不死功」這樣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心法，一顆安靜的平常心是最重要的，絕不能急於求成，更不能心懷憎恨之意。

    在「沙之漏」中，雖然只有一年的時候，但也有日出日落，潮漲潮汐。

    在傍晚時分，夕陽西下，林青龍看著潮漲潮落，想通了很多事兒，過去的回憶雖然是自己一生都無法抹去的污點，但是自己還有未來，未來有無限可能。身為上一個輪迴自己的先知，雖然慘死在白慕絕的手裡，但是他踏破六道歸來，欲與白慕絕再戰，從來不曾認輸。

    而自己又擔心什麼呢？不妨放開自己，大幹一場！

    林青龍站起身來，這時的他已經是全身放鬆，心靜如水。

    正是修煉「不死功」的最佳狀態！

    「你一定能做的很好，」不知何時，先知已經來到林青龍的身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正色道：「看來你已經準備完畢，今晚我就先把最基礎的行功之法教給你，由於咱們有寒冰床，修煉起來必能事半功倍，走，咱們回屋子去，我傳授你口訣。」

    回到房間中，先知正色道：「『不死功』的總綱只有四個字，那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不死不滅』，也可以說成『生生不息』，只有『生生不息』的真氣才能讓你始終有能力施展神通，奮力戰鬥！世間的真氣多種多樣，每一個修真門派的真氣都各不相同，但是無論是哪一種真氣，總有用到盡頭的時候。無論是鬼仙門、不老峰、還是玄機門，都受此天道限制，唯獨你我二人體內的死氣，這氣息乃是亡者氣息，越戰越強，只要周圍有死亡發生，你的『不死功』就會越來越強！」

    說到這裡，林青龍很自然的想起了上一個輪迴的先知的那場大戰，他在吸收了無數亡魂的死氣之後，真氣幾乎暴漲十倍，一招便將白慕絕和黑山擊成粉碎，倘若白慕絕不精通「回春」**，先知已經是勝券在握的。

    越戰越強，生生不息，便是不死功的總綱！

    「第一重的口訣你要記住，那就是氣隨念動，氣由心生，練精化氣，生生不息。第一層的修煉，也是不死功的基礎，是築基階段。好，咱們開始吧。」

    先知讓林青龍盤膝坐於寒冰床上，而他自己則坐在林青龍的身後，右掌按在林青龍的後背上的穴道，低聲道：「閉上眼睛，默念口訣，抱元守一，口訣是要去理解的，用你的心神去感應那股溫暖的氣流流過的方位，並把這個方位記住。好，咱們開始。」

    暖融融的氣流從先知的掌心流入林青龍的體內，先知知道林青龍的悟性極高——他亦是知曉林青龍的悟性在依靠九轉金丹之上的，因此他只吸收了林青龍的「鬼遁」與「鏡仙術」，將九轉金丹留給了林青龍。

    擁有九轉金丹的林青龍悟性極高，記憶力乃是過目不忘，即使先知將真氣移動的飛快，林青龍也能記得一清二楚。

    先知一邊運氣，一邊不斷的重複著修煉的口訣。完整的按照行功路線運行了一個周天，雖然他的手法極快，但是不死功的運功穴位實在太過繁瑣，而且在不同的穴位還有不同的往復，這「不死功」雖然強大，也極是難學，待先知完整的按照行功路線運行了一個周天，竟然用了一晚的工夫。

    林青龍在先知的幫助下已經進入了入定狀態，閉目凝視，抱元守一。

    由於林青龍和先知的本源乃是一人，二人的真氣乃是一模一樣，絲毫不差，唯一的不同只是先知的真氣更加柔和，更加強大。

    先知傳入的氣流和他體內散於百脈中的死氣逐漸融合，不斷緩慢的運轉著。他感覺全身彷彿處於一個山間清泉之中，說不出的清亮舒適。

    由於沒有了先知的控制，他行功的速度逐漸增加，當他行功七周天之後，才清醒過來。

    「怎麼樣？感覺如何？」

    早上先知幫林青龍行功完畢後，自己調息了一會兒，就自行離開茅草屋，在門外不遠處的沙灘上練習著「鬼遁」和「鏡仙術」，這些神通雖然他也曾經擁有，不過由於幾百年不曾使用，已經很生疏了，只能從頭學起，不過他修為極高，想來熟悉這兩大神通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

    當然，之所以他避開林青龍，是因為他知道，第一次修煉「不死功」是非常重要的，林青龍不能受到任何打擾。

    當林青龍再度醒來，從床上下來，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吃驚的發現，天竟然已經黑透了。雖然入定了一夜一天，但林青龍的血脈卻出奇的暢通。

    「先知，我全身好像都輕飄飄的，身體裡有汩汩清流在不斷的流動著，很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從來未有過的，之前的死氣只會給我帶來徹骨的寒意和按捺不住的殺機，不過這次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先知解釋道：「小林子，以前你之所以感覺冰冷刺骨，是因為死氣在跟你自身的真氣在作鬥爭，兩種真氣相爭，會激發你體內的戾氣，因此你會有強烈的殺機，這『不死功』正是一門令你的真氣和死氣徹底融合的法門，今後，漸漸的，你的真氣就是死氣，死氣亦是你的真氣，二者密不可分，你就大功告成了。小林子，你先釋放一些你的真氣，我看看你到了什麼程度。」

    林青龍點了點頭，緩緩的抬起左手，手心朝上，頓時一屢屢柔和的死氣猶如灰煙一般，裊裊升起。

    先知亦抬起自己的左手，同樣是釋放死氣，但是先知的死氣有種濃厚的氣息，就像是很濃郁、華而無雜的水墨一般，悄然在半空中綻放，蔓延開來。

    林青龍看著先知手中死氣的變化，他心知，先知的真氣已經徹底的融合，才能到達這種地步，有些心馳神往。又看看自己釋放的死氣，便有些洩氣了，若是說先知的死氣是濃郁的水墨，林青龍的真氣就是摻水了的，很淡，色澤也不甚好看，更關鍵的是，不夠強大。

    先知卻很滿意的點點頭，道：「一天的工夫能作到這點已經很不錯了，記得我第一次修煉的時候，足足用了七天才達到像你這樣的程度，可見九轉金丹確實是修煉最大的補益。好了，你休息一會兒，吃點東西吧，吃的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是我在海裡捕的魚，想不到這『沙之漏』還真是什麼都有，竟然有很多美味的魚類，有些名字我都叫不上來，但是味道不錯，你可以嘗嘗我的手藝。雖然你我都可以用自身的真氣完成補給，不必進食，但是有些時候進食未必是為了生活，而是一種享受。等你吃飽之後，你可以到處走走，放鬆放鬆，等明日再練功，欲速則不達，物極必反，我想這些道理你都是懂的，不過你如果到處走的話不要走太遠，因為這『沙之漏』有些蹊蹺，這裡極大，我在白天時分出幾百道分身探尋這『沙之漏』的盡頭，但是卻沒有找到盡頭。你倘若跑的太遠，迷路了可得不償失。」

    一天的修煉讓林青龍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笑道：「先知，您放心，我這麼大的一個人總不至於走丟。我先去吃飯了。嘗嘗您的手藝。」說著，快步跑了出去，他突然想，看來這先知跟自己有很多地方不同，先把神通修為放在一邊不管，起碼，林青龍不會燒魚。

    飯後，林青龍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他聽從先知的勸說，沒有繼續修煉，而是坐在海邊休息，一面看著夜色中的大海，一面回憶著不死功修煉的步驟，以及那些繁瑣的運氣法門。

    等他將這一切融會貫通，心中極是暢快舒爽，一個猛子躍入冰冷的大海中。

    林青龍的水性極好，在海中，他猶如一條魚一般，而且自從他融會貫通的「不死功」的入門綱要之後，他自己的身子便是冰涼的，而且他很是習慣這冰涼的感覺，夜裡的海水雖有有些冷，但是對於林青龍而言，卻是一種享受。

    全身的毛孔都要散開，從頭到腳都舒服！

    這時候的先知正佔用著「寒冰床」，一點一點揣摩著「鬼遁」的奧秘，白日裡，他有些擔心林青龍的修煉，所以他對於「鬼遁」的修煉只不過是淺嘗而止，而在現在，他可以放開手腳，大膽的修煉起「鬼遁」了。

    在陰陽眼的「夜視」之下，林青龍像是一條魚一般，自由自在的在水中竄梭，他的修為極深，早就不必換氣，便一直潛在水中。

    海底世界是安靜而愜意的，周圍的珊瑚色彩鮮艷，五彩繽紛。有些會發光的小魚正散發著幽幽的白光，遠遠望去，像是黑夜裡的螢火蟲，又像是夜空的辰星。

    當然，林青龍很喜歡形形色色的魚類。

    紅色的，綠色的，藍色的，花斑的，這些魚不知疲倦的游著，看來這「沙之漏」沒有想像中的那般平靜，畢竟還有這些招人喜歡的小傢伙在。

    游了不久，林青龍突然發現有很多小魚蜂擁般擠在一起，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這些小魚，都爭前恐後的朝前擠去。

    看著小魚們那些貪婪的樣子，林青龍啞然失笑，心道：「難道這些小魚也有靈性嗎？這倒是有趣，一定是有什麼好吃的食物在吸引著它們吧！」

    雙腿一劃，林青龍就擠進魚群，不過這群小魚絲毫沒有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產生膽怯，依舊是奮力的超前擠去。

    他甚至覺得，這些小魚的眼神都怪怪的，那眼神，就好像是在吃奶的嬰兒一般。

    林青龍想到這裡，便又想笑了，魚會有眼神嗎？那不成了魚精了嗎？

    就在這時，林青龍突然聽到一個尖尖的古怪音調叫道：「大家不要擠嘛，人人都有份——喂！那個傢伙，你明明已經喝了一口，居然又矇混過來偷喝，你當我金大頭是瞎子不成？快快給本大爺都吐出來！」

    林青龍聽了這話，大吃一驚，微微動用瞳力，視力頓時大增，只見一個渾身金色的小烏龜正守著一個由河蚌的殼構成的酒罈子似的槽，正耀虎揚威的叫著，其餘的小魚都聽其指令，老老實實的排隊喝那河蚌中的液體，也不知那到底是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