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卷 悼 第339章 幸福 文 / 冷空一劍

    第339章幸福

    七夜赫然已經使出殺手鑭，他的身法隱沒在黑夜中、大雨中，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影子。

    這時夜色刀法驀然發動，無盡的夜色潛伏在先知的四周，每一道夜色，都是殺人於無形的殺手，你的手若是接觸到那無形的夜色，你的手便斷了；你的腳若是不小心踩到夜色上，你的腳便被斬去；但是如果你不敢動，不去觸發那些虛空的夜色，便以為就不會有事了麼？當然不會，因為那夜色總會來找你的，然後殺了你，就像是一把很大很快的飛刀一樣，虛空一劃，你就掉了腦袋。

    而現在，先知的週身便有無數個這樣的夜色，夜色雖然無形無質，但是在黑夜中是確確實實存在的，隱藏其中，飛旋著，流轉著。

    先知精明的感知著周圍的夜色，心裡懍然，「這叫做七夜的狼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他這法術我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想來這是他老子與他所創的獨門招術，這夜色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玄妙，但是它的殺機卻是我所見過所有的殺招中最隱秘的，即便在與大範圍傷害法術比較也足以名列前茅……」

    雖然夜色極強，但是先知也是不怕的，因為他可以將死氣釋放出來，包裹住自己的身體，這樣一來，無論是怎麼隱秘的殺機也無法傷害到他。夜色雖然是七夜的獨門殺招，但是死氣也是先知與林青龍的獨家真氣，七夜是不可能破掉死氣的防禦。

    但是先知尚未來得及釋放死氣，便聽到一聲慘叫，那慘叫是石三失聲叫出的，他的胸前已經被一抹夜色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狂湧而出。

    韓非瞳也是一聲慘哼，她的脖頸挨了一記夜色，深可見骨，鮮血狂湧，她的臉色蒼白，甚是嚇人，她受了這一重擊，幾乎已經死去了！

    只這一抹夜色，便可以要了那兩人的性命！

    「回春！」先知的手上綠光急閃。

    先知眉頭一皺，心知那幽鬼與七夜雖然傷害不了自己的性命，但是若要殺石三與韓非瞳卻易如反掌！先知當即使出「回春」秘術，那綠光瞬間飄落在石三與韓非瞳的傷口上，石三胸口上的巨大傷口與韓非瞳脖頸之上的致命傷頓時痊癒！

    石三與韓非瞳更是大驚，他們倆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那麼重的傷竟然眨眼的功夫就能痊癒，若不是身上的血跡觸目驚心，他們根本會忘掉自己曾經受過的致命傷。他們只感覺到綠光閃耀過去，傷口處一陣清亮的舒服感，沒想到那麼深的傷口竟然很快痊癒了。

    七夜見了這場面，也是目瞪口呆。

    那傷口恢復的速度，簡直比七夜傷人的速度還要快！

    就在這時，先知的身形閃了幾閃，分別將石三與韓非瞳夾在腋下，施展開「鬼遁」，只聽「倏」的一聲，三人的身影，頓時消失不見。

    當三人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十萬八千里之外的山巔了。

    仍然是夜。

    山峰之巔，綠樹叢叢，遠處傳來泉水叮咚，蟲鳴鳥叫。這裡並沒有下雨，因為先知這一次「鬼遁」的距離足夠長，遠遠的脫離了下雨的範圍。

    先知對懵懵懂懂反應不過來的石三與韓非瞳說道：「我就送你們到這兒了，這裡是御國的領域，距離樊城很遠很遠，而且我是遁行此地，路上不會留有絲毫的蛛絲馬跡，那些人是找不到這裡來的。」

    石三與韓非瞳雙雙拜到在地，連連叩頭道：「多謝大人的救命之恩！這……方才是大人施展的遁法嗎？」

    先知雙手一揮，也不見有何動作，石三與韓非瞳便感覺拜不下去，一股子大力柔和的將他們二人托起，先知微笑道：「不錯，方才正是遁法。我想憑借你們的功力如果不再涉足修真界，你們完全可以幸福的過完下半輩子，而且你們一個人是半狼，一個人是貓妖，你的壽命將會很長很長，這就證明你們的下半輩子也會很長很長，你們可以幸福很久，但是唯一的缺陷就是你們不能生育孩子。」

    當然，半狼與貓妖怎麼可能生孩子呢？就算生下孩子，那到底是人、狼、還是貓呢？

    石三與韓非瞳心中早就明白，但是聽了先知的話，心裡頭還是隱隱有些發痛。

    石三強忍著笑道：「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我們終於離開了那鬼地方，今後我們再也不想啦，只要能幸福的長久的活下去，真就已經是人生第一大美事啦！我們不能太過奢望什麼的，因為人的**總是沒有盡頭的。」

    先知道：「其實如果你們真想要自己的孩子，倒是也有些希望的。」

    石三與韓非瞳對視一眼，趕緊問道：「什麼希望？」

    先知歎了口氣，道：「我有一門神通，名曰『拔舌』，可以剝奪你們的妖力，使你們兩個都變成人類，這樣一來，你們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了——但是與此同時，你們也會喪失全部的修為，就此變成一位普通人。」

    石三與韓非瞳紛紛變色，今天見到這跟林青龍相貌一摸一樣的白衣人之後，確實發生了太多的古怪的事兒，這些古怪的事兒超越了他們的理解範圍，讓他們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做決定，但是現在終於有這麼一次決定擺放在他們的面前。

    「拔……拔舌？？」這門神通的名字以某一層地獄命名，聽上去有些令人發怵。

    「不錯，」先知道：「這對你們有些好處——那便是生一個健康的兒子或者女兒，孩子們會在環繞在你們膝下，討你們的歡喜，你們石家也可以有香火的延續，比較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當然也有壞處，你們將會因此喪失全部的修為，而且永生都不得再次修煉，永遠都不能踏入修真界，但是你們倒是可以練一些江湖人的把式，自保或者強身健體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還可以給你們足夠的銀兩，足夠你們下半輩子的花銷。」

    石三沉思片刻，道：「如果您用『拔舌』幫助我們變成普通人，我們的修為會完全喪失嗎？」

    「不會，你們的修為、神通、妖力都會因此轉移到我的體內，我會變得更強，你們的力量不會憑空消失。」

    只有有「拔舌」在，先知若想強大，只要一味的殺戮不同的修道者，不停的「拔舌」，那功力就會增長的很快，而且他有「回春」護體，絕對沒有人殺得了他。

    但是先知卻不想做一個跟白慕絕一樣的沒有人性的殺戮者，他更喜歡讓對方做出選擇。比如現在石三與韓非瞳即將做出的選擇。

    石三想了很久，道：「我願意接受您的『拔舌』！我願意將我們的修為全部給你，也算是報答您對我們夫婦的救命之恩，我本來也是市井小民，這些年來只是一味的想往上爬，到今天我也膩了，我很想跟非瞳過上平靜祥和的生活，如果我們擁有足夠的銀子，相信今後的日子是神仙般的日子吧？何況八極狼王在我體內種下了狼妖的種子，無論我在哪裡，做些什麼，他都會找到我，然後殺了我，破壞我的生活……所以我必須變成一介凡人，這樣才能真正的快活。非瞳，你願意為了我變成一個普通人嗎？」

    韓非瞳歎了一口氣，道：「我當然願意，我只怕你不願意呢。我早已經家破人亡，為了爭奪那所謂的寶藏，我連我的妹妹都丟了，我實在沒有力氣再跟那些人鬥下去，從今天起變成一個普通人，這樣很好。修道者……無知的修道者啊，他們修煉了一輩子只為了得道成仙，可卻不知道跟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才算是真正的『成仙』。」

    韓非瞳依偎在石三的懷裡，嗅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她感覺到一絲安心，就算沒有修為也一樣會安心，她輕笑道：「我要給你生兒子，也要給你生女兒，如果一個女人不能給心愛的的男人生孩子，這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呢？」

    如果一個女人真的愛上一個男人，那就一定會給那個男人生孩子的。韓非瞳與石三相識的日子並不太長，但是韓非瞳卻早就已經願意為石三生下他的孩子。

    石三對先知說道：「大人，動手吧。」

    很顯然他們的心意已決，為了真正的愛情，為了真正的自由，他們終於拋棄了自己的一切，雖然他們再也不能飛簷走壁，雖然他們再也不能戰鬥，雖然他們的命不會跟修道者一樣長久，但雖然他們失去了很多，可他們得到了更多。

    先知點了點頭，咒文一出，週身光芒大作，就真的施展「拔舌」了。

    三人一齊盤腿坐下，在那山峰之巔的樹林裡，在先知的神通下，石三與韓非瞳全部吐出了他們的「真言」，吐出了他們的妖力，就此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沒有修為的人類。

    到了第二日清晨，儀式已經完成，石三覺得自己的身體明顯弱小、笨拙了許多，但是也終於永遠的擺脫了八極狼王的種子，他吐了一口濁氣，還是覺得輕鬆了許多。

    韓非瞳醒來的時候，石三正對著她笑。

    韓非瞳噗哧一笑，嗔道：「你傻笑什麼，我以為你會給我端上一碗新鮮的羊奶呢！」

    就跟那一天一樣！

    石三笑著伸手刮了刮韓非瞳的鼻子，道：「你真是小饞貓！」但是他竟然轉身過去，竟然真的給韓非瞳端來一碗新鮮的羊奶！

    「天啊！」韓非瞳驚訝的跳了起來，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個帳篷裡！

    韓非瞳有些吃驚，有些不明所以，她接過石三手裡的羊奶，一面慢慢的喝，一面走出帳篷。

    掀帳而出。

    眼前，赫然正是一片大草原。

    遊牧族的男男女女正在唱歌跳舞，笑得無憂無慮，他們身上穿著獸皮製的衣服，手上帶著銀的首飾，他們活得很自在。遠處，可以看見很多人在策馬奔騰，嘴裡大叫著：「得……駕！」

    笑著的孩子們，漂亮的姑娘們，策馬奔騰的小伙子們，這裡是遊牧族！正是韓非瞳一直嚮往的地方。

    看著韓非瞳又驚又喜的表情，石三道：「昨天那位先知問我，咱們以後想擁有什麼樣的生活，他可以送給咱們一直想要的生活。他說他『拔舌』之後，心裡頭的飢餓感會消失一陣子，為了感謝，他為咱們多做了一件事。雖然我不能理解他所說的『飢餓感』是什麼，但是我還是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徹徹底底的幫助咱們，於是我說，我們一直都想擁有遊牧人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能過上那樣的生活，這一輩子就值了。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他便用遁法帶著咱們來到這裡，他真是一位神通廣大的人，他竟然認識這裡的族長，將咱們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從今天起，咱們就是遊牧人了。從明天起，我就要跟著這裡的小伙子一起去打獵。你也可以跟這裡的姑娘一樣，高歌，起舞，當然你還要跟我生一大堆的兒子女兒！」

    韓非瞳很開心的聽著，聽到最後俏臉一紅，她畢竟是一個女子，只好趕緊轉移話題。她問：「先知現在在哪兒，我想再見他一面，怎麼一直看不見他的影子，他不會已經走了吧？」

    這時先知從另外一個帳篷中掀帳而出，哈哈大笑道：「我怎麼會走的那麼急，我肯定會留下來見你一面的！」

    「真的很謝謝你，你不但救了我們，還真的讓我們成了神仙。」韓非瞳趕緊迎了上去，誠心誠意的謝了先知，又突然問道：「你……你真的是不林大哥嗎？可是你簡直跟他一模一樣。」

    先知歎了口氣，道：「我比他大五百歲，我是上一個輪迴的他，也許你們理解起來有些困難，但是這是事實。」

    韓非瞳問：「那麼林大哥是真的不在了嗎？你這樣神通廣大，有辦法救他嗎？」

    先知道：「也許有，也許沒有，哈哈，這樣聽上去有些古怪……法子雖然有，但是不一定成功。」

    韓非瞳又問：「你會去樊城，解決一切問題的，對嗎？」

    先知道：「不錯。」

    韓非瞳道：「我希望以後還能見到你，如果你們的日子也乏味了，也來這裡跟我們一起吧。」

    先知面露難色，道：「也許我沒有這個機會了，總是有很多東西放不下。」

    石三笑道：「你吸收了我們所有的煩惱，自然有很多東西放不下的。」

    三人哈哈大笑。

    「既然見也見了，那咱們就後會有期吧！我保證，以後得了空，我會回來看你們的。」先知終於跟石三夫婦揮手言別，遊牧人都唱著歌圍了過來，先知便在眾人的注目下頓時消失不見，眾人發出一聲驚歎，他是這些遊牧族的老朋友了，對於那些遊牧漢子而言，這不是第一次見，也就沒有那麼新奇了。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就是鬼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