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卷 弒魑 第537章 復活 文 / 冷空一劍
第537章復活
林青龍譏諷笑著看著心月公主，他得意的神情，好似是一個勝利者一樣，耀武揚威，快意十足。
但是，當他看到心月公主露出那副落寞的眼神時，他突然心中一怔——他竟在心月公主的水眸中看見一絲憔悴的痛苦。
林青龍的鬼眼是世間最犀利的眼睛，他絕不會看錯。
他望著心月公主那絲憔悴的模樣，心裡竟莫名一痛，像是被針扎一樣難受。
林青龍沉默了一陣，又道：「你想說什麼，儘管一口氣都說了吧。你憋著不說，你心裡會難受，我亦不會舒服。」
心月公主萬分失望的說道：「林青龍，我的確做了不該做的事。但是請你不要忘掉，當初是你把唐鈺引入夢境空間，也是你將我留在了唐鈺的身邊！當時你的修為遠遠不及唐鈺，你怕他，你不敢靠近他。所以你當時要躲起來，要悄悄的修煉，甚至將我拋棄！實際上，是你先背叛我的，你說好要照顧我一輩子，說好要幫助我重塑肉身再度復活。但是你卻到頭來殺了我！你殺了我，還散去了我的全部念頭，最後用多重禁制將我最後的一個神識***起來……」
林青龍聞言一怔，脊樑骨好似灌了鉛般的堅硬難受，他身體木然，像是殭屍一般僵硬。
也許，當初的林青龍，對心月公主的確下手太慘。也許是急火攻心，也許是一時衝動，林青龍確實不該將心月公主折磨至此。
但是，無論是殺心月公主的本身也好，散去心月公主的念頭也罷，不論下手有多殘忍，林青龍從未後悔過。
恰恰相反，在林青龍下狠手時，心裡竟是有著莫名的快意。
你背叛我，下場便是死！
身死，魂滅！
心月公主頓了頓，邊哭邊笑道：「好，你做的真好。林青龍，你口口聲聲說你是有情有義的人，說你是與那些行屍走肉般的修道者不同的，可是你並不知道，你早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你甚至分不清孰對孰錯……說到頭來，你與我父皇、施郎他們，又有什麼不同呢？」
林青龍望著她，面無表情，沉默而一言不發。
說到最後，心月公主忍不住低聲哭泣起來，「林青龍，你興許不記得了。我是被當作『神器』來被唐屍國長老們聯手培養大的。因為我是『黃粱一夢』，所以我的人生只有一次做夢的機會！我的第一次給了你，這就相當於把我的一輩子都給了你，而你是怎麼對我的？你想一想，你是怎麼對我的？我的愛情是不是白費了？我這場夢是不是白做了？」
心月公主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實不相瞞，當我修煉至大圓滿境界時，你的修為不如我。那時候你在閉關修煉，我殺你易如反掌。可是我猶豫幾番，終究沒有下手……」
心月公主突然抬起來頭，淚流滿面的望著林青龍，哭道：「只因你早已是我的唯一了！我是你的『黃粱一夢』！我被永遠的困在了你的夢境裡！若是我殺了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空氣像是緊繃的弦，驟然緊密了起來。
四周安靜如死，唯有泉水漂流聲叮咚作響。黃色晶體漫天飛旋，經久不息。
林青龍抬起頭來，望著那晦暗的天空，過了一陣，他突然低沉的笑了起來。
「嘿嘿嘿嘿……」
林青龍冷笑起來，怪異的瞥了心月公主一眼，笑道：「差點被你的苦情戲給騙了呢！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讓我悔改，後悔……但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殺你，我從未後悔，只因你是死有餘辜！當日我遠避唐鈺，苦修多年，是因為我想要活下去！當日我殺了你，只因你慫恿唐鈺要殺我！我殺你，亦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
說到這裡，林青龍突然喃喃自語道：「活下去……活下去……哼，哼。如果不是因為我快要活不下去，我怎麼會殺唐鈺？我怎麼會殺你？這些年來，我殺人無數，其中原因，只是因為我想要活下去！」
林青龍轉過身去，抬頭望著漫天旋轉的黃色晶體，灰黃的光輝灑落在他的臉上，「如果不是因為我快要活不下去，我又怎麼會開始殺人呢？……」
十五歲那年，林青龍第一次殺人，那是因為山智林派出殺手追殺，在臨死之前，他貌似強行使用「陰爻術」將敵人反噬而死。
後來，林青龍在京城對付桓元毅一眾黨羽。桓元毅聯合了華陽仙府、死囚村等多重勢力，幾乎要顛覆一個朝代。林青龍如果想從桓元毅手中存活，他就只有殺掉一個又一個的敵人，殺掉一個又一個比他強大的對手。
在白巖族時，林青龍為了能在虛無子的遺血分身手下，讓自己活下去，他不惜穿越輪迴，化作白髮蒼蒼的「先知」，將未來的一切事先告訴他。兩個輪迴的林青龍相互聯手，才殺了白慕絕與黑山。
再後來，林青龍殺了越來越多的人，他的雙手早已沾滿了所有人的鮮血，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他什麼樣的人都殺過。
但是，這又能怎麼樣呢？
如果不殺人，就會被人殺。
「心月，如果你想讓我悔改，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林青龍仰視著蒼天，口氣淡淡的說道：「你說的不錯，我總是會義無反顧的殺掉一切對我構成威脅的人，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走一個。但是其中緣故，便是我對活命的渴望。為了讓我放心的活著，我要繼續殺下去。今後，我要殺掉山褫，殺掉人間界的其他三位上古大仙，我要殺掉所有對我構成威脅的人。」
說到這裡，林青龍轉過身來，望著心月公主，說道：「所以，現在我不會殺你。但是如果你將來對我構成威脅，我依舊會對你下手。」
心月公主面容更加憔悴，貝齒緊咬嘴唇，過了一陣，她又問：「繼續殺下去？你到底要殺到何時才夠呢？「「當我掃除掉人間界所有的威脅和障礙，我想到了那時就會夠了。」
林青龍狠狠的笑了笑，說道：「當我滅掉人間界四大古仙時，便可擁有世間最強的『領域之力』，到了那時，我便是新世界的神！」
「神……神嗎？」
痛苦的神色從心月公主的眸中一閃而過，她勉強的笑了笑，似乎心有不甘的問了一句：「林青龍，你告訴我，你愛過我嗎？」
聽了這話，林青龍突然愣了愣。
他沒有想到心月公主竟然會這樣明白的問他。
但是，他的心裡對這個問題，早就有了答案。
「愛？」
林青龍反問一句，旋即輕笑搖頭，「也許是『黃粱一夢』的緣故，也許是你一直被當作『神器』來撫養，心月，我不得不說，你是一位人間絕色——現在的你比當初的你更加絕美動人，簡直是風華絕代！我相信無論是人間界還是鬼界，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對你動心，不錯，我自然是包括在內的。」
心月公主聽到林青龍如此說法，心中陰雲稍稍散去，眉宇間有些幾分喜悅。
但聽林青龍又說：「當初我對你之情愛，無非便是男女之歡罷了，可遠遠不及『愛』那一個字。至於『愛』，我的心裡早已經被一個極好的女子佔盡了位置，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
此話一出，心月公主的喜悅立刻消散的煙消雲散，她嬌軀一顫，花容失色，險些跌倒！
半晌，心月公主才慘白的問：「你所說的極好之女人，定然就是那位『蘇媚兒』吧？」
林青龍想也不想，脫口便答：「不錯！」
心月公主問：「她有哪點兒好？你為什麼愛她？」
林青龍突然笑了：「心月，你既然問我『愛』這一字，又何必問我『為什麼』呢？孰不知『愛』這一字，本來就是沒有理由的。也許是我們脾氣秉性相投，也許是我們一同經歷了大風大浪，總之，我心甘情願為她而死，她亦是心甘情願為我而死。我想，這便是你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心……心甘情願的死嗎？」
心月公主喃喃道，她只覺得全力的力氣都被抽離的一乾二淨，輕飄飄的，好似死了一樣。
林青龍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可是那個人早已經不屬於她了。
也許，這個男人，她從未得到過，也永遠都不能得到。
「咦？「林青龍突然「咦」了一聲，冥冥之中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旋即他笑道：「夜叉王的動作好快，他已經將那黑玉放在了孫鈞屍體的嘴裡，現在我可以借屍還魂了！」
他又對心月公主說：「心月，我先出去一陣。夢境空間裡有大把的時間，你該靜下心來想一想。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你卻不能看清你自己。我希望你能夠真正看清你自己，而不是一味的指責別人。當你真的想明白的時候，就跪在我面前，抱著我的大腿，哭著求我原諒！也許到了那時，我就會原諒你。」
林青龍哈哈一笑，手中捏起法決，口中默唸咒語，施展「借屍還魂」之術。
「彭！」
頓時，林青龍的身形化作滔滔綠焰，在遠處一陣沸騰閃耀，旋即火星迷離，稍縱即逝，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就在林青龍消失之後，心月公主緊緊摀住嘴巴，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她的身體軟軟倒在地上！
眼看林青龍離她而去，卻沒有半點辦法喚住他，一股濃濃的悲涼之意在心月公主心中生出！
「蘇媚兒為了你可以去死，然而我又何嘗不是……你卻不知，我作為夢靈，幫助你快速提升修為的同時，我要承受漫長空虛的煎熬。我無法離開夢境空間了，我哪裡也去不了……我哪裡也去不了……」
心月公主掩面而哭泣，倒在地上。
漸漸撕心裂肺，泣不成聲。
廬州城，距離千王城不太遠的一座大城。
孫家大戶，夜半時分，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場大火。
夜叉王放了一把好火，這場火引得靈堂中的所有人都去倉皇的救火。
一下子的工夫，靈堂中便空無一人，唯有孫鈞的屍體靜靜躺在水晶棺中。
外面大火連天，映紅了漫漫黑夜。巨大的火苗跳躍不止，映在僕人們的臉上。僕人們紛紛提著水桶，將桶中的涼水灑在火上。
但古怪的時，那火焰越發猛烈了，那些僕人們水桶裡的清水，好似杯水車薪，根本無法撲滅這場忽如其來的大火。
「我的三味真火，又怎麼能是你們這些凡人能夠撲滅的呢？」
夜叉王哈哈一笑，嶙峋黑掌一拍，輕鬆的拍碎了孫鈞少爺的水晶棺，一把捏住孫鈞的下巴，將死氣流轉的黑玉塞入孫鈞的口中，「這樣，應該就行了吧！」
幾乎是眨眼的工夫，夜叉王剛剛把黑玉塞入孫鈞的口中，孫鈞便驟然睜開了雙眼，兩道精光在眸中流轉！
或者說，是林青龍醒了過來！
「嘿嘿……借屍還魂……」
林青龍冷笑了起來，他的口氣，猶如寒風刺骨的冰冷，「山智林，想殺我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既然我現在已經醒了，那麼你就該死了！夜叉王，跟我殺回千王城！」
夜叉王一聲怪笑，嘿然道：「好，主人，我早已經準備好大開殺戒了！」
林青龍的身體陡然拔起，化作一道碧光，從窗戶中溜了出去。輕鬆的幾個閃爍，便飄逸的消散在夜空中。
夜叉王張開巨大的黑色羽翼，猛然一扇，一道颶風自生，原地一旋，周圍的房屋立刻轟隆塌陷下去。
那颶風載著夜叉王，巨大的身體立刻扶搖而上，夜空飛馳，緊跟那碧光之後。
一人一夜叉，便如此在夜空中急速飛行。
在狂風中，林青龍身上的衣衫緊緊貼著身體。他感知到，孫鈞的身子骨的確很差，但是憑借林青龍的內力支撐，孫鈞的身體也可以刀槍不入。
甚至，過不了多久，龍鱗鎧甲就會恢復，到了那時候，就真的是「刀槍不入」了。
林青龍說道：「夜叉王，我告訴你一件事，心月公主醒過來了。」
夜叉王吃了一驚：問道：「她醒了？這怎麼可能？當初主人將她的全部念頭散去，又將她的神魂***了幾重禁制，關押在山洞裡，她怎麼可能甦醒呢？當時明明是萬無一失的。」
林青龍說：「她知道了黃色晶體的秘密。很明顯，她一定是在山洞裡就找到了一塊兒黃色晶體，恢復了一些靈力，後來掙脫了我的禁制，恢復了她的神魂，現在你的修為與我不相上下。夢境空間對於修道之人的確有著莫大的好處，就連心月公主這種不擅長修煉的人都到達了渡劫期的大圓滿境界。她跟我一樣，也找不到法子升仙。」
夜叉王緊皺眉頭，想了想，問道：「當年咱們對心月公主下手不輕，她一定會記恨咱們，她……會不會暗中給咱們下黑手？」
林青龍搖頭道：「這倒是不會。當年她背叛我，是因為我將唐鈺強行帶入了夢境空間，讓他們一對狗男女搞在了一起，心月公主那賤人便動了殺我的心思。不過，現在夢境空間只有我一個男人，除了我，就是你夜叉王可以自行出入了。哼……」
林青龍冷笑連連，臉色微寒。顯然，對於這樣一個曾經背叛他的女人，林青龍沒有任何好感可言。
聞言，夜叉王吃了一驚，問：「真的嗎？主人，會不會太大意了？她的修為畢竟不在你我之下啊。是不是得小心一點兒？」
「放心吧，夜叉王，對付這樣沒腦子的女人，根本不需要我在意。別說她的修為與我一樣，就算她的修為遠遠在我之上，我對她也沒有絲毫的畏懼。」林青龍哈哈笑道，接著說：「你也不想想看，我可是自小就在落霞院那種人命如芻狗的地方長大的，而心月公主是在重重保衛下的皇宮下長大的，唐屍國的長老們只教她如何修煉成『神器』，卻沒有教給她如何跟一個陰險的男人玩心機！」
夜叉王聞言，頗為讚賞。
反正這夜叉王與其主人一樣，同樣是無恥之徒。
一人一夜叉只談笑了幾句，便見千王城的相貌在夜色中漸漸顯現出來。巍峨的宮牆，寬闊的拱門，一切都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林青龍立在城牆上，俯瞰著這一座古城，眼眸中有陣閃爍。
他與父王山坤曾經一同住在這座城裡，可是現在，卻已經天人兩隔了。
想到這裡，林青龍眼中閃過一陣殺意，冷冷道：「咱們去山府！夜叉王，準備好大開殺戒吧！」
夜叉王興致勃勃，怪叫道：「好！主人！」
林青龍登時化作碧光，朝著山府的方向閃爍而去。
夜叉王張開翅膀，緊跟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