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卷 弒魑 第574章 信 文 / 冷空一劍
第574章信
「挑戰書？」黑水仙人聽了這話，立刻揚眉厲聲問道：「玄機門的人敢對『影』組織下挑戰書？這怎麼可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聽黑水仙人的語氣一下子變得生硬了許多，林青龍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不可思議和超乎想像，他心中亦是暗道：「這件事確實很蹊蹺。就算玄機門名為正道第一門派，可是……這所謂的名門第一派，連當年的鬼仙門都及不上，又怎麼可能敢對最令人生畏的『影』組織下挑戰書呢？」
在林青龍的印象中，玄機門確實有幾個好手，比如林振的左右護法，甚至可以算上林振本人。玄機門下的弟子眾多，遍佈中土三國各地，算起來勢力頗大。但就算玄機門的勢力再大，也絕對比不上鬼仙門的人使鬼差。
儘管這些人均不容小覷，但對於擁有眾多仙人的「影」組織而言，卻是不足為懼。
然而今時今日，玄機門竟然敢主動挑釁「影」組織，這件事的確讓你想不通。
血衣老人此刻已經脫去紅袍，露出一身精肉——他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身體卻依舊健壯。只見他小心翼翼的給自己續接斷裂的肋骨，動作穩重。接骨的時候，他大氣都不敢喘，接好之後，才鬆了一口氣，笑道：「我不能再說了，老大吩咐過，不讓我把這些事給少主大人說。黑水啊，回頭咱們倆避開少主大人，咱們偷偷的談論這件事。」然後他跟黑水仙人使了個眼色，一副老頑童的樣子。
林青龍聽了這話，沒好氣的撇了撇嘴。他覺得面前這個怪老頭實在是太無聊了，就比如一些無聊的說書人，明明把故事的情節講述到最關鍵的時刻，卻要偏偏說一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這讓林青龍真的想呸一口唾沫在這血衣老人身上。
不過，林青龍是個擅長挖掘秘密的人，有些事情，越是瞞著他，他越會自己調查清楚，他眼裡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就輕笑了起來：「好吧好吧，果然是把我當外人看嗎？不想告訴我，我還懶得聽呢。」林青龍伸了個懶腰，外表慵懶，不會讓人看出他的好奇心，他又道：「既然這裡沒有人，又無事可做，那你先給我安排一個住處吧，我想要休息了，等宮月青回來了你們再來叫我。」他是打算先找一間安靜的房間，進入夢境空間裡先修煉一段時間的「鬼王血眼」。
「誰說無事可做了。」血衣老人好歹的給自己拼接好斷骨，然後重新披上外袍，卻並不給林青龍安排房間，自己嘿嘿笑道：「剛才咱們打了一場架，小老兒差點給忘了一件大事！現在再說無妨！」
說完這話，血衣老人在自己懷裡摸索一番，似乎在找什麼東西。但他找了很久，卻什麼都找不到，過了半晌，他一臉的迷茫神色，自言自語道：「奇怪了，那封信我明明是貼身攜帶的，怎麼找不到了呢？」
「信？什麼信？」林青龍問。
「你娘留給你的信嘍！她好像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血衣老人在懷裡找不到信，又開始從兩條袖子中尋找。
一聽宮月青不在此地，黑水仙人連忙問道：「那老大去哪裡了？她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林青龍在他的面部觀察到一絲急躁神色，也不知道他找宮月青到底有什麼要緊的事，不過想一想答案是顯而易見的，肯定是有關於死獄之事了。通過對死獄的瞭解，林青龍知道死獄裡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至於死獄裡最底層的秘密，恐怕只有宮月青與黑水仙人自己才知道。就算身為御國國師的司徒神宇也未必清楚。
「嘿嘿！黑水大人您問這話可就不對了，老大的行蹤，咱們怎麼能妄加揣測呢？」血衣老人一臉壞笑，又道：「其實您就算問我，小老兒也不知道啊。老大嘛，您是瞭解的，她的行蹤一定是飄忽不定的。」
黑水仙人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林青龍覺得黑水仙人也很難忍受這個婆婆媽媽又煩人透頂的血衣老人，他那囉哩囉唆磨磨唧唧的那一套真讓人受不了，林青龍總是忍不住會想：「『影』組織怎麼會收留這種沒用的老傢伙，連封信都收不好！」想到這裡，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他對那封信還是很好奇的，他從來都沒有想到他的母親竟然會給他留一封信。
「對了，我想起來那封信在哪裡了！」血衣老人一拍腦門，哈哈大笑起來，瞧他樣子頗為興奮，手舞足蹈的跳起腳來。
林青龍比較討厭他總是這樣一驚一乍的，他忍著性子，問道：「那封信在哪裡？」心中卻忍不住嘀咕：「人若是老了，難道會變成這樣嗎？難怪修仙的人越來越多了，老頭子是無法讓人忍耐的。」
「哈哈！我把那封信藏在一個最隱秘的地方啦！你們猜猜看，小老兒把那封信到底藏在哪裡了呢？」似乎身上的肋骨已經不疼了，血衣老人正盤腿坐在椅子裡，用手指頭摳自己的腳丫子，一臉不懷好意的笑著。
猜……
林青龍一陣無語，他有些煩躁了。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讓他玩這種猜謎的遊戲，實在是有些侮辱的感覺。他冷冷說道：「我想，如果我把你這邋遢老頭綁起來痛打一頓，興許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來猜猜嘛！不要總是打打殺殺的，做人嘛，總是要開心一點的。」血衣老人說話這口氣竟有些撒嬌的意思：「快猜快猜，黑水大人，跟少主大人一起來猜猜看，到底哪裡才是『影』組織最為隱秘安全的地方呢？哈哈，小老兒就把那封信藏在那裡了呢！」
林青龍咬了咬牙，強忍下一口死氣，回頭問黑水仙人：「你比我瞭解『影』組織，告訴我，『影』組織中，最為隱秘之處是哪裡？」
「『影』組織的隱秘之處，這個有很多啊，誰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個。」黑水仙人有些不屑回答這些問題，但當他聽說「隱秘之處」時，下意識的第一反應，是想起了他負責鎮守的死獄。
「如果讓黑水大人回答的話，他一定會回答『死獄』的！在他眼裡，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什麼地方比他的死獄更加隱秘了！但是那死獄之隱秘是對黑水大人而言，嘿嘿，至於小老兒嘛，若是小老兒想要藏什麼東西，肯定不會藏在死獄裡啦！少主，你猜猜看，快猜猜看嘛！」
血衣老人的綠豆小眼骨碌碌直轉，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
「不猜了，沒意思。」林青龍攤開手掌，一股絲絲裊裊的死氣漂浮而上，猶如水墨一般，在空氣中綻放。林青龍輕笑一聲：「快點兒把信給我，要不然就殺了你。」
黑水仙人在他背後「哼」了一聲，贊同道：「其實你早就該這麼做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有這麼多廢話。」
看著那股死氣猶如青煙直上，血衣老人頓時失去了笑容，身子一哆嗦，果然不再墨跡，皺眉嘟囔起來：「好啦好啦，不跟你們打打殺殺的，小老兒把信給你就是了。」
說完這話，他竟伸手探向自己的褲襠，在裡面摸索了起來。儘管血衣老人此刻的臉色是一本正經的神情，不過……他這個動作實在也太猥瑣了。
這個動作令林青龍與黑水仙人均是一陣無語，二人紛紛在心裡暗想：「『影』組織最隱秘安全之處……難道是這邋遢老頭的褲襠？」這讓他們二人均是有些氣惱，由不得手心發癢，真想將血衣老人拉過來痛打一頓。
摸索了好一陣，血衣老人才從褲襠裡摸索出來一封皺皺巴巴的信，隨手遞給林青龍：「諾！這是你娘留給你的信，快打開來看看！」
血衣老人長長的伸著手，手裡拿著信，要遞給林青龍。
但是林青龍卻不接信，臉色有些青黑，似乎有些生氣。
停在半空的信，散發出一股臭味。那股臭味，有些騷氣，有些**味，這些氣味讓林青龍想起了一隻死老鼠。這血衣老人最喜好惡搞旁人，如果林青龍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隻死老鼠，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或者本來這封信就髒透了，在那糟老頭的褲襠了待了這麼久，味道肯定好不了。
林青龍突然失去了看信的興趣，也不接那信。
「少主大人，給你信啊，你為什麼不要？」晃了晃手裡的信件，血衣老人把胳膊伸的更長了，口中嘟囔道：「小老兒可不是何嵩陽，那廝的手臂會變長，小老兒可不會……」
「你把這封信繼續放在你的褲襠裡吧，我不想看了。給我找個房間，我想要睡覺了。」林青龍不但不接信，反而朝後退了一步，似乎那信中臭味逼人。
「嘿嘿，無妨無妨，」血衣老人怪笑起來，露出一嘴黃牙，「老大說過了，如果你不想看這封信，就讓我問你一個問題。她說了，我問過那個問題之後，你就一定會收下這封信的。」
「切，」林青龍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你把這封信一直放在你的褲襠裡，不知道放了多久，現在才拿出來，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穢氣，實在是太噁心了！就算那封信上寫著如何成仙得道，我也是絕對不會收下的。」何況，經林青龍的推斷，「影」組織中人得道成仙，無非俱是使用封閉七情六慾之法，封閉了真心。這樣的修煉方法，林青龍是絕對不會採取的。
但是，接下來的事，是林青龍始料未及的。
想不到那血衣老人突然一本正經的說道：「你想瞭解『黃粱一夢』的秘密嗎？你想將夢境空間中的女人帶回現實嗎？」
這一句話，絕對命中了林青龍的要害！
林青龍聽了這話，猶如五雷轟頂，身體僵化，剎那間完全怔住！
就連黑水仙人，臉上也流露出錯愕的表情。林青龍在昨日才詢問他有關「黃粱一夢」之事，想不到宮月青竟然早已經給他準備好了答案。儘管他早就知道宮月青的神通無法想像，但是這一招未卜先知，還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血衣老人說完這句話後，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樣子：「怎麼樣？老大讓我問的話，我問過了，現在你還想不想要這封信？」
林青龍二話不說，一把抓過那封信，撕開信封，也不嫌棄那信到底多臭了。
他一面看信，血衣老人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說道：「臭一點沒有關係的，重要的是小老兒保住了秘密啊！藏在褲襠裡面怎麼了？就算小老兒被玄機門的人抓了去，被八極狼王的抓了去，他們也搜不出來啊！他們會摸小老兒的褲襠嗎？會摸嗎？當然不會啦！想當年，小老兒曾經被青丘國的狐狸精們捉到過一次，當初那些小妖精們也是搜過我的身，把小老兒的儲物戒指都給收了。嘿嘿，小老兒把『影』組織的機密都藏在褲襠裡，那些漂亮到要死的狐狸精給我搜身時硬什麼都沒有搜出來。嘿嘿，不過那時候我真想讓她們搜出些什麼……咦？少主大人，你要出去啊？」
林青龍讀完了信，手心黑光一閃，將信件碾成粉末。他緊皺眉頭，轉過身子，就要出門而去。
黑水仙人亦是在他背後問道：「你要去哪裡？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不必，事成之後，我會立刻回來，你們放心。」說完這話，林青龍一步一步走出殿外，神情奇異。
望著林青龍離去的背影，血衣老人收回了嬉皮笑臉，一副正經的樣子：「通過今天這送信之事，我明白了兩件事。」
黑水仙人問：「什麼事？」
「第一，這位少主似乎對咱們老大的事情並不在乎。」
黑水仙人想了想，不動聲色，又問：「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少主非常在乎夢境空間裡的那個女人……嘿嘿，小老兒隨意揣度人家，是不是有些無聊啊？」
黑水仙人淡淡道：「何止無聊，你是非常無聊。」
……
……
他默默的走出樊城，孤獨的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上沒有多說一句話，安靜的可怕。他表情上十分安靜，然而他的內心卻像是江水滔滔一般震撼。
「心月，我終於有辦法救你出來了。等著吧，我會讓你復活的！」林青龍暗暗下著決心，雖然他並不知道宮月青究竟是如何得知「黃粱一夢」與「夢境空間」之事的，但這些並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了。
他現在唯一要考慮的問題，就是如何把心月公主帶回現實。
「心月，如果我此行成功，你就可以生活在現實裡了。之後咱們就成婚，永遠的生活在一起，我絕對不會讓你一直孤單的。」
那封宮月青留給他的信其實很簡單，沒有任何母子之間的寒暄，也沒有任何囉嗦之話，只說明了一個意思，就是讓林青龍去一個叫做「黑風谷」地方，在黑風谷中，尋找一處叫做「仙人墓」的墓穴。在「仙人墓」中，有他想要的答案。
當年在鬼界之時，林青龍亦是聽唐屍國施郎提起過，「黃粱一夢」的秘籍，正是出自於鬼界的「仙人墓」。據說那鬼界的「仙人墓」位於鬼界唐屍國內一處荒無人煙的地帶。「仙人墓」在黑夜裡會有金光綻放出。白日裡，那墓地裡又有黑氣湧動，甚是詭異。
唐屍國的皇室修道者進入「仙人墓」之後，除了一本「黃粱一夢」的秘籍之外，什麼都沒有找到。
其中，大部分的修道者在「仙人墓」中離奇死亡，就算是活下來的修道者，修為也就從此散去，並且永生永世都無法聚氣。
無法聚氣，便意味著無法修煉，一生只能是個凡人。
就連宮月青留給林青龍的信中也提及此點，信中原話是：「『仙人墓』中詭異頗多，從未有活人能出來。你若進入，怕是有十之***會喪命。」
儘管如此，林青龍還是決定走一趟。
「人間界的『仙人墓』與鬼界的『仙人墓』是一樣的嗎？聽起來倒是差不多，但無論如何，我得走這一趟。這也許是心月重生的唯一機會，就算有危險，我也絕對不能錯過。」何況，林青龍是從來都不懼怕危險的。
不多時，林青龍踏出樊城城門，避開人群，走到一處安靜之處。抬起頭，看了看遠方。
只聽「嗖」的一聲，林青龍身體瞬間騰空而起，化作天際一道碧光，如同閃電，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
……
半月之後，在一座十分荒涼的山峰上，突然落下一個孱弱身影，無聲無息。
居高臨下，靜靜的看著山下，這少年臉色蒼白，外貌似乎只有十六七歲，但眼中神態，卻是遠遠超乎這等年紀的成熟。
正是林青龍。
望著一陣，林青龍臉上面無表情，身體微微晃動，如厲箭般射入枯木荒林之中，速度快捷無比。
不多時，林青龍來到一處深谷之上。
看著下面，林青龍微微皺眉道：「這裡應該就是黑風谷了！」
他的靈覺敏銳，很快就發現這裡是一個極陰之地，陰氣極重，方圓百里沒有任何人家。「附近無法居住活人，一定是因為黑風谷下隱藏著無數凶邪之物……」
靜靜的看著深谷，林青龍臉上神態漠然，神情有些怪異。
微微抬頭，看著昏暗陰沉天際，林青龍沉思起來。
思索了一陣，他搖了搖頭，身體微微一晃，慢慢的落了下去，速度不快，猶如秋日落葉，有幾分飄逸之感。
同時，林青龍的身上，快速的生長出一片片的黑色鱗片，用龍鱗將身體保護起來。另一方面，他施展了「幽枉」之術，幾百隻無形的眼睛懸浮在半空之中，將方圓百里景象盡收眼底。
儘管他的修為不俗，但是為了安全，林青龍還是頗為謹慎。
隨著「幽枉」的探查，林青龍發現四周枯木荒野中暗藏著無數的奇形怪獸，全是一些從來沒有見過的異獸，有的高大無比，有的模樣古怪。這些異獸全部一聲不吭、都直勾勾的盯住空中落下來的林青龍，宛如在看著自己的食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