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疑雲密佈 第三十八章 禮物(二) 文 / 李小梨
第三十八章禮物（二）
目的達到了，雷破關便不在對講機裡多為難韋伯斯特。他告訴韋伯斯特鮑曼在臨死前對他說了一些共和軍的好話，希望韋伯斯特是真心和終結黨結盟的。
韋伯斯特聽雷破關的言談裡表示出了可以結為盟友的意思，心裡的大石頭算是落下了。雙方商定上午11點時在橫跨默西河口連接著利物浦市和威勒爾市的女王大橋橋中心見面，韋伯斯特到時會送琳達小隊的人回終結黨，同時會給終結黨帶一份算是賠償性質的厚禮。
結束通話後，蔣大成瞇著眼對雷破關笑了，他覺得這場危機可以說是圓滿的解決了。雷破關心裡卻有點不踏實的感覺。
雷破關的不踏實並不是擔心韋伯斯特會在十點鐘碰面時給他來突然襲擊，在言談裡，他能感覺到韋伯斯特已經被他懾住，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對他們終結黨起歹心。
他擔心的是鮑曼在酒店臥底了這麼長時間，終結黨的很多秘密，包括動向，肯定都被韋伯斯特掌握了。這其中不僅包括腦核應用的秘密，還包括他們北上梅靈的事。
梅靈鎮距離利物浦、距離威勒爾市都非常近，現在有韋伯斯特這麼一隻擁有毒幻的大鱷在附近駐紮，雖然名義上是結盟，但暗地裡他們之間還是存在著很多勾心鬥角的，萬一未來一段時間裡，韋伯斯特納過悶來了，知道終結黨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強大，要對北上梅靈的他們反戈一擊，那他們終結黨能不能守住還真成問題。
默然沉思間，雷破關已經決定這次北上梅靈後，在努力堅守提高自己黨派實力的同時，也要想法設法把韋伯斯特的共和軍給徹底滅掉，或者吞併過來。否則以共和軍在重生前那種規模發展，用不了多久，他們終結黨就會被共和軍反滅掉。
在如今這個需要重新建立秩序的世界上，一個有野心的人是絕對不允許另外一個有野心的人在身邊發展的。
如今這場危機看似解決了，但雷破關知道，真正的問題其實才剛剛開始。
囑咐了蔣大成幾句後，雷破關便下令讓王躍去把鮑曼搞成鼠疫喪屍。
那傢伙他們之前一直沒殺，是想留著看看還有沒有用，現在兩派談的差不多了，再多留也是累贅，不如就讓他實現自己的最後價值好了。
一個已經把一階修滿的人是很不容易被生化病毒感染的。不過要把他弄到半死狀態，身體在極端虛弱的情況下，被高濃度的鼠疫病毒感染，那他變成鼠疫喪屍的幾率就很大了。
王躍經過雷破關的口頭指導，把鮑曼的手給跺了，然後讓本去咬鮑曼右臂的斷骨碎筋。沒半分鐘，鮑曼就變成了紅眼睛的鼠疫喪屍。等了大概十幾分鐘後，它大腦裡形成了鼠疫腦核，它的價值就徹底實現了。
看著王躍切割鮑曼腦核的場景，雷破關眼裡露出了死人一般的冷漠，不過心裡卻有了一絲絲的疑問。
不知道是不是重新回歸了社會型生活，又和人接觸了，有點感情了，看著王躍冷酷的動作，雷破關忽然對人的生命到底價值幾許產生了疑問。
在如今這個末世裡，像鮑曼這樣弱小的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他們生存又有什麼意義呢？
本來上蒼賦予人生命，不管那個生命是強是弱，都不應該去抹殺他們生存的意義，然而在現在這樣的末世裡，人活著究竟還有什麼意義呢？奮鬥，殺死所有的喪屍，重新光復他們腳下的土地，這或許是一個意義，但是，假如人的繁殖系統不像馬丁-格蘭特推測那樣的可以恢復，那失去了生命延續性的人，存在還有意義嗎？
雷破關忽然想起了臧克家那句著名的詩句：「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在這樣一點都看不到前途的末世裡，雷破關忽然有種感覺：「當前世界上所有還活著的人，其實都已經死了。」
可能是最近休息的太差了，一直在兩地奔波、廝殺，同時還要扛扦著一個組織的命運，這讓他有些心力憔悴。
雷破關忽然就感覺他現如今的生活，比他重生前的生活還要沉重。因為重生前他心裡只想著活下去就行了，不用考慮太多；但現在，他卻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太高的目標，在這樣的疲勞狀態下，他忽然就有了一種志大才疏的感覺。
人不可能時時刻刻都保持著激昂奮進的情緒，心裡的感覺被電流反覆放大後，雷破關知道他現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自從建了終結黨後，他基本上就沒睡過什麼踏實覺，一般不殺到精疲力竭，他就沒法安然入睡。現在他必須強迫自己好好睡一覺了，然後再去面對那個強大的「魔術師」。
上午10點32分，睡了將近四個小時後，雷破關睜開了眼，一番整裝後，他帶著李哲以及王躍的斥候隊11人，又從賈克的工兵隊裡帶了5人，一行18人行向了約定地點女王大橋。
利物浦市西的女王大橋橫跨默西河口，全長近1700米，對開各只有兩車道，並不是算寬，但高度很高，橋下可隨時通行遊船貨輪。
雷破關掐著點兒，11點準時行上了女王大橋。
他可以看到，橋護欄多處都被混亂時發生車禍的汽車給撞壞了，路面也停著不少廢掉的汽車，不過倒是沒有喪屍出沒。
女王大橋終結黨並沒有清理過，現在這麼安靜，顯然是韋伯斯特在會面前已經派人把橋附近的喪屍都殺掉了，這讓雷破關感覺到了韋伯斯特的誠意。
開著悍馬上橋沒多久，就見到共和軍在橋中段等著他們。
在橋面上一字排開的共和軍大概有15、6人，全都身著迷彩裝，手持清一色的m16自動步槍，一眼看上去非常的有氣勢。
在十幾個人的前面，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同樣穿著迷彩裝的大漢正背手而立。
大漢頭戴墨綠色貝雷帽，膚色呈紅銅色，臉部線條非常的硬朗，眉峰、頰側就像刀刻出來的一樣。他往那兒一站，頗有點霸王站樁的感覺，很有氣場。
如果沒有什麼反轉的效果，雷破關想那個鶴立雞群的傢伙應該就是韋伯斯特了，修了一階鱷化系進化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把車停到共和軍前面大概二十幾米處的地方，雷破關領頭下了車。
和共和軍一方全是迷彩裝不同，終結黨這邊是清一色的黑皮衣，每個人腰邊都掛著一把狗腿刀，臉色被雷破關影響都很冷峻，看著氣勢一點都不比共和軍的人差。
雖然終結黨的人之前大都是些平民，但經過了腦核改造和連番的血戰後，他們身上都已經有些雷破關的影子了。
韋伯斯特看著迎面而來的一隊黑衣終結黨，看著那些人身上湧著的冷酷排場，心裡暗暗的歎了一下，幸虧沒有去和那些人硬碰硬，否則局面一定會沒法收拾。
距離對方大概十米左右時，雷破關吩咐王躍李哲等人在這裡列隊等著，他獨自一人走向了韋伯斯特。
韋伯斯特不怠慢，也從共和軍的隊伍前迎向了雷破關。
待到兩米左右距離時，兩個人很默契的一起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微笑的對視著，韋伯斯特先打招呼道：「雷先生，您很準時。」
雷破關微笑道：「我想我的手下非常想立即就回家，所以自然要準時來了，您說對嗎，韋伯斯特先生。」
韋伯斯特微微一笑，不講廢話，打了個指響，讓手下把琳達等人給送過來了。雷破關往韋伯斯特後面看去，就見琳達背著長長的苗刀、帶著小隊的四個人安然無恙的走過來了，卻不見美國靚妹布萊克的身影。
不等雷破關開口問，韋伯斯特先誠摯的道：「雷先生，有件事在對講機裡我不好和你說，因為我要當面和你道歉。貴派的布萊克小姐，昨天晚上精神上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她從十二樓上跳了下去，當場死掉了。對於沒能照顧好貴派的朋友，我深感歉意。」
韋伯斯特說著，很細微的給雷破關鞠了個躬，以表歉意。
雷破關心裡自然不會去想布萊克是自己跳的樓，眼神不由的就變寒了。
韋伯斯特見雷破關溫和的臉色瞬間就拉了下來，忙解釋：「琳達小姐全程目睹了布萊克小姐出事的過程。對於布萊克小姐有這種選擇，我真的非常遺憾，可能是我們的照顧還不夠周到吧，總之，雷先生，這次我們共和軍給貴派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來補償這種損失的。」
韋伯斯特說著話時，琳達等人已經從共和軍一邊走到了雷破關身邊。
雷破關看這些手下的身體狀況似乎都不錯，精神除了有點忿黯外，也沒什麼問題，心裡算是放踏實了些。
琳達等人和雷破關一個個的都和雷破關敬禮打了招呼，然後徑直的走回了終結黨隊伍。
韋伯斯特這時繼續他的話，向雷破關介紹了他們對終結黨的賠償－－那就是30支ak步槍，和18000發7.62mm的全威力步槍彈！
「好大手筆的禮物！」
雷破關聽到韋伯斯特的介紹後，心裡不由感歎！
誰都知道在當前這個世界上擁有槍桿子就是擁有一切，韋伯斯特能一下子讓出這麼多軍火，雷破關能感覺到韋伯斯特背後實力的強大！同時一條人命對10支步槍和6000發子彈，雷破關也大概猜到這個賠償是韋伯斯特最慷慨的表現，索性也就不跟韋伯斯特斤斤計較什麼，因為這個數量的槍火，已經遠超過他之前和蔣大成要狠宰韋伯斯特的數量！
武器對於初期的終結黨極端重要，一下子收入了這麼一大筆軍火，雷破關心裡登時就舒暢了很多，但他臉色上並不能表現出太多的喜色，以免失了他神秘的派頭。
好在他表情早就被末世磨練如死板一塊。
見自己報出這麼割肉的一份大禮後，雷破關竟然只是淡淡的接受，韋伯斯特心裡也在暗歎終結黨的實力到底有幾許！
橋上風大，也沒有坐的地方，不適合結盟會談。
韋伯斯特向雷破關提議道：「雷先生，不如我們移步去遊艇裡，坐下來談談未來的合作吧？」
韋伯斯特建議在遊艇談，是考慮到遊艇駛到河中央後，既不算在共和軍的地盤，也不算在終結黨的地盤，這樣談起來會合適點兒。
然而雷破關卻不想冒然就跑到韋伯斯特準備好的遊艇裡去，因為到了河中央，萬一起了什麼梁子，他想跑都跑不了。他是不會把自己推到沒有退路的境地的。
於是反提議說：「去遊艇裡不如去酒店。韋伯斯特先生，勞您這些天對我手下的照顧了，不如現在咱們移步去我們終結黨的豪庭酒店坐坐。我們中國人談事情都講究飯局，我已經吩咐好了我們酒店的廚師，今天中午擺盛宴，要好好招待您一頓。」
如果雷破關對一個帶有些許敵意的中國人說這話，那那人一定會以為雷破關在擺鴻門宴，因為他臉色看著太冷酷了。
韋伯斯特不知道有鴻門宴這麼一說，但看著雷破關冷峻的神色，他也感覺到了似乎有點不對勁。
快速的斟酌了一番後，韋伯斯特最終還是決定赴雷破關的宴。因為他現在不能丟了氣勢，要是畏畏縮縮的連到對方地盤上吃頓飯都不敢，那這盟也就別結了！就等著被終結黨收拾吧！
雖然他們現在擁有大批量的軍火（共和軍在英國本島的武器庫就安在了不起眼的威勒爾市），但實際上，他們現階段人手嚴重不足，必須要等各地的骨幹成員都趕過來了，他才有底氣和終結黨扳手腕。
韋伯斯特同意了去豪庭酒店赴宴，但也並不敢什麼都不準備冒然就去，所以他借口說回威勒爾在給終結黨準備份結盟的厚禮，然後再去赴宴。
雙方定好12點時在終結黨的大本營豪庭酒店會面，然後就從女王大橋上分開了。
在回程的路上，雷破關讓琳達上了自己的車。他車上只有李哲一人，方便說話。
開車，調頭往回走，剛剛行下女王大橋，梳著馬尾辮的琳達就緊皺著眉向雷破關道起了歉：「雷sir，對不起，這次又沒能完成好組織分配給我的任務，我真的是沒臉再見您了。」
雷破關知道琳達是個有什麼事都挺往心裡去的女人。既上次把腦核弄丟，這次又帶隊被別人給軟禁了，她心裡自然會很內疚很自責。於是淡淡的安慰她：「這次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對方太陰險，你別太自責了。」
給悍馬掛了檔後，雷破關想拍拍琳達大腿給她安慰，但手伸出去三分之一，他覺得有點不合適，就又收回來了。
在回程的路上，琳達把這些天他們的遭遇和雷破關講了。
和韋伯斯特描繪的差不多，琳達他們六個人當天的確是被韋伯斯特一行人用m16和火箭筒比著給「請」上的遊艇，然後就被繳械軟禁到了西海酒店的客房裡，每天24小時有人盯梢，不許他們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不同於豪庭酒店的奢華，威勒爾市的西海酒店星級檔次本來就低，城市斷電後裡面也沒有良好的供水供電系統，所以這些天琳達等人在那邊被囚禁著可以說過的相當苦，連澡都沒洗過。
不知道布萊克是不是因為忍受不了那種環境，昨晚在沒有任何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就跳樓了。
想到那個令人傷心的場面，琳達倍覺得自責愧疚。
雷破關對於布萊克的死，倒是沒有什麼太糾結的地方，因為他一直就不喜歡布萊克那種不穩重的做事風格。
聯想到共和軍注射冰毒產生毒幻的事，雷破關懷疑布萊克的精神分裂，很可能就是因為在吃腦核改造前服用了某種刺激中樞神經的藥物導致的，所以她很可能已經終生成殤，不能再被治癒了。
這時掛掉，可能對於她，對於終結黨，都是一個圓滿的結局。
只是徐胖子聽到這個結果後可能會有些糾結。畢竟，他花了那麼大力氣泡布萊克，結果快要得手時，布萊克掛了，這個結果一定會讓他難受的少吃幾頓飯。
「琳達，你眉頭不要再鎖的那麼緊了，把對於布萊克的愧疚都轉化成努力提高自己的動力吧，爭取下次不要再讓自己的隊員陷入到這樣的困境了。」雷破關鼓舞琳達道。
琳達默然地歎了口氣，攥緊了如少女般柔細的拳頭，心裡暗暗發誓要努力提高自己，絕對不要再給組織找麻煩了！
雷破關這時別有意味的提了一句：「之前伊達是不是給你抽過牌，說你會遇到危險？」
琳達聽的一怔，小聲道：「是啊，這件事您怎麼知道的？」
這些天被囚禁在共和軍總部，信仰神秘主義的琳達其實心裡一直以伊達給她抽牌時說的話為箴言，她一直就認定這次劫難是月亮女神給她的試煉。所以在心裡她從來就沒自暴自棄，努力的維持著自己的尊嚴，以免墜入萬劫不復之境。
沒想到這件事雷破關竟然知道。
「伊達的塔羅牌確實很準呢。」雷破關並不多解釋，點到即止。
很快便回到了酒店，雷破關吩咐琳達、菲利普斯等被囚禁的人好好去休息，不要再多想之前的事了。然後便把蔣大成單獨叫了出來，對蔣大成說了共和軍賠禮的事。
蔣大成聽說韋伯斯特給了他們這麼多軍火，高興的捶拳頓足，活脫脫表現出了一副奸商得逞的模樣。壓在他心頭多日的陰雲終於散去了，他也該徹底的高興一下了。
見雷破關不為所動，蔣大成有點不解，轉了轉眼睛後，陰笑著問雷破關：「怎麼著，你還不滿意這個結果？還想多宰韋伯斯特幾刀？」
雷破關搖頭道：「這刀韋伯斯特自宰的已經夠狠了，咱們別人心不足蛇吞象了。你趕緊準備一下，讓廚房弄桌好點的酒席招待韋伯斯特，同時再給共和軍準備一箱力、敏、變搭配著的腦核，就說是中醫改造過的。我剛才聽他說話那意思，他們那邊很缺能安全服用的腦核，咱們也給人家做份回禮吧。」
見雷破關不再有「進取心」了，蔣大成心裡有點不甘，不過也罷了，已經得到的這批軍火已經能很大程度的解決他們當前的安保問題。隨後便按雷破關的吩咐去準備宴席了。
雷破關這天中午擺席並沒有擺鴻門宴，而是還算真摯的請了韋伯斯特等一干共和軍骨幹搓了頓好的，席上雙方交換了結盟禮物。
韋伯斯特給雷破關準備的是一箱c4炸藥和一支60mm的巴祖卡火箭筒以及20枚破甲彈，顯出了十足的誠意。
雷破關送給韋伯斯特的是力量、敏捷、變形各100顆「安全腦核」。這在韋伯斯特眼裡完全可以和炸藥以及火箭筒的價值媲美，因為這些腦核可以幫助不少還沒來到威勒爾市聚集的共和軍骨幹安全的改造！
交換過禮物後，雙方都感受到了對方結盟的誠意，這頓酒席的氣氛是越吃越好。
席間韋伯斯特把自己這邊人的苦處－－也就是毒幻的問題和雷破關講了，問雷破關是不是有辦法解決。
雷破關心知這是終生之殤，幾乎於無解，除非是意識形態能有終極突破。但為了對韋伯斯特有所威脅，他便假裝問了韋伯斯特他們的病情，然後說：「這個問題有些難度，需要研究研究，我看這樣吧，待會吃過飯，韋伯，你們在酒店裡休息一下，然後下午休息好了讓我們醫學部的人幫你們抽出血樣來，我回頭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