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四章 逐出師門 文 / 天羽
雪峰見不驚時喜時憂,一副似有所得,卻又迷惑不解的模樣,不禁暗暗歎了口氣,「不色,你私帶器物上山,造成本寺佛寶被毀,已經嚴重違犯了本寺戒律。為正視聽,當予如懲處,你可心服?」
不色默默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是無濟如事,到不如痛痛快快接愛處罰,給師父留點顏面為好。
「好。既然如此,根據本寺戒律,你將被奪去所習修為,再驅逐出寺。」雪峰說著,突然跨步上前,抬手朝著不色的頭頂就是一掌。
「轟!」隨著腦際傳來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無匹的勁氣猛地湧進體內,不色只覺整個人像突然間被雷電擊中一般,痛苦莫明。體內那原本靈動如珠的氣機,在這一掌之下,被擊得四分五裂,到處亂躥。隨後,在一陣如刀剜斧割般的劇痛中,他又一次失去了知覺。
當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那張已睡了多年的木板床上。想起這應該是自己最後一次睡這張床時,他不禁感概萬千。
他一歲時被師父雪峰收養,從那以後在飛鳴寺渡過了十七個春秋,對於寺裡的一草一木,他都無比熟悉,有著深深的感情。寺院內每一處的擺設、佈置,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得清清楚楚,不差毫分。
眼見臨行在即,他不禁愁腸百結、思慮萬千,情緒也在剎那間低到了極點,心裡不期然便生起一種雛雁掉隊後的惶恐和不安,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憤之情。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如此絕情,竟然會因為自己修煉了那個狗屁分神訣,而斷然做出趕自己下山的舉措。
「你醒了。」就在他黯然神傷之時,耳旁突然傳來雪山那極為熟悉的聲音。
「師叔……」不色在床上剛一翻身,眼眶中積蓄已久的淚水立時滾滾而下。
「不要哭!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動不動就流眼淚。從現在開始,你得學會照顧自己才行。師叔今後不在你身邊,一切得靠你自己了。」雪山說著,也是眼眶漸紅。
不色抹著眼淚坐了起來,「師叔,那分神訣到底是什麼東西?師父他是不是因為這個鬼東西的緣故,才要趕我走的?」
「我也不知道。」雪山搖搖頭,苦笑著說道:「你師父說的那個分神訣,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才聽說。至於你們所說的那首謁語,我根本連見都沒見過。」
「這怎麼可能?那首謁語刻在那麼醒目的地方,你怎麼會看不見?」不色大感訝異。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那首謁語一定是被人用幻術隱藏了起來。而且,那施術人的修為絕對比我高明,不然我不會看不到。」
「不會吧,師叔你都看不到,那我又是怎麼看到的?」不色將頭一頓猛搖,「我的修為再高,也不會高過師叔你呀。」
雪山說道:「你的修為雖然沒有我高,但你能看到那首謁語卻很正常。你不要用懷疑的眼光看我,你該不會忘記,你已經修成天眼通了吧。」不色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隻能看破天下一切虛幻事物的天眼。
「不對!」不色突然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師叔你想想看,這麼多年來,寺裡修成天眼通的應該不止我一個人才對,那為什麼他們就沒有看到呢。」
「看來今天不把這個問題搞清楚,你這猴子精是不會放過我了。」雪山微微一笑,耐著性子說道:「你怎麼知道就沒有人見過呢?也許有人看見了,沒有領悟到那首謁語的真意;也許是看到的那人,根本就不想修習那謁語上的法門;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那首謁語可能被人用大神通禁閉了起來,直到最近失效,才湊巧被你看破。」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些呢。」不色訕笑著摸了摸頭,「師叔就是師叔呀,竟然一轉眼就找出了這麼多理由來,看來我不佩服都不行了,呵呵……」
「我看你小猴子是又皮癢了。」雪山兩眼一瞪,凶巴巴地說道:「再和我耍貧嘴,我馬上把你綁起來,扔到寺外的臭水溝去。」
不色聽得一怔,剛剛壓下的愁緒立刻又升了起來。
「師叔,我師父是讓我今天走,還是明天走?」沉默了一陣之後,不色鬱鬱寡歡地問道。
「今天。」雪山愛憐的摸了摸不色的腦袋,低聲說道:「你可千萬不要怪你師父,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會將你逐出師門。要知道,我們幾個師兄弟中,你師父是唯一一個獲得禪宗真傳的人;很多事情,也只有他一個人才有資格知道。他這次堅決要將你逐出師門,一定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
「嗯。」不色悶悶地哼了一聲。
「不色呀,其實你師父才是最痛你的。」雪山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這張銀行卡是你師父所有的積蓄,他要我轉交給你,就是怕你下山後一時找不到謀生的職事。你收下吧,不要辜負了你師父的一番心意。」
不色伸手接過那張仍帶著些微體溫的銀行卡,不禁淚如泉湧,「師叔,臨走前,我想再去看看我師父……順便,也和他老人家道個別。」
「不用去了,他不會見你的。」雪峰神色悵然地說道:「剛才我過來時,他特意要我轉告你,希望這輩子,你們都不要再見面。」
「師父!」隨著一股熱流沿著胸腔急衝上頭頂,不色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喝,眼中的淚水再度不聽使喚,如同開閘洪水般狂湧而出。薄暮冥冥的夜空中,隱隱傳來了不色悲憤莫明的怒吼聲:「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