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二章 雲淡風輕 文 / 天羽
「奇怪，老賭鬼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易天大感奇怪，以常理來論，修為到達嚴泓源這種地步的人，定力一定堅固異常，絕難被外物所惑，可嚴泓源現在的神情卻又偏偏是一副被音聲所制的表現。
難道老賭鬼心裡早就有陰影？如果真是這樣，他今天只怕就凶多吉少了。深知音攻奧妙的易天，稍一思索便明白過來，以嚴泓源的修為來說，除非他的心裡早就有某種陰影的存在，不然絕不會在音攻的刺激下，輕易出現心神紊亂而失控的異象。
「啊！」就在易天暗自惴測之時，嚴泓源突然發出一聲怒吼。
隨著這有若雷鳴般的巨吼出現，一股易天極為熟悉，具有毀天滅地般威力的強大氣勁由嚴泓源身上迅速湧出，以驚濤拍岸的威勢向他頭頂的上空猛擊而去。
此刻的嚴泓源，心裡有的只是無盡的恨意和滔天的怒火，原本安寧詳和的心境，早已在音攻的刺激下蕩然無存。本來只是想見識一下無塵七律音攻威力的他，萬萬沒有想到，以自己那樣絕高的修為，竟然會抵禦不了無塵七律在精神方面的侵襲。
隨著那陣該死的旋律響起，腦海深處那些讓他痛苦到極點的回憶，竟如潮水氾濫般電閃而至。剎那間，那些被他刻意壓制多年的痛苦記憶，就像毒蛇般狠狠撕噬的著他的心，使得他再也無法克制那隱忍多年的滔天怒火和無盡恨意。
恍恍惚惚中，那彷彿來自頭頂上空的該死旋律，正是導致那些痛苦記憶陡然氾濫的誘引，這使得他迅速作出了要將那該死的旋律徹底消滅的念頭。
「嘰……」就在嚴泓源狂性大發的同時，無雲七人手中的樂器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高亢刺耳的短促鳴響，與此同時，七股銳利如刀，疾若箭矢的凌厲勁氣，驀地從七件樂器中呼嘯而出，疾若流星般向心神迷亂的嚴泓源勁射而去。
「老賭鬼小心！」凌若煙到底和嚴泓源關係非淺，此時見他身處凶境，不由得大急，有心想上前幫他一把，卻又因間隔太遠，已是來之不及了。
「滾！」就在七股勁氣近身之時，心神迷亂的嚴泓源總是是及時警覺到了危險的臨近，縱使眼前幻象叢生，讓他一時弄不清到底是何狀況，但擁有絕高修為的他卻仍是條件反射般暴喝著祭出了金匱神甲。
隨著他身周金光的一再暴漲，七股凌厲無比的勁氣在一連串有若金屬交鳴的脆響中與金匱神甲撞了個正著。
毫無花巧的硬憾在這剎那間讓爭鬥的雙方分出了高下，面對七股勁氣的偷襲，倉促應戰的嚴泓源竟然僅僅只是後退七步，便又迅速穩住了身形，而無雲等人發出的那七股勁氣卻在這一擊過後，已然消散得無影無蹤，就像出現時一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所謂的『七律齊出，鬼神皆驚』，就這麼點本事？」嚴泓源如山嶽般傲立在無雲面前，不無鄙夷的說道：「如果你們就這些手段，那也未免太讓人失望了。」
「嚴泓源，你不要太囂張了。」眼見心神迷亂的嚴泓源竟然安然無恙，不但沒有如預料中遭受重創，反而在猝然而至的打擊中突然清醒了過來，這讓無雲不禁大為震驚。剛才的那輪音波攻擊看似平常，實際上卻幾乎是集她們七人全力的一擊，原以為在那樣的情形下，嚴泓源即使能僥倖逃過一劫，也一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才對，可是事實卻讓她們大失所望。
「囂張？哈哈……」嚴泓源陡然暴出一陣狀似瘋狂的大笑，「嚴某以前就是不夠囂張，才被小人所欺，導致這十多年來飽受痛苦的煎熬。你們也不用廢話了，還有什麼手段儘管施出來就是。順便提醒一下，再動手的話，嚴某絕不會再手下留情，你們最好先想清楚，不然到時只怕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無雲鐵青著臉說道：「無塵庵從來就沒有貪生怕死之輩，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們就奉陪到底好了。」說完轉臉，朝身旁的無風等人說道：「各位師妹，咱們就為他演奏一曲〔雲淡風清〕吧。」無風六人神色肅穆的點了點頭。
「無雲！」一直靜觀不語的無痕突然大聲呼喚了起來。
「師姐你不用說了。」元雲轉身，迅速說道：「如今魔門中人都打上門了，我們若再隱忍不發，只怕會讓別人以為我無塵庵好欺負。近百年來，這還是無塵庵首次被人如此蔑視，身為無塵庵弟子，我們又怎能座視不理？」
無痕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可無雲卻根本就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又搶著說道：「無雲今天擅自作主，只因為現在是非常時期，還請主持原諒。」說完合掌一禮，以表歉意。
無痕沉默了半天，終於輕歎一聲，合掌回道：「師妹保重。」
無雲回了一禮，隨後神色莊重的會同六位師妹再度奏響了手中樂器。
隨著一陣曲調高昂，令人血脈賁張的旋律響起，無雲七人手中的樂器開始不斷並射出一道緊連一道的凌厲勁氣，或快或慢，忽疾忽徐的以各種不同角度，不斷地向嚴泓源擊去。
出乎嚴泓源的想像，這些花樣繁多，看似威力驚人的音攻並沒有上一次的殺傷力巨大，這讓修為高絕，一眼就可以看出來襲勁氣威力的嚴泓源竟連躲避的念頭都懶得生起，直接就用金匱神甲將那些不痛不癢的音攻強行硬擋了下來。
數息過後，嚴泓源對這種徒有其表的攻擊有點不耐煩了，正想開口喝斥，卻發覺來襲的音攻陡然加快了頻率，威力也似乎增大了不少。
嚴泓源依然沒有躲避，再次將音攻硬擋了下來，搖頭說道：「這種小兒科的攻擊對我沒用，快將你們的真本事都拿出來吧，不然可就別怪我不給你們機會了。」說到這，他突然發現那些迎面射來的音攻突然改變方向，竟向自己對面的無雲射了過去。
咦，這是幹什麼，難道她們又想玩什麼花樣？就在嚴泓源大感詫異之時，無風六人放出的勁氣，竟然出人意料的彙集一處，如水**融般在無雲面前凝聚成一個巨大氣團。
「不好！」幾乎就在氣團成形的瞬間，嚴泓源迅速警覺到氣團內所蘊含的威能，絕不再是光憑自己的金匱神甲所能硬扛下來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就在嚴泓源正想閃身躲避之時，無雲突然冷笑道：「你面前這個氣團，正是我無塵庵兩大護寺秘技中〔雲淡風輕〕的最後殺著，現在這個氣團已經被我的神識鎖定，只要你稍有妄動，我便會馬上發動攻擊。我也提醒你一下，這個氣團暴裂時的威力比世俗中的大威力炸彈絕對只強不弱，你可千萬別妄想逃遁，就算你的遁術再快，也絕逃不過〔雲淡風輕〕發動時所覆蓋的範圍。當然，如果你會我佛門〔浮光掠影〕一類的頂級遁術，我自然是奈何不了你，可據我所知，遁術似乎並不是你的專長。因此，我奉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呆著為好。」
「你以為我嚴某人是被你三言兩語就能嚇住的嗎？」嚴泓源顯得十分冷靜，似乎對無雲的這番話並不相信，可實際上，他的心裡已經有八成相信了無雲的警告。他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早已知道這世上至少有數種方法可以達到無雲所說的效果，只不過這其中並不包含〔雲淡風輕〕而已。不過，不知道並不代表沒有，以無塵庵在修行界數千年的歷史來說，能擁有這樣一種大威力秘技，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認為我有騙你的必要嗎？」無雲似笑非笑地盯著嚴泓源，「你魔門既然能擁有天魔解體**，我佛門擁有一個威力類似的〔雲淡風輕〕難道就不行？」
「好，就算你所說是真又怎麼樣，莫非你們還準備以此來威脅我？」嚴泓源依然表現得十分鎮定，可心裡卻已是後悔得要死，悔不該在動手之後還抱著戲耍的心態，以至放棄了在第一時間將無雲她們盡數制住的大好良機。否則的話，他絕不可能陷入現在這個讓人極為尷尬的局面。
「你硬要當成威脅也行。」無雲淡淡說道：「若不是你欺人太甚，我也不會出此下策，現在事情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咱們不妨直來直去為好。」她特意停頓了一下，見嚴泓源沒有異議，又接著說道：「其實我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同意將原來與**訂下的約定作廢，並且發誓從此以後不再干涉我無塵庵的事務，我馬上任你離去，絕不留難。」
嚴泓源斜瞥著無雲說道：「沒有別的條件了？」
「沒有了。」
「看來你們對**還蠻關心的嘛。」嚴泓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卻又老臉一板，毫無商量餘地的說道：「告訴你，要想讓我不管**的事，那絕不可能。」
「為什麼？」無雲有點火了，「你到底講不講理？**可是我無塵庵弟子，你又憑什麼來管她的事，難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嗎？」
「嚴某行事向來率性而為，從來就不需要對別人講什麼道理。」嚴泓源冷冷一笑，又道：「你也別拿什麼死不死的來威脅我，如果你那狗屁〔雲淡風輕〕真的有那麼好使，只怕你根本就不會和我說這麼多廢話了。」
無去聽得一怔，臉色立時變得難看了起來，嚴泓源說得沒錯，她的〔雲淡風輕〕的確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用的，如果硬要用〔雲淡風輕〕來對付嚴泓源，那她也將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雲淡風清〕是一首能集多人之力如一身，將音攻效果發揮到極致的古曲，被尊為無塵庵的兩大護寺秘技之一，其威力極為強橫霸道。數千年來，能在〔雲淡風清〕的合擊下全身而退的人，至今仍屈指可數。不過，這〔雲淡風清〕的威力雖然絕倫，但施展後所要付出的代價卻也極為慘烈，每一次施展過後，發動者不是死亡，就是落得一個修為盡毀，終身殘疾的悲慘結局。
這種結局幾乎無法避免，因為這既是〔雲淡風清〕最大的缺陷，也是它最大的特性。畢竟，能在一瞬間將所有演奏者施放出來的勁氣匯聚如一個人身上，然後由他來釋放那驚天一擊時所帶來的重壓，絕不是一個普通人隨隨便便就能承受得了的。無雲苦煉〔雲談風輕〕多年，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也是性格直爽的她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嚴泓源好言相商的緣故了。
「嚴泓源，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的非要管**的事不可？」無雲衡量了半天，又耐著性子再問了一遍。
「嚴某說過的話，絕不輕易更改。」
「好，很好！」無雲猛一咬牙，怒斥道：「你去死吧，我看你死後還怎麼個管法。」說完手掐法訣，拚死催動起〔雲淡風輕〕，就在這時，久未出聲的無痕卻突然大喊道：「師妹住手！」
無雲聽得一怔，有心想緩上一緩，只可惜〔雲淡風輕〕一經催動，根本就停不下來，體內勁氣已如開閘洪水般狂湧而出，竟是再也不聽她的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