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四章 禪宗秘事 文 / 天羽
「老和尚！你怎麼來了？」不色見向來在飛鳴寺閉關苦修的虛雲，竟突然出現在無塵庵，不由得大感奇怪，隨後又發現嚴泓源、費烈陽、凌若煙三人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打量個不停，不禁更覺怪異，「咦，這三位又是何方神聖，怎麼像瞧媳婦似的盯著我？」
虛雲板著臉喝道:「小猴子，你說話怎麼老是這付德性，是不是又皮癢了？」
不色自小便極得他的痛愛，此時哪裡會將他的警告當回事，抓了抓光頭，嘻皮笑臉地說道：「是呀，還真有點懷念你老人家的竹板了，呵呵……」
「還敢貧嘴？」虛雲似乎非常生氣，老臉一板，「好嘛，看來不教訓你一下，你還真無法無天了。」他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不色的耳朵，回頭吩咐無痕道：「師侄，你先帶嚴道友一行去客房休息，待我教訓完這小猴子，再來和你們述舊。」說完也不等無痕答應，和嚴泓源說了聲告罪，提犯人似的掇著不色的耳朵，逕直往大殿後的禪房走去。
「師叔祖，師叔祖！你老人家輕點，輕點行不？再扯下去，我這耳朵就讓你老人家給掇下來了……哎喲！你到是輕點呀，怎麼反越扯越重了啊……」
不色的求饒沒有產生任何作用，記憶中那向來極好說話的老和尚，今天像是撞了邪，不管他如何求情，就是不肯鬆手，似乎非得好好教訓他一番才肯罷休。
「喂！老和尚，你再不放手，我可要開罵了！」眼看求饒無用，自小便和虛雲沒大沒小慣了的不色，終於發飆了，兩眼一瞪，眥牙裂嘴的罵道：「好，你扯吧，施勁扯！有本事你就將我的耳朵扯下來！哼，我若真成了聾子，到時我看你怎麼賠償我的損失？你可要搞清楚，我現在可不是佛門中人，你若還像以前那樣對我，就是侵犯人權，我隨時可以告你的……」
「哦，我差點忘了，施主現在已經脫離佛門，貴為巫門之主了。」虛雲聞言站定，鬆開了不色的耳朵，又一本正經的合掌說道：「老僧剛才多有得罪，還望門主勿怪才好。」
不色擺擺手，極為大度的說道：「不會，不會，我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的，畢竟咱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嘛，哈哈……」
「啪！」就在他笑得不亦樂乎之時，虛雲突然抬手，狠狠刮了他一個耳光，直扇得他眼前金星亂冒，耳內嗡嗡直響。
「小猴子，有本事你再擺譜試試？」虛雲愜意的笑了起來，看上去似乎十分出的話，卻又偏偏讓不色鬱悶不已：「你以為雪峰將你趕出山門，我就管你不著了，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哼，別說你還只是巫門門主，哪怕你成了天下之主，老僧我照樣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不服氣？那你出手呀，我巴不得有人幫我鬆動鬆動筋骨呢。」
誰要笨到和你動手，那肯定是活得不耐煩了！深知虛雲修為的不色，聽得直翻白眼，滿腹牢騷的說道：「不玩了，不玩了！老和尚你也太沒意思了，每次和你鬧，結果總是我吃虧，這樣玩下去還有什麼意思？你就不會讓我一兩回嘛……」
虛雲哈哈大笑道：「你如今可是巫門之主了，還用得著人讓嘛？」
「別提了！」不色揮揮手，悻悻說道：「什麼狗屁門主，那都是易天搞出來的事，和我可沒有關係。」
「哦？這麼說，易天是易天，你是你了？」
「那當然！我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人。」不色拍了拍自己的光頭，頗為苦惱的說道：「真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一個身體內竟同時擁有兩個人格，而且還各自擁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唉，提起這事我就煩，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個易天太邪惡了，修為和見識又比我強得太多，再這樣下去，我看這具身體遲早會被他徹底霸佔，到時世上只怕就會沒有不色了。」
虛雲突然斂去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不色，你真認為易天和你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嘛？如果你真這麼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不色大感奇怪，「師叔祖，這話從何說起？」
虛雲頗為憐憫的掃了不色一眼，淡淡說道：「境由心造，魔由心生。」說完輕歎一聲，搖著頭走進了身後的禪房。
「喂！你到是把話說明白呀。」不色見他轉身走人，不禁有點發急，連忙追了上去。
「師叔祖，你剛才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你老人家給我說明白點好不好？照你的意思，那易天的出現，難道是因為我自身的緣故嗎？」不色衝進禪房，對著已在蒲團上安然落座的虛雲辟頭就是一連串的質問。
可虛雲對他的追問根本置之不理，只是自顧自閉目養神，不色自小便和他笑鬧慣了的，此時見他話只說一半，不禁更是發急，哪裡還會顧及什麼，當即蹲下身，抓著虛雲的肩膀就是一頓猛搖，「老和尚，老祖宗，你老人家行行好，把剛才那話給我講清楚了行不？咳！你到是說話呀……好，算我求你了，只要你把這事給我說清楚了，我就答應你一個條件。」
虛雲緩緩睜開眼，似自言自語，又似質詢的說道：「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不色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好！」虛雲忽然又笑了起來，臉上滿是勝利的喜悅。
不色瞧得內心一跳，猛地一拍額頭，不無後悔地說道：「好你個老和尚，既然趁我心神大亂之時給我下套，你，你這分明就是要挾！」直到這時，他才醒悟過來，自己又中了虛雲的圈套，只是現在話已出口，再想反悔，已是來不及了。
「老和尚，你還真是為老不尊啊，竟然還這樣算計我。」不色越想越覺鬱悶，根據以往經驗，虛雲等下要提出的條件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自小開始，類似的情形已在他身上發生過多次，結果他每次被迫答應老和尚的條件之後，事後都得付出相應的代價。至今他仍清楚的記得，上一次被迫簽訂城下之盟後，他就足足幫老和尚倒了一個月的便壺，充當了一回免費勞力。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條件嘛，你何必這樣呢？」虛雲笑著拍了拍不色的肩頭，狀似好心的安慰道：「放心，我老人家不會亂提要求的，這次也是一樣，這件事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呵呵，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師叔祖，絕對不會害你的是不？」
「說吧，這次又想讓我幹什麼？」不色瞪著虛雲，嗡聲嗡氣的說道：「不會又讓我幫你倒一個月的便壺，洗三個月的衣服吧？」
「當然不會。」虛雲笑著搖了搖頭，「這事等下再提，現在還是先將你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不色悶悶地點了點頭，示意虛雲繼續。
虛雲先是深深地打量了他一眼，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錯嘛，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已將分神訣修到第二重境界了。」
「你也知道分神訣？」不色話一出口，立時暗罵自己愚蠢，虛雲身為禪宗碩果僅存的大德，連師父和雪峰師叔都知道的事，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呢？想到這，他迅速追問道：「師叔祖，那分神訣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練了它之後，竟然會分裂出另外一個人格來？」
「就知道你一見到我，肯定會追問此事。」虛雲神色怪怪的瞧了不色一眼，不急不徐說道：「分神訣是千多年前我禪宗大德了緣大師所創，其法門玄妙無比，具有奪天地造化之功，只可惜，後來因某些變故的發生，被我禪宗列為禁法，中斷了該法統的傳承。如果不是你的出現，這個法門只怕永不會重現世間。」
「怎麼會這樣？」不色大感奇怪，脫口說道：「既然是無上妙法，那又怎麼會被禁？」
「這事說起來話就長了。」虛雲輕歎一聲，頗為感概的說出了分神訣的來龍去脈。
原來千多年前飛鳴寺的建寺高僧——了緣，因自知在當世成佛無望，這才特意創立了分神訣，他通過分神訣與自己的潛意識取得聯繫，從而在短時間內獲得意生身(也就是修道者所說的陽神)。而修佛者通過修習分神訣獲得的意生身，不但可以讓轉世投胎的自己保有前世的記憶和修為，甚至能重塑真身。
當年了緣大師在創出分神訣之時，已然年老體衰，後來卻硬是通過這分神訣，而改天逆命，重塑真身，如功德圓滿之後，成佛而去。分神訣之神妙，由此可見。
了緣成佛之前，將該法傳給了他的師弟了凡，希望了凡也能和自己一樣，能憑意生身重塑真身，從而在當世證得佛果。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了凡塵緣未盡，多番周折之後，方才有機會安心修煉分神訣，等他將意生身煉成時，已然年老體衰，大限將至。當時，了凡的分神訣尚未大成，重塑真身的條件不足，只好選擇了轉世投胎，從而降生在巫門門主家中，成為巫門少主。
十多年後，了凡轉世的巫門少主再次用分神訣修出了意生身，可隨後不久，卻不幸被邪道高手用秘術傷及元神，失去了前世記憶，從而導致他後來在修習分神訣時走火入魔，致使性格大變，暴虐異常，開始逐漸墜入魔道。
了凡性格大變之後，與以前簡直判若兩人，不但慈悲之心暴減，更養成了動不動就用暴力手段解決紛爭的惡習，最後他竟然為了替情侶——魔門公主青兒出頭，不惜與天下正道為敵，多次大開殺戒，釀出無數殺孽。
當時，道家年輕一輩中的第一高手——寧心道掌門明月，對了凡的惡行實在是看不過眼，毅然挺身而出，與他大戰了起來。可惡鬥了三天三夜之後，雙方鬥了個兩敗俱傷，卻仍然奈何不了對方。最後，明月為了徹底消滅已快成魔的了凡，竟然冒著性命危險，使出了修道者最後的攻擊手段——元神攻擊，與了凡進行決鬥。
可是，就在雙方元神接觸的瞬間，了凡卻突然像夢醒般恢復了前世記憶，明白到自身的狀況，非但如此，他還同時看到了自己多世以前的經歷，駭然發現眼前的明月，正是自己多世以前的妻子。而與此同時，通過元神的交流，明月也明白到面前的這個「大魔頭」，竟是自己前世恩愛無比的丈夫，不禁大感鄂然。
就在兩人驚駭莫明，意欲停止紛爭之時，那曾經偷襲過了凡的邪道高手卻突然出現，再次卑鄙無恥的採取偷襲行動，將他們倆擊成重傷，隨後又施展邪術追殺兩人，欲將他們除之而後快。
那邪道高手的修為本來就極其不錯，平日也就比了凡稍遜一籌而已，而此時了凡和明月在先經過三天三夜的惡鬥，後來又被偷襲受傷的情形下，自然不是他的對手，雙方剛一交手，了凡便被那邪道高手當胸狠擊一掌，雖未當場斃命，卻也被擊得奄奄一息，再無絲毫餘力應戰，而明月也被邪術傷及元神，情況岌岌可危。
此時，那邪道高手見狀極為得意，當即再展邪功，欲將兩人形神俱滅。危急關頭，幸好巫門老宗主和飛鳴寺當代主持及時趕到，驚走了那邪道高手，兩人這才逃過一劫，避免了形神俱滅的厄運。
不過，兩人雖然暫時逃過一劫，但所受的傷害仍然非淺，此戰之後，了凡因肉身受創過重，在回春無術之下，沒幾天便撒手人寰。而重傷的明月，也被巫門老宗主利用大神通將其遭受重創的元神轉移至巫門至寶太虛幻境內，借助太虛幻境那特有的奇妙靈力治療傷勢，從此不知所終。
「這就完了？」不色茫然不解地望著虛雲，「你說的這些，好像和分神訣被列為禁法，沒有多大關係吧？」
「誰說沒有關係？」虛雲不滿的瞪了不色一眼，「你知道了凡轉世之後，為什麼會性格大變，大開殺戒嗎？告訴你，那就是因為他在修習分神訣之時走火入魔，導致人格分裂才造成的。」
「什麼？了凡也是人格分裂！」不色大驚，猛地跳了起來。
「正是。」虛雲神色肅穆的點了點頭，又揮手示意他稍安勿燥，接著說道：「了凡轉世的那巫門少主，在憶起前世之事時，這才明白自己曾人格分裂，而正是他那分裂出來的性格暴虐的人格，在他本身毫無所覺的情形下，才釀成了無數殺孽，導致他和正道決裂，差點墜入魔道。也直到那時，他才明白這一切的發生，全都是因分神訣而起。因為了緣大師在傳法時曾經說過，修煉分神訣時，絕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否則極有可能導致意生身產生異變，使得修習者的人格分裂，從而釀成大禍。」
不色越聽越驚，衝口說道：「你的意思是指，那易天也是從我的意生身變化而成，而我今後的情形，也極有可能會和那巫門少主一樣，說不定哪天就會被分裂出來的人格徹底封印？」
虛雲稍為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現在還不好說，雖然你所說的有可能成真，但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什麼可能？」
「融合。」
「融合？」
「對。」虛雲用力點了點頭，「只要你能和那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合而為一，事情就有了轉機，到時你不但沒有了封印之憂，而且修為也會大進。」
「嗯，這還好點，不然我就慘了。」不色拍了拍胸口，這才算鬆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被易天給徹底封印，現在聽到有辦法避免這種情況發生，自然是輕鬆不少。
「你先別得意得太早，事情遠不想你想像中簡單。」虛雲搖了搖頭，不無憂慮的說道：「據了緣大師留下的訓示，要和分裂的人格融合，這個過程極為艱辛，稍一不慎，就會前功盡棄，而且極有可能會被分裂出來的人格徹底封印，從此再無出頭之日。」
「啊！有這麼凶險？」不色愣住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會如此棘手。
「你以為融合象穿衣吃飯那樣簡單？」虛雲沒好氣的橫了不色一眼，老大不快的說道：「如果融合那麼容易的話，了凡大師也就不會一困上千年，至今仍不得解脫了。」
「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色聽得內心一緊，急急問道：「難道了凡大師至今還活著，還沒有和他那個分裂出來的人格徹底融合？」
虛雲搖頭說道：「沒有，了凡大師的情況極為特殊，現在他能不能和那個分裂出來的人格融合成功，只怕還得著落在你的身上。」
「不會吧？」不色大驚小怪的嚷道：「他能不能融合成功，怎麼又和我扯上關係了？」
虛雲神色古怪的打量了不色一會，淡淡說道：「因為了凡大師正寄居在你的體內。」
「你說什麼？」不色直聽得目瞪口呆，隨後神情激動的吼了起來，「老和尚，你可別和我開玩笑！了凡大師不是轉世投胎了嗎？怎麼又寄居到我體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