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高中聯賽 第125章 鏖戰南水之一球定乾坤 文 / 流年花輕
第125章鏖戰南水之一球定乾坤
下得場去，朱洪亮一臉死灰，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這場比賽，南水基本算是完了。除了為自己的衝動，不冷靜自責，此刻他已不能再為球隊做任何事。
吶喊？助威？算了吧，先不說有用沒用，朱洪亮這時哪有這等心情？
第三節時間已經剩餘不多了，出於保護蕭寒的目的，陳玄濟同時也將他換了下來，此時的比分是60比65，朱洪亮等於是將球權拱手讓給了十三中。
蕭寒也沒堅持，甩甩手坐到場邊去了，現在的南水正處於混亂之中，確實也難有作為了，失去了核心靈魂，球員們同時出現了階段性的失神。
可是，事情並沒有蕭寒想像中那麼順利，本節最後的四分鐘，南水的球員保持了他們瘋狂的投搶打發，朱洪亮下場之後，他的隊友經過短暫的調整，投籃出手選擇得越發果斷起來，投不進就玩命去搶籃板，由於之前已經投順了，他們很好的將這種手感延續了下來。
緊接著，十三中也發現，雖然朱洪亮這根刺是拔掉了，但南水的內線比起他們依然絲毫不差。除了張煒進零星的得到了一兩次機會，史振東則依舊堅守自己的崗位，防守為主，進攻的側重點還在外線，還是羅昊。
有時候，單就一場比賽而言，球員的表現不在好壞，而在於狀態。教練選擇用人的時候，也是只選對的，不選好的。現在，原本相對佔優的十三中外線，也只能和對方拚個平分秋色而已，還好全面發揮的羅昊對沒有朱洪亮的南水而言，絕對無解，否則這比分，別說追上，甚至都有繼續被擴大的可能。
這種局面，無論南水，還是十三中，誰都不曾預料的到。絕處喜逢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南水的教練自然是大喜過望，蕭寒和陳玄濟兩人則是面面相覷，苦笑不迭。
誰能想到，先前有意識的放任，會換來這種結果？朱洪亮是搞下去了，可是居然這麼快就又有馬洪亮，楊洪亮跳了出來，支撐著南水這桿將傾的大旗。
「蕭寒為什麼不上？這個時候把他換下去是什麼意思？」李繼海就看不懂了。
「看來這個蕭寒的體力出了很大問題呀，打打就得下去休息一會兒，這樣的話，他倒不是非常可怕了。長期的征戰對一個新人來說，確實也很難適應。」唐方正摸著下顎的胡茬想到。
「按下葫蘆浮起瓢，趕跑判官來了小鬼，走了牛頭換來馬面，這南水，還真不好對付呢。」蕭寒歎了口氣，朝場上打了幾個手勢，要翟讓將節奏慢了下來，保存體力要緊，看來最後的決戰，還是要拖到第四節了。
於是，一幕古怪的畫面呈現在了觀眾面前，本來萬馬奔騰的十三中使勁的想要勒住馬蹄，立足陣地的南水卻想盡辦法要帶動節奏，雙方來了一個大反竄。
75比73，儘管搖搖欲墜，南水還是在第三節結束時勉力保持了領先，「亮子，我們幹的怎麼樣？所以說，對付這種小球隊，你就不用太擔心了。」李正得意洋洋的炫耀著這段時間的戰果。
朱洪亮搖搖頭道：「應該說我們很幸運才是。」
「幸運？」南水的教練一愣。
「是。」朱洪亮歎了口氣，道：「是啊，你們以為蕭寒為什麼會下場？那是因為在一次防守中，軍子打傷了他的手指，也正是因為受傷，他那段時間的發揮才會那麼失常，否則的話，現在我們都不知道要落後多少分了。所以說，高興是應該的，但要是以為這是自己打得好帶來的結果而沾沾自喜，那我勸你們還是醒醒吧。」
「我說呢。」南水的教練恍然大悟道：「按說這種趁勢追擊的大好時機，十三中不應該把頭號干將放在場下才是，原來是這個原因呀。不過亮子，這也是比賽的一部分，你不必介懷。」
「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呀。」朱洪亮自嘲的一笑：「這種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如果不是意外，那個人怎麼會主動放棄？」
雖然今天才算真正認識，但朱洪亮把蕭寒看得很清，就從他絞盡腦汁設計自己這點來看，朱洪亮就明白，這是一個把比賽看得比一切都重的人。
不擇手段，卻有堅守原則，這種人，正是朱洪亮敬重的那種。
這個時候，蕭寒正在做最後的講演：「我們的所有計劃，其實都失敗了。看看比分吧，如此之高，你們以前見過嗎？也許你們會說，我們也防守了呀。沒錯，我們是防了，可是沒防住，這和沒防又有什麼區別？所以第四節，我們必須做出調整。」
「又調整呀。」翟讓脫口而出，被蕭寒瞪了一眼，連忙改口道：「老大你說，怎麼調整，我們一定聽你的。」
「防守，第四節初期就不要了，既然全場都沒防住，也不能寄希望於最後能有奇跡，先放一放，但是到了最後三分鐘，不管誰留在場上，都必須把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到防守上去，要給球壓迫，給人壓力，能做到不？」蕭寒嚴肅的問道。
「能！」大家異口同聲回答道。
「這種戰術，我們以前用過嘛，老大你就放心吧。」又是翟讓，這小子害怕蕭寒責怪，急忙出來獻媚了，末了又提了一個有意義的問題：「可是老大，不設防的話，怕不怕拼不過他們？」
「放心吧，你以為他們是鐵做的，第四節還能有第一節的防守強度麼？再說了，一路走來，又有那支球隊能夠在進攻上壓制我們？大家一定要相信自己呀。」
「相信自己，必勝！」全隊所有人的手掌疊放在一起，然後振臂高呼道。
第四節十三中的首發五人為：蕭寒，翟讓，夏禹姚，陳沖，曹榮，除了蕭寒自己，本場打得少體力沒有問題，其他四人全部換成了替補，這個陣容最少將要保持兩到三分鐘，為主力隊員提供足夠的休息時間。南水這邊則是派上了除朱洪亮外的全主力陣容，沒辦法，他們現在可不敢有絲毫鬆懈。
南水先攻，能在第四節佔得先手，還是多虧了朱洪亮的跳球，他栽好的樹，正好讓他的隊友此時納涼。
翟讓控球，蕭寒主攻，李正對位的就換成翟讓了。翟讓雖然個子沒有李正那麼高，但臂展卻毫不遜色，反倒讓他佔了身子小更靈活的便宜，凡是李正直臂能到的地方，翟讓全能夠著，李正想動，翟讓總會搶先一步在前面等著，將他弄了個無計可施。
雖然蕭寒說了，不用著重防守，但這就是翟讓的打球方式，這是一個罕見的不願投籃的後衛，熱衷於傳球，專注於防守，除了他帖李正貼得很死，其餘四人都繼續了前面的防守態度，讓投，不讓輕鬆投。
熱火朝天。比賽的實況就是如此，尤其是三分鐘後，十三中派上羅昊，張煒進之後，衝擊力更是大增，南水的籃下遭到了十三中的輪番轟炸。蕭寒開始頻頻給張煒進做球，而張煒進也沒有辜負老大的期望，連中三元，惹得南水籃下愈加雞飛狗跳。
防不住，就拿進攻來彌補，南水的球員是要將超長進行到底了，簡直就是誰投誰有，就連牛永強也在張煒進發威之後，還了一球，同時還造成了張的犯規，可惜加罰現了原形，沒進。
雙方你一球我一球，直到最後三分鐘暫停之前，打成了92比94，南水依然領先，顯然是看到了獲勝的希望，南水的教練果斷在暫停後換上了朱洪亮。
這時上朱洪亮，對南水的進攻究竟是利是弊，誰都說不清楚，但他在防守上帶來的威懾，還有對隊友信心的提升，卻是無法估量的。
見招拆招，朱洪亮一上，蕭寒立刻把球擊地給了史振東，並且示意他要打得凶一點。史振東領會了他的意圖，轉身面筐，準備單打朱洪亮。
這是這場比賽中最罕見的情形，史振東居然要主動挑戰朱洪亮，一下子，其他八雙眼睛都集中在了兩人身上。
晃了兩下，史振東彎腰運球，就往裡突，朱洪亮自然不會示弱，死死頂住了他，到了這個時候，史振東爆發了百二十的能量，一拱一拱的，居然在不斷朝籃下接近。
終於，史振東來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位置，沉肩一撞朱洪亮，跳起來就要打板，朱洪亮稍微往後一退，馬上又頂了上來，伸手蓋帽。
兩個大個子，瞬間就交纏在了一起，最終佔據上風的還是朱洪亮，他伸出巨靈掌，將史振東的投籃硬是截了下來，只不過這球，似乎有打手的嫌疑，因為很多人都聽到了響亮的一聲。
「啪」！聲音很大，可是就在一旁的裁判卻是充耳未聞，只是抬了抬手，示意比賽繼續，這讓受益人朱洪亮都愣了一愣，這球，他確實是打手了，打著什麼，他自己能不清楚嗎？
裁判在有意保護朱洪亮！蕭寒立即就意識到了這點，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如果朱洪亮進攻的時候裁判也這麼吹，那這比賽就沒法打了。
必須把他徹底搞下去。蕭寒打定了主意。
南水的進攻徹底失去了他們原有的打法，雖然朱洪亮上來了，但他的地位已經從頭號得分手變成了籃板手，這一球是李正出的手，投中兩記關鍵三分後，他的投籃信心顯然大增，出手也頻繁起來。
這球沒進，籃下，八條粗壯的手臂立刻豎了起來，從四面八方朝皮球探去。球的落點在張煒進頭上，吃過抓板被點走得虧後，張煒進也留了個心眼，這一球他也不往下摟了，直接一巴掌就扇向了外線。
到了外面，那就是蕭寒和羅昊的天下了，蕭寒自己跳起來搶到這個球後，自己帶著開始推進。這一球，他一定要做朱洪亮一個。
看到蕭寒朝自己打手勢，史振東立刻拉到了外線來給蕭寒掩護，擋住了王建軍，蕭寒就這麼運球突入了籃下。
既不是扣籃，也沒有中投，蕭寒用出了自己的背身技術，就要強打朱洪亮。朱洪亮一愣，不知道他想幹啥，只得頂了上來。
靠在了朱洪亮懷裡，蕭寒往後擠了幾下，確實有種蚍蜉撼大樹的感覺，他也不以為意，一轉身，就要勾手。
這種球，不管怎樣投，其實都是要經過朱洪亮的領空的，防守這種小勾手，朱洪亮很有心得，一巴掌就揮了下來。
朱洪亮沒想到，蕭寒手上帶了小動作，球如同粘再他手上一般，隨著他的手掌而動，如臂使指，朱洪亮一出手，蕭寒手腕一翻，就把自己已經有傷的右手送了上去。
這一回，全場都看得真切，朱洪亮一掌拍在了蕭寒的手腕上，籃球受到兩人的合作用力，脫手而出，砸在了籃板上，彈進了籃圈。
賺到了。
蕭寒高興的一轉頭，望向了裁判。這一次，裁判不好不判了，但他的判罰還是讓蕭寒大跌眼鏡，啥玩意？犯規在先，進球無效？
不管怎樣，總算是把朱洪亮給搞下去了。看著黯然下場的對手，蕭寒忍了忍，把這口氣吞進了肚裡。這時候去和裁判理論無疑是不明智的，如果討個技術犯規，那就太不值了。
兩罰全中，94平，時間還剩2分30秒。
十三中防守的驟然加強，讓南水球員一下子很難適應，命中率開始下降，頻頻打鐵，而裁判這個時候再次起了關鍵作用，連續給了十三中兩個進攻犯規，改變了比賽走勢。
98平，比賽還剩最後十秒，蕭寒控球。
「你知道，這個球，我不能不進。」蕭寒一邊說話，一邊使出了他對付石清泉的那一招，緩慢逼進中的背後運球，腳離球到，分毫不差。
王建軍頓時就慌了，這種神乎其技的運球方式，他用想的，都想不出來。蕭寒究竟要朝那個方向突破呢？
失去了內線的屏障朱洪亮，王建軍感覺肩上的擔子前所未有的沉重，他知道，以蕭寒那種爆發性的飄逸，球隊內線的那兩人肯定形同虛設，防守蕭寒的第一道關口在自己這兒，最後一道關口也在自己這裡。
十，九，八，時間越來越少了，蕭寒運球的速率也越來越快，可是他的雙肩往兩面晃動的幅度依舊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偏差。
究竟是左，還是右呢？王建軍邁著和蕭寒一樣步伐的小碎步，緩慢的後退著，心裡不斷猜測著蕭寒會向那邊上步，這第一步能否跟得上，將決定這次防守的成敗。
終於，時間只剩下5秒的時候，蕭寒動了，他上的是右腳，方向也是向右，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還是選擇了自己更擅長的右路。
果然是這邊！王建軍預判到了這點，身體立刻向左滑步，可是蕭寒的速度太快了，等他邁出第二步，蕭寒的第三步已經即將落實。
不好，王建軍不敢再滑步了，半轉了身子，朝左側撲了過去。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蕭寒攸地就靜止了下來，看著王建軍從自己眼前跌飛出去，這才從容不迫的又一個背後，只不過，這一次他沒再前進，而是選擇了後退。
收球，起跳，蕭寒的視野無比空曠，在他身前身側三米之內，沒有雙方任何一名球員，除了失去重心的王建軍。到了這個時候，南水的其他球員也顧不得身邊的防守對象了，大叫一聲朝蕭寒衝了過去。現在誰都知道，這球蕭寒肯定自己打了，只不過他們沒想到，蕭寒居然選擇了這樣一個距離出手，他完全可以再接近籃下一些的。
蕭寒在什麼位置？他就在罰球區靠左的尖角上，而王建軍就用一個四腳著地的姿勢抬頭仰視著，臉色煞白，驚駭欲絕。
不約而同的，全場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望向了空中的蕭寒，此刻的蕭寒，舒展了身軀，微微後仰著，投籃的雙手正舉在臉前。
3，2，1，蕭寒收球後撤的時候，時間還剩下三秒，到皮球離手的瞬間，計時器上的時間堪堪走到了一秒。
去吧。跳到最高點的一刻，蕭寒輕聲的和手裡的皮球說了聲「再見」，手腕一揚，中指和食指同時搓上了球皮。出手之前，蕭寒表情極其的虔誠，出手之後，下落途中，他先是憐憫的看了一眼王建軍，然後又用同樣的眼神望向了場邊的朱洪亮。
球進的同時燈亮了起來，絕殺再現！
100比98，蕭寒用自己這只受傷的右手投出了這致命一擊，終結了所有的懸念。
賽前一致不看好十三中的媒體工作人員瞬間集體石化，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比賽的過程會如此跌宕起伏，而結果，又是如此出人意料。
魅惑。賽後，王建軍這樣形容了蕭寒最後一擊時使用的運球方式，他認為，那不僅僅是一個華麗的動作，而是帶有著蠱惑人心的作用，也承認當時的他，心跳加速，腦子一片空白。
神之一擊，朱洪亮用這個詞語表達了自己的驚歎，在被問到對比賽結果有和看法之時，他沉思良久，才說了這麼一個字：「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