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十五、朝堂巧現駱賓王 文 / 祈水
七十五、朝堂巧現駱賓王
午後的日光讓人感到慵懶,每個人的眼圈裡都有了些倦意,可這些站著的文武大臣們,誰都知道,現在可不是瞌睡的時候,天威震怒,若是稍有不慎,殃及池魚,豈不冤枉。
李治怒氣沖沖的回到兩儀殿,冷眼掃了長孫長孫無忌一眼,看他在那裡假寐,冷哼了一聲。
李治這次是真的怒了,自己在芙蓉園逛的好好的,沒想到上來個書生就要告御狀,書生口口聲聲說自己曾經有幸一睹天顏,可這話誰信呢。長安城裡見過李治的人確實不在少數,可一個普通的書生上來就說見過李治,李治說什麼也不相信,再說了,誰的畫像都可以傳,皇上的畫像,誰有膽子傳?
這次李治在芙蓉園可是露了大臉了,這天也不知道怎麼的,似乎整個長安城的讀書人都知道皇上今天要來似的,李治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眾目睽睽之下。
冷眼將文武百官掃了個遍,最後李治還是將目光停在了長孫無忌身上,這個老狐狸,這幾年一直沒有抓住他的尾巴,也就這麼由著他,反正他的權利只是表面上很大,但實際上幾乎都被李治抽空了,李治還在琢磨著,他們難道就不垂死掙扎一下嗎。
「宣那書生上來。」
又呆了半晌,李治咬牙道。
不一會兒,自殿下走上來一個書生,百官偷眼一看,頓時感覺有些可笑,心想怪不得皇上發飆,這個書生,實在是——
實在是太小了。看他身高,也就十三四歲,即使在少年早成的古代,眾人都有些啼笑皆非。如今一個三尺孩童,竟然嚷嚷著要告御狀。
說是孩童,可這書生禮數齊全,三跪九叩之後,跪著等李治發話。
李治已經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但還是狠狠的瞪了長孫無忌一眼,明擺著告訴他,要給他好看。然後把眼光轉向殿下跪著的人,問道:「你要狀告何人啊?」
那書生絲毫慕初次見君王的覺悟,聲音四平八穩的道:「皇上,草民青州駱賓王,為天下書生請命,狀告我主萬歲,私改聖賢,褻瀆我巍巍中原之文化。」
「撲通——」
群臣疑惑的抬起頭,猛然間又低下頭,誰都裝作沒有看見李治從龍椅上摔了下來。
駱賓王的話太過駭人,以至於竟然沒有人出來喊大膽了。
當然,文武百官都不知道,李治不是因為駱賓王要告的是他而吃驚,而是本身就對駱賓王的出現吃驚不已。
「這個駱賓王怎麼會來京城呢,唐風怎麼也不和我說。」
李治整了整身上的龍袍,咳嗽了一聲,看下面的人都巍然站立,不禁佩服他們的修養,竟然沒有出聲,又看了一眼駱賓王,才柔聲道:「哦?你說你要告朕,說說看。」
駱賓王凜然不懼,高聲道:「皇上要改革文字,我唐唐數千年中原文化,豈不是要因為皇上而流失殆盡?當然秦始皇焚書坑儒,遺臭萬年,莫非聖上你也要效仿?」
李治早就知道駱賓王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又是一個倔強的書生,想來這也應該是別人授意,他剛好有這意向,就被利用了而已。
不過文字改革確實比李治想像中的難度要大的多,現今只有長安書院,這天子腳下的書院,才開始普及簡化字,而其他的地方行政,根本就是任你百般命令,他自安然不動。
文武百官本來就對這事兒比較反對,看如今這駱賓王如此明說,都禁不住交頭接耳,一個個都在思慮,皇上會將這書生如何如何。
在他們的眼裡,甚至是長孫無忌的眼中,這書生都死定了,改革初始,皇上一定會找人來開刀,這也是為什麼百官都反對這項決定,卻少有人出來說的原因。如今突然站出來一個不怕死的書生,還在大唐的百姓面前將皇上的真面目揭穿,他不死,他才奇怪了呢。
不過李治顯然沒有像他們想像中的大怒,反而很和氣的對駱賓王說:「嗯,不錯,你說的有些道理,不過朕可沒有焚書坑儒啊,朕只是推行簡化字,並沒有強迫你們去學是不是?」
駱賓王反駁道:「那皇上還下旨說三年以後,科考全部要用簡化字?」
李治嘿嘿笑了兩聲,感覺似乎有些齷齪,才止住道:「朕只是要自己身邊做官的這些用簡化字罷了,至於你們全天下的書生,隨你們的便,中原文字寓意深刻,博大精深,朕可沒有斷了他的意思。」
駱賓王一時語塞,這皇上說的看似合情合理,但科舉用簡化字,那全天下的書生還是非學簡化字不可,寒窗苦讀為的就是一朝能榜上高中。
李治見他不說了,起身對百官道:「眾位大人都回了吧,閻立德留一下。」
「是,皇上。」百官魚貫而出,長孫無忌回頭看了駱賓王一眼,眼中陰霾一閃即逝。
駱賓王對於皇上對他的態度百般不解,自己一個無名書生,竟然得皇上如此看重,本來自己說話就很重,而且都是大逆不道之言,而皇上在百官面前,竟然神色不變,絲毫不放在心上。看來這個皇上,心胸還是很開闊的。
一路上,駱賓王腦筋急轉,自己真是撞了大運,非但沒有被皇上殺頭,而且被帶進了宮,自己這一輩子,恐怕就只有這一次進宮的機會了。
不過伴君如伴虎,若是皇上想秘密的殺掉自己,那可真是太冤枉了。駱賓王一會高興,一會又忐忑不安,雖然來的時候,已經有了死的覺悟,但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些揣揣。
帶著兩人走進了御書房,李治才收起笑容,嚴肅的對閻立德道:「閻大人,你是工部尚書,自然應該懂得土木之學,你來說說,我大唐如此遼闊地域,哪裡最適合建造一座能照應四方,且地理優越的城市?」
閻立德看著碩大的大唐地圖,心頭一驚,暗自揣摩,難道皇上準備遷都,這可是大事兒啊,看樣子自己竟然是先知道的,這難道預示著自己將被皇上看重了嗎?
心中微微有些喜悅,閻立德看了一眼地圖,指著一處地方以極為確定的語氣道:「皇上,該是這裡。」
李治哦了一聲,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朕準備建造一座堪比擬長安的城市,這可是名垂青史的機會,你下去準備,給朕遞交一份對這城市的詳細需求分析出來,這裡要有地理上的,經濟上的,軍事上的。你自己需要什麼人,自己去找,一個月後,給朕交上來。」
閻立德喜形於色,若是真的由自己主建一座城,那無論自己名聲功績如何,這史書上,肯定要垂上自己的名字了,這好事兒,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遣走了閻立德,李治才對身體已經微微發抖的駱賓王道:「朕記得你就是那個青州什麼縣令的兒子,七歲做了一首『鵝』,是嗎?」
駱賓王大吃一驚,他哪裡會想到,皇上竟然知道自己。
「你這幾年是不是在道王那裡供職?」
李治見他不答話,又問道。
道王?
駱賓王也是冰雪聰明之人,只一剎那就明白了皇上不殺自己的原因,心中暗自吃驚的同時,也知道皇上不是欣賞自己,而是現今需要自己,而當自己的話都完了,那就沒有什麼價值了,到那個時候,自己的性命可就危如累卵了。
李治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東北方的戰事已成定局,勝利只是時間的問題,兩個月的時間,足夠那邊安撫人心了,而他的目光,自然就從東北方收了回來,轉而放到了別處。
唐初時外方的王侯權利都不是特別的大,況且大多是忠於大唐的,有一部分還是皇室。道王李元慶,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而李治對李元慶的關注,也從來都沒有停住過,因為他還需要這位政績卓著的王爺,輔助自己平定戰後的民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