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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一零一、燕然都護府 文 / 祈水

    一零一、燕然都護府

    因為皇上的千叮嚀萬囑咐,薛仁貴不敢犯契苾何力的錯誤,隻身帶了幾個手下,匆匆趕往燕然都護府。

    連日的奔波不但沒有讓薛仁貴感到一絲疲憊,反而離北方越近,他就越興奮。他不是正統的軍人,絲毫沒有遵循戰爭中正統打法的意思。在他看來,能躲在暗處看著敵人呻吟哀嚎,是最讓人暢快淋漓的事情。

    「嚴明,燕然都護府如今都護是哪位親王?」過了一道溪流,薛仁貴見馬疲了,就下馬讓這些畜生喝點水,自己也歇歇。

    嚴明可不似薛仁貴那般精神,連日奔波,整個眼圈都險了下去,臉上嘿嘿的一圈,正使勁往自己臉上潑水,聽薛仁貴問起,頭也不抬的道:「將軍,這次可有些麻煩,燕然都護府的都護好像是吳王李恪吧。」

    「李恪。」薛仁貴怔了一下,似乎自言自語的喃喃道:「那可有些麻煩,皇上如今將兵權交給自己,一絲也沒有給李恪,想來等自己到了,恐怕李恪不會張開雙臂歡迎啊。」

    嚴明沒有說話,薛仁貴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

    嚴明大口喝了幾口水,見薛仁貴還在發呆,遂安慰道:「將軍也不用憂心,雖然這次有些麻煩,但吳王尚不至於為難將軍,看吳王這些年被調了三次都護,就知道皇上對吳王的信任匪淺。」

    薛仁貴搖頭苦笑,京城發生的事情,嚴明那時身在登州,自然不知,可他當時是玄武門的門將,自然對當時的情形瞭如指掌,這些年李恪每每主動請求外調,皇上都毫不猶豫的答應,還不是心存芥蒂嗎。

    刀兵之事,自然不是說起就起的,在薛仁貴接到聖旨的前五天,就有一旨密令飛向了燕然都護府。

    李恪出任燕然都護已經四年有餘,當然,他來這裡的原因並不是薛仁貴所想的兩個兄弟之間的互相猜疑所致。而是因為這些年李恪都一直在執行李治的分化政策。

    他從東跑到西,又跑到北,實際上還是在為這些忙碌。而燕然都護府他留的時間最長,因為這裡統轄的地域最大,這裡只統轄的州就有十數之多,而其中突厥回紇皆是虎狼之輩,大唐以都護府遙控,實際上是監視多於控制,在廣袤的北方草原上,大唐的影響力只浮於表面,而實際上,說的好聽的,就是人家在民族自治,說的不好聽,就是人家表面上向你大唐納貢稱臣,實際上卻暗地裡磨刀霍霍,只要看準實際,肯定狠狠的捅上你一刀。

    接到密令的那天,李恪正為突厥的小規模流竄所煩愁,他已經派了使者,可突厥的可汗卻說那只是土匪,並不是他們的動作。李恪也沒有辦法,剛要向朝廷請求發召兵令,沒有想到朝廷的密令就來了。

    「張思,你說朝廷要我召兵四萬,是不是準備對突厥動武?」

    兩個人圍桌而作,桌上正是密令。

    張思沉思了一會兒,又扯出一章左近的地圖,畫了兩下道:「若是朝廷只用我們這裡的四萬兵,恐怕就真的準備對付突厥了,若是這幾天有軍隊來,那反而表示著朝廷不會大動干戈。」

    「哦,這是為何?」

    張思淡笑一聲,「兵法有雲,虛虛實實。若朝廷真有意突厥,那就肯定會讓我們來做誘餌,迷惑他們,讓他們不要撤退入草原,然後悄悄的聚集大軍,以求將突厥封殺在草原的邊緣。而若是朝廷無意與突厥開戰,那以如今大唐的軍隊分佈來看,領兵的十有**是離我們最近的薛仁貴,而他一直被皇上用來練兵,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當今皇上是不會放棄的。」

    張思經過這麼幾年,對李治的怨恨也消了,畢竟他的恨來自於李恪,李恪消了怨恨,他也就沒有理由在與大唐的天子作對了。

    李恪瞇上眼,似乎在想薛仁貴這個人,半晌才道:「那依你看,朝廷到底準備不準備動武?」

    張思這回不復剛剛的胸有成足,苦笑一聲道:「不瞞大人,我還真不能確定。」

    看李恪一臉的疑惑,張思又道:「皇上用兵,實在是不遵循原理,再說如今大唐是能打這場仗的,不過打不打,還是取決與皇上,大人不必為這些憂心,無論是誰領兵,勢必都會在我們這裡聚集,到時肯定就知道了。畢竟後勤都要我們管,不可能瞞著我們。

    李恪長長的出了口氣,用手拍了一下桌子,篤定道:「那就以上番守宿為名,發起召兵令。」

    「皇上,不準備回京嗎?」

    這天皇上突然將李世績招來,屏退了旁人,只餘兩人在大殿。李世績惶恐之下,只好找個話題。

    李治搖搖頭,看李世績如此這般,輕聲道:「李將軍為何如此,難道朕比先皇真的差這麼多?李將軍可是和先皇有些兄弟情誼的。」

    李世績連說不敢,心中卻不禁埋怨,兄弟情誼,還不都是給外人看的,太宗皇帝對自己確實不錯,可畢竟他是君,自己只是臣子。但如今的這個皇上,卻比太宗皇帝更加讓人畏懼,喜怒無常不說,卻看不出來任何暴君的意向,他決定的每一件事,看似匪夷所思,但確實是無比正確的,這幾年的時間就足以證明了。

    「朕來洛陽,本來就沒有打算今年回京。」

    李治第一次在李世績面前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

    沒有管李世績驚訝的眼神,李治又道:「將軍真不知嗎,朕對洛陽的重視,從來就沒有在長安之下。從朕登基開始,朕就以將軍為洛陽刺守。這在旁人眼中,似乎對將軍極為不公,可將軍你自己怎麼覺得呢?」

    李世績頓了一下,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可不知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來。

    李治看李世績的樣子,如何不曉得他的心思,只是這是人之常情,只不過沒有人能夠理解李治的意圖,這多少讓他生出天下無英雄的寂寥心境。

    「高句麗一戰,朕沒有用將軍,如今突厥戰事將起,將軍是不是想去呢?」

    對於一個軍人來說,上戰場殺敵是最有意義的事,所以李世績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李治恩了一聲,「不過朕還是不能讓將軍去。」

    看李世績失望的眼神,李治哈哈笑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殿下,半晌才道:「突厥犯境,只屬小事,土蕃之患,才是朕心中掛牽之所。」

    「所以,」李治猛地回身,盯著身後李世績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今天,朕就在這裡給出承諾,它日朕如果要對土蕃動武,定拜君為將軍。」

    李世績一愣,理會過來,臉上浮現出狂喜的表情,嘴唇顫抖的卻說不出話來。

    他對於別的不太懂,但對於軍事上的變化,如何不曉得,當今皇上登基數年,就將高句麗滅了,如今又看上了突厥,那土蕃這個大唐最大的鄰國,最具有威脅性的鄰國,皇上是絕對不能忍受的。臥榻之處,豈容他人安睡!

    軍人向來是不看政治經濟方面的影響,只關心戰爭。李世績自李治說完之後,就已經忍不住的在心裡盤算著該如何在土蕃的土地上馳騁沙場了。

    「當然,在這之前,將軍還是要辦好幾件事。」

    看李世績一陣失神,李治咳嗽了一聲,看他尷尬的垂著頭,才道:「洛陽這一處,將軍還是要繼續努力,將軍手下文治人才濟濟,近些年來洛陽真是變化天翻地覆,不過與朕的要求還相差甚遠。洛陽方圓千里的農田土地,朕都要你利用起來,不能浪費一絲一毫,朕這次來洛陽,也為將軍帶來了不少人才,希望將軍繼續。」

    不等李世績說話,李治又道:「當然,除了洛陽以外,將軍還不能忘了隴州。」

    李治眨了眨眼睛,李世績恍然大悟,隴州這幾年雖不能說是民生凋敝,但被李世績暗地裡折騰了幾次,如今已經是病體懨懨,沒有什麼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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