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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親征 一五四、西征主帥 文 / 祈水

    一五四、西征主帥

    吳王李恪,是朝堂之上身份最特殊的一個人。

    可他的特殊之處,並不在於他的威望,也不在於他的才幹,而在於他與皇上兩個人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兄與弟,君與臣,友與敵,這複雜的種種關係,讓兩個人之間,讓旁人之間,都有了無數道無形的枷鎖,似乎有什麼在壓抑這一樣。

    李恪在燕然府呆了數年,久經風霜,雖然明顯經過了修飾,但臉上的絲絲皺紋,還是讓旁人看出了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的劃痕。

    「皇上,臣不長武略,無法為皇上分擔憂愁。」

    李恪退避的態度讓李治不禁有些不悅,他不明白,已經沒有人在計較以前的事了,這李恪怎麼還是這樣,難道說,他這一輩子,就不能在抬起頭來嗎?

    李治已經感覺不到,他的思想裡已經多了太多的霸道。

    李恪本來就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所以當年即使有著九五之尊的誘惑,他還是猶豫不決。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今在皇上的面前,竟然頭不起頭來。

    李恪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他也知道李治不是那樣的人,可他就是忘不掉,忘不掉曾經的傷痛,忘不掉他是一個亂臣賊子,尤其是當當今的皇上文韜武略均嶄露頭角的時候,他就越發的愧疚,因為他覺得,若是在當時,皇上部署稍差,或者是有些意外發生了,而他登上了龍椅的話,那如今的大唐,是萬萬不能如當今這樣昌盛的。

    「說說吧,吳王,朕就是想聽聽你的見解,你在燕然府戍邊數年,對我大唐的軍隊的實力,要比那些紙上談兵的書生們強的多。」

    李治還是加了一句,他不能放棄李恪這樣的人,不管是為了大唐,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李恪終於抬起頭來,卻沒有看皇上,而是四周掃了一眼,周圍的人都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俯著身子面對著皇帝,倒是唐風,正偷眼看著他,見他轉頭,重重的點點頭。

    李恪也不知道是因為唐風的點頭鼓勵,還是因為潛伏在自己心底的那顆壯志雄心還沒有死寂,他只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幾天前張思對他說的話,又在耳畔響起。

    「王爺,這次皇上召見,也許是您出山的唯一一次的機會了,您若是把握住,才能重整旗鼓,若是為國盡忠,大可以揮戈沙場,若是還想——那王爺也可以藉著這次的機會,從新崛起,想來當今的皇上,更加不會將王爺放在心上。」

    張思只是單純的在為李恪考慮,實際上張思任何時候,都只會為李恪考慮,無論是在范州,還是在為薛仁貴出謀劃策的時候,張思都在為李恪拉攏人才,爭取人氣。

    李恪當然已經沒有了復辟的心思,何況他本來就沒有機會觸摸到帝王的寶座,自然也不太瞭解其中有多麼大的誘惑力,這些年他也心安理得的在燕然府和各個邊境州府上遊蕩,為朝廷,為大唐檢查著每一處邊關的防禦情況,用沒日沒夜的巡視,來掩蓋心中的愧疚和不安。

    他知道皇上放了他,並不是為了爭取道義或者是迫於民心,而是真真正正的無殺他之心,哪怕是他舉起謀反大旗,去搶奪他的皇位,皇上還是沒有起殺他之心。

    思前想後,李恪最終還是忍不住了,沉寂了數年,正當而立的他,開始激動起來。

    「皇上,微臣不敢說對我大唐的軍隊瞭解多少,但我對吐蕃的情況比較瞭解,江夏王出使吐蕃的時候,微臣正在安西都護府出任西州都督,當時吐蕃多有軍隊行動,在我大唐的邊境上陳兵數十萬,以防我大唐假借出使之名而行兵事。」

    李恪不說大唐的兵,卻說起來了吐蕃的情況,這無疑讓人刮目相看。這樣一個瞭解對手的人,自然對大唐的兵士也熟悉的很。

    李治點點頭,李恪說的這些,其實是明擺著的事情,吐蕃從來都不認為大唐是友好的鄰居,兩個國家在彼此的邊境上屯兵,也屬正常。

    吐蕃善騎兵,字永徽元年吐蕃大規模調動騎兵戍邊之後,大唐與吐蕃之間的軍隊的數量是有增無減,而據最近才得到的軍報,吐蕃在邊境的陳兵,在從雲的八千人駐進甘州之後,有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增加了上萬人,很顯然,戰事以開局,就不會是小打小鬧,而是血流成河的曠世大戰。

    「吐蕃與突厥有著相似之處,但也有不同之處,他們的相同就在於吐蕃也有著數量巨大的遊牧族人,他們靠著草原生活,有著富足的畜牧業。而他們在農經上也與我大唐極為接近,當然,如今吐蕃的農經水準,最多也只能和皇上登基以前持平。」

    李恪說到這,轉頭看了李道宗一眼。

    不知情的人迷糊,可知道內情的人,卻心中瞭然,吐蕃的農經,不但是農經,而且在手工業,商業等等領域上,為什麼停留在貞觀時期的水平上,要知道自文成公主下嫁之後,吐蕃與大唐之間的交往大大增加,尤其是在民間,大唐與吐蕃之間的人口流動,自然促進了兩國的文化傳播,可即使是這樣,十年以來,大唐的先進的文化,吐蕃卻是學不到,這當然是皇上在測控著。

    而李恪看李道宗,是因為他知道李道宗出使吐蕃的真正目的,當時李恪正是西州都督,李道宗出使之前,就得到了皇上的授意,不必瞞著吳王,所以李恪當時就明白,皇上不會放棄與吐蕃之間的這場戰爭。所以這些年,他刻意研究著吐蕃的一切,而因為這,也就有了今天的慷慨激昂。

    「吐蕃畜牧業發達,這是我大唐不能比的,即使我大唐有著薛仁貴將軍的無敵鐵騎,也只是一小部分。畢竟我們沒有廣袤的草原,無法負擔數萬軍馬。」

    眾人都知道,大唐的幾大養馬場,都是在河流附近,大唐雖然如今人煙稀少,可同樣的,也少肥沃的草原。而同樣的,也就少了戰馬。

    「吳王,那在你看,我大唐的騎兵,當然,說的是所有的騎兵,與吐蕃想必,相差幾何?」

    皇上聽李恪說了半天,看眾人都開始重視起來,才放下心來,他怕的就是眾人心中的驕橫之氣太重,不將任何敵人放在眼裡,那樣的話,今後的戰爭將會有太多的變數。

    對於戰爭,一個統治者,最希望的就是一成不變的過程,最好還有穩定的結局,任何變數,都不是一個統治者所希望的。

    「若是整體來看,我大唐是七,吐蕃是十,可皇上,打仗並不是僅僅靠的是士兵,戰爭靠著更多的,還是主帥的命令。只有正確的軍令,才能為皇帝帶來戰果。」

    這十七之數說了簡單,可大家都知道,這差的三中,要以無數的大唐士兵的性命來填補。

    「那你說說,如今我大唐,又有誰能堪當此次西征之重任呢?」

    皇上依然是平平的話,可下面的人,心中卻開始翻江倒海。

    希望打仗的人,都開始躍躍欲試,而如李世績這樣的人,就希望皇上能將這主將的將印,交給自己。李道宗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也是希冀萬分。而從如今的形勢來看,吳王李恪的意見,顯然萬分重要。

    李恪也料不到皇上竟然問他這個,愕然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周圍的人,他身邊的人,都是大唐的架海棟樑,若是從其中找出一個最優秀的人選,無疑讓李恪作難。

    為大將者,以勝利為唯一目的。

    在李恪猶豫不決的時候,李治心中卻穩如泰山,他既然早已經想到了西征,自然也早就開始物色最合適的人選,而如今自然心中早有定數,問起李恪,只是靈機一動而已,他只想看看,到底在群臣的心中,最有威望的大將,到底是誰,是沉寂了已久的李世績,還是長於軍事韜略的李道宗,抑或是這些年聲名鵲起的薛仁貴呢。

    本來以為李恪會想上一會兒,沒想到沒過多長時間,李恪就一字一頓的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契苾何力。」

    「微臣以為,只有契苾何力才能堪當大任。」

    李恪又確定似的說了一遍,讓眾人一時嘩然。

    「皇上,微臣認為吳王的話不可取。」

    李世績第一個邁步出班,也不看身邊的吳王,毫不留情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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