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永遠的輝煌 三零三、回京 文 / 祈水

    三零三、回京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帶著瀟瀟細雨，李恪胯下駿馬飛馳，後面一連串的騎兵，都是紅巾血披風，帶起了路人的一路驚呼。

    馬，一直都是大唐引以為傲的交通工具，對於馬政，大唐從來都未曾放鬆，即便是有了工業革命的萌芽，馬依舊被朝廷所重視，而從唐太宗李世民開始，大唐對於馬的培養，可以說到了殫精竭慮的程度，當初李治等級之時，也曾親自下令契苾何力馴馬，而文明四方的鐵騎，更是將大唐的馬兵的威風，推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不過這段時間以來，大唐的官道上，還真的是少見了這樣的場景，畢竟如今消息的傳送，已經不用八百里的加急快報，而且大多數的軍隊，都已經出征，況且李恪雖然身份尊貴，但時常在民間走動，認識他的人，也不少，所以眾人更是歡欣，莫非是捷報傳來嗎？

    按理說，既然李恪還朝，那戰爭的咨詢，也肯定會立即傳送到長安，但奇怪的是，這次李恪回京，竟然沒有帶回半點戰爭的消息。

    所以雖然朝廷上知曉李恪還朝，但卻沒有讓人來接，因為並不確定他這次回朝的目的是什麼。

    而長安的玄武門，依舊是風光得力，這座承載著鐵血與烈火的城門，代表著一代甲冑，英雄的誕生，雖然直到如今，很多人對李世民當初的做法，也頗有微辭，但畢竟李世民是一代聖命君主，而這座玄武門，更成了大唐的新生的豐碑。

    有些人會奇怪，照理來說，李世民為政二十三年，打仗打了二十年，可以說，每年動用的府兵都數不勝數，但李世民，為什麼還有那樣高的聲望呢。

    其實從每年的經濟發展實在是看不出李世民的功績，隋唐之戰，使得中原十室九空，民生凋敝。而大地的人口，也銳減了九成，李世民在位二十三年，人口已經逐漸回復，但卻依然難以再現開元盛世。畢竟人口並不像經濟，不是可以迅速提升的。但李世民卻奠下了基石，這就好像是數字的底座一樣，有了這個底座，以後的發展，才能順風順水，一帆風順。

    不過要說貞觀時期最成功的，還是外交。

    當初大唐所處的地位，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龐大。四邊吐蕃、突厥、高句麗，以及南方貴胄，都對大唐虎視眈眈，這樣群狼四起的情況下，李世民竟然能只靠著一系列的小型閃電戰爭，就讓大唐順風順水的發展了二十多年，實在是功德一件，而他被稱作天可汗，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如今路過這座玄武門，李恪更是感歎，在長安，他有兩座城門是難以忘記的，一就是這玄武門，當初李世民最喜愛的，就是李恪，而對李恪的寵愛，完全都體現在了對他的教導之上，這也讓李恪對李世民心中的那份宏遠更加的清楚，所以當他在此見到玄武門的時候，仍是感慨萬千。

    胯下駿馬希律律的長嘶了兩聲，卻看見玄武門的城門緩緩的打開了，裡面的城門官早就接到了上頭的命令，無聲無息的，就放進了李恪。

    過了玄武門，李恪卻沒有進宮，而是從大明宮繞了過去，因為承天門，有人在等他。

    這承天門，對李恪的意義，更是超越了玄武門，也許可以這麼說，如果玄武門代表的是李世民的話，那承天門代表的就是李治。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當初玄武門之變，李世民贏得了地位，而當初的承天門之變，李恪卻失去了問鼎帝位的資格，而李治卻成為了皇帝。

    兩位皇帝，兩座城門，雖時隔二十三年，卻有驚人的相似之處，只不過因為李治放過了李恪，才讓他如今能有這樣的感慨，不可謂是天地之間的變數。

    承天門依舊是異樣的高大，這座古樸的城門，完全與長安這座新興的城市不相稱，但這座古色古香的城門，卻依舊是大唐百姓心中的精神豐碑，因為它代表著一種高度，一種普通百姓難以企及的高度，無論是祭天，還是誓師，甚至是班師還朝，這承天門，都依舊是皇家典禮的重要舉辦場所。

    「你們都先回府吧。」

    李恪擺了擺手，身後的張思與劉業沉吟了片刻，一擺手，身後的八十騎，迅速掉頭離開，而二人，卻策馬徐徐走了過來。

    「王爺，這次——」

    張思首先說道。

    這麼多年來，張思與李恪之間的感情，可以說已經非常深了，這雖然有著偶然，但卻存在著必然的道理。張思有的鬼才，這種才華，不為世俗所容，所以只能為李恪所用，很多人都奇怪，當初楊妃的死，與張思是脫離不了關係的，為什麼李恪從來都沒有嫉恨過張思呢，但大多數人都不曾想過，當初張思也僅僅是聽命於李恪罷了。李恪即便是責怪，責怪的，也是自己。而張思當初怎麼說也與李治走到了對立面上，即便李治在大度，也不可能重用他吧，而如他這種人，更是不可能去做什麼隱士，所以跟著李恪，是唯一的選擇。

    而後來有了劉業，二人相輔相成，更是成為李恪身邊的左膀右臂，張思有鬼才，而劉業有宏才，二人一正一奇，正是完全彌補了李恪謀略的不足，也正是二人，李恪才能這麼多年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戰績竟然與李世績有點一拼。

    「沒事，楊雁罷了，我與她之間，還是好說話的。」

    張思與劉業對望了一眼，張思最終走上前去，低聲對李恪說：「王爺，不是小的挑撥離間，您也別生氣，如今朝廷上風雨飄搖，已經到了臨界點了，而這個時候您回來，那皇上——」

    張思沒有在說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也許是當初他就對李治有所偏見，也許是因為他從來都不認為皇帝會講親情，他總是認為當初李治放走李恪，是從政治與民心的角度考慮，而如今，時機成熟，他確信皇上會對李恪動手。

    李恪的臉色微微有些不悅，不過他也不怎麼動氣了，張思這樣的話，也不說一次兩次了，若是每一次他都生氣的話，他可氣不過來。

    劉業也策馬上前，他與張思二人心意相通，此時更是同舟共濟。

    「王爺，萬事小心，我們已經在府上準備了，只要王爺能拖一拖，我們就能平安出城，只要回到燕然，我們就沒有問題了。」

    李恪點了點頭，卻沒有在說什麼，兩個人背著他做的事情，他知道，但卻從來沒有過問，因為他對二人，是打心眼裡信任，雖然二人對皇帝總是有所猜忌，這讓他非常不高興，但也正因為這樣，二人才只忠心與自己，說實話，有了一隻隻忠心與自己的部隊，這心裡確實踏實了不少。

    「好了，你們回去吧，怎麼說楊雁與我，也有血脈之情，這血濃於水，相信她不會害我的，在說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皇帝還會害我嗎？」

    說完，李恪翻身下馬，已經接近承天門，他是不能在騎馬了，畢竟進了長安城，裡面人多眼雜的，實在是不方便。

    承天門內，內省侍衛總管孫大海，早已經等著了，也只有他，才最瞭解李恪，而也只有他，對李恪之間，還有那麼一絲感情，即便如今的李恪，已經變化太多。

    望著徐徐走近的李恪，孫大海滿臉皺紋的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笑意。

    「王爺，您怎麼又瘦了。」

    李恪哈哈大笑，抱了抱孫大海，才說道：「是孫老啊，這外漠的風沙，確實是鍛煉人啊。」

    「行了，回來就好，別總往外面跑，不是我說你，皇上他沒有那麼小心眼。」

    說著，孫大海低聲說道：「你呀，別總是猜度皇上，皇上對你，可沒有半點的心思，這點老奴還是看得出來的，如今朝廷上可不平靜，皇上沒有時間管你呢，在說了，你怎麼也是大唐的功臣不是，皇上不可能——」

    李恪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高聲說：「孫老你誤會了，我怎麼會這麼想呢，只不過是想趁著年輕，多替皇帝打幾仗罷了，自家人打仗，皇上也放心不是，對了，貴妃娘娘呢。」

    孫大海眉開眼笑，指著前方不遠處的涼亭說：「就在哪兒，去吧，貴妃娘娘可能是想你了，都催了幾回了。」

    李恪瞇著眼睛，看了看遠處的涼亭，他也好久沒有見到楊雁了，在這一瞬間，那曾經的回憶，如同大漠的風沙，瞬間吹透了他的身體，讓他的腦海裡，充斥著滿滿的畫面。

    血脈，兩個人，都有著被上天詛咒的血脈，也許從本質上來說，李恪的血脈與李治沒有任何的區別，但是他卻是楊妃的兒子，而楊妃，是前隋的公主。

    這點區別，也許對於李恪，甚至對於李治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但對於大唐的老臣來說，卻絕對有著天壤之別，而當初李治與楊雁的感情，最大的障礙，也不正是這些嘛。

    不過李恪最佩服的就是這點，皇帝根本就無視那些老臣，對於那些能在朝廷上左右朝政的人，李治竟然反手之間，就將他們放倒。這點，李恪自認為辦不到。

    「你回來了？」

    悠悠的聲音，讓李恪幾乎潸然淚下，是啊，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