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六章 當家 文 / 同舟共濟
「住手！」楚平看到到幾個飛奔而來的警察，和幾輛吉普車，心裡朝關山罵了一句，再遲來幾分鐘，老子要被人砍了，看等下怎麼收拾你，晚上不自個喝醉就別想溜走。
「都給我抓起來。」這帶頭的警察是刑警隊副隊長，揮手朝後面的警察說。
卡擦，卡擦，發哥他們四個都被抓了起來，看著抓他們的警察，不知道啥意思，發哥連忙朝老楊求救，這事情可是在你的地盤上。
「你們，你們幹什麼？」老楊也把握不準，他只是治安隊下面的一個小民警，和治安隊的領導倒是都熟悉，局長也認識幾個，但眼前這副隊長卻不認識，而且這些人一樣穿著警服，看樣子也不像是冒充的，可不能大水沖了龍王廟啊，所以他先試探性的問。
「他，也給我抓起來！」為首那頭頭揮手說，只聽卡嚓一聲，老楊也被拷上了。
「想打架是吧？」關山帶著墨鏡，一下車，朝發哥就是一腳踢了過去，踢得發哥滾到在地上，然後朝後面車上下來的幾個拿著警棍的警察說，「這四人擾亂治安秩序，抗拒執法，給我狠狠的打！」
劈啪劈啪！
只聽到一陣警棍聲，又傳來四人一陣呼叫聲，瞬間這四人就像死豬一樣癱軟在地上。
「這人，勾結爛仔，魚肉百姓，大家都有目共睹。」關山回頭和已經重新從遠處圍了上來的老百姓說，「這次抓到了現行，我們一定嚴肅處理！」
老百姓不知道關山他們是啥人，不過關山雖然帶著墨鏡，可還是穿著嶄新的制服，還是有點警官威嚴的，群眾中紛紛議論，這是哪位大官呢？
「同志們，最近我們剛接到群眾報警，說這東街一帶，經常有爛仔欺壓百姓，魚肉鄉里，看誰不順眼就打誰，敲詐勒索，搞得大家連吃碗粉都不得安生，更不要說做生意了。」關山踩在凳子上，一本正經的朝圍觀的人群說。
他這話還沒說完，這東街那邊又來了三輛車子，嘎吱在人群前停住了，車上的人嘩啦都下來了，付春秋居然走在了前面。
「我說是誰呢，是關爺啊。」關山正要繼續往下說，付春秋一看是關山，就往後退了退，示意後面的人上去，他往旁邊看熱鬧去了。
隨著付春秋的手勢，一雙眼睛突出來像猿猴一樣的人朝關山說了這樣一句，也算是和關山打招呼，也是南湖縣城黑道老大打招呼的慣常用語。南湖道上老大說話，都喜歡加個我說是誰呢。他這話一出去，這圍觀的群眾又覺得有戲看了，這老大居然和這大官認識。
關山沒搭理他，他冷笑著說：「好威風啊！」
「給我抓起來！」關山從凳子上看到這十多個人手裡都拿著傢伙，就朝旁邊的刑警隊副隊長，做了一個果斷的手勢，吼了一句話。
這十多人一聽關山的話，也擺出了一個要鬥毆的樣子，但是沒想到關山一句話，這圍觀人群中衝過來十多人，加上穿制服的十多人，一下子將這些爛仔圍住了，而且手裡有槍，爛仔們只好束手就擒。
「我是縣公安局副局長關山。」關山繼續說，「鑒於剛才說到東街的現狀，縣公安局林建國局長，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決定對東街的爛仔進行清理，還老百姓一個清平的世界，這兩位同志，是我們縣公安局刑警隊的便衣，他們一早來這裡吃粉，就是為了瞭解具體的情況，好將這批爛仔一網打盡！」
關山這話一出，這圍觀的人群一邊寂靜，這樣的情況，在南湖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大家能不驚訝嗎，再說了他們也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啪…啪…」不知道是哪一個圍觀的老百姓輕輕的拍了一下巴掌，接著有人跟著也拍了幾下，瞬間所有圍觀的人都在鼓掌。
等大家拍完手，關山還朝旁邊假裝看熱鬧的付春秋笑了笑。
隨後自然上演了一番在群眾矚目下，公安民警們智擒爛仔的故事，並將爛仔們頭目一起抓了回去。
楚平差點笑翻了，不知道關山今天唱哪曲，不過有一點他自己是知道的，那就是和王茂林去見李秀是泡湯了，得讓王茂林給李秀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
既然是這樣戲劇性的結尾，楚平就連忙脫身。便衣嘛，任務完成了得趕緊撤離才是。不過走的時候，在關山耳邊說：「你這唱哪一曲啊，好好說給我聽聽。」
回到關山的辦公司，已經是九點多了，還好王茂林和李秀打過電話，不然今天這面子就丟大了。
「楚書記，關山來向你匯報了。」關山哈哈笑著取下帽子，朝桌子上一丟。
「別?嗦，趕快說這啥事情。」楚平說。
「沒啥事情，付春秋敢得罪我們楚書記，老子就要整他，查他一個月，讓他東街的爛仔都知道，哪些人是能得罪的，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關山哈哈笑著說，「他福少怎麼樣，這一個月，只要和他有關的生意營生，狠狠的查，查到他關門為止！」
「你真狠！」楚平斜眼看著關山說，不過也佩服關山這一招，這可比痛打付春秋一頓更來勁一些。
「你不滿意？」
「滿意！」楚平知道關山的意思，這是為自己出氣，可這事情好像也怨不到付春秋啊，「不過我給你當了一個早上的便衣，你不給我發工資，獎金總得發點吧？」
「找付春秋去。」關山摸了摸口袋，「公安可是個窮衙門。」
「你們還窮衙門，那要不要我們活了？」楚平那個憤怒啊，真是沒天理了，公安還是窮衙門，那世界上所有的衙門都要去討飯了。
關山知道說錯嘴了，不理他，自己拿起電話，給刑警隊另外一個副隊長壽明打電話。
這人啊，再怎麼不在乎，可總在乎自己的面子，關山要真在東街清查一個月，那付春秋的面子都丟盡了，而且還只清查東街，這就更沒地方說了，他這福少以後怎麼在南湖縣城混啊。
再說了，即使不在乎面子，可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不在乎自己口袋裡的錢，關山這樣對東街的娛樂場所清查一個月，那付春秋手上的那些生意，以及付春秋罩著的那些人的生意，一個月下來，得少賺好多少錢啊，就付春秋這個城東娛樂城，一個月肯定得少賺幾十萬。
等關山打完了電話，楚平這才想起，這事情是關山突然想起為自己出氣，還是縣局已經安排的。
「你說了算？」楚平估計這麼大的行動，他一個副局長應該定不了啊，再說了付都明這個常務副局長肯定強烈反對。
「我說了不算，可有人說了算啊。」關山滿不在乎的說。
「我知道，可你是臨時想起的？」楚平知道關山說的是林局。
「我可沒說，是你說的。」關山狡黠的說，「你剛才不是這樣和我說的啊，要我們公安局派人對東街整頓一番？」
「去你的！」楚平踢了他一腳說，「別?嗦，快說。」
「靠，你都差點被打了，老子能不讓他付春秋難過難過？」關山一本正經的說，「再說了，這事情和林局一說，肯定成。」
看著關山誠實卻又有些滑稽的樣子，楚平相信他了，這老小子說真話的時候，那樣子滑稽的要死。如果他一本正經說話的時候，你倒不用在乎，肯定是在忽悠。
「前兩天，林局就和我暗示，說要試探試探付都明。」去林局辦公室前，關山說，「這麼好的機會，我能不用嘛，既幫你出氣了，也試探了付都明他們叔侄兩，又樹立了縣局光輝的形象，何樂不為呢？」
「你是越來越老奸巨猾了。」楚平想想也是，關山這樣處理還真不錯。
「還不是向你學的。」關山拉著出去進林局，「我可是很聽領導話的，林老闆讓我們向你學習，這不立馬現學現賣，你這做老師的給點評點評。」
「關山，不錯，這事情就按你說的去辦，至於怎麼辦，楚平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聽了關山的匯報，林局微笑著和楚平說，「這次讓你當一回公安局長，當一次縣局的家。」
「那把所有的爛仔都給我抓起來，管他福少也好，還是一霸、二霸、三霸也好，四霸也好，統統給我抓起來，連後面的保護傘都抓起來！」楚平大手一揮，很有氣勢的說，「統統給槍斃了，俺們的老百姓真苦啊，需要像林局、關局這樣的大清官為他們作主！」
讓我當縣公安局的家？楚平笑了，還真想當。不過他知道這家，自己可不能當，所以就這樣開玩笑說，而且很有一番領袖風範的樣子，惹得林局和關山都哈哈笑了起來。
「你就不要燥我了，這大清官我還真當不成。」林局一臉嚴肅的，也一本正經說，「不過我們記住楚書記的指示！」
「林局，你這不是燥我嘛？」楚平現在和林局已經很隨便了，「我都沒成家，怎麼讓我當家了。」
三人開了一陣子玩笑，楚平卻感覺到林局的意氣風發，真正的當家人，才敢這樣和自己開玩笑說，讓一個和縣公安局一點也沒關係的人，當一次縣局的家。
當天下午，縣局召開臨時黨委會，居然就是專門研究對東街進行檢查的事情。
會上自然是一通交鋒，付都明已經從付春秋聽了關山早上說那些話，中午接到開會通知，並沒想到臨時黨委會是專門討論這事情，關山這人雖然操蛋了一點，可林建國並沒這麼囂張。
等到了會上，等他知道是這個議題，讓他肺都差點氣炸。
可這事情一旦上會，就由不得付都明控制了。雖然他極力反對，但黨委會最後通過了這個決議，從老孟等人的眼神來看，他們似乎都對付都明失去了信心。
「既然是老百姓的要求，大家又都沒意見，那就這樣定了，從下個星期開始，縣局對東街進行治安巡查。」要結束會議的時候，林局嘴裡雖然說著這話，但眼睛卻一直看著付都明，這老傢伙還真有些功底，這樣騎在頭上拉屎的事情，他都能忍下去，這人不簡單啊。
「具體行動，由關山負責。」林局最後佈置任務，「請付局和其他同志支持，我下星期要去出差，付局你是常務副局長，局裡的工作就由你來主持了，有什麼事情，你只管做主就是了。」
「關山，有什麼事情，要及時向付局請示，特別是這東街清查選差的事情，一定要多想付局多請示匯報。」林局這笑面佛，要麼不動，坐在那裡一直笑，這不笑了就開始打人了，而且還真一直往臉上打，不停的往臉上打，付都明雖然心裡詛咒著林建國和關山八輩子祖宗，可臉上還是笑著點頭表示知道。
但他在黨委會上就下定決定，這是林建國在打壓試探自己，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定不能動怒，只要涉及東街的事情，自己絕不插手，反正還有好幾天的時間，早點通知東街的人坐好準備，也就損失一些錢而已。
隨後，黨委會又研究了一些相關的事情，關山對下周的行動做了簡要的安排匯報，大家同意之後準備散會，沒想到林局突然又和關山說：「社會治安環境，是經濟發展的首要條件，周書記和林縣長多次提到，公安局要抓好治安環境，這可是關係到南州改革開發和經濟發展大勢的大事情，這次對東街巡查是一次小範圍的演練，全局上下全力以赴，不許徇私舞弊，哪些人敢動無法無天，就滅了他！」
林局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朝在座的人一個個看去，關山差點嚇了一跳，這一直有笑面佛之稱的林局，這兩天是怎麼了，越來越囂張，今天還這麼張狂，不會是被這小勝利沖昏了頭腦吧？
「林局真這麼說？」楚平奇怪林局怎麼說這話。
「是的，一反常態，不知道啥意思。」關山也有些奇怪。
「黨委會上通過了這個決定倒是正常，但是林局這陣子的舉動和這話，肯定有他的深意，你要仔細想想，林局不是簡單人，多向他學學，以後有我們好處的。」楚平琢磨著關山說的話。
從下個星期開始？
楚平琢磨著為什麼要下個星期開始，今天才星期三，到下個星期還有好幾天呢，今天黨委會上定下來這事情，只怕用不了兩天時間，東街大部分爛仔們都會出去躲風頭，林局這是啥意思？
晚上吃飯，林局讓楚平坐在了他身邊，兩人很隨意的聊著話，楚平感覺不出林局的囂張和張狂，看來他這樣做應該是有深意的。
「楚平，讓你當家，你不當，當家的滋味是很舒服的。」喝酒的時候，林局很有滋味的端著葡萄酒杯，這可是真正的夜光杯，一邊小口的咪著紅酒，一邊有意無意的說，「你啊，要學會當家，體會當家的滋味和感覺，這日子才會有滋有味，這日子才有奔頭！」
過了幾天，星期一一早，縣局刑警隊和城管派出所聯合行動，對東街各娛樂城進行了檢查，所有娛樂場所每天晚上都被查的不耐煩。
「福少，這事情聽說要查一個月，您可得想想辦法。」在城東娛樂城頂樓的大房間裡，一群人圍著付春秋發牢騷。
「都給我閉嘴！」付春秋也氣得七竅生煙，縣局的人一天到晚吃了沒事情做，一個晚上居然要到場子裡來個三四次，客人都被趕跑了，不要說他們持續查一個月，這樣再下去兩天，這生意都沒法做了。
付春秋在縣局黨委會決定這次東街巡查事情後，就被付都明叫回家好好的教育了一頓，直到付春秋答應忍著啥也不幹，付都明這才同意讓付春秋離開家門。
付春秋想了不少辦法，該送的東西送了，該請吃飯的也請了。刑警隊的這幫人，你送東西不收，請吃飯還是來的，但幫忙的事情就別提了，一個個張口說：「福少，這事情，我們可真不好說啥，這個星期是福局當家，昨天動員大會都他講的話，我們要不來真格的，要被福局撤職的，如果換了其他人，敷衍一下也就算了，可福局是啥人，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可不敢惹他的虎威。」
「娘希匹！」福少付春秋氣得摔碎了好幾件價值上萬的瓷器，當天晚上，一連強姦了三個小女孩，讓處女血一淋這大頭才冷靜了一些，這事情還得找老頭子去。
「記住，現在是楚平和林建國得勢的時候。」付都明告誡付春秋，「現在又是快要換屆的時候，絕對不許鬧事，不然周憲國滅了你，我也救不了你。」
付春秋知道這過年過節，和縣委縣政府換屆的時候，是不能鬧事的，不然犯了領導們的忌諱，那小事也就變大事了。
「媽的，大不了老子不開著狗屁娛樂城了！」今天被一幫手下和朋友煩得耳朵都要爆炸了，付春秋胸中的火都快要燒了起來，隨手拿起一把砍刀，準備讓人去找楚平的麻煩。
「壽哥…」
「福少，福局讓我來請你。」砍刀剛拿到手裡，壽明就走了進來，斜眼看了看在座的十多個大大小小的老大和老闆。
這小老大和老闆，一見是壽明，連忙起身和他招呼，壽明卻沒理他，朝付春秋說：「福局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付春秋無奈的歎了口氣，心裡知道這是叔叔不放心自己，讓壽明來叫自己會家裡去。
「你們還是收斂點，不就損失點錢嘛。」看著付春秋出門去了，壽明這才回頭和十多個老大老闆們說，「錢這東西，什麼時候都能賺回來，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要熬不住，福局說你們找關山去，他批個條子還是能管用的。」
大家自然連連說不敢。
但等付春秋和壽明走了，這大家的反應就不一樣了，各自低頭匆匆而去，想自己的辦法去了。
誰不在乎錢啊，錢最多也不燙手啊，一個月虧下來那可是好幾上十萬的錢。
當然，早點攤打架，最後的處理結果很簡單，那發哥四人，全部被抓了進去，找出了許多的證據，被移交給檢查機關，從移交的材料來看，只怕要關好幾年。
突眼老四，雖然被抓了起來，可也只關一個星期，但在縣局看守所，卻被一幫身份不明的人狠狠打了一頓，最後關山去看了他一次後，這才被付春秋保釋了出去。
付都明這次卻是出奇的低調，沒有為付春秋出一次面，說情的話一句也沒有。付春秋也更是出奇的收斂，居然帶著幾個小妞去外面旅遊了一個月，等這一個月過去了，才帶著兩個小妞回來，神色也清爽了不少。
和王茂林聊起這事情，王茂林也感歎說：「做老闆就是爽，一句話，就讓東街清淨了一個月。」
要是王茂林知道，這一個月的清淨，只是因為楚平在吃早餐的時候，被發哥等人找麻煩，關山臨時想出的主意。
他只怕要感慨更多了。
關山這治人的法子，真是絕了。可這法子，並不是誰都能用的，如果沒有前面那麼多運作，林局沒有真正成為縣公安局的當家人，只怕這事情就要反向了，變成了由老楊和發哥天天找楚平他們的麻煩了，這出去旅遊的人也可能要換成林局或者關山了。
王茂林這話，林局喝酒時那話，以及這整件事情，讓楚平感慨良多，讓他更進一步理清了自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