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一章 第八節 劍膽琴心蚩尤旗,紅塵喋血鬥祭司 文 / 金龍魚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雖然花雲蘿、銀月心和仲雪閭、仲雪吟初見面時小有齟齷,但現在幾人卻好得彷彿蜜裡調油一般,四個女人一頭扎進了巴黎繁華的商業街區,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琳琅滿目的時尚服裝、聞名世界的巴黎香水、優雅精緻的高檔皮具、名牌的化妝品、各具特色的工藝品,紀念品等等上面,根本想不到暗中正有人圖謀著對她們下手,在她們的腦海裡一點點的危機意識都沒有,在王錚身邊,大家或多或少都有點兒依賴心理,哪還會有警醒的意識?
更何況以她們四人的本領,除了一些超等高手,也確實是不用擔心什麼危險的,她們不招惹別人就不錯了。
但是,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越在人們不經意的當兒,就越會有些出人意料,想像不到的事情發生,讓人不知所措。
就在她們幾個大包小袋,實實在在過足了瘋狂購物的癮頭,在說笑著步出一家時裝店的大門,正準備打算找家咖啡館歇歇腳的時候,窺視守侯了多時的暗中圖謀者終於發動了第一波的攻勢。
喧鬧的聲音彷彿在一瞬間遠離了美麗的女人們,巴黎的富麗繁華剎那間從眼前消逝。
寂靜若死。
最有經驗的銀月心在喧鬧的聲音消失的瞬間,馬上意識到自己一行人陷落到有心人創立的『次元戰鬥空間』中,在這種時候必須保持心靈澄澈清明,鎮定自若,才能應對眼前這個於己方不利的危局。
修道者如果在與人爭鬥時能夠隨時結成結界或者幻化法陣又或者能祭出所謂的魔力罩來隔絕空間,達到避免驚擾世俗人類和防止被不相干的旁人窺探的目的,就已經是相當可怕的修道高手了,一般普通一點的修道者,能夠憑借一些法器隔絕空間都已經是程度很不錯了,等而下之者,只能借助法器或者術法,挪移到偏僻的場地爭鬥殺伐。
而能夠創立自己的『次元戰鬥空間』的人,必定是實力超等的罕見修道高手,不是一般尋常的修道者可比。
而不管實力如何超卓的修道者,落在別人的『次元戰鬥空間』裡,都將受到諸多無形的限制,大者天時地利人和皆失,小者實力亦會被大幅削弱,大打折扣,難以發揮出所有的能力,十成的能力若能夠施展出一多半兒,就已經是老天爺保佑了,相反的次元空間的創立者卻能發揮出平日裡因為形格勢禁根本無從發揮的實力,如此一來兩者間此消彼長,利於主而不利於客,對於陷落在別人的次元空間中的修道者其處境自然是不妙之至了。
這樣的高手,銀月心自忖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但是現在又必需傾力以抗,不論是花雲蘿還是仲氏倆姐妹,都是跟王錚關係親近的人,她覺得自己有這個責任和義務去保護她們,她們三人雖然都具備一定實力,但是毫無臨場對敵經驗,臨事之時,就算不驚慌失措,也會六神無主,能拿主意的恐怕只有自己吧!
銀月心念頭電轉間,手底下可是不慢,手中的大包小袋這時也無暇顧及,拋撒了一地,完美無瑕的一雙玉手,寶光流轉,十指彈動、扭纏、交叉……組合成各種手勢,幻變無方,猶如羚羊掛角,香象渡河,暗合玄妙而不可言詮的禪意。
全力運轉『空空神手宗』的至高無上的鎮派絕學——空空神訣,本來這『空空神訣』的奧妙剛蒙王錚傳授不久,銀月心仍在日夕揣摩體悟之中,未臻精妙入微的極境,但此時此刻,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硬扛了,陷落到『次元戰鬥空間』中,最正確的做法就是盡量多搶佔一些有利態勢,絕不能讓敵人蓄積氣勢升到頂點,要是那樣,就根本不用打了。
真空妙有!
在敵人強大的壓力下,銀月心的潛能被大大的激發出來,居然很快晉身於空空神訣的最高境界——真空妙有,徹底泯滅了色與『空』的界限,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即俗即真,即凡即聖,即色即空,火中生蓮花,煩惱即菩提,透徹的體證清純澄湛的「本來面目」,佛性純真,沒有蒙受世染時的原真心態活潑顯露。
心如明鏡,處迷而不減,在濁而不昏,涅槃妙心,本心本性,本來面目,第一義諦,爍迦羅眼,摩訶大般若,諸法皆空,空是真空,有是妙有,明澈如鏡的心靈,感應著外物,與澄鮮活潑的萬物交相輝映,直透萬物的核心,直覺觀照森羅萬象,銀月心週身泛起柔和清淨的銀白光華,迅速的把花雲蘿、仲雪閭、仲雪吟三人也包涵在這『明淨慧光』之中,以抵禦敵人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強大壓力。
本來以銀月心一個人的力量,就算是她拚盡全力,也無法抗衡這『次元空間』內浩浩蕩蕩,狂瀾怒濤般的怪異力量,但是銀月心運轉空空神訣自然發出的『明淨慧光』抵擋住了敵人第一波攻勢,使得乍逢變故一下愣了神,不知道該怎麼辦的花雲蘿、仲雪閭、仲雪吟三人一下子便有了參照的榜樣,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
榜樣的作用本來就是讓人有樣學樣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其最大的貢獻,就是讓後來者知道螃蟹就是要拿來吃的!
有了銀月心示範於前,花雲蘿、仲雪閭、仲雪吟三人自也不甘人後,花雲蘿使出了王錚親傳的『纏綿絲』奇功,一絲絲,一縷縷近乎無形的『氣』,快如閃電,迅速在四人的周邊編織了一個大大的『繭』,春蠶作絲繭自縛,把四個人包在裡面,許出不許進,『纏綿絲』奇功中唯一的防禦性用法派上了用場。
仲雪閭、仲雪吟姐妹更是祭出了一宗法器,一小團宛如青色膠泥的怪異法器,居然眨眼之間變得鋪天蓋地,頂住了大部分席捲而來,洶湧澎湃的壓力,顯然是件防禦性能超強的神器級法器,不但如此,倆姐妹同時飛起兩道劍光,一道瑩白,猶如匹練般夭矯飛揚;一道純青,卻如山嶽般凝重厚實。
大約是孿生姐妹,天生的心靈相通,兩道劍光相輔相成,青光白光交互為用,飛騰旋舞,嚴密的護衛著正竭力駕馭那如同青色怪泥一般的防禦法器的姐妹倆。
銀月心、花雲蘿、仲雪閭、仲雪吟四女術法和法器齊上陣,一時間便與這廣袤的『次元空間』中激盪的壓力相持不下。
低沉渾厚的嗓音在廣袤的空間中響起來,無遠弗屆,是有那麼一點邪惡的笑聲。
這個『次元戰鬥空間』的創立者終於在銀月心、花雲蘿、仲雪閭、仲雪吟四女面前現身出來。
細長深邃的眼睛,一雙冰冷幽亮的綠眸有些陰沉,性感的薄唇緊抿,微微的笑意在唇角劃出一道詭魅的弧線,一襲三件套boss男裝充滿了嚴謹的陽剛味道,帶著濃濃的德意志情調,有種趨時典雅的美,完全沒有矯情的細節,沒有多餘的佩飾,不事奢華卻十分講究品位和情調,頎長健碩的體格完全被襯托出來,自然流露出沉穩剛毅的氣息。
『你是誰?』
仲雪閭、仲雪吟這對孿生姐妹異口同聲的問道,不過問歸問,底下卻是毫不客氣,狠下殺手,隨著倆人的心識神意,瑩白純青兩道劍光陡然爆發出比剛才更加耀眼奪目百倍的光華,夭矯如龍,轉天關,斡地坤,負沖天殺意,馭漫地煞氣,虎驟龍奔,星馳電激,卷舒擒縱,殺活自在,交剪而下,悍然怒擊西裝革履的未知名男子。
嗡——
異響震耳欲聾,在未知名男子的身前,千百股怪異的壓力匯聚,璀璨奪目的劍光被硬生生的拒之門外,劍光怪力第一次親密接觸,歡天喜地的撞得光華四逸,煞是好看。
『宵練、泰阿?呵呵,劍是好劍,可惜這種程度的攻擊豈奈我何?還不夠看!』
狂妄的傢伙!
聽到眼前的狂妄傢伙狂妄的大言不慚,孿生雙胞胎不由心頭火起,不過天狐宗的心法呢,講究的是臉上笑呵呵,手底刀鋒寒,就算再怎麼出離的憤怒,臉上也不會表現出一星半點的情緒化表情。
天狐御劍訣!
由兩女元神駕馭的宵練劍、泰阿劍,劍光幻變,如花,如霧,如露,如電,千變萬化,不見端倪。
經過千萬年的發展,天狐宗的御劍訣已經逐漸揉合了佛門禪宗的心法,道釋兩門的心法同流合運,威力絕非尋常,只見飛舞的劍光倏忽如春花之絢爛,倏忽如秋——悠斬下,似乎並不出奇,與威勢驚人,席捲而來的龍卷氣旋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但就這麼輕飄飄好似渾不著力的迎面斬落的一刀,卻硬是就頂住了氣旋的進迫,使之難以寸進。
心中了然徹悟,盧威·遜曼昂然不顧,心鏡如朗月高懸,山河澄明淵靜,只見他長嘯一聲,天地為之蕭瑟失色,刊落繁華,僅有盧威·遜曼獨自一人俯仰自得於了悟的空明之境中!
孤輪獨照江山清,自笑一聲天地驚!
『好刀!』
厲喝聲中,盧威·遜曼週身虛空,凝現出無數銀色光球,宛如漫天繁星。
右拳虛空擊出。
一團光華脫拳而出,如虎出柙,疾撲紅帥。
猶如滿天星般的無數銀色光球,銜尾急追,如星雨隕落,如夏夜流螢,瞬間匯流到那團如拳光華上,倏忽間,那團光華便漲大如山嶽,惡狠狠的暴轟閃擊,在一霎那,連聲霹靂爆響,神秘叵測的無量巨力降臨,流芒寒光,楔鑽閃擊而入,如虛似幻,閃雷流火,和著隆隆轟轟的雷音劃空而至,如同天威般莫測,威凌霸絕,乾淨利落,若是喪膽驚魂之人必定手足無措,甘願飲刃伏死矣!
一溜銀蛇也似的蜿蜒寒光,暴閃如電,狂烈竄射,激如星火流矢,猛銳的刀光劃空生嘯,尖銳刺耳!
靈動無方的光影,鑽隙而入,飛騰旋舞,吞吐閃爍,嘯如殷雷,其無堅不摧的氣勢,如同貫日長虹,銳不可當!
盤王神刀之威,亦是不能輕侮!
然而,盧威·遜曼這位瑪雅祭司中的健者,其實力鮮少有人能與之匹敵,即使以紅帥之能,又有盤王神刀在手,仍然佔不到絲毫便宜,反而漸趨下風。
盤王神刀雖然在手,終究非是自己的本命法器,威力不能發揮不說,也不是非常順手!
紅帥心念電轉,終於決定將盤王神刀收起,改用自己的本命法器——蚩尤血!
血色漫漫,紅光大熾!
『血蹤萬里!』
狂喝聲中,一片血紅光華潮湧開去,晃眼之間,瀰漫了廣闊的空間,光色更形濃烈,鮮艷如血,光焰飛揚,炙熱無比,隱隱的如雷戰鼓聲隆隆,越來越近,天風海雨,雲濤幻滅,波翻浪騰,鋪天蓋地,映紅了半邊天際,宛如千軍萬馬的雄師勁旅向敵陣衝殺而至!
突地,四道血色煙氣橫亙天際,宛如獵獵戰旗,指引著千軍萬馬衝殺的方向!
戰勢一觸即發之際,飄渺的樂音,卻在此時,在這廣袤的次元空間中輕輕柔柔的迴盪飄揚。
又有人破入了盧威·遜曼的『次元戰鬥空間』了!
難道是我今年的流年不利,諸事不順?
盧威·遜曼皺眉,怪異的想到,旋又釋然,他當然不會信這個,他真正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淡淡的和弦,如湘江粼粼的波光,清雅的箏音,形容出水仙猶如凌波仙子的仙姿,柔細的音色,刻畫出水仙的碧——揚。(《古今樂志》云:錦瑟之為器也,其弦五十,其柱如之,其聲也,適、怨、清、和。)
而美人兒的肩背之後,更隱隱有湛藍劍光飛騰幻變,王者尊貴不凡的氣概播揚於天宇,顯然非是尋常神兵,而是罕見的上位神器。
在盧威·遜曼這個次元戰鬥空間裡,竟然一下子集中了好幾件上位神器,真是很少見的事情,而單是這纖纖柔弱的美人兒竟然隨便就拿出了兩件,可見不尋常呀!
結陣防禦的諸女中,仲氏姐妹在這個美人兒莆一現身,就已經喜形於色,歡喜的嚷道:「這下好了,是師傅來了!」
「以劍為膽,以琴作心?可是天狐宗當代宗主當面?」盧威·遜曼的眼力果然不是蓋的,刁毒無比,一開口就叫破了美人兒的身份,天狐宗宗主——天狐夫人。當然如果你不服氣,盡可以說他盧威·遜曼眼力也不過如此而已,連琴瑟都不分,但是這是值得諒解的嘛,畢竟人家是外國人,嘿,也許連外國人都不是,而是外星人,這樣一點小小的錯誤,是可以容忍的吧?!(說實話,作者我,作為一個中國人,也照樣分不清哪是琴,哪是瑟,外國人分不清實在正常得很。)
淡淡的,天狐夫人微笑道:「不敢,塗山雨薇見過大祭司閣下!」其聲宛轉滑烈,動耳搖心,態度卻是溫雅平和。
說罷,天狐夫人塗山雨薇也絲毫不給盧威·遜曼任何機會,即以清柔語音,曼聲而吟,其聲清越入雲,烈如簫管,歌曰:
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
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
塗山雨薇身後湛藍的劍光隨著她吟詠的聲音,越發升騰,顯然劍光與音聲是相互為用,互為表裡的,就好像是風靡世界的國際巨星出場時那炫麗瑰奇的舞檯燈光作用一樣,能最大限度的襯托和渲染出無上尊貴的威儀氣勢,令普羅眾生為之盡數傾倒膜拜。
氣勢逼人!
盧威·遜曼閱歷何等淵博,一望之下即明瞭那散發湛藍劍光的是上古夏後氏一代雄主夏後禹打造祭煉的『禹王神劍』,曾經斬妖滅邪無數,煞氣與王氣都奇重無比,而天狐宗塗山氏與夏後氏素有姻親關係,夏後氏衰亡式微之後,夏後氏的重寶秘器落到天狐宗手裡自也順理成章,既然有『息壤青泥』,那麼有『禹王神劍』絲毫不足為奇啦!
塗山雨薇的曼聲吟詠,別具一格,帶著奇妙鼻音的哼唱歌誦,輕柔,舒緩,襯托出一種難以言傳的味道,是直達靈魂深處的顫慄感覺,與錦瑟空靈悠揚的樂音如水**融,天衣無縫,繞樑三日,綿綿不絕,加上升騰變幻的湛藍劍光,夢幻迷離,令人心動神馳!
而這美妙的聲音聽在不同之人的耳內,效果卻大相逕庭。
在紅帥以及花、銀、仲氏諸女耳中,這些音律,具有特別的意義,他們身體內部的氣脈一響百應,不停震動,激發出身體內部龐大的生命潛能,超越現有的局限,而進入神妙的領域,啟發無盡的神通與高度的智慧。
許多音律的組合,參差渾融,猶如蟲鳴鳥叫,或如細雨淋漓,淅瀝嘩啦,洋洋灑灑,構成自然的旋律,猶如天籟與地籟的悠揚肅穆,使人自然晉入清淨空靈的境界,與宇宙原始生命能量的根本音相互唱合,無窮無盡。
宇宙開闢,生命萬有,生發玄妙,無量無際。
這是世界一切生命,初孕始誕之際散發的鈞天之音,身體內臟的脈結打開了,腑臟之間氣脈震動了,萬有生命潛藏的無限生機震開了脈結,啟永發新,使得諸人如沐春風,靈智提升……
而在盧威·遜曼的耳內,李商隱這首淒迷含蓄流傳千古的名詩在塗山雨薇的吟詠下,配合幻變無方的美妙音律,一一揭示出諸法無常、有求皆苦、色即是空的佛法禪意真諦,對他一貫堅持的信念卻是致命的威脅,正不斷的消蝕著他心中刻毒的執念!
錦瑟華年是時間的空,莊生夢蝶是四大的空,望帝鵑啼是身世的空,滄海遺珠是抱負的空,藍玉生煙是理想的空,當時已惘然、追憶更難堪的「此情」是情感的空……然而正是在這空中,幻出錦瑟華年等一系列色相。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莊生蝶夢,幻滅迅速。望帝鵑啼,如夢似煙。珠淚晶瑩,忽爾被棄;玉煙輕裊,臨之已非。
錦瑟華年的美滿,終將離自己離所愛而去,替代這美滿幸福的,將是淒迷欲斷的蝶夢,椎心泣血的鵑啼,寂寥映月的珠淚,隨風而逝的玉煙……
人生無常,疾於川逝。
剎那間歡愛如煙,剎那間青絲成雪。這種夢幻之感,即使在當時已惘然無盡,又何況如今獨自撫思!
莊生曉夢迷蝴蝶,抱負成虛;望帝春心托杜鵑,理想幻滅。
玲瓏剔透的滄海明珠,本為稀世珍寶,如今卻只是在明月映照之下,成盈盈之「珠淚」,獨自被遺棄在滄海;自己追求的對象,如同藍田日暖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之於眉睫之前。
凡有所求,皆是痛苦!
錦瑟弦斷,卻期求情愛之杯盈滿;
華年煙散,卻期求時光之流凝駐;
莊生夢迷,卻期求生命之樹長青;
望帝鵑啼,卻期求春色不再凋枯;
珠淚不定,卻期求好夢不再失落;
玉煙明滅,卻期求能真切地把捉……
錦瑟華年所經歷的種種人生遭際、人生境界、人生感受,是如此的淒迷、無奈、失落。
詩人見色生情,傳情入色,因色悟空,無意於說禪而暗合禪旨,天機湊泊,情感恬淡自然,物象空靈靜謐,瀰漫著似霧似煙、幽遠寒靜、空靈澄澈的禪的氛圍!
而在塗山雨薇物我俱泯、能所雙忘的哼唱歌誦下,更把這禪空奧意詮釋昇華得精微入妙,人的個體生命與整個宇宙自然融而為一,超越了因果、時空、得失、是非,不受任何現實關係的規定、束縛、限制。
佛說,現實世界皆虛妄,人們須超越一切色相,方能達彼岸淨土。
佛說,宇宙本體儘是空,現實世界不過是種種虛幻現象的結集,人們所見的不過是些假相,而假相非相。(《金剛經》:「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
有的最高境界就是無,色的最高境界就是空。
所謂『眾生重果,菩薩重因『,事情發生後,不管你處理的多麼得當,多麼完美,也不如在事情的萌芽階段就作出或抑或揚的決斷來得高明。眾生好色是迷於外相,喪失本我,所以在源頭上就該破除對色的癡戀,做到心地澄靜,無色可好。所以任憑天氣如何炎熱,日頭如何毒辣,我佛釋迦牟尼也從不在一棵樹下乘涼超過三天,以免日久生情,墜入六道輪迴。
不過,對於固執於自己信念的人來說,佛法雖然廣大,卻也難渡無緣之人呢!
鳶飛魚躍,花開葉落,無意識、無目的、無思慮,盧威·遜曼在色空無常的禪境中坐忘無心……
彷彿經歷了千百世,又彷彿是一瞬間,盧威·遜曼畢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從無常痛苦中超拔出來!
既然是有情世界,無明愛慾與生俱來,那麼,要證得菩提智慧,就不妨縱身**之流,讓**之火徹底焚燬自己,讓愛慾橫流,肆意氾濫。
等到情愛之薪成灰,情愛之河涸斷,即使發現無明愛慾只不過是幻夢空花,那又怎麼樣呢?我既然堅持,那就讓我堅持到底吧!
我堅持,故我在!
至此,收拾信念,固執於斯,盧威·遜曼的心中發出了雷霆般的咆哮,如同獅子振威一喝,令人喪膽亡魂,肝膽欲碎般。
如響斯應,塗山雨薇已經明瞭盧威·遜曼最終的決定——為了自己的信念,固求一戰,唯死而已!執念固執如斯,直教人雖死其猶未悔,最可歎矣!
有見於此,知道自己雖然以佛法奧意佔得先機,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化解盧威·遜曼心中的怨恨與執念,現今也只有施以金剛伏魔的霹靂手段,兵戎相見了!這樣為了理念的分歧而鬥得你死我活的戰爭,真是很讓人無奈啊!
塗山雨薇雖然在心中感慨,微微的笑靨,卻如花綻放。
禹王神劍如天龍騰淵,鋪天蓋地湛藍如海的劍光柔和但是堅定的猛擊盧威·遜曼。
龍吟滄海,五洋翻傾,這一道柔和而廣大的劍光彷彿是匯聚了五洋四海的湛藍海水,呼嘯而下,竟然是翻江倒海顛倒乾坤的無上威能,海嘯一般的咆哮怒吼,湛藍的洶湧漩渦倒掛狂旋,好似要吞噬一切般的暴烈狂野。
幾千年,太久了,自從禹王去後,就沉埋於鞘,今日終於有了一試身手的機會,這通靈的神器也按捺不住戰鬥的激烈**,這一出鞘,勢必殺個盡興方才甘休。
三頭六臂擎天地,忿怒魔神戰不休!
看著禹王神劍的藍光,蚩尤血的紅光,席捲而至,盧威·遜曼狂喝一聲,幻化出傳說中才有的三頭六臂無量元神法身,持黃金矛,挾黑玉杖,掄狼牙棒,揮六翅杖,四樣法器卻是東西合壁,金光、黑氣、青光、銀光交纏,堪堪抵住塗山雨薇和紅帥聯手的猛烈攻勢。
無窮無盡的力道和光華,碰撞-撕裂-糾纏-截斷……
錦瑟無人自響,充滿殺伐之氣的音律,如黃鐘大呂,響徹天地!
正纏鬥不休間,一蓬像任性薔薇般紅艷,又像唇上滴血般怨毒,還如晦暗黑夜中的美夢,或如鏡裡的傷痛般沉重,你怎麼形容都可以,然而又怎麼也說不清道不明其中滋味,紛飛瀰散的紅色的塵埃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但沒有人注意到它的詭異。
怪異而無聲的紅塵瀰散著、滲透著……
突然。
在光華幻變,氣罡怒號,三人激鬥不休的中央,宛如瀕死野獸的慘號劃破長空,有血雨傾盆而下,所有的爭鬥都暫時停止下來。
紅帥、塗山雨薇已退開一旁。
剛才激鬥的地方,血泊之中,兩個人一坐一臥,坐著的是盧威·遜曼,躺臥在血泊中的卻是『冥月邪宗』邪系的高手——『紅塵』君笑臥!
方才君笑臥趁眾人激鬥之際,突然偷襲,重創了瑪雅大祭司,但是自己也在盧威·遜曼的凌厲反擊下身受重傷!
『何苦來啊!』
一聲歎息,王錚出現在當場,眼前苦鬥喋血的場面不由讓他也搖頭歎息了。
『紅塵』君笑臥與盧威·遜曼之間的恩怨,起因卻是盧威·遜曼持有的黃金矛本是從蒙古薩滿巫師手中奪取,盧威·遜曼因此還殺掉了不少薩滿巫師,而在與薩滿巫師的多次爭鬥中,遭遇了池魚之殃的普通人也有幾個,不巧的是,其中有一個卻是君笑臥的親兄弟,『紅塵』君笑臥矢志復仇,今日捨命一擊總算是了了一樁夙願!
此事前因後果,在肆無忌憚藐視世俗規矩的王錚,只略略用神識掃瞄透照一下君笑臥的識海,便一清二楚了,君笑臥這會兒可是對王錚神識的入侵毫無抵抗力啊!
『大祭司,現在如何?』
王錚目注盧威·遜曼問道。
『我很好!你既然來了,就送我上路吧!』身受重傷的盧威·遜曼平靜的望著王錚。
王錚搖搖頭,道:「何苦那麼固執呢?」
『不要再說什麼了,送我上路吧!』
默然片刻。
『好吧,就如你所願!』
事情變得如此,確實是所有人都所料不及的,一場預謀的伏擊戰變成了遭遇戰,然後再變為旗鼓相當的對決,最後又被不在預算之內的第三方突襲,真是你算我算不如天算。
王錚屈指微彈,一點暗紅的光華落在盧威·遜曼身上,閃了一閃,盧威·遜曼便憑空在這次元空間中消失了。
一干人等自然轉回克利翁飯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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