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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巾亂 第一百一十七章 開館授徒 文 / 夏門

    第一百一十七章開館授徒

    「昨日我將那醫術與他看時,只見他不過半晌便已看出書中內容端倪,傷寒此症,我並非不知,此乃絕症也!張仲景先生,耗費數年光陰才寫出那本未完善的《傷寒病論》,其中心血,非你我可想,但就是此書,也不過只解決了片面問題,而這郎中竟然可以憑借這點隻字片語,便敢誇下如此大的海口,七成治癒把握?這恐怕就算張先生完善此書,也不過有這個概率吧!」衛寧看了衛三一眼,示意他別打擾綠萼修養,這才撫開帳簾,出到外面,典韋見衛寧出外,當即點頭行了一禮,與衛三一起默然護衛在他身邊。

    看向天空灰濛濛的夜色,這樣的天氣暗淡而無光,滿天星斗早失去了往日寄托的場所,而隱蔽在層層烏雲之中。衛寧仰望天空半晌,依舊找不到往日那明亮皓白,一如同自己心裡那股陰霾,遮蔽了平日淡然的心情,當下不由得緩緩歎了一口氣,收回目光,一步一步的隨意走動,接著又對衛三道,「張先生醫術如何,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我這病體,父親和母親遍訪河東所謂的名醫,卻都診斷不出個所以然來,可謂病根深中而棘手,但張先生卻一語道破我這病情,更助我保住性命,雖不得根治,可我也於願足矣。就這樣一個醫林聖手,他寫出的不過一偏未完成的草稿,平常郎中也豈能看出各種玄機?卻是這董傑只一夜研讀,便將書中妙論粗略掌握貫通,此人醫術造詣卻是不小!如今戰亂四起,疫病橫行,若有這樣一個醫術高明之輩,在我河東家中,對於父親母親,身體既可無憂,又可隨時診斷我的病情……」

    此話緩緩道來,倒讓衛三一陣錯愕,治病郎中雖然在民間身份頗為高貴,但在仕宦之家卻依舊是個卑賤職業,雖然衛寧秉性平和隨意,也不見得該對一個郎中那般推崇。

    「況且,我要他隨我而走,並不單單是為了這樣一個問題!」衛寧見衛三一臉愕然,不由得淡然一笑,「所謂戰爭成敗,不外乎,兵多,將廣,糧足,士氣高,有大義,通謀略。如今天下紛爭四起,豪強林立,我衛家獨霸河東,雖則乃世家大族,旁人不敢輕易觸動,但若天子之威大弱,所謂的世族也不過成了諸侯軍閥的附庸。一但遇見喪心病狂之輩,覆滅也不過旦夕之間。而前翻我曾言要組家族私兵精銳,卻是因為戰事而無法脫身去做。此番回河東,便該著手處理此事,衛家樹大招風,必然少不得旁人覬覦,若沒有足夠的本錢哪能保護家小?」

    「天子闇弱,州郡漸漸已經不停號令,脫離皇權掌控,衛家若還想在河東甚至天下安樂,必然還是需要支持某個諸侯,雄主。我這身體無法長時間去征戰奔波,卻也沒有這般心思去角逐這些。那麼必然還該為他日家族退路做好打算。」一番話來卻有漸漸跑題的意思,衛三越發疑惑,但卻依舊不語,只等衛寧繼續說道,「陳留一事,我也該明白,先前南方戰局,我為楊奉出謀劃策,早入了所有人眼線。卻不想,我那點才能卻也有人如此眼紅,另外很大一部分緣故,也該是我衛家在河東勢力。河東靠近京畿,又是司隸一帶為數不多的肥沃之地,民風彪悍,人人尚武,得此地,南可直拱衛京師,北上東進可取并州,冀州,以箕關,兩河為屏障是為天險之地。」

    衛寧就好似心裡有好多話般,一直在那娓娓道來,衛三終究忍不住出言道,「那與那個郎中有何干係?公子須知,此番退走河東是隱秘之事,若帶上一個郎中恐走漏消息……倘若徐晃將軍追來,那該如何是好?小人以為,楊奉將軍絕對不會輕易讓公子離去的……」

    「我剛才所言正是該讓你知道,如今因為我在南方出謀劃策,如今已經不可能再平平樂樂的做個富家公子了……唉,我現在越發覺得我的夢想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衛寧毫不在意衛三的打斷,實際上,因為綠萼的病情而憂心忡忡,剛才那番話來,卻好似是發洩心中的怨氣,眼前也只不過苦笑一下,又想起這件事情的起因,終究是歸功於董卓和李儒那兩個混蛋,若不是礙於他們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凶名赫赫,加上李儒那陰狠的頭腦,自己也不會跑到陽翟,也不會推動黃巾之亂的早起,更不會連累自己成了許多諸侯眼中肥肉。

    「總之,日後若要成軍,不論助人征戰,還是養軍護家,少不得一個醫術高明的郎中為伍。你且想想,天下戰亂,打的是什麼?正是人口與土地,若死亡頻繁,動輒上萬的攻伐,疫病必然四處橫生,倘若民生多有枯竭,而損耗在這些疾病之上,少了人,便傷了元氣。而同時,行軍打仗,不適寒暑,感染瘟疫,熱病,軍心必然惶惶,而戰力也該斗轉之下,倘若有高明醫者在時,必然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恢復軍隊的戰鬥力。」衛寧這才對衛三道,事實上,從春秋開始便有軍醫隨軍征戰,但在這個時代,醫職地位也不是很高,而若大軍征戰,遇到該捨棄的時候,這些非戰鬥成員也是首當其衝的拋棄。所以隨軍郎中醫術也不是很高,只能粗略懂得治療一些刀傷而已,但是,軍隊真正害怕的卻正該是一些難解的疫病。

    與典韋木訥的在旁四處張望不同,衛寧的話卻好似點醒了他般,卻是這樣,在一個紛爭四起的年代,又有多少人注意過這樣一個問題。而在三國中,又有多少人如同張仲景般,為了戰亂帶來的疫病而嘔心瀝血,即便是張仲景,對於南方那遍地枯骨也是無奈歎息,以至於全身心的投入到《傷寒雜病論》的撰寫之中,以期解決這些病痛帶來的死亡。

    半晌衛三卻又有些吞吞吐吐道,「公子所說,卻是正理。但那郎中或許醫術奧妙,但公子也說,日後若有戰事,皆是萬人攻伐,那董傑也不過區區一人而已,如何能助大軍征戰?」

    「呵呵……一個人當然不夠,倘若再加上成百上千的學生呢?有六年時間,足夠培育出一批合格的軍醫了吧!」衛寧笑了笑,不由得便將日後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的年限也順口說了出來。

    「六年?學生?」衛三摸了摸腦袋,大為不解。

    衛寧這才發現自己又露了口風,不由得趕緊咳嗽了一聲,又道,「呃,那只是我隨口說的個時限而已。我意,便是借助我衛家財力,盡召河東名醫,合共開一家醫術學館,用以培養治病醫者!」

    「開館授徒?」衛三神色有些古怪,這天下間,只聞有士子求學的學院,以及不少貴族支持才得以成立的武者行館,這樣一個公共集會授業之所首先必須要得到當時的貴族階級的認可,例如這一文一武,都是正業。

    但與工匠之類的一樣,在當時醫生不過也是一些旁門雜技,屬於工類,只能口述相傳,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大開學館培育學生。同時,自古便有藏私之論,尤其以高明的手藝更為保藏的嚴密,即便有衛家做支持,那又如何讓那些高明郎中傾囊相授?所以衛寧所說的話,在衛三聽來,確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開館倒不需多慮,有我衛家在河東的權勢,如今皇威闇弱,不需要將它做的明目張膽,只言是我衛家私有產業便可,那其餘世家也必然不會有甚蔑視之意。就算這樣不行,他日便將其納入軍隊體系,作為兵將培養,也無人會議論。只是這些兵士,不過行的醫職罷了!」衛寧笑了笑,這才淡然答道,「至於讓他們傾囊相授,別人我不敢斷言,但這董傑一路求學,精研醫術,該不會藏私才對。」

    「我昨日曾找人打聽,那董傑乃是交州人氏,正是苦於自己醫術不足,對於許多疑難雜症而束手無策,加上交州地處大漢邊疆,山越之民頻頻作亂,而北方醫術無法流通入內。這才北上一路討教求學,精研自己的醫術造詣。你可知道,他那一身醫術是從何而來否?呵呵,卻是自己翻閱醫術自學而成!此人在這方面確實有著驚人的天賦,但是終究還是苦於自學,沒有更大的成就,倘若有人教導,未必不如張先生!既然如此,一個求學而感念醫術無法流通傳授的人,要讓他將自己的本領教導給許多人,想必他必然不會推脫!更何況,交州何處?此地之人多是山越蠻族和漢人群居,那董傑出自這裡,本性也不該如同那些酸腐之人才對!」衛寧看了衛三一眼,反倒是自信滿滿道,「即便是只有人一個人願意傳授自己所學,也足夠培養出不少合格的郎中行走天下了!其餘人,有我衛家權勢,要召來也不難,就算他們不肯將自己的獨門配方傳授出去,我也有的是時間來敲開他們的嘴巴!」

    「事實上……若此事能成,於我是大幸,但與天下相比,才是真正的大幸啊!」衛寧閉了閉眼睛,不知何故,他的心裡驀然有些激動,卻也正是為了這個計劃。

    西晉代魏,三分歸一統一。而後五胡亂華,擾亂天下。真正的原因確實也正是三國連連征戰,導致人口銳減。但實際上,這銳減的人口,卻也有許多,是死於各種因為戰亂帶來的疾病。

    衛寧此舉,確是也為了這些方面有所考慮。

    他日天下大亂,諸侯並起,若有系統的軍醫保障體系,那對於軍隊的戰力有著絕對好處。同樣,官渡之戰,赤壁之戰,甚至是其他數不勝數的大戰帶來的人口傷亡,這些屍體的處理,一個草率,必然引起大規模的疫病氾濫,而若能有效控制病情的擴散,同樣也救了不少性命。

    而讓高明醫者開館授徒實際上在衛寧腦中是早就有過的想法,在當初知道自己「仲道」表字的時候,遍訪天下名醫,卻無人能治,華佗,張仲景之輩四處游醫,若非機緣,難覓蹤跡,衛寧便想若這些醫者能將自己平生所學傳播出去,那該救得了多少人的性命,比如,華佗的青囊書就絕對不該失傳。

    一但開了這個先河,讓軍閥嘗到了甜頭,那例如工匠之類的技巧,即便是賤業,日後讓人將技術傳播出去,也必然帶動整個科學文明的進步。在這堂堂五千年的文明之河中,到底有多少璀璨的發明因為這社會構架的歧視與打壓下,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士農工商,其實正是一個有序的循環,每一個環節都必定影響其他的走動。衛寧取其工入手,工匠所需,正該讓商人四處遊走販賣,商業的蓬勃發展,也必然帶動士族的享受,還有務農的增長。

    最後,便只需要從最根本的政體上,改變這一切。而衛寧首當其衝選得「醫」,表面上便是為軍閥服務,而軍閥得到了好處,要推行也必然少了許多阻礙。

    「唉……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只要到時候天下遍地到處都是這些醫者,到處都是那些工匠,又或者商人蓬勃發展,能給諸侯帶來利益,那也阻力必然會小上很多。那這個政體的變迭也不是難事……他最終還是需要有一個強力的人物來推動,大不了,我來做這個人物變是!」衛寧緊了緊拳頭,喃喃自語道。

    卻不曾發覺,眼睛裡頗有些鬥志在緩緩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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