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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巾亂 第三百九十八章 劉曄 文 / 夏門

    第三百九十八章劉曄

    「我聞先生乃是漢室宗親,光武皇帝子,阜陵王之後吧?」衛寧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淡笑著看著眼前那個儒雅賢士道。

    劉曄心中微微一緊,暗中閃出一絲悲哀,勉強正了正身子,道,「在下卻是……帝室之後……」

    劉曄雖然是出身漢室,但實際上卻也看出了天下大勢所趨,他從沒將自己的身份看得太高貴,大漢的腐朽也早亡了他拯救的意願。他所求者,只是希望能夠尋得一處足夠他施展一身所學才華的舞台,希望用自己的雙手開拓出一個新的安定局面。

    但他卻知道,偏偏是那一身血脈,才是制衡束縛住他才華釋放的根由,沒有任何一個諸侯不會忌憚他漢室宗親的名分,即便他根本就沒有挽救現在這個腐朽朝廷的意思。

    本在衛寧禮賢下士,知遇相待,讓劉曄喜出望外,但在此刻,被衛寧點了出來,卻讓他心如死灰。

    那一絲憂傷,自然沒有逃出衛寧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三國時代被埋沒了大半才華的賢才,衛寧也是唏噓不已。即便劉曄鞠躬盡瘁,也並沒有換來曹魏的信任,事實上,就算劉曄並非投身到曹氏一族,其餘諸侯恐怕,除了劉備外,再沒人能容納於他。

    歷史證明了,眼前這個文人的忠心,衛寧又豈會讓他繼續蒙塵。以他如今的威望在此,天下,敢反者已經是屈指可數,而用劉曄,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衛寧輕輕的放下茶盞,不由笑道,「先生以為如今大漢聲威如何?」

    劉曄側過頭,看著衛寧炯炯有神的眼睛,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衛寧這一問,卻是讓他左右為難,既不可能明目張膽的詆毀朝廷,也不知道衛寧是否是真的野心勃勃。

    半晌劉曄只能苦笑一聲,卻似是顧左右而言他,回道,「如今大漢自然是比不了漢武,光武二帝之時……我雖為宗室,但也是於心無力,心灰意冷……」

    這話,也當算是暗中對衛寧表明了態度。

    「先生高才,寧有早聞。昔日南陽許邵公曾贊先生乃是佐世之才,在河東,政績斐然,有先生之助,方使我河東安定許多。先生大功,還請受我一拜!」衛寧一正臉色,卻是鏗鏘讚道,當即俯首低下半個腦袋,誠懇出聲。

    劉曄大慌,卻是真不知道衛寧到底是打得什麼算盤了,連忙起身虛避一個席位,連連道,「衛侯知遇提拔之恩,曄深感於心,此乃分內之事,衛侯何須如此!」

    劉曄避開身子,不敢受禮,衛寧也便不再強求,頓了頓,這才道,「實不相瞞,寧請先生來,不為別事,正有一政令,需求先生協助!」

    劉曄微微一愣,道,「衛侯既有政令,下官自然願效犬馬之勞……」

    剛說完,劉曄不禁想起了,河東前幾日調度的兵馬大將,顯然是有重要之事,而衛寧將他請來,神色嚴肅,定然便是與前日異常有所關聯。劉曄不禁疑惑的看了衛寧一眼,道,「卻是不知衛侯有何吩咐……?」

    衛寧淡淡一笑,這才擺手向後,衛五當即取出一卷書帛恭敬遞交到衛寧手中。

    將書帛微微展開,衛寧從頭到尾再看了一遍,終究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讓衛五遞了過去,「先生請看……!」

    劉曄不敢怠慢,老老實實的接過書帛,見衛寧和衛五就神色肅然,便知道這書帛中所寫,必然份量不輕,打起精神,凝神細讀,卻隨著字裡行間,眉頭皺起不禁越發凝重,神色也是慌亂無比。

    劉曄抬起頭來,驚愕的看著衛寧,語氣急促結結巴巴道,「這……衛侯……這……」

    「卻如先生所觀,我意削士族權柄,擢拔寒門,使天下不為權貴所把持。」衛寧語氣平淡,卻是鏗鏘有力道,「自大漢開國以來,朝廷皆為名門貴胄所持,地方政令也皆為當地士族,州郡太守舉薦茂才,孝廉大多名不副實,尸位素餐之輩,而寒門真有才學者,無名無望,無父輩庇蔭,難躋身上位成就功名一展所學。且看,世家大族把持良田土地,豢養私兵,私營鹽鐵,目無王法者何其之多,正是士族權柄太大,以至於尾大不掉,成禍國毒瘤,若不除之,必為後患無窮!先生以為然否?」

    劉曄瞳孔不禁微微一縮,他卻是從沒想到過衛寧竟然能夠有這番見解,事實上,衛寧所說,天下深明其理者多,但大多也就是衛寧所說毒瘤中的一員,大漢如今州郡不聽朝廷號令,兀自割據為政,不正是因為世家大族的權利太過膨脹的緣故?

    可最讓劉曄吃驚的便是,衛寧本身便是這士族坐大的最大受益者,代表的本身就是士族的利益,而他書中所寫,便是站在了對立面上,這怎會不讓劉曄吃驚?

    「先生為帝室之後,非世家大族出身,我與此書與先生,便是求先生能夠為我參詳……」衛寧瞇了瞇眼睛,低聲道。

    劉曄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

    衛寧能夠將這書帛放在他手中,便已經是代表正式將他引入心腹行列,劉曄身體不禁有些一熱,能得到衛寧的認可,或許別人會覺得興奮雀躍,但劉曄因為那層身份,更感到來之不易和激動。

    他的心願不過是憑借自己的才學能夠全力施為,本是對劉姓血脈而束手束腳,而如今卻是沒料到,衛寧竟然早已經站在了另外一個位子上,從這方面看待,他那層劉姓身份便沒有了多少關係,反而還讓衛寧少了許多忌諱。

    劉曄也不是甘於寂寞的人,自然能從書帛中看出份量,衛寧這樣一表態,實際上,不論如何,他也沒了抽身而退的機會。

    深深的吸了口氣,劉曄似乎也已經想明瞭其中的要害關節之處,不由得心中苦笑連連。

    沒想到,他這層劉氏血脈,反而還成了衛寧的助力。

    劉曄頓了頓,這才道,「衛侯若能有此決心,天下社稷自然將是一番全新氣象,但這其中阻力不少,正如同衛侯所言,天下世家大族把持權柄已積弱已久,若驟然推行此令,必然牽一髮而動全身。河東初掌三州,固然是收攏權柄的大好時機,但卻也是河東不穩之時,若稍有不慎,必然釀成大禍,還請衛三三思而行!」

    衛寧點了點頭,劉曄看待問題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一席話卻正是戳到了衛寧最為擔憂的地方上來。正是蛇吞三州,還為消納穩固,若驟然推行必然帶動人心不穩,這個時代畢竟還是士族說話的時候,權利的穩固也正是有這錯綜複雜的關係一同構成,引起了人心不滿,一個處理不好,輕則階層動盪,重則勢力瓦解。歷史上曹操行為過激,至使陳宮,張邈引呂布入濮陽,正是士族力量反抗的最為直接證據。

    衛寧自然是不會不注意這方面,而看劉曄漸漸平淡的臉色,衛寧卻也知道他已經約莫知道了自己請他的來意,不由再拜道,「敢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劉曄連忙回禮,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走下去了。大漢消亡不過是大勢所趨,劉曄也沒有多漢室多少忠誠,而眼前這個柔弱少侯卻正是天下最有機會問鼎江山的人,既然要建新朝,痛痛快快的來個大革新也未必不好。

    身為劉姓,一個注定沒落的姓氏,劉曄也是孑然一身,他又何嘗不能放手一搏?

    「衛侯竟如此信賴下官,下官自然不敢有所怠慢!但我人微言輕,恐與衛侯大計未有多少助益……」劉曄俯首,低聲道。

    「子揚先生既為光武皇帝子,阜陵王之後,卻不知道論及宗譜,該與當今聖上輩分何當?」衛寧瞇了瞇眼睛,這才笑道。

    「聖上尊崇,下官不過沒落宗親,不敢擅自相認……若要查證,還需宗正校典,方能可知……」劉曄只能回道。

    「朝中新定,前宗正幽州牧劉虞大人為公孫瓚所害,如今早空缺多時,我正意明日請朝,為先生以正身份!」衛寧擺了擺袖口,當即道。

    「謝過衛侯!」宗正一職歷來為漢室血脈所擔當,權利可大可小,管理的自然便是皇室事務,算得上是當朝劉姓一族的首領了。自然,在現在這個職位可沒什麼用處,但卻足夠將劉曄的聲望拔高到一個新的高度。

    而劉曄這個代表皇室宗正的身份為衛寧搖旗吶喊助威,自然便使得衛寧站住了大義上的腳跟,再憑借自己手上的軍權,必然便能與士族大軍有了叫勁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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