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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巾亂 第四百四十九章 歸路,安邑,荊州 文 / 夏門

    第四百四十九章歸路,安邑,荊州

    衛寧此來的目的也算達到了,甄儼卻是希望能夠在甄府上設宴款待一下他這個河北新的主人,同時婉轉的表達了其餘家族家主希望能夠和衛寧有點接觸的請求,衛寧還是毫不猶豫的推脫掉了。

    若是什麼樣的人物,都要求見他,那豈不是讓他整日裡都在這賓宴中度過了?以他的身份來說,卻也並不是任何人都是有資格求見的。

    衛寧也沒有絲毫在甄府用餐的意思,既然已經確定了甄氏對他的利用價值,同樣也見識了一下那個日後美貌不凡的小洛神,便當即告辭,起架回返了。

    受到衛寧的拒絕,甄府眾人倒也沒有多少遺憾,最大的甜頭都已經給足了他們,日後甄府在河北的地位穩固幾乎已經是鐵定的事實,顯然,這一次到訪,衛寧拋出的善意,給這個日漸衰敗的家族太大的希望了。

    似乎,衛寧還對他們這個家主頗為有興趣的樣子,也便代表了,日後甄儼東山再起的機會。

    等衛寧帶著依依不捨的衛瓘走後,甄氏上下,終於是不用掩飾心中的歡悅,人人喜笑顏開。尤其是他們之中的甄宓,當真便是一下子飛上枝頭,反而還成了甄府上最為耀眼的存在。

    轉頭想來,不管是衛瓘的偷來,還是引申出衛寧的親自來訪,究其原因,便還是這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昨日的善良得到了足夠的回報。事實上,甄宓昨日也根本不知道衛瓘的身份,甚至因為衛瓘和護衛被衝散,甄宓也沒認為他會是一個身份高貴的士子,不過是不忍心他被流民踐踏而救下,心善救下,這才成就了今日的因果。

    更何況,擺明了衛寧對她是異常喜歡的,既然有了衛寧的庇護,甄宓雖不是男子,但以後若是生活在衛府,便算是為身上鍍上了一層金帛,對於他們甄府來說都已經是個強有力的支柱了。想來,甄宓日後就算不能嫁給衛瓘,出閣時,也當然會是河東最頂尖的圈子了,那麼無論如何甄氏一族也算聯繫上了一個不錯的家族吧。

    甄宓依舊還茫然的托著手上那塊小巧的碧玉,那正中的衛字,龍飛鳳舞,活靈活現,雖少幾分剛直,但多了幾絲飄逸,卻有種高貴莫測的感覺在上面。

    衛瓘的話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拿這這塊碧玉,便相當於是衛氏一族的人,不管是走到哪,憑借如今衛寧滔天的權勢,衛氏當朝兩公,門下遍及朝野的赫赫威名,便已經富貴天下了。

    「宓兒……你且將衛侯所賜的這塊玉信可收好了,這東西可萬萬不能遺失的!」甄母看著自己的女兒幾乎曉得合不攏嘴了,一把將她落在懷中。

    十二歲的幼女身體依舊還是瘦弱,甄母似乎也有許久不曾享受愛女在懷的那種溫情,一想到,日後甄宓便將遠走河東,山水相隔,適才那番歡喜卻好像淡了許多,倒似有些傷感浮上心頭。

    靜靜的將甄宓擁入懷裡,甄宓柔順的將腦袋鑽進母親的胸口,感受到那股熟悉而親切的味道,心頭的茫然卻尤見更盛了許多。

    從剛才瞻仰到衛氏叔侄那種高高在上的權勢,從羨慕到期望,卻真真正正等到衛寧的召喚,卻轉而是迷茫以及不捨。或許,從一開始,這個心底實則善良的女孩,不過根本也沒想過有那麼一天會因為權利為了家族而遠走他鄉吧。

    固然,她因為家族的漸漸敗落,而努力讓自己成熟,為疲憊的母親分擔家族的煩心之事,但終究,也不過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一個應該無憂無慮成長的女子。

    甄母憐愛的撫摸著女兒的髮梢,從發尖一直順著拂過後背,彷彿要將女兒的身體,最後一次深刻記憶在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還能再回來甄府,亦或是,再也沒有相見的日子……

    她已經老了,甄府五女,三子,從最大的孩子起,一直到甄宓,有四個為她所出,如今已有五旬多,在這樣一個時代,也不知道,還能在熬上多少歲月。

    「日後……宓兒去了河東,卻是陪伴衛侯愛女,孤身在外,卻是要多加注意自己身子。你卻是也知道,如今自你父親,大兄早故,家族日漸衰落,衛侯既是見你歡喜,從語詞中,或還有將你許配給那衛瓘小公子的意思……日後,甄府重揚門楣,甚至再進一步的希望,卻也在你身上了……」甄母輕輕的歎息了一聲,努力壓下心中的悲傷,終究還是道,「河東不比我信都,乃是我大漢的新都,昔日洛陽權貴也多攀附在衛侯麾下。不提安邑追隨衛侯南征北戰的功勳之族,那些積累許久的世家,也非我等甄氏這樣一個遠在他地的地方世家可以比擬……此去,你也不可仗著因為衛侯寵信便驕了性子,一切……都該小心為好。」

    「母親所言,孩兒自是知道……」甄宓在甄母懷中,微微動了動腦袋,卻也捨不得離開那溫暖的位子,低聲說道,「母親……孩兒卻是……捨不得你……」

    語氣中,漸漸有些抽咽,甄母驀而發覺到胸口有些滾熱,不知什麼時候,甄宓已然垂下了淚水。似乎心中被一把捏住,很緊,又有些痛苦,甄母老淚顯然也開始漸漸浮起在眼眶中。

    如此場景,便如同當初她出嫁甄逸時一般,對自己已經逝去的母親,何嘗不也是這樣彷徨,害怕還有不捨。

    是了,這一次,衛寧親口要人,甄宓若去河東,何嘗不也是一場犧牲她這個愛女換取的政治上的利益?甚至,到了此時此刻,也沒有任何人問過,到底甄宓喜不喜歡,那個小孩,或者說,如今那個小孩不過七八歲,到底懂不懂這男女之情?

    「宓兒……唉!~」甄母張了張嘴巴,很想衝動一次,說些什麼,自己的冷靜,終究還是讓她重新嚥了回去,眼淚也終究是無法在阻攔,開始順著老皺的臉頰緩緩落下。

    母女兩人,依依不捨的離別,相擁而泣,便讓堂廳內,剩餘的甄氏族人,一時間少了剛才的的歡喜,或是也能察覺到那即將天各一方的悲傷。

    雖然其中也有幾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只顧著甄氏重新揚眉吐氣,心中不屑那點母女兩人的婦人姿態,但也沒敢肆意打擾,只是不屑一聲,各自退走了。

    那個漸漸衰敗的甄氏一族,一夜之間,便彷彿換了一個模樣,本來當初投靠衛寧投靠得早的那些冀州本土勢力,覬覦甄府的巨富又或是仇恨昔日的嫌隙,摩拳擦掌準備好好敲打他們一番,但這個時候,毫無例外的,人人都只能偃旗息鼓。

    甚至有不少人,連夜的親自登門告罪,示好,卻暗自嫉妒,怨怒,根本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毫無實力的甄氏竟然便得到了衛寧的青睞?更狗屎到,居然讓衛寧看上了他們家的一個十二歲的幼女?弄了半天,家裡面養只蘿莉,還有這樣強悍的功能,不少不明情況,或許情況朦朧的人,對衛寧的趣味,充滿了信心,自以為家中似乎也有這麼個條件……

    現在的冀州,可不是袁氏父子統治的冀州了,在以前,花費了幾年的時間和袁氏經營的關係陡然崩塌,一番苦工盡化流水,反而在新主人入主河北的時候,誰先聯繫上了高層,誰在日後的利益分配中,便能理所當然的先分走最甜美的蛋糕。

    無疑,甄氏一族的幸運而值得任何人羨慕的,甚至甄氏的好運,因為甄宓的搶眼,讓人驚歎不已。

    就在所有人卯足了勁,削尖腦袋妄圖鑽進信都那看上去高不可攀的門庭時,衛寧顯然也不願意在這個漸漸開始寒冬的天氣而再呆在河北了。

    也是因為那些傢伙看到甄氏的幸運而自覺機會來臨,隔三岔五的請求拜訪,讓衛寧厭惡不已。

    不過在訪過甄府之後的第四日,衛寧便傳令南下回歸河東而去。

    除了必要的五萬強兵由呂虔統領,依舊鎮守冀州和幽州外,黃忠領兵三萬鎮守青州防範曹操,估計在這個新年,也是沒辦法回到安邑與家人團聚了。

    衛寧領了剩餘四萬人馬,緩緩開拔,向河內而去,心中也多了幾分期待,畢竟在河內城中,還有三個讓他垂涎不已的將才。

    馬車遙遙起駕,信都高大的城牆已經漸漸消失,甄宓傷感的眼神在她探出馬窗的腦袋,一直等到最後熟悉的一草一木消失,也依依不捨,不願意重新回到車內。

    「宓兒……外面風大,還是退回來吧!等過段時日,我也可讓人將你母親兄長接來安邑與你團聚,如何?」甄宓那癡癡的模樣,卻也讓衛寧覺得有些苦澀。事實上,當他從甄府中將這個女孩接走的時候,看到母女離別的悲傷,心中沒由來得也是一緊。

    他驀然才發覺,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也已經完全變了性子,常日教訓衛瓘,反而自己已經漸漸迷失。原來,因為身份的日益高傲,竟然也如同他人一樣,完全忽略了對方的感受,自以為給別人的必然會讓人感恩戴德,卻根本就不清楚對方是不是真的原意接受?

    甄宓確實答應了他,願意隨同前往安邑,但這真的是真心的麼?衛寧更覺得,這恐怕也是這個小女孩,在家族的壓力下,而不得不強顏歡笑的接受……

    是的……每個人都在變化,衛寧自認為無論自己權利多大,都不回迷失掉本性,甚至任何一個穿越者都會信誓旦旦的這樣去說,但除非你與這個社會格格不入,一但你手中的權利失去了任何人的約束,你還能保持本心?笑話而已……

    對於衛寧,甄宓自然是永遠充滿了恭敬,不敢有絲毫違逆,她知道自己如今存在這裡的意義,決然是不敢為家族帶來任何負面的影響……

    老老實實的將腦袋從車窗外收了回來,卻又規規矩矩的坐好,不敢有絲毫放肆。

    衛寧看著這個充滿了對未來未知而迷茫,恐懼的少女,能從臉上,看到肌肉的僵硬,也能從她手指渾然不自知的攪動而看到那彷徨的不安。

    心中一痛,衛寧歎了口氣道,「宓兒……若你不願意去河東,可與我說,不必擔心……我必不會怪你!而甄氏一族,我也必然會支持的!」

    甄宓愣愣的抬起頭來,眼睛充滿了複雜,半晌,才搖了搖頭,輕聲道,「叔……叔父為何多想?宓兒自是願意陪同叔父前往安邑的……」

    「罷了……」身份到了這個地步,衛寧的任何一言一行,都勢必讓人有所揣摩,甚至連一個小女孩都是如此,衛寧也只能暗自歎息一聲。

    權利,地位,財富,當人人羨慕追求的東西在都讓他得到的時候,才能品味到,真正讓他喜歡的,已經越來越你他遠去。或許,正如同後世所說的,物質上的滿足,卻也會帶來精神上的空虛。但同樣,精神上的滿足,也常常伴隨著物質上的貧乏。

    任何一個世界,能夠兩樣兼備的人,太少,太少……

    窮困潦倒的畫家,詩人,在追逐藝術的道路上,究竟有多少死於病痛,飢餓,又有多少富翁,王者,毀於情感上的空虛?

    這本身,便是一個難解的謎題,唯有當事人所能容滿的需求量而恆定了。可以從這個方面來說,或許衛寧更是一個喜歡精神上追求的享樂者,但卻不得不走上另外一個極端。

    人生不如意,十有**。

    衛寧擺了擺手,漸漸的閉上了眼睛。或許因為他現在的存在,反而讓甄宓覺得壓抑,便也便不在說話了。

    倒是衛瓘已經習慣了感受衛寧不自然發散出來的威勢,雖然同樣不敢肆意,卻也算好過了許多,可憐便是衛瓘不敢大氣說話,甄宓也只能忍受那種寂寞,不安的感覺。

    四萬大軍的浩浩蕩蕩,在信都和河內的通道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衝撞,戰爭爆發起來,自然伴隨著山賊的橫行,卻也沒有哪個傻瓜敢將主意打到河東正規軍的身上,就算他們知道……這支兵馬裡面,遍藏著衛寧從冀州帶回來的袁紹父子積累許久的財寶,也決然不敢有絲毫妄想。

    行至了巨鹿,衛寧便借口自己要思考政務,便讓衛瓘和甄宓換了一輛馬車同乘,也是讓他們兩個小孩,可以自由一些,別是因為他的存在而一路上給憋壞了可不好,畢竟,從新都到河內,以現在的行程來說,最快也得走上半個月的時間。

    沒有了衛寧這尊總是淡著臉的恐怖大嬸在那蹲著,那輛微小的馬車,便真是衛瓘的天地,少了太多的束縛,便也讓甄宓也隨著衛瓘活潑的性子而開朗了起來。

    沿路所走,從未離開家門太遠的女孩,一時間,也為天地的神妙和廣闊所震懾,衛瓘雖然也是第一次遠行,但畢竟是自以為有了見識,倒沒有甄宓那興趣盎然。時不時倒為甄宓繼續講起衛寧為他所言的世界奇聞博談。

    什麼有小山高的巨大金字塔陵墓,什麼有城牆寬高的大鯨魚,什麼沉沒在海底的龐大城市……這些聞所未聞的東西,顯然沖淡了許多旅途帶來的疲憊和孤單,讓兩個孩子充滿了對世界的嚮往。在衛寧的威信和名望下,翻閱衛寧那清秀的筆記,縱然是好讀書的甄宓,也是深信不疑,感歎世間的玄奇。

    或許,等到未來數千年後,從衛氏那個子孫的墓地裡翻出衛寧這本書,勢必也將引起天大的轟動吧。

    「先生!公子已經開始南返,是不是也該做上一些準備了?」安邑,留守幫助郭嘉的衛五陰沉沉的從站在角落中,低頭對正在整理文件的郭嘉道。

    郭嘉抬起頭來,看著衛五笑道,「衛五先生,不必如此著急……如今兄長南下,想必也有些人是坐不住的,不如再讓他們驚駭,自亂陣腳一番,再說……」

    衛五點了點頭,從袖口中抽出幾張黃紙,靜靜的遞到郭嘉的面前,便安靜的退下矗立在旁。

    「哦?今日那些傢伙,看樣子倒是安分了不少,只有這麼點?」郭嘉看了衛五一眼,淡淡笑道。

    「河北已經平定,公子自親征後,連戰連克,那些傢伙自然不敢在有絲毫妄想,不過……從先期戰端開始,便有某些人沉不住氣,如今公子南返,卻還是恐慌了起來……」衛五點了點頭,眼中泛起駭然殺意,回道。

    「唉……可惜了,此人!」郭嘉微微搖了搖頭,歎息了口氣,「新政雖然涉及到了士族利益,但兄長卻也未有趕盡殺絕之意,竟還有這般心思……貪婪而不知取捨,卻也是人之劣行,有此劣,卻也能見人一斑了……」

    說到此處,郭嘉又對衛五肅然道,「衛五先生!皇宮既然被某些人趁兄長不在動了些手腳,還是需暗中多做些準備,陛下安危不容有失,必需保護好!另外,對衛府,也要多加防範,以防宵小……如今雖然看似這些人隱沒了下去,但隨著兄長南歸時,恐怕也將因為恐慌而復起掙扎,小心為上!」

    衛五拱著手,當即道,「先生放心,小人也早有準備!」

    郭嘉點了點頭,冷然在那紙上狠狠點了一筆,「唉……涉案者眾,若真要殺人,恐怕也會動搖河東根基呀……」

    事實上,郭嘉也沒想到,在戰端初顯,袁紹盡其二十多萬兵馬壓境的威嚇顯然達到了袁紹想要的效果,安邑雖然表面上風平浪靜,但實際上,已讓許多人陷入了恐慌。在初期,不少人便開始肆意聯絡奔走,使郭嘉逮住了不少痕跡,卻偏偏是這痕跡太多,反而讓郭嘉有了畏首畏尾的感覺。

    而如今,安邑那些傢伙還沒起事,袁紹卻驟然大敗,敗得異常快速,甚至讓他們都還沒能反應過來,本來以為袁紹二十多萬大軍,甚至宣揚可達三十,四十萬的人馬,都煙消雲散,讓他們先前的賭博,輸得乾乾淨淨。

    他們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自己因為得意忘形而已經暴露了蹤跡,在戰爭徹底結束,袁紹敗亡後,衛寧南返,會讓他們因為心虛而恐慌,又或者還是那樣隱忍,如今再度的沉默?

    郭嘉猜不准,也不想知道,只是在如今大勢所趨下,做好最後的防範。事實上,涉案者眾,殺一人,或能威眾人,但同樣,也會讓人更加怨恨,人心永遠是個複雜的東西,沒有任何人能夠徹底看清對方,自然也只能用自己判斷的最直接的結論而去行事。

    郭嘉除了將自己收集的名單,證據都送到了衛寧的手上,卻也沒有提到多少自己的見解,這已經讓他為難了。他畢竟不是衛寧這樣的高度,而事情的兩面性,利弊都幾乎相當,這卻不能再擅自干擾衛寧的判斷。

    或許,郭嘉也很想,給這些傢伙一個機會,只要再衛寧抵達了河東之後,這些傢伙繼續安安分分的,不要有絲毫念想,或許還能讓衛寧表演一出收買人心的手段,若能繼續沉默,或許還能夠讓人理解,他們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而已……但若動了,便也再沒了回頭之路。

    「衛五先生……將消息散播出去吧……另外,也差人將我這封手書送到兄長手上,要選最可靠的人,切忌,切忌!」郭嘉取出一封書函,謹慎的交到衛五手上,連連道。

    衛五看著郭嘉肅然的臉色,似乎也能夠察覺到這書函的份量,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道,「先生放心!既然如此重要……我便親自去一趟吧!」

    衛五自薦,郭嘉心中也放心了許多,「先生此去見兄長,小心謹慎為上,莫讓他人知道了先生的去處!」

    「呵呵……我處理這些事務多年,這些自然是知道的,先生大可放心!」衛五咧開嘴微微一笑,道。

    郭嘉炯炯有神的盯著衛五,事實上,在衛寧將他留下安邑的時候,卻才是真正的接觸到衛寧的這個潛勢力網絡。在此前,他也是知道這樣一個構架,但當他插手其中的時候,才知道,這樣一個龐大的機構到底有多麼大的力量,十年的積累,又為衛寧帶來了多少有利的條件,不管是當初的討伐董卓還是遠征長安涼州,甚至再如今的北方統一大戰中,都可以看到這樣一個組織在幕後中飄蕩的身影。

    或許到了現在,郭嘉才真正發覺到衛寧淡薄表象下的老練。

    正當劉表和袁術對峙汝南的時候,一道消息,傳遍了整個荊州軍和袁術軍中。

    張濟舉宛城,投降河東!

    「沒想到……我才收到張繡在衛寧麾下的消息,不過半個多月而已,河東便已經這麼快做出了後續之策!沒想到!沒想到!」劉表臉色陰沉的將目光將目光放在手上的竹帛上,狠狠的叨嘮道,「這張濟,既然早便是衛寧的暗棋,卻可笑,我何袁術,都以為張濟不過區區兵微將寡的小勢力,而各自都將對方當成了首先要除去的敵人!反而……讓張濟抽出了空隙,得到了喘息時間!」

    「啪!」劉表狠狠的拍在案几上,頗為不甘。

    在此前,和孫堅一同攻打袁術時,張濟有兩萬兵馬入主宛城。本著張濟安分守己,只守不出,劉表和孫堅在面臨袁術二十萬大軍的壓力下,也沒有犧牲兵馬將宛城奪取的念頭。本來,張濟表面上便是被衛寧逐走的董卓舊部,在他們看來,也絕對不會為衛寧所容,等到何袁術分出了勝負,大可從容收復宛城不遲。

    就是那麼一點點心痛兵馬損傷的心態,竟然便讓局勢陡然失控了起來,劉表又如何不怒?

    「主公~!~那江東孫堅,也派使者送來了手書……」下手處蒯良微微提醒道。

    「哼~!~」劉表冷冷一笑,「那孫堅雖名與我荊州共圖袁術,卻自攻下淮南後舉步不前,現在竟然還作書讓我起兵奪取宛城?」

    蒯良和蒯越兩兄弟聞言雙目而視,也自然而然能從劉表的口氣中聽出對孫堅的強烈不滿。

    事實上,和袁術戰到現在,不單單已經將袁術拖垮,自己荊州充當了最主力,何嘗不也是疲憊不堪,縱然荊襄之地富庶,但也不可能這樣長時間的用兵下去。

    劉表對孫堅不滿,蒯氏兄弟自然也知道孫堅打的什麼主意,偏偏孫堅這個狡猾的猛虎,表面上是卯足氣力,背地裡卻是拖拖沓沓。劉表的荊南和袁術的荊北,注定了只有一方勝者,而孫堅反而不過是助拳的角色,他的消極怠工,實際上,是讓劉表承受了大部分袁術的壓力。

    蒯良兄弟,心中早已經有了隱憂,在幾個月前,便已經勸告過讓劉表索性退兵修養,甚至一口道破了孫堅可能存在的險惡用心。

    但劉表在前翻傷亡頗巨的壓力和怒火下,已然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在迷惑於孫堅這個盟友所謂「幫助」,以及袁術漸漸不支的形勢下,卻還是沒有聽從兩兄弟的勸諫,兀自強忍著要將荊北徹底收復。

    事實上,到了現在,淯水一帶,除了完成基本上已經重新歸附在了荊州的治下,袁術的勢力已經急速縮小,只剩下了豫州一帶。

    從汝南開始,形成的戰線,反而是劉表的貪念,以及袁術的不甘,而形成膠著。或許,還有孫堅故意收縮兵馬去徐州邊境,讓袁術抽出人手增援西線的險惡手段在其中。

    劉表殺紅了眼睛,彷彿汝南近在咫尺,一觸手便可及一般,使得他也不願意就這樣忍住誘惑而退兵回荊州。

    「主公~!~荊州與袁術征戰了許久,孫堅此人,表面粗豪,實則心思細密,且看他前翻所謂,已可坐定了便是要讓我軍和袁術互相損耗勢力。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孫堅已得淮南,更經營江東許久……其心難測啊!」蒯良當即出言道。

    「主公除宛城已得荊北,何苦使得兵戈不惜,空廢錢糧?」同樣蒯越也勸解道。

    劉表臉色依舊陰沉,抬了抬眼皮,卻彷彿沒聽到兩兄弟的話,驀然道,「孫堅讓我出兵攻打宛城,他也許諾相助我等牽制住袁術兵馬,甚至幫助我荊州攻破汝南,你等以為如何?」

    「莫非主公真打算攻打宛城?」蒯良心中大驚,慌忙出言道,「主公不可!如今衛寧勢大,吞河北已一統北方,如此時候,交惡於其,反使我荊州再受大敵,萬萬不可!」

    「可我聞衛寧和袁紹一戰,也傷亡不少,軍中士卒疲乏,又兼與要坐鎮冀州,幽州,甚至還需要屯兵防範曹操,想必也抽不出多少兵馬,來助張濟吧?」劉表語氣露出了絲絲不忿和不甘,「何況,有了孫堅拖住袁術,再有此許諾,汝南近在咫尺,便可納入我荊州治下……此良機……」

    「主公!莫非你此刻還不曾看清孫堅狼子野心?」蒯良之弟蒯越當即剛硬出言高聲道。

    「孫堅先前便軍力怠慢,使得基本上皆是我軍和袁術相爭,傷亡慘重。他自奪下淮南地後,便舉步不前,如今陡然便許諾要出兵相助,此話,安能盡信?就算他是真要出兵,但涉及到了河東,若無陰謀算計,又怎麼可能?」蒯越兩眼毫不退讓的看著劉表,繼續道。

    劉表默然,他何嘗不也對孫堅這個所謂的盟友而憤怒不已?即便不用蒯越提醒,他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再相信孫堅了。但……畢竟孫堅的許諾確是誘人,汝南作為豫州的州治,若能奪下,豫州以西,幾乎都將會成為他劉表觸手可及的土地。

    「何況!河東固然因為新戰袁紹而傷了不少元氣,但主公豈不知那衛寧所動兵馬不過十五六萬人而已,他河東號稱三十萬人,再得河北之兵,如今便是過六十萬也不為過!就算主公能取宛城,但若如此,便是公然向河東交惡,倘若日後河東恢復修養生息,出三餚,來報此仇……河東又豈會如同袁術這般?我荊州又豈能比之河北?」蒯良見劉表因為自己兄弟的話而微微沉默,但表情上顯然還有些許不甘,慌忙又添言道。

    「唉……!」顯然蒯良的話,才是最重要害。劉表只能長歎一聲。

    畢竟,擊敗了袁紹,統一了北方六州之地,現在的河東,太強大了!強大到,只有區區一個荊州的劉表,望而生畏。

    或許在此前,還沒有什麼感覺,但當宛城和他劉表接壤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那高山在前的壓力。

    「那事到如今……該當如何?」劉表揉了揉額頭,疲憊的問道。

    「如今,孫堅詭譎,使得我軍與袁術糾纏而難以脫身,更又妄圖讓我荊州交惡河東,此乃不智之取。荊州經年久戰,實已民生凋零,還請主公退軍!」蒯越當即道。

    「我亦知道,但如今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又當如何?」劉表皺了皺眉,不悅的看著蒯越道。

    「呵呵……主公無慮!宛城實則本便屬於我荊北之地,既然河東佔了宛城,那麼我荊州也自然需要一些表示了!」蒯越看了看兄長,相視而笑,「比起孫堅來說,再經大戰之後的河東,反而更加值得信任!」

    「你的意思是……?」劉表聞言,心中微動。

    「孫堅讓我軍交惡河東,我等雖還暫時不知其用意,但他所給,也不過牽制袁術,或者助主公奪取汝南……但若我軍以承認宛城的名分,而交好河東,為何不能使衛寧派兵出虎牢關南下威脅豫州呢?」蒯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接著道,「河東與我荊州本便無嫌隙,而我聞那袁術和衛寧曾經在討董之時,便數有言語爭鬥,何況孔胄當初為豫州刺史,本便是親河東之人,被袁術所殺,衛寧何嘗不怨?」

    「既豫州和河東本便有仇,而主公送其名和義,衛寧先攻,也自然是拿袁術下手。面對河東介入……那袁術哪還有能力再來糾纏我荊州?」蒯越當即斷言道。

    「交好河東……?」劉表眉頭皺了皺,低聲自語了一下。

    而恰便在這時候,帥帳外一聲高呼,響起,「稟報主公~!~有宛城急報!」

    「傳!」劉表心中微驚,當即擺手喝道。

    「稟報主公!軍中細作查明,自司隸弘農,盧氏等地有河東兵馬兩萬左右,如今已近宛城,不日可到。」帥帳開處,當即便有人入了帳內高聲稟報道。

    「兩萬兵馬?不日可到?」劉表大驚,一躍而起,「若如此加上張濟,宛城便有了四萬大軍!?」

    「主公……如今,就算想要攻打宛城,恐怕也無餘力了!」蒯良,蒯越兩兄弟相視苦笑一聲,「主公不若還是即刻選取一使星夜北上,表明我荊州善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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