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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黃巾亂 第五百二十五、五百二十六章 文 / 夏門

    第五百二十五、五百二十六章

    衛瓘從小就跟隨在衛寧身邊,學習兵法,學習韜略,學習政治,學習詩詞,甚至連武藝衛寧都沒有放棄讓他去磨練。

    他自小早熟,知道如今人丁單薄的衛氏一族迫切需要一個未來的接班人,在如此高強度的壓迫下,卻還是咬緊牙關扛了下來。但其中就少不得對某些東西不求甚解,只是一味的去記憶。

    不過,就算如此,虛歲十四的衛瓘,卻已經有了相當出眾的底蘊。

    可是,也正是因為太過年輕,而無法讓那些積累下來的知識迅速轉變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也是一直跟隨在衛寧身邊,能夠隨時隨地的感受到一群天才匯聚在一起的壓力,讓他自小就對這種嚴肅而心中有了壓抑,十四歲的年紀,卻有種讓人驚訝的沉穩。

    不過,這並不代表年齡的差距會淹沒掉這個時間段中必不可少的活挑,當衛寧放他自由的時候,那顆被壓制許久的心終於活躍了起來。

    如同所有這個年歲的少年一般,沒有人不渴望得到長輩的認可,沒有人不想擁有一身讓人驚歎的榮耀,潛藏在心裡最深刻的位子,其實還有一種超越的渴望,超越他心目中最偉大的身影。

    這個影子,自然就是衛寧。一手將衛氏變成天下第一豪門的人!

    這或許在他看來只是妄想,但也是一個天才理所當然應該追求的目標。不過相比起超越來說,就是前面兩個就已經難上加難了。

    整個河東上下隨便抓一個出來,都是滿身金光閃閃的榮譽,他要獲得讓人驚歎的成就,以現在來說實在太難,而要取得讓他叔父也認可的成就,更別消提了。

    現在,擁有襄城三千兵馬的衛瓘,因為那顆不甘寂寞的心讓他看到了一道機會。

    所以,他領兵破壞了孫堅軍對汝河的企圖,同時,又做出了偷襲南頓這樣大膽的計劃。

    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樣孤軍深入,意味著什麼。

    江東軍調集了後方的屯軍來攔截太史慈對葉縣的增援,使得後方空虛,能夠為他所趁,但另外一個方面,也說明了,太史慈的力量都被阻截到了蔡縣之外,深入南頓的這三千兵馬,恐怕在短時間內得不到半點救援!

    而南頓在孫曹聯軍中的地位是怎樣。

    從揚州,江東地區徵集的糧草,大多通過淮河往上游輸送,一部分通過穎水送往許昌,正面支持孫堅大軍對峙河東,一部分通過淮河主幹道直接輸送向源頭,通過豫東,兗中各個部分的曹操控制區匯聚起糧秣又送達陳留,另外一部分,也就是汝河輸送線,就是將糧草送達南頓,支撐起整個豫南的作戰需要。

    可以說,孫曹聯軍能夠在這麼長的時間和衛寧對峙不露出半點疲態,就是依靠了對淮河主幹,支流的絕對控制,保證了足夠的糧道通暢。也正是如此,孫堅才會對葉縣,對汝河沿岸的所有城池起了勢在必得之心。

    而南頓作為一個糧草囤積重地,被衛瓘偷襲得手,這就將意味著整個汝河的糧道被直接的切斷了!而那裡面囤積的十數萬石糧食,付諸一炬,更無疑是在那頭江東猛虎的身上狠狠的剜下了一塊肉!

    所以,當南頓被偷襲燒燬糧倉的消息傳到了許昌的時候,整個孫曹聯軍都震動了。南頓的失守,將會是豫南戰線崩潰的開始,一旦豫南戰線崩潰,那麼許昌的側翼就將會全部暴露在河東軍的攻勢之下!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問題,南頓失守,豫南崩潰,那麼河東軍的攻擊範圍就將擴散到淮河一帶!

    依靠淮河來支撐起孫曹二十萬大軍的糧道,暴露在了敵人的眼前,這樣的後果不需要懷疑,必然是災難性的!

    所以,南頓不能丟,無論如何也必須要奪回來,相比起整個豫南防線來說,那十數萬石糧草雖然讓所有人的心都在淌血,但也並不算什麼了。

    於是,孫堅當即調度凌操統兵三萬即刻南下,撲滅南頓的那小股河東軍,一定要搶在太史慈發動總攻的時候,重新穩固住豫南局勢。

    孫堅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太史慈的陰謀,是一個處心積慮想要切斷他們糧道的陰謀,轉念想到,那半年來不痛不癢的摩擦,彷彿就是太史慈故意的做戲,是為了麻痺自己。他不禁有些懊惱,一時的輕敵,就讓對方抓住了這樣一個大好的良機。

    是的,他以為,太史慈一直就是等著他忍不住對葉縣出手,後防空虛,等這一刻給他致命一擊。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太史慈如果一動,必然將會是以雷霆萬鈞之力撲將上來,他不敢掉以輕心,凌操的大軍在孫堅的嚴令下,馬不停蹄的向著南方趕來。

    但是,沒人會想到,這一場偷襲,只是一個迫切希望證明自己的少年單獨謀劃,也沒人想到,這個沒想到後果的動作,使得河東和孫曹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太史慈不知道衛瓘的自作主張,事實上,跟隨在衛瓘身邊的那些宿衛在之前都只不過是以為這個小少爺一時心起想在葉縣附近體驗一下戰場,可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衛瓘已經孤軍深入切入到了豫南的腹地,消息傳回去太史慈和衛寧手中的時候,已經晚了!

    孫堅為了偷襲葉縣阻截太史慈在蔡縣防禦帶的一萬兵馬,抽調了整個豫南的後防,合共一萬五千餘人,又調撥了八千兵馬突破封鎖攻擊到葉縣,這樣一股力量,打了太史慈一個措手不及,也拖住了太史慈的手腳。

    太史慈可以毫不懷疑,南頓的丟失,將會引起孫堅軍大軍的反撲,數量一定非常龐大。那麼自己要救援遠在南頓的衛瓘,力量也是絕對不能少,甚至恐怕還要出動三四萬人的軍力才能突破孫堅軍前線的封鎖。

    衛寧將衛瓘下放到他這裡,本身就是對他的無比信任,可就是這份信任,卻因為他的一時疏忽而辜負,這讓太史慈心裡如何能夠接受。

    可是,如果這樣去做的話,陽翟的防備就會變得格外空虛,也給了許昌方面可趁之機!一旦許昌察覺到陽翟的兵力變化,大兵壓境,整個大戰線的右翼將會徹底為對方所摧垮。

    孫堅軍會因為南頓失去豫南的控制,從而讓淮河糧道暴露在敵人的攻擊範圍,同樣,假若陽翟被奪取,嵩山以南再沒有河東立足之地,而當初的關中偷襲將會去掉後面的偷襲兩個字,成了對方又一條新的攻擊渠道!孫曹大軍可以堂而皇之的通過汝河輸送糧草,通過三餚攻擊關中。

    他不敢全力以赴,但是假若讓衛瓘就這樣身臨險境,哪怕稍微有一點差池,都無法是他所能承受的,也絕對不是將未來一切希望都放在衛瓘身上的衛寧所能接受的!

    這無疑就陷入了兩難,他只能硬著頭皮請求衛寧的增援而後,親自調撥了一萬兵馬奔赴前線,剩餘三萬人固守陽翟防範孫堅的偷襲。

    也就是說用於救援南頓衛瓘的力量,也就只有這區區兩萬人而已,他終究還是將這場戰爭的勝負放到了第一位……

    當然,當太史慈在為難的時候,遠在中牟的衛寧同樣也接到了關於衛瓘的消息。

    當他看著地圖上的小小城池,周圍插滿了孫曹的棋子,眼睛茫茫無力。手心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浸滿了汗水,是冷汗……

    膽大包天,不自量力!

    當衛寧聽到衛瓘落入敵軍腹地的時候,只覺得腦中天旋地轉,當即就昏死了過去。

    這就是他寄托了全部心血的繼承人,也是他未來的希望,就這樣掉入了敵軍的重重包圍!還讓自己一方落入了被動,攪亂了整盤棋!

    衛寧不知道該是憤怒,還是擔憂,但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他灌注了無數心血的結晶,就這樣毀掉,怎麼可以!

    太史慈的反應很快送到了他的手上,中規中矩的表現讓他總算沒有再一次失望。

    身邊為他參謀的只有郭嘉一個親信,這個總是有著稀奇古怪想法的傢伙卻從其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並且點醒了衛寧。

    是的,固然衛瓘是陷入了敵軍的重重包圍,等待的是對方的強力反撲。但從另外個方面來說,豫南提前一步陷入了戰火,何嘗不也是調度敵人兵馬的機會。

    南頓的丟失是自己一方面沒想到的,但是對方肯定也更沒有料到。相比起因為衛瓘的身份而讓太史慈陷入左右為難,要知道,南頓的丟失,才是孫曹的切膚之痛。

    這樣兩相比較起來,其實,自己這一方打亂了部署,並見得就會比孫曹差多少。

    而假若將這個局面繼續控制在手上,或許可以巧妙的將孫曹的劣勢進一步擴大?

    甚至因為這一場意外而真正的將豫南孫曹兵馬趕走,也絕對不會不可能!

    是了!都已經下定決心要決戰了,同樣是準備不足,提前一刻發動,孫曹也好受不了哪裡去!

    終於,衛寧下定了決心。

    在漢中,關中有著卓越表現的張頜經過短暫的休整已經恢復到了全勝的戰鬥力,而擊破許褚,曹仁給他度上了一層光鮮的功績,一躍成了河東軍方降將集團的領頭羊級別的人物了。

    以張頜的統御力來說,甚至更在太史慈之上,而現在四點戰線暫時還不缺少獨當一面的人物,卻因為太史慈的出兵,使得陽翟必須要一個能夠接替的人。

    張頜成了首選,而一旦決定將豫南真正的引爆,那麼那邊就需要大量的人力了。

    張頜當即被衛寧調撥到了陽翟坐鎮,並且從中牟分兵三萬於他統領。而在此前,馬超早就得到了衛寧的軍令,引了一萬西涼騎兵星夜趕往了豫南,配合太史慈形成對蔡縣孫堅防禦線的攻勢。

    而後,衛寧緊急召集了全軍所有大小文臣武將。

    已經有許久沒有這樣聚集在一起過了,當所有人擠在一起,本來還算寬闊的大帳卻又顯得格外狹小了。

    當然,通過氣氛來說,這一場會議,顯然比起平常那些戰略部署來說更加嚴肅,也更加說明了一場會議的重要性。

    果然……當所有人耳朵中響起衛寧「總攻」的命令時,一身的血液沸騰了。

    他們等著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以徐榮為主帥的北路大軍,合共五萬兵馬,從官渡緊急開撥,直向陳留推進。

    長社以徐晃為大將,領兵五萬,切入陳留,許昌之間,斬斷孫堅和曹操之間的聯繫。

    張頜軍團,以六萬的數量,將保持對整個豫南的壓制,牽扯住深入豫南復奪南頓的孫堅軍力量,為徐晃的中路大軍取得突破而形成牽制!

    同時,太史慈和馬超的兵馬合共三萬人,也不單單只是為了救援南頓了,而是將徹底將南頓納入掌心。

    中牟為衛寧親自統領,配合北路徐榮,同樣也是為了幫助徐晃完成中間切入而對陳留形成威懾。

    這裡便形成了兩個戰略中心,一個是完成徐晃的單刀直入,對兗州和豫州,曹操和孫堅的分割,一個就是完成對豫南的絕對壓制。兩面軍團主攻,兩面軍團主輔。

    合共二十餘萬兵馬,開始大動作,一時間,河東軍中,旌旗招展,擂鼓動天。

    當然,這樣大的動靜瞞不過孫曹聯軍,當官渡,長社兩地開始向前方推進的時候,陳留的曹操十萬兵馬也開始了震動了。

    相比較起一直一來的小股摩擦,推進反推進,這一次大兵壓境,一改往常的克制,顯然,河東軍的決斷也激起了曹營上下同仇敵愾。

    曹操連忙召集全軍上下,早前因為一直處於防守地位。尉氏,雎縣兩兩相靠,結成防禦,分別守護陳留西,南兩大戰略縱深。

    而徐榮大軍的推進,顯然就是要搶佔這兩處要地,曹操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拱手相讓。

    曹操當下便任命曹洪,樂進分別領兵兩萬緊急屯紮了進去,而後自領大軍,扼守杞縣觀望待援。

    顯然,以四萬人形成的戰線,就算徐榮再強大,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攻破。更何況,曹操屯紮在陳留的兵馬達到了十萬的數量,是以倍數於敵,只所以採取守勢,乃是因為如今還不明動靜的中牟衛寧中軍的動靜,親自固守在杞縣將會有效的觀察衛寧的動靜從而盡快的反應過來。

    五日後,徐榮前鋒大軍兩萬兵馬已經逼近了尉氏,曹洪膽略過人,趁著河東軍初到,連夜領兵出戰,河東軍小敗一場退後十里安營紮寨。而後,大戰復起,尉氏展開了激烈的攻防戰,但在曹洪的守護下,尉氏得不保不失,河東軍無法推進,只能等候徐榮中軍到來。

    曹洪見城外河東軍防備嚴密也終於熄了再度偷襲的想法,從而召集全縣百姓加固修理城池,隨時監視河東軍的動向。

    隨後,曹洪在河東軍中埋伏的細作得知徐榮中軍正在趕來,吃於壓力,曹洪又急忙派遣人馬向後方曹操中軍處請求援兵,以為後援。

    但是,就在曹洪等待援軍的時候,本應該是向尉氏出擊的徐榮中軍,卻陡然出現在了南方的雎縣外。

    一直觀察西北尉氏作戰的樂進,在徐榮突然殺到城下的時候也顯得有些措手不及,都不知道徐榮是怎樣繞過曹洪的耳目抵達這裡。

    樂進在曹軍中也算是一個統兵嚴謹的大將,但畢竟是突然襲擊,在三萬河東軍強攻下,立刻陷入了下風。

    就在這個時候,後方突然殺出一彪兵馬,赫然是本應該去援救曹洪的曹操大軍。

    裡應外合之下,徐榮中軍功虧一簣,終於退兵返回。

    當曹洪請求援兵的時候,曹操本來也是要出兵西進,但是卻是荀攸看到其中的破綻之處,並且直指徐榮的真正的目的地並非尉氏,而是雎縣。

    荀攸獻計,以瞞樂進,穩曹洪為餌,詐以援軍增援,中途轉道南下直撲雎縣。

    這才有徐榮一敗。

    徐榮大軍兩番為曹軍所阻,大軍銳氣盡喪,不得已只能以兵馬圍堵兩城,開始了攻城大戰。

    但是兩城互為犄角,防禦帶是早前和衛寧對峙的時候就佈置下來的。經過大小兩場失敗,兵馬折損不少,徐榮可用之兵也不過只得四萬人而已,勉強和對方持平。

    而且對方分作兩城,互相支援,距離不大。攻打城池如果沒有一倍以上的軍力想要強行破城無疑是不可能的,而假若要集中力量突破一點,另外一座城池就會在後面發動致命的攻擊。

    徐榮因為一開始的奇襲失敗,反而落入了窘境,從他坐穩河東軍第一主帥的位子開始,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嘗到這樣的失敗了吧。

    不過,徐榮並沒有灰心喪氣,他真正的目標也並非是要攻破雎縣,尉氏,不過是為了牽制住曹操的注意力,完成徐晃的中間切入而已。

    現在既然將樂進和曹洪四萬大軍,還有一萬曹操的增援兵馬拖在了這條戰線上,任務已經完成了相當大的部分了。

    一旦徐晃完成戰略上的突破,斬斷了孫曹之間的聯繫,那麼在中牟的衛寧中軍,就將會以雷霆萬鈞之勢大軍壓上,強行破掉曹操的防禦。

    事實上,當初曹操和衛寧對峙的地方也並非只是陳留而已,大軍和衛寧對峙一度推進到了官渡。可是因為關中之敗,使得他不得不收縮兵力退回到了雎縣和尉氏一帶,這樣的好處就是讓軍力可以更加凝聚集中。

    顯然,這樣的效果是卓著的,假若還是保持將戰線蔓延到官渡,漫長的戰線以十萬人馬完全不能顧及過來。而一旦戰線薄弱,以徐榮的攻勢,將會很容易的撕開一條傷口而將鋒利的刀刃刺向心臟。也正是如此,本來徐榮強橫的攻勢,硬生生就被擋在了兩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外,一時成就了曹洪,樂進的大名。

    而因為雎縣和尉氏兩處據點都沒有被拔除,後方的陳留安穩如山,在杞縣總領大局的曹操也能有更多的精力去注意別的事情。

    可以說,徐榮的任務雖然完成了大半,但是剩下的一部分卻還是會給河東軍造成不少麻煩。

    而另外一路同樣是配合徐晃攻勢的大軍也開始了展開他的攻勢。

    以馬超為首的一萬西涼鐵騎星夜奔馳,通過長社,陽翟很快切入到了葉縣。

    而太史慈早前得知衛瓘陷入敵軍包圍後,已經領兵一萬趕往了蔡縣的兩軍交戰之地,接管了大軍的指揮權。

    陽翟的陡然增兵,顯然也在對方的預料之中,一萬五千的孫堅軍面對太史慈增兵後達到兩萬人的軍力。壓力固然增加了不少,但也只是劣勢而已。

    從早前的強攻拖住對方後撤,到現在的固守擋住敵人的攻擊,孫堅軍表現出了絕好的軍事素質。

    一萬五千人幾乎將整個陣地經營如同鐵桶一般,依靠汝河作戰,後方雖然因為南頓糧草被毀,但終究不會讓他們有太大的士氣跌落。

    而孫堅的反應顯然也落到了這支兵馬的主將耳朵中,而凌操的三萬大軍已經正在趕來,一旦兩軍合流,就算對面的太史慈有通天力量,想要將他們擊敗,也決計不會那麼輕鬆。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攔住對方,萬萬不能放過對方攻入豫南。只要給後方兵馬剪除掉南頓那只河東偷襲兵馬,豫南始終還是在他們的手上!

    不過,相比較起他們的沉穩,太史慈焦躁的心情隨著一次次攻打對方戰線的失敗而越來越烈,從一日強攻三四個時辰,漸漸到了**個時辰,甚至到了現在每營輪換休息,上陣,徹夜不休的攻勢,讓江東軍的壓力空前巨大了起來。

    作為攻擊方,在對於自己一方營造得這般堅固的營寨,江東軍主將實在不明白到底有什麼理由拼著元氣大傷也要突破他們的封鎖?

    要知道,南頓的重要性對於他們自己更加遠於河東軍,那麼對於豫南的增援是肯定不會少的,那個能成為一方大帥的太史慈肯定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如此拚命,不惜血本也要突破他們的防線,就算能夠過去,一支傷殘疲憊的部隊又如何有效的控制住豫南從而抵擋住南下的江東援軍呢!?

    陽翟本來是為了牽制許昌,壓制豫南而設立的,太史慈只帶領一萬兵馬顯然也是為了陽翟根本不動搖,顯然,太史慈並沒有昏了腦袋,但是眼下如此反常的表現,卻又不得不讓人升起了一絲疑惑。

    事實上,不管在孫堅還是在其餘人眼中,那支突襲南頓燒燬豫南軍糧的兵馬都是一支敢死隊,而這一場突襲都是恰到好處又一針見血的。但是,能夠燒燬南頓的兵馬,對於這支敢死隊來說,任務都已經算是完成了,也並不需要再計較他們的生死了。

    起到擾亂豫南,打擊豫南的補給,為了換取突破豫南的時機,對於太史慈來說,爭取保全實力,徐徐圖之才是上策。可是這樣輕敵強攻,折損的反而是自己一方的實力,如果陽翟防線的力量大損,反而給了許昌可趁之機,太史慈如果連這點都沒有看清楚,衛寧又如何敢將他放到這樣一個重要的位子上來。

    可是,孫堅軍絕對沒有想到,太史慈能夠做這樣大的決心,可不是為了能夠將豫南併入河東的控制範圍,而只是單單因為一個人而已。

    衛瓘南下磨礪的事情,事實上知道的人並不多,甚至只有那麼三兩人而已。正是如此,孫堅沒有想到,那支被他認為應該被放棄了的敢死隊卻是太史慈發瘋的根本,也絕對沒有想到,那裡面有個小傢伙的含金量,足夠勝過了千軍萬馬。

    衛寧可不如他們,隨隨便便就是一堆子嗣,整個衛氏家族也遠遠不如他們,經過楊奉當初的一次屠殺,人丁單薄到讓人可悲。

    假若曹昂,曹丕落入了這個地步,曹操會毫不猶豫的利用這次危機換取更大戰略上的勝利,假如孫策遇見了這個地步,孫堅會豪放無比的說這是上天給他的考驗。

    可衛寧不行,他的身體支撐不到他再去培養一個繼承人了。如果沒有一個核心的繼承者,這個龐大的河東帝國,將會分崩離析。他的堂兄衛凱,掌握不了這樣的場面!而衛瓘這個實際上在河東上下都已經認定為等於是過繼給他的侄子,在正統性上已經超過了他的生父衛凱,而他年幼展現出來聰穎也一直得到了文臣武將們的認可……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衛瓘已經要保住,也是太史慈無論如何也要突破蔡縣防禦救援南頓的理由。

    可是,在付出了慘烈的傷亡下,蔡縣的防禦卻依然不破,不退半步!這已經將太史慈這頭猛虎逼迫到了瘋狂的地步!

    他不知道還有多久來自許昌的大軍就會向南頓發動攻勢,也不知道在南頓的衛瓘能夠支撐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兵馬將會源源不斷的派來阻攔他的救援!

    在得到後方的軍情的時候,他卻還是壓不下心裡的煩悶。

    馬超的一萬西涼鐵騎,還有十日才能抵達這裡,而接替他掌握陽翟的張頜軍,要對許昌發動牽制性的攻勢也必須要這麼多時間,更別提,假如突破對方的攻勢,援救南頓,也必須要五天的時間!

    半個月,足夠改變太多的事情了!

    事實上,現在他能依靠的力量也就是幾天來減員耗損異常嚴重的一萬四千來人,以及即將到來的馬超一萬西涼兵馬。

    唯一值得他安慰的是,馬場那一萬西涼鐵騎可是以除了名的猛烈,勇敢著稱。曾經,天下都在那強橫的馬蹄聲下戰慄,不得不抱在一起抵擋那種恐怖……

    而在平原作戰,馬超的騎兵能夠發揮的作用就很大了,至少,在救援中,這種機動性可以減少不少時間。

    前提是……南頓的衛瓘能夠等住半個月,十五天的時間,不管怎樣,只要能夠保護住自己十五天,一切都還有希望!

    可是,凌操會給這個愣頭小子半個月的時間麼?

    三萬江東軍在孫堅的命令下,早在太史慈反應過來的同時就已經從許昌開撥了。

    孫堅給他的軍令是,在太史慈搶入豫南之前,控制住豫南的局勢,剿滅殘存在豫南的所有河東兵馬。

    要做到這幾個要求並不難,擁有三萬兵馬的他,也可以通過數個方式完成。

    凌操生性謹慎,當他南下的時候,也在考慮豫南局勢,而南頓的情報也早就匯報了上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主持偷襲計劃的南頓主將竟然是一個十四歲左右的少年,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就是這樣一個毛頭小子竟然奪取了豫南的根基,竟然讓他們江東軍顏面掃地,也讓豫南陷入了被動的窘境。

    不過轉念一想,恐怕也就只有這種毛頭小子才會傻愣愣的幹著這種注定只是一場搏命犧牲的事情吧。

    假若是某個河東軍頗為有名氣的大將領兵,或許凌操還會重視,可是衛瓘這樣一個很容易讓人輕視的年紀,卻讓凌操無論如何都提不起重視的心來。

    三千愣頭青,一個毛頭小子,孤城一座,四面受敵,不值得投放多少兵力!

    或許是上天也眷顧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子,衛瓘最不希望得到的輕視,卻偏偏成了他救命的護符!

    凌操更大的注意力卻是放到了如何去阻止太史慈侵入豫南的動作,而忽視了衛瓘本身具有的價值!

    三萬兵馬,凌操只出動了不過八千兵馬前去南頓平定,而親自帶領了剩餘的兩萬餘人直向蔡縣增援而去!

    在他看來,以八千兵馬打擊南頓那三千人,已經足矣!他們的成功只是建立在自己一方的失誤,只是建立在太史慈狡猾的佈置罷了!

    最重要的擋住太史慈,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侵佔豫南的寸土。

    顯然,凌操的決斷是對的,衛瓘也的確是他所想的愣頭青,毛頭小子,太史慈才是他應該重視的對手,當然,這要除去前線太史慈不要命的突破,也要除去衛瓘作為河東唯一的繼承人的事實。

    當然,凌操也不知道,為了救援衛瓘,衛寧捨得動用馬超那一萬的西涼騎兵,這樣上規模的精銳騎兵部隊,在河東的編制中也並不多,放在大戰場上就是一柄尖刀。

    前提是他是否能夠當得住太史慈和馬超的合流衝擊。不過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會信心飽滿,以自己兩萬人合璧蔡縣一萬五千人,還擋不下對方的攻勢?

    也就是時候,在南頓的衛瓘必須要做到保護自己最少半個月的時間,也必須要直面江東如狼似虎的八千反撲兵馬!

    這或許是幸運,也或許是上天對他的考驗。

    當然,這個他並不知道自己偷襲南頓到底以為著什麼,也不知道即將到來的災難很快就會到來。

    他只是美滋滋的巡視著那堆滿了倉庫的糧草,並且親自點燃了火把,丟上了那代表豫南生命線的輜重中。

    這的確是他的一場成功,也是他收取的第二個榮耀,但比起先前幫助葉縣擊敗江東軍的偷襲,這份榮耀的含金量高了不知道多少!

    熊熊的烈火滾滾燃燒,彷彿黑龍升天一樣,煙霧籠罩著整個城池。就算是普通的士兵,也知道沒有糧食代表什麼,他們能夠幹下這場大買賣,也代表著他們在河東的功勳記上了重重的一筆,等他們返回自己的駐地,他們就會得到一大筆讓他們也會心跳的獎勵!

    更重要的是榮耀,在河東上下皆視榮譽為第一的情況下,能夠讓自己身上披上那麼一層金光閃閃的外衣,無疑是所有人都希望的。

    而主持這一切,親自帶領他們獲得這樣平時都不敢想到的勝利的人還是之前讓他們輕蔑牴觸的少年,這一刻所有人再沒有輕視這個年輕主將的年紀,也沒有人再去質疑他的威嚴。

    是的,一場校場比箭讓所有人對衛瓘收起了輕視,一場葉縣防禦戰讓所有人隊衛瓘起了尊重,而這一場南頓偷襲,讓三千人對衛瓘終於臣服聽命!

    衛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尊敬,也是他第一次憑借自己的魅力折服了第一批人!

    這無疑讓他很滿意,也讓他很驕傲。

    他更期待接下來的戰爭,會讓他真正得到自己叔父的另眼相看,他想等到以後站在自己叔父跟前能夠再也不會戰戰慄栗,告訴他,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可是,當衛瓘摩拳擦掌還要再幹出一番大事的時候,終於,守護在他身邊的宿衛們再也無法漠視未來的主公再繼續冒險下去了。

    這裡面不少人曾經也是河東軍中下層將官的佼佼者,他們帶兵打仗,熟悉戰爭,可絕對不是衛瓘這樣一個雖然滿腹兵書,卻是初臨戰陣的小孩子可以比的。

    當他偷襲南頓的時候,他們來不及阻止,但現在顯然情況已經越來越危險了,他們不得不出面勸阻了。

    當這些宿衛們將目前的情況一幕幕的展現給衛瓘面前開始,後者本來激動而興奮的心情終於被淋上了一盆冷水……

    衛瓘並非不懂帶兵,只是經驗缺少,讓他無法做到如同一個常年帶兵的大將對自己每一個命令每一個動作都做到瞭如指掌,對這些東西帶來的反應,結果都推敲得七七八八。

    所以,他不知道現在的南頓已經成了四面受敵,也不知道孫堅的大軍很快就會達到。但是,現在他被點播清楚,這麼多年來跟隨在衛寧身邊學習韜略,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是的,他固然燒燬了南頓的糧草,但是在沒有知會太史慈的情況下孤軍冒進,得到了顯赫的戰功後,卻意味著他根本得不到友軍的幫助和增援!

    南頓成了孤城一座,他們也是孤軍一支!

    衛瓘的臉色開始變得卡白,這意味著什麼?他又如何不知道!

    南頓對孫堅的重要性,注定了前來的兵馬是絕對遠超三千人的數量,而要憑借南頓擋住對方層層攻擊,可能麼?

    他見識過衛寧指揮數萬,數十萬大軍,他也憧憬著,但是身臨其境,卻又因為那兩軍衝殺的駭人所威嚇,不敢睜眼。他也沒有自信能夠真正成為一方主帥去來一場上萬人的兩軍對壘。

    衛瓘終於開始展現出了他年紀輕輕的負面,手足無措,恐懼爬滿了心中。死亡對於他來說是遙遠的事情,而在衛寧的羽翼下,他從沒有真正意義的感受到戰爭的殘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所以,他害怕了,他後悔了,從短暫的激動後,瞬間被打落谷底,這樣的壓力讓他險些嚇得邁不動腳。

    他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這些他叔父精挑細選保護他的宿衛們。

    終於,一個讓他彷彿找到希望的消息從這些人的口中傳達出來。太史慈將軍應該不會坐視他在南頓受到的危險,而遠在河東的叔父也不會漠視他的生死。早在他冒進南頓的時候,這些侍衛就已經將消息傳回了陽翟和中牟……

    是的,太史慈是河東最頂尖的武將之一,他會來救自己,那麼自己應該就沒有危險了……

    可是,宿衛們又一次將好不容易才恢復生氣的衛瓘向下面推了一下。

    通過現在的局勢分析,衛瓘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太史慈肯定是已經出兵南頓了,可是蔡縣的拉鋸讓他絕對無法短時間裡突破,而孫堅出兵南頓,並沒有阻礙,此消彼長,南頓還是危險重重。而遠在中牟的叔父就算有什麼動作,也肯定在短時間裡幫助不了自己……

    所以,如果想要求生,那只能靠自己!

    衛瓘的身體在顫抖,即便他咬緊牙關努力克制,也無法掩蓋住內心的恐懼。

    孫堅會出動多少兵馬,一萬?兩萬?還是三五萬?他不知道,但是隨便一個數字,都肯定是他麾下這區區三千人無法抵擋的……

    但是,不能抵擋,也必須抵擋!他必須堅持到太史慈的救援,堅持到叔父的後手……

    宿衛們將腰間的軍刀卸下,靜靜的送到了衛瓘的跟前……

    閃耀著冰寒光芒的軍刀,有股震懾人心的殺氣,那上面銘刻的衛字,卻帶給了人無窮的勇氣!

    是的,「衛」之一字是這些宿衛們賴以生存的勇氣,何嘗不也是他衛瓘為之珍惜的榮譽?

    他能夠丟掉這榮譽麼?不能!從他小時候就十分重視貴族的高貴開始,就對自己流淌的血格外自豪,而這份銘刻到靈魂的驕傲,他絕對無法忍受被人踐踏,尤其是自己的懦弱會讓這份榮耀蒙羞,讓整個衛氏家族蒙羞,讓自己的叔父蒙羞!

    盯著宿衛們捧起的軍刀,盯著那醒目的衛字,衛瓘的眼神從恐懼,漸漸變得冷靜,又從冷靜,漸漸變得火熱,變得高昂!

    寧戰死,莫有恥!

    恐懼是恥辱,逃跑是恥辱,沒有戰鬥意志也是恥辱!

    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三千人發動起來,做一好一場艱苦的戰鬥,堅持,一直堅持到叔父的救援!

    於是,南頓全軍上下開始了行動,修補城池,準備箭矢,檑木等等,衛瓘下定了決心,這一戰,不能為名字抹上哪怕一個污點!

    好在南頓本就是豫南的輜重要地,這裡不缺兵器,不缺箭矢,不缺糧草,唯一處於劣勢的就是兵力上的問題……只是,如果不論擊敗敵軍而言,單純的守護住城池等候救援,那麼倘若敵軍數量不多,堅持下去未必不可能。就算數量龐大,他也必須堅持下去!

    而這個時候,凌操分兵的八千,已經度過了穎水支流,向著南頓一步步的逼近……

    張頜已經抵達陽翟,而在此前,孫堅已經從許昌出兵向著陽翟壓制上來,好在太史慈之前並沒有抽調太多的兵馬,當孫堅軍向前線推進的時候,留守在陽翟的守將果斷的下達了出擊的軍令。

    陽翟三萬兵馬出兵迎擊,展現出了一如往常的果決,孫堅見陽翟守勢不曾減弱,只能再度退兵返回穎水之東。

    當張頜再領兵三萬南下,匯合這原本的守軍後,合共六萬人就可以捨棄防守而主動出擊了。

    張頜的兵馬比起徐晃和徐榮兩部來所好要多一點,但也承受更大的壓力。

    他既要形成對許昌的壓制,以牽扯許昌的孫堅大軍無法形成對徐晃切割軍團的騷擾,完成大戰略的構想,又要鎮壓住孫堅軍對豫南的滲透支援,減緩馬超和太史慈對豫南的救援和攻略壓力。

    所以說在某個尺度上的把握,張頜必須拿捏分明,不是因為重視一邊而忽略了另外一邊,造成任何一方的失誤。

    這股壓力,不是別人能夠承受的,恰恰相反,張頜就是一個能在逆境中也保持冷靜的大將!

    所以,當張頜抵達陽翟後,根本沒有過多的停留,便果斷直領大軍從陽翟而出,一連突破數道孫堅軍的封鎖,戰線穩固的停留在了穎水的西岸,與穎水之東的孫堅軍遙遙對峙。

    當戰線推平到這個地步,張頜才開始整理兵馬,稍作修養。不過,隨著大軍集合,六萬的兵力遠遠不是河對岸不過兩萬多的江東軍可以阻攔的。

    不過才過兩日的時間,張頜就開始發動起了狂轟濫炸般的衝擊,孫堅顯然並沒有預料到陽翟竟然會那麼迅速的發動反擊,他之前更認為豫南才是河東軍的主要作戰目的,可現在傾巢而出的六萬兵馬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使得穎水之東也為河東軍所佔領。

    而張頜的兵鋒竟然絲毫沒有停留的跡象,竟然直接向著許昌攻打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北面陳留河東徐榮大軍傾巢而出的消息已經送到他的手上,那份沉重的軍情讓他意識到了河東軍的動作已經不再是試探,而是大決戰了!

    在派遣凌操南下帶走了三萬兵馬,如今孫堅還能掌握的也不過是七八萬人而已,對比起張頜軍團來說,這股力量的優勢並不大。而穎水一戰張頜的強攻,也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亡,雙發的差距更顯得模糊不清。

    南面豫南還在戰亂,太史慈兩萬人的強猛攻勢擺出了一副不破豫南不回軍的架勢,孫堅在一邊慶幸之前對豫南保持足夠的重視,一邊開始收縮兵馬,開始防備起張頜的攻擊來。

    而就當他以為一場大戰就要開始的時候,張頜在推進到許縣五十里外後,就開始駐軍不前,反而是大興土木修建行轅營寨,彷彿要做好固守的準備,這又讓孫堅陷入了猜疑之中。

    張頜傾巢而出絕對不是來踏青那麼無厘頭,肯定是有所目的,而這股目的很好推測,不是讓他無法救援陳留就是讓他將精力放到這裡不能顧及豫南,可是不論哪邊來說,河東軍都不佔據優勢,甚至可以說還處於劣勢。

    張頜應該更急不可耐的發動攻擊給兩邊緩解壓力才對,而停軍不前,卻是南轅北轍。

    張頜不急,猜不透他的目的地的孫堅同樣也不急,他將大軍穩固紮在鄢陵和禹州兩處上,將戰略縱深推進到前方,保護許昌本地有足夠的轉圜餘地,也索性就和張頜對峙了起來。

    當然,孫堅不會忘記在長社一路上衛寧的另外一支大軍團,為了防備徐晃可能出現的偷襲,他同樣也將後方兵馬收縮調往前線,顯然,這場戰爭已經到了勝負關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假如前線崩潰,後方也是絕對逃不過的,還不如將所有能用的力量都用到這上面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當他開始防備徐晃的時候,徐晃偏偏就動了。

    五萬兵馬急速行軍,單刀直接切入許昌和陳留之間,直撲大梁而去,去勢洶湧!

    孫堅大驚失色,他本來以為徐晃不是配合徐榮攻打陳留,就是配合張頜攻打許昌,卻沒想到,衛寧竟然將五萬人專門用來分隔他和曹操的聯繫!

    要知道,就算分開兩軍作戰,河東也等於是兩面受敵,而且孫曹兩軍本就是聯軍,彼此各成一個系統,分開作戰並不會削弱太多的戰鬥力,反而會因為獨立作戰而更展現出雙方各自的特色。而因為兵力的相等,使得河東無論對付哪邊都不可能全力以赴,這樣無形中反而是束縛住了自己的手腳!

    河東這樣毫無疑義的做法,不單單是孫堅不明所以,就是曹操也目瞪口呆。

    河東這是明擺著要和他們孫曹聯軍來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啊!這可不是以前那種互相試探,互相摩擦本質克制的消耗戰,而是用活生生的士兵來當消耗品的對峙了!

    難道河東要仗著自己一方數量稍微多點就用這樣愚蠢的大戰略?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處於守勢的他們,傷亡肯定是遠遠小於河東軍,而一旦兵力上的差距開始縮小,情面也將徹底的掉轉過來!

    陰謀的味道躍然而出,但無論是曹操還是孫堅都不能猜出衛寧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但是不管怎麼樣,雙方手上做的事情都不會停下,而徐晃的切入就算不知道原因也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所以曹操和孫堅軍都開始不約而同的向著南方增援,下定決心必須保住大梁不失。

    大梁就是陳留和許昌的紐帶,這個紐帶既然河東軍想要斬斷,敵人之所願,就是我所不願,所以萬萬不能讓他得逞。

    就在這個時候,荀攸提出了一個猜測,卻很快成了現實!

    荀攸認為徐晃的切入絕對不可能只是為了切斷孫堅和曹操的聯繫,而演變成曠日持久的絞肉戰場,真正的目的地可能就是形成迂迴包抄,通過對孫堅的壓制和豫南的牽扯,從而將整個陳留都囊括進去,一口吃掉!

    這樣的猜測有些駭人了,要知道衛寧的胃口就算再大,想要用十數萬人的力量將同樣是十萬人的兵力給吃掉,也不怕消化不良?更何況,陳留後方還有廣闊的兗州縱深,可以有源源不斷的兵馬趕來,徐晃就算能夠形成迂迴包抄,又如何擋住從外面和內部一起爆發的攻擊?更何況孫堅真的會坐以待斃,眼睜睜看他曹操被吃掉麼?

    事實上,荀攸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不靠譜,但是以他不下於天下任何一個軍師的才能和敏銳卻覺得這很有可能就是衛寧的目的。但是,河東到底有什麼依仗使得他下這樣的決斷?荀攸卻是沒有猜透……

    當徐晃向著大梁攻擊開始,孫曹的援兵剛有動身的跡象,而在中牟一直引而不發的衛寧中軍也開始張開了獠牙,這獠牙不是噬人,卻是為了咬住曹操的大腿,讓他無法向南面移動半步!

    而同樣的,當孫堅有派兵北上大梁的跡象的時候,在許昌外吞併的張頜也開始發動了攻勢,同樣也是為了牽制!

    顯而易見,衛寧全軍對徐晃的動靜是非常重視的,甚至重視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曹操和孫堅的想像。用十數萬人來做牽制力量,就是為了配合徐晃攻下大梁這個在他們看來毫無疑義的地方?

    失去了大梁,後方依然可以讓孫堅和曹操形成聯繫,但河東奪取了大梁卻讓徐晃成了兩軍夾縫中的獵物……這樣賠本的買賣,至少在孫曹上下的眼中都是無聊的行徑!

    可是,十天之後,在後方坐鎮穩定兗州的大管家荀彧傳回來的消息,卻頓時讓曹操大吃一驚。

    一支接近四千人兵馬,分兵兩路,一路從黎陽南下,通過烏巢,延津直向陳留後方切入,另外一路在偷襲白馬得手後,直接向著濟陰騷擾而去!

    這支兵馬數量不多,可是卻全是騎兵,其中一支還有著草原蠻族一樣的作戰風格!他們不是為了攻城略地,就只是為了騷擾而騷擾!

    荀彧幾番調兵遣將,想要將這兩支騎兵擊潰,但卻因為兩支騎兵的統領異常狡詐而功虧一簣……

    可是這樣一來,陳留的背後就變得有些危險了,要知道,從兗州都督來的糧草,必然是要通過濟陰向陳留運輸的,而這兩支兵馬層出不窮的騷擾,延誤了太多的時機,也讓糧道變得格外危險!

    這時,似乎所有人就想到了先前荀攸提出的猜測,答案呼之欲出了。

    河東軍竟然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法將曹軍給困死!通過四千騎兵的遊走騷擾,讓兗州全局都被牽扯住力量,而又因為徐晃的封鎖,使得這十萬人得不到補給,直到糧草告罄無以為繼!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兩支騎兵似乎互相之間頗有嫌隙,從來不肯合作,有幾次相遇,甚至差點就互相打起來了。結合其中一部分騎兵有草原蠻族的特色,曹軍認為應該是衛寧從匈奴人那裡借來的兵馬,而另外一支應該就是衛寧抽調的邊軍鐵騎。

    蠻人和邊軍歷來就是水火不容,這也解釋了雙發互相不合的事實。

    不得不說,許攸這樣一個滿腦子壞水的傢伙,總是會有些出人意料的東西,張遼和衛三各自統領的兵馬,卻成了迷惑孫曹的又一道樹葉……

    當然,曹營上下都認為猜出了河東軍打算的時候,始終還有一個人愁眉不展,他便是提出那個猜測的荀攸。

    事情,他認為絕對不會是這樣簡單,那突然出現的四千人從根本上還是不可能動搖兗州的根基,雖然造成的惡劣影響是巨大的,但是他至少有三到五種計策能夠讓這四千人滾蛋或者直接授首。

    至少在表面上讓他看到還有什麼可能是河東軍的依仗,可是,他卻不認為在河東軍中有經天緯地之才的郭嘉,算盡韜略無漏的賈詡,奇計怪略無窮的許攸,中正嚴法穩謀的陳宮,還有那一各個群星閃耀的謀臣集團就會技窮到此!

    一定,有什麼他忽略的東西,而這個東西肯定是河東真正意圖,也是決定這場大戰的關鍵!

    他想找出來,但卻發現身邊能夠和他分析的人,太少,少到半個手掌都能數清!

    從什麼時候起,主公的麾下竟然已經沒了可用之才了!?荀攸不禁升起了一絲悲哀!

    就在河東軍和孫曹聯軍如火如荼的開戰的時候,河北的局勢已經漸漸穩定了下來。

    從田豐接過衛寧的任命成為冀州刺史後,這個剛直的謀士就馬不停蹄的向著冀州而來。他當初的諾言是不會幫助衛寧對付袁紹,但是袁紹已經失敗了,那麼冀州不應該在是這些過往雲煙鬧騰的地方。

    對於冀州來說,田豐有著異常珍惜的情懷,他曾經將希望寄托到袁紹身上,帶領冀州的兒郎,英雄豪傑,文臣謀士走上人生的巔峰,卻因為袁紹的剛愎自用而徹底失敗。

    這些人現在又向攪亂冀州的安寧,田豐再也無法忍受。

    當他出現在冀州的時候,百姓發出了內心中歡喜的聲音,田豐在冀州的聲望在許多大賢才中是首屈一指的,這歸功於早前他親自教化百姓,歸功於他的鐵面無私數次鋤強扶弱,得罪於袁氏上下的官僚群體的時候,他也贏得了百姓發自內心的愛戴。

    就是這樣一個人,成為冀州的首腦後,很快的時間,那些風起雲湧竟然出人意料的飛快消失了!

    而平原之變,田豐親自帶領冀州上下所有文臣武將,帶著被典韋強行抓住的衛三,斟滿了酒水灑在這個幾乎化為殘垣的城池腳下……三鞠躬,是田豐唯一能做的。

    一系列的補償,還有重建工作,很快展開,田豐的聲望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百姓的不滿漸漸的壓抑了下來。而冀州也歸於了短暫的平靜……

    潺潺的酒水澆上了墓碑,典韋抱著酒缸一邊喝一口,一邊淋在墓碑上。這個墓碑很簡陋,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但卻深刻無比,燕人豪傑張飛,字翼德。

    這個墓碑是典韋親自雕刻的,比起旁邊兩個並肩而立的墓碑卻是差了許多,但總有股別樣的悲壯在上面。

    「老三!你看你!活了半輩子,就這樣躺在這麼個窩裡面,風光大葬沒有吧?黃金美玉也沒有吧?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是我給你雕的!」典韋從侍衛手上接過一壇新開的酒缸,向著墓碑繼續灌著,「就是你喜歡的美酒,都還要我餵你喝!王八蛋!」

    典韋臉色猛然變得猙獰無比,將酒缸狠狠的砸在了墓碑上,破口大罵,「你說你個混蛋,非要守著那屁的兄弟之意,死得這樣不值,有什麼意義,有什麼意義!王八蛋,王八蛋!」

    罵著,典韋搖晃了有些醉的腦袋,將目光放到中間的那個墓碑上,無比憤怒,「還有你個劉備,明明自己不行,就不知道安穩一點,公子給你榮華富貴,你不知道感激,還總想著反叛,現在好了,好了,自己死了,連老三的命也給你搭上去了!你更是個王八蛋!」

    「留著這墓碑也是沒用,誰他媽還記得你!」典韋抬起大腿就往中間的墓碑踹去,但是就當大腳就要碰到墓碑的時候,卻頓時止住了去勢,左右看到典韋,已經是淚流滿面。

    典韋緩緩的收回了大腳,狠狠的拍到張飛的墓碑上,喃喃道,「我知道,你個王八蛋就是這樣重情誼,要不老子也不會當你是知己,我要踢翻了劉備這廝的棺材,以後我也下去了,你怕是不饒我的!罷了,罷了!老三,我走了!以後再來看你!」

    典韋一招手,所有侍衛慌忙將一尊尊酒缸全部移到張飛的墓邊,幾乎將他那個小墳丘堆得嚴嚴實實,典韋回頭看了一眼,從屬下手上接過馬鞭,只是最後倒,「這些酒夠你喝一段時間了吧!等孫堅和曹操兩個混蛋被掃平,老子就常來陪你!」

    「駕……!」一馬絕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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