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三十四、訓練營(十一) 文 / 馬上上馬
一百三十四、訓練營（十一）
焦明謙已經沉浸在助攻的樂趣之中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助攻也會是這麼一件美妙的事情，看著自己每一次的傳球都被轉化為得分，一股揮之不去的成就感蕩漾在心中，久久不能消散。其實他應該感謝火炮隊的其他球員，如果不是他們有著良好的手感，將他的傳球一一投中，這種滿足感應該不會充弛著他的內心，人只有在每一次行動都取得成效之後才會有這種感覺，這和以前被逼無奈時才傳球的感覺完全不同，是一種完全掌控全局的感覺，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很多投籃超出常人的球員似乎都有一個必經的過程，那就是自從發現自己有這種天賦或練習到這種地步之後信心也隨之膨脹，似乎除了自己別人都不會投籃似的，恨不得每次得球後都要成為終結者，不信任隊員成為他們最大的缺點，這一點在業餘球員中表現的更為明顯，只有極少數人能突破這一點，從而最終成為球場的主宰，大多數人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才會明白籃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這一點。
焦明謙接觸籃球時間不長就遇到了一些好教練和好隊友，雖然是球隊的主力得分手，但並沒有染上一般主力得分手那種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得分的驕妄之氣，他如同一張空白的紙張，上面留有大片的可作畫空間，雖然起步晚了點，萬幸的是有前人之鑒，這張畫的構圖框架正處於初步階段，投籃固然是其中的主題，但其他技巧也有足夠的空間在上面得以展現。正如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傳球技巧，雖然還顯稚嫩，但畢竟在成為這張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打的興起的肖一斌和他的巨石隊還沒有意識到焦明謙的轉變，他們還沉浸在每一次進攻都能轉化為得分的勁頭之中，籃球場上最重要的還是得分，對方的核心隊員看起來已經被限制住了，有很長時間沒有能親自得分，少了這個最大的威脅，巨石隊從上至下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將比賽拿下。
漸漸的，在這種感覺的影響下，巨石隊在對焦明謙的防守上出現了鬆懈感，夾擊的速度開始變慢，巨石隊隊員的注意力有一小部分開始轉到火炮隊其他球員身上——如果能再限制一下其他隊員的發揮，這場比賽應該就會取勝了吧。
呂鵬飛和宋兵已經完全明白了焦明謙的戰術意圖，那就是以自己來吸引住對方的多名防守隊員，盡量給其他隊員製造得分機會，在內線不佔優的情況下，這種得分機會更多的是給了他們兩人。現在火炮隊打的是三後衛戰術，本來給焦明謙輸送炮彈的兩人在這種情況下反而成了得分後衛，兩人的中投能力都不錯，這讓巨石隊分出來的防守隊員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盯住哪一個才好。
呂鵬飛和宋兵已經習慣了鋒衛互換的打法，改打後衛也是得心應手，兩人相互掩護著將球帶過前場，傳球的第一選擇依然是焦明謙，雖然巨石隊對焦明謙的防守有些放鬆，但這種放鬆是建立在切斷給他的傳球路線之上，如果焦明謙手中無球，他也很難起到吸引防守的作用。
呂宋兩人有了壓力，五分鐘的加時賽不允許他們有任何失誤，何況肖一斌這會兒又進入無敵狀態，一旦失誤很有可能將這種僵持局面打破。宋兵運著球前進，只用了一個眼神的交流，呂鵬飛就放棄了上來掩護的打算跑到三分線右側三十度角處，在另一側的三十度角處焦明謙正被一名防守隊員糾纏著，三個人形成了一個大大的三角形。對於宋兵的突破，巨石隊的防守隊員很放心，內線有肖一斌把守，就算進去了也不會形成太大威脅。
宋兵動了，在他將球落到地上的同時，呂鵬飛也動了，他直接一個直線跑動，逕自跑向焦明謙那一邊，這個無球掩護的跑動路線有些長，甚至在罰球線附近還會給準備突破的宋兵增加突破難度，而且很容易被看出他的意圖，但他還是義無返顧的跑向焦明謙，既然焦明謙有吸引防守的覺悟，那麼他身邊的防守隊員是越多越好，將防守隊員帶到焦明謙身邊後，呂鵬飛馬上就是一個回跑，按以往的經驗，這名防守隊員在到了焦明謙身邊後有很大可能性會留在原地防守，至少不會在第一時間跟著跑動回來。很簡單的戰術套路，但很管用，他們已經這樣幹過兩次了。
但這次是個例外，巨石隊的防守隊員猶豫了一下，又馬上跟著他回跑，剛才就是這種打法已經讓他眼看著宋兵將球傳至呂鵬飛手中讓他輕鬆得分，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讓這種打法再奏效了，焦明謙這段時間一分不得的表現讓他做出了這個讓他後悔了很長時間的決定。兩人剛才的無球掩護雖然沒有起到意想之中的效果，但讓也擾亂了一下巨石隊的防線，讓焦明謙有了接球的機會。
好久沒有面對一個人的防守了，焦明謙感動的想哭，球剛到他的手中就是一個投籃，巨石隊防守隊員反應不慢，馬上伸手干擾，可這是一個假動作，焦明謙手剛揚起就落下，籃球被他右手一帶移動到了左面，宋兵這邊的防守隊員和他還有一段距離，而另一名防守隊員正追著呂鵬飛跑，三分線外已經沒有可以協防焦明謙的巨石隊球員了，到了零度角的焦明謙很穩健的投中了他在加時賽中的第一個三分球。
火炮隊贏定了，張勇軍看到這個球入網，馬上就下了這麼個結論。焦明謙剛才無私的舉動已經讓他把全隊的活力成功調動起來了，每個人都有發揮的舞台，重要的是雖然在防守上還無法扼制肖一斌，但在進攻上已經出現勢不可擋的氣勢了，如同一堆零散的珍珠，在他的穿針引線之下成為了一串精美的項鏈，而且在這串項鏈中最大的珍珠也在剛才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輝。
雖然只領先了一分，但這一分的優勢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在掙開僵持的堅冰，雖然緩慢但不可阻擋。在又一輪的攻防轉換之後，這個優勢被擴大到三分，情勢開始明朗化了。雖然肖一斌已經拼盡了全力，在加時賽中五投五中，但在這場個人英雄主義和團隊精神的較量之下，團隊精神笑到了最後。
結束了，在終場哨音響起的一瞬間，所有的火炮隊球員緊緊摟在一起，他們成了大贏家。雖然只有五人能直接晉級，但其他五人也獲得了一次競爭機會，雖然希望可能很渺茫，但至少有了一個希望。
焦明謙有種卸下擔子的感覺，全身都放鬆了下來。宋兵過來摟住他，李超群也過來了，然後是呂鵬飛，所有火炮隊球員都來了。十五天的努力已經讓他們成為不可分割的整體，雖然有人注定要離開，但在這一刻沒有人有遺憾。
被人簇擁著的感覺不是第一次了，但焦明謙從來沒有今天的這種感覺，不是投中絕殺後情感迸發的感覺，站在人群中，周圍環繞著一種被所有人信任的感覺。
「這傢伙有讓人放心的氣質。」張勇軍看著被人簇擁著的焦明謙，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
「肖一斌、焦明謙、聶威……」
張勇軍一個個念著名字，凡是被叫到名字的球員都上前一步集中，這是最終的十人名單，有人歡喜有人愁，這是十個人應得的榮譽，他們以自己優異的表現贏得了北上的機會。雖然可能會有人有些不服氣，但無人嫉妒，選拔的規則就是這樣，他們的落選只能說明技術還未到家，或者說是他們的打法可能不太適應北上球隊的整體戰術要求。但他們無憾，半個月的訓練營生活讓這些少年們開闊了眼界，提升了技術，這是一筆寶貴的經驗財富，在落選人群之中沒有人不摩拳擦掌的暗下決心，他們還年輕，以後的籃球之路還很長，又有誰敢說這幫少年之中不會出現成就更高的籃球明星呢？落選只是今後的起點，遠遠還未到終結的時候。
讓焦明謙高興的是，火炮隊除他之外的四名主力也都獲得了這個機會。雖然很希望其他隊友也留下，但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留下的，還是要離開的，所有少年都流下了一捧熱淚。大家互換著聯繫方式，有和十名留下的隊員相熟的重重的擂著他們的胸膛囑咐著一定要替自己打好北上的比賽，有和教練關係處的很好的在聹聽教練最後的指導……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離別的感傷之中。
要走的終歸要走，雖然很捨不得，但五十人離開之後，訓練營顯得空蕩蕩的，來不及回味更多相處的日子，剩下的隊員就開始了緊張的合練，只有三天的合訓時間就要北上了，這次的主教練是張勇軍。
……
「這麼長時間沒充電，都放沒電了……」李超群咕嚕著，使勁的甩著手中的手機，彷彿這樣就能把手機充滿電似的。
「我的還有兩格，等我打完電話了再給你用。」焦明謙笑笑說道，阻止了李超群準備從他手中拿走手機的想法。
「那你可要快點。」李超群忙著從自己的行李中翻著充電器，早知道這樣應該帶塊備用的電池過來。
在訓練營開營當天，所有人的手機都被收起來集中保管，除了每人每天一分鐘向家人報平安的電話，這幫小子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的和朋友在電話裡聊過天了，不過每天安排的滿滿的訓練生活也讓他們忘記了這件事情。現在好了，最終的隊伍已經成立，在大部隊離營的日子裡，留下的球員終於被開恩發還了手機，現在都不知道躲在哪裡和好友分享自己的快樂。只有倒霉的李超群因為手機沒電而急的團團轉，北上啊，真正的和全國同齡高手較量機會，這種事情怎麼能不在第一時間匯報給家人、教練、朋友呢？
焦明謙的第一個電話自然是撥給了爺爺，焦爺爺對孫子所取得的一切成績都高興的不得了，特別是孫子這次還能到北京這件事，還沒等焦明謙多說幾句就聽到爺爺已經高興的要出門把孫子去首都的事在他那幫老夥計面前炫耀一番了。第二個電話是給父母的，焦爸爸和焦媽媽在這段時間首次和兒子通話這麼長時間，焦爸爸還好，雖然很高興，但只說了幾句就把電話讓給了焦媽媽，焦媽媽這一說就沒完沒了，直到焦爸爸開始笑她已經重複說了五遍讓兒子注意身體的話之後這才滿足的將電話放下。
第三個電話本來是要向唐瑞教練報喜的，但鬼使神差的撥到了唐語涵手機上，純粹是個下意識的動作，可能從焦明謙內心裡，除了家裡人，就是這個小姑娘是他最想第一個與之分享快樂的人了吧！
還沒等到焦明謙發現撥錯電話，唐語涵就已經接通。「焦明謙！你回來了？」小姑娘的聲音裡充滿驚喜：「在訓練營裡過的怎麼樣？學到點什麼沒有？見到哪個國家隊的隊員了？幫我要到簽名沒有？」一連串的問題從她的小嘴裡蹦出來，她太想知道焦明謙現在的情況了。聽到唐語涵連珠炮似的問題，焦明謙只好笑著給她一一解答。
「我還要等一段時間才回去。」最後焦明謙故意賣了個關子，等到唐語涵著急的開始催問原因了，他才略帶得意的把自己已經入選南方聯隊要北上和同齡高手較量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啊！」不出所料的聽到唐語涵在電話那頭驚喜的叫出聲來，聲音裡揚溢著不可置信，然後又是一連串的問題，聽得出來，唐語涵是真的為他感到高興。
如果不是考慮到電話已經打了很長時間了，還要給別人通知這個喜訊，兩人還會在電話裡繼續說下去。放下電話，一種有人和自己分享快樂的幸福感充斥著焦明謙的整個胸腔。
要給唐教練打電話了，焦明謙穩了穩情緒，按下了撥號鍵，這次沒撥錯，電話裡傳來的是唐瑞宏厚的嗓音。還沒等焦明謙匯報一下近況，唐瑞就笑呵呵的說出一句話來：「等你半天電話了，終於打過來了……」
焦明謙有些心虛，還以為自己先給唐語涵打電話的事情被教練知道了，正哼哧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唐瑞在電話那頭先大笑起來：「好小子，讓你們倆個去訓練營真沒選錯人，張教練下午已經打電話給我說了，你們不錯，竟然能進南方聯隊，好好幹，不要給我丟臉……」能讓一向穩重的唐瑞說出這種話來，足以表明他內心的喜悅之情。原來在南方聯隊的人選出來之後，張勇軍就已經給每名隊員的教練打過電話，唐瑞整整一下午都在等焦明謙和李超群的報喜電話，他真的想好好誇誇這兩個弟子，特別是焦明謙，聽說如果不是他的優異表現，李超群還不一定有這個機會進入南方聯隊。
放下電話，被教練一通狠狠的誇獎讓焦明謙暈乎乎的，還好他還沒有忘記給死黨李大虎撥上一通電話。這個胖子更是誇張，焦明謙還沒說完，這小子就高興的把手機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害的焦明謙只好又重新撥回去。
「回來一定要教教我。」李大虎在為死黨高興的同時也想起自己，本來對籃球一竅不通的焦明謙只是為了陪自己運動減肥，結果竟然一路走高，水平遠遠超出自己不說，現在竟然能代表南方地區和北方地區的同齡籃球高手們一較高低，這讓他在感歎的同時也在暗下決心，一定要趕上焦明謙。
「沒問題。」李大虎的要求肯定是要答應的：「不過你可不要再偷懶了。」焦明謙提出了嚴重警告。
「你什麼時候見我偷懶了？」李大虎不承認自己偷懶的事實：「我那只是體力耗盡後的正常表現！」
「那一大早起床後也把體力耗盡了？」焦明謙說的是每天早上起床後的投籃訓練，這個傢伙總是找借口不去練習。
「我那是把體力留到訓練的時候。」李大虎嘴硬：「為了更好的完成教練有系統的訓練……」
有兩個多星期沒在一塊鬥嘴了，兩個傢伙在電話裡你一言我一語的鬥個不停，只到聽到手機電池開始報警了，焦明謙才依依不捨的收了線。
「糟了，忘了給李超群留下點電！」焦明謙這才發現剛才只顧和人說的高興，讓人分享他的快樂，竟然忘了李超群還在寢室裡眼巴巴的等他打完電話。
「我恨你！」李超群要暴走了，好不容易等到焦明謙打完電話回來，手機到手後連第一個電話還沒撥通就自動關機了，害的他醞釀了好半天的感情被憋在肚子裡，無人分享快樂的感覺讓他鬱悶到極點，自知理虧的焦明謙早就不知道躲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