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百一十二、心理狀態 文 / 馬上上馬
二百一十二、心理狀態
聽著隊友們還在興奮的說著這次比賽的經歷，焦明謙突然覺得有些興趣索然。經歷過世界大賽的輝煌，這種全國大賽的冠軍頭銜對於他來說已經顯得不是那麼讓人激動了。全國高中聯賽冠軍是焦明謙的一個夢想，為了這個夢想，焦明謙放棄了很多，但夢想的實現來的這麼快，雖然心理上早有預料，但興奮之後卻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中揮之不去。
冠軍到手的興奮勁頭很容易讓人沉迷其中，輕鬆的比賽結果讓球員們現在多少有些大賽結束後的空虛綜合症了，這段時間的訓練顯然沒有前幾個月來的認真。下午的訓練在完成了教練安排的內容之後就提前結束，除了焦明謙，再也沒有其他人留下來加練，就連焦明謙的加練也只是為了驅除一下心中的茫然感。
「算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投中最後一球後，焦明謙也收拾一下東西回到教室。
除了籃球，還有學業上的事情等著他，這段時間焦明謙又拉下了不少功課。收斂了一下心神，焦明謙把注意力又集中到學習上來。一如繼往的，在出門比賽期間，唐語涵幫他做好了筆記，只需要按圖索驥就可以了，不懂的就問，唐語涵是很高興給他講解問題的。
現在只是四月初，可天氣已經不算冷了，雖然晚上起了點風，但已經毫無寒意，吹面不寒楊柳風也不過如此。走出學校，被這樣的小風一吹，人的精神也為之一振，按照慣例，李大虎又開始找話題了。三人徒步回家，沒有一些話題在路上說說，就這麼走路也實在太無聊了。
「唉，我說胖虎，你能不能換個話題啊！」焦明謙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剛才說的勾手投籃據我統計，你已經在這個星期說的不下五次了……」
「那你肯定沒好好聽我說話……」李大虎斜了焦明謙一眼：「前五次說的是我在小組賽裡的神勇表現，這一次是決賽裡的那次左手的勾手，一下子就把對方看呆了，你當時不是也表示萬分驚艷的麼……」
「饒了我好麼？」焦明謙舉手投降，李大虎這次是球隊的二號得分手，以他對這胖子的瞭解，這種輝煌經歷自然要掛在嘴邊一直說下去，除非他自己都厭煩了才會換成別的話題。
「你這段時間的心情不太好啊？」唐語涵有些奇怪焦明謙現在的狀態，全國冠軍到手之後，除了從北京回來的那兩天，焦明謙像是遺忘了這件事似的，很少提及起比賽過程，要是以往，焦明謙肯定會不厭其煩的給她講一下比賽過程。但現在唐語涵只能從李大虎嘴裡聽到一些比賽過程，雖然也很精彩，但李大虎一直自我表揚的說法讓唐語涵也有些受不了了，她更想聽的是焦明謙為她講故事。
「沒有啊！我的心情一向都很好的……」焦明謙覺得這段時間好像沒什麼影響到自己心情的事情發生。
「那你怎麼不講講你在最後一場比賽是怎麼打的？是不是那場比賽沒有胖虎發揮的好？」前兩場比賽是在自己學校的主場打球，第三場比賽則轉到清華附中主場，唐語涵很是有些遺憾沒有親眼看到焦明謙捧杯的精彩瞬間。
「怎麼可能沒他打的好？」焦明謙不屑的看了李大虎一眼：「胖虎也就是那個左手勾手投籃精彩點，怎麼比得上我一連串三分球打擊的對手啦啦隊悄然無聲……」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怎麼發覺你這段時間有些沉默寡言了……」唐語涵繼續追問道：「這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
「對哦！」李大虎這時候也發現焦明謙現在的狀態不合他以前的性格，自己在他面前吹噓了幾天了，要是以往的話，焦明謙肯定會把自己說的一無是處，球隊獲勝的功勞應該全在他自己身上。
「是不是病了？」唐語涵關切的問道，不過她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焦明謙這個樣子絕不是身體上出了什麼毛病，好像心理上出現了什麼問題。
「估計是前一段時間練的太狠了，現在身體上需要調整一下吧！」焦明謙也不明白自己這段時間怎麼了。
「你那牛一樣的身體會出什麼問題？」李大虎是最瞭解焦明謙的，這時候也不再自我表揚了，定定的打量著焦明謙，像個老中醫一樣審視著焦明謙的狀態。
「心理上有病了……」李大虎最後下了一個結論。
「你怎麼知道的？」焦明謙一驚。
「我還不知道你？」李大虎大笑著，為自己的眼光洋洋得意不已。
「你怎麼看出來的？」唐語涵也覺得奇怪。
「焦明謙現在的狀態就像我們小時候去偷鄰居家的葡萄那樣……」李大虎不說原因，反而把話題扯到小時候兩個傢伙幹的偷雞摸狗的事情上了。
「你還說，每次偷的葡萄不都是你吃的最多麼？」被死黨揭了個短，焦明謙有些不好意思。
「這和那有關麼？」唐語涵還是一頭霧水，別說她了，包括焦明謙都不清楚死黨揭這個短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吧！」李大虎開始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起來：「我們村裡張嬸家的葡萄種的最甜，一到結果的時候焦明謙就尋思著去搞一些來嘗嘗，可張嬸看的嚴，特別是葡萄要變紫的時候看的更嚴，但焦明謙這傢伙就是有辦法偷到手，每年張嬸家葡萄樹上至少三分之一的葡萄都能被我們給吃了……」
胖虎這麼一說，焦明謙也發出會心的笑容，小時候的事情又一件件浮在眼前。鄉下小孩零食少，每家門前種的果樹幾乎是小孩零食的主要來源，不過這些東西也是每家的油鹽錢，自然不可能讓小孩們大快朵頤，一到果實成熟的季節，偷吃與反偷吃的戰爭就要展開，焦明謙和李大虎自然是偷吃界中的佼佼者，不管對方防範多嚴，他們總能想盡千方百計的偷吃到嘴。當然這種偷吃是要有技巧的，要被人家抓住了自然會送交到各自家長手裡請吃上一頓「竹筍炒肉絲。」
焦明謙和李大虎卻從來沒有被現場抓住過，這一切都歸功於焦明謙的計劃周密和平時的練習。比如偷張嬸家的葡萄，他能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經常往張嬸家跑和張嬸家的小子套近乎，一開始張嬸還很警惕，因為一些小孩饞的很，在葡萄還酸的時候就開始下手，焦明謙不僅主動幫張嬸趕開這些小孩，還幫著張嬸家的小孩複習功課，每次路過葡萄架時都目不斜視，彷彿上面晶瑩的葡萄粒是一顆顆毒藥般避之不及。時間長了，張嬸也就放鬆了對焦明謙的警惕，任他在自己家的葡萄架下來往也不盯著了，反正在她眼裡，這個小孩懂事的很，又不饞嘴，很放心。一旦葡萄變紫變甜，焦明謙就開始下手了，往往前一刻還目不斜視，下一刻就一躍而起拉下看準的葡萄就塞進懷裡，有李大虎在外接應，兩個傢伙一會兒就能偷下好幾大串，足夠他們美美的吃上一頓。而且焦明謙也很有計劃，往往選擇的是長在角落裡不引起人注意的葡萄串，張嬸就算發現了也一時間不會想到是他幹的好事。所以每次葡萄成熟的季節，村裡最好的葡萄都能讓他們享用個夠。就這樣，每次張嬸在葡萄成熟後還會主動給焦明謙家裡送上一筐來感謝他對自己小孩功課上的指導。
「咯咯……」唐語涵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她是城市裡長大的小孩，哪裡有過這樣的經歷，被李大虎的故事吸引的一時間也忘了原本要問的話題了。
「焦明謙現在的狀態就像每次張嬸家的葡萄全部下架後他無事可幹的狀態……」李大虎講到這裡才算說出了他想表達的意思：「這傢伙像是失去了目標了！」
「真的麼？」唐語涵好不容易收住笑，晶瑩的眼睛望著焦明謙：「你是在享受這個過程麼？」
焦明謙有些汗顏，李大虎的話雖然揭了他小時候幹過的不光彩的事情，但其中的道理是差不多的。張嬸家的葡萄最好吃，為偷吃到嘴他能用上很長時間來計劃來安排，可當張嬸把葡萄送到家裡，他又覺得這葡萄遠不如自己每天費勁偷來的好吃，似乎輕鬆得來的東西遠不如花費腦力體力換來的好。特別是張嬸家的葡萄沒有了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些茫然若失。
小時候的那種感覺和現在是何其相似，全國冠軍是他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他放棄了很多東西，也付出了很多，但目標達成之後卻陷入了短暫的迷茫之中。
見焦明謙不說話，李大虎就知道自己猜對大半，伸手拍了拍焦明謙的肩膀：「你小子別不知足了，全國冠軍不是你的夢想麼？怎麼拿到手了反而開始不知道幹什麼好了？」
「怎麼說呢？」焦明謙有些苦惱，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心理上出了些問題，明明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短短的興奮勁頭過去的很快，就像看到張嬸拎著裝滿葡萄的筐子進門的時候還挺高興，但這種興奮勁總不長久，彷彿像丟了什麼目標似的。
焦明謙這麼一說，李大虎都有些張目結舌，從小他就不理解焦明謙的想法，為什麼目標達成之後還有這種想法，沒想到長大了之後，焦明謙還有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想法。在李大虎看來，達成目標的過程雖然很精彩很值得回味，但結局才是最重要的。特別是取得了好的結局反而讓心情受到影響，在他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焦明謙說不准自己現在的心理，也不是失去了目標那般沒有動力，完全就是有些茫然，不知道前路何方的感覺。
看著焦明謙抓著頭髮的樣子，唐語涵若有所思的說道：「其實你應該不是對這個結果不滿意，而是你已經在之前取得了更好的結果，所以是對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太滿意……」
唐語涵這話說的有些含糊，但意思表達的很清楚，李大虎一聽就反應過來了，回頭看著焦明謙：「你現在是在後悔放棄了去職業隊的機會麼？我早就說過了，那種機會不應該放過的……」
焦明謙無語，捫心自問，在球探雲集學校向他提出邀請的時候，面對球探們開出的條件，說他沒有過一段時間的動心絕對是謊話，焦明謙最終還是決定留下，為了全國冠軍的夢想，但夢想實現之後，當時一點點的心動感覺如同雨後的雜草一般再也按捺不住的瘋長起來。
高中生的業餘聯賽冠軍來的很輕鬆，焦明謙感覺自己基本上都沒有盡上全力就結束了。在比賽中，再也沒有對手能夠給他製造什麼麻煩，從南區比賽開始，當去年將他防的狼狽不堪的麓山國際實驗學校劉明明被他這次打成篩子時，焦明謙就有一種感覺，高中生聯賽的舞台對現在的他來說顯得有些小了。
這讓一直將自己位置擺的很低的焦明謙有些不適應，從打籃球開始，他就一直在和比自己強很多的對手競爭，每當他成功超越過一名競爭對手之時，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讓他從心靈到**都在激動的戰慄。
競爭、追趕、超越……每一個環節都讓少年的熱血沸騰不止。
全國總決賽的輕鬆獲勝更讓焦明謙感覺到舞台的狹小，高中生中已經沒有人能充當起和他演對台戲的角色了。這讓少年心中多少產生了一絲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沒有競爭對手的籃球生活是無趣的，自娛自樂式的籃球只是鍛煉身體，這絕不是焦明謙想要的。
「不過這也正常……」見焦明謙無語，李大虎也有些黯然，他知道焦明謙不去職業隊的原因是為了母隊的全國冠軍，雖然心裡有些為朋友現在的狀態著急，但他的嘴上卻還不饒人：「其實我一開始就說了，你應該去更高層次的隊伍打球，高中聯賽已經找不出你的對手，在這裡打球是浪費你的能力，可你就是強的很，非要拿到全國冠軍才走，這下後悔了吧？」
唐語涵推了李大虎一把，她覺得李大虎的話有些過了，焦明謙現在正是迷茫的時候，後悔也是其中的一個心境，說不定焦明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心理情緒在其中，李大虎這一下說破了弄不好會讓焦明謙心裡更加難受。
「不是後悔。」焦明謙仰起頭來：「有你們陪我，我一點都不後悔，全國冠軍是我的夢想，能實現這個夢想而放棄一些東西很值得……」
焦明謙很認真的看著兩人：「如果不是你們一直陪著我練球，一直鼓勵我，幫助我，我可能早就放棄打籃球了，畢竟一開始我只是把籃球當成了一種鍛煉身體的方式，一個好玩的遊戲，但這麼長時間來發生的事情讓我也沒有想到我會喜歡上這項運動，而且還取得了那麼好的成績，這讓我開始把籃球當成以後人生的事業目標，雖然因為全國冠軍的事情我推掉了一些機會，但我相信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所以我一直在好好的練球，但現在我實在是找不到對抗的激情了，這才是我這段時間有些迷茫的原因……」
「嗨，你早說啊！」李大虎大叫起來：「我也有這種感覺，比賽太輕鬆了，有你在場我都覺得全國比賽還不如全省比賽時那麼讓人激動了，當時你不在場，我們可是每一場球都是拼下來的，那時候覺得可有意思呢，每一場都拼到下場後人都顧不得想別的事了，只想著贏一場再贏一場……那種感覺真好！」
「唾手可得的勝利讓人無聊……」李大虎最後下了個結論。焦明謙點頭表示同意，有些問題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琢磨透的，特別是心理上的波動，除了自我調節，多和人交流也是一種辦法。從打籃球開始，焦明謙就一直在和實力超出自己的對手進行較量，每一次失利對他來說只是更進一步的階梯，從全省高中聯賽到世界青年比賽，只有被強大的對手逼到逆境之中，焦明謙才能爆發出強大反彈力發揮出他的潛能，這讓他每一場球都感覺在進步之中，在世青賽回來之後的全國高中比賽中，突然沒有了這種壓力，焦明謙每場球都如熱刀切黃油一般大殺四方，這種找不到對手的感覺才是讓他迷茫的原因。
「看來人太輕鬆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唐語涵感慨著，她這才算找到焦明謙這段時間提不起精神的根子了，焦明謙是個戰鬥型的人物，如果沒有對手的激勵他很難再取得進步。
「多大點事啊，這就找不準方向了……」李大虎不屑的笑道：「沒人是你的對手就自己找對手啊！比如我……」李大虎神氣的說道。
「你能當焦明謙的對手？」聽到李大虎的說法，唐語涵覺得太陽要從西邊出來了。
「怎麼不能？」李大虎叫起來：「至少我的勾手投籃技巧到現在都比焦明謙要強的多……」
「那你怎麼會在以前的比賽中輸給焦明謙了？」唐語涵問道。籃球隊的事情事無鉅細，焦明謙和李大虎兩個人每天都會告訴她，唐語涵也知道球隊那段時間基礎訓練熱情爆發的由來，汪中令和李大虎都拿出了看家本領還被焦明謙戰勝。
「那是我故意讓他的……」李大虎爭辯著：「本來是打成平手了的，焦明謙可沒真正贏我，更何況那是原地的投籃，讓他有調整的時間，真要到比賽中他肯定就沒那麼準了……這也是進攻的一種方式，焦明謙要多一項技術對他以後也有好處啊！」
對啊！被李大虎這麼一說，焦明謙來了興趣。每個人身上都有長處，李大虎現在對勾手投籃的掌握技巧在高中生中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這一招自己還真沒練過。雖然現在憑著其他得分手段在高中生裡面游刃有餘，但如果真到了更高層次的聯賽中，自己這些手段可能就不夠用了。郭艾倫在進職業隊第一年都打不上主力，焦明謙不敢肯定自己將來會不會遇到這個問題，多一門技術也多一份保證。
「那好，從明天開始我就跟你練勾手投籃……」焦明謙大聲說道，鬥志昂揚。
「那還是和以前一樣，輸了的就請飲料……」
「沒問題……」
「那現在先請了行不行？我和唐語涵都說了半天話了……我好像看到那邊就有個飲料店……」
「那你們等著，我去買！」心情好多了的焦明謙也覺得朋友陪著說了這麼長時間話應該有些表示了。
「噯！」唐語涵趁著焦明謙去買飲料了悄悄問著李大虎：「要是焦明謙在這方面也超過你了，你還有什麼法子讓他繼續保持鬥志？」
「簡單的很，球隊其他人也有絕活，到時候讓焦明謙一個一個的和他們斗……我估計就算焦明謙學的再快，要把這些東西掌握好了，估計我們高中也畢業了……」李大虎早有定計，狡猾的笑著說：「實在不行了，就讓他用左手和我們打球，那基本上就是讓他從頭練起了……」
「真有一套！」
「那是。」李大虎很得意：「和這傢伙從小一起長大，他的性格我摸的最清楚了，不給他找點有難度的事情做，他能一天到晚都蔫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