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兩百六十四章 世間除他無所求！ 文 / 跳舞
第兩百六十四章世間除他無所求！
「呼……果然好厲害……」過了良久，直等周圍狂風漸漸停息，那光芒也斂去了之後，小雷這才鬆開了擋面前的手臂，看了看身旁的妙嫣，笑道：「這下古鐘那和尚恐怕吃虧不少了。」
兩人放眼看去，只見那戰圈之內，周圍一圈無數樹木斷裂，中間古鐘和尚手裡那口大鐘托前面，越師的長劍正抵鍾上，只是他的那把劍上的光芒也沒有了，遠遠看去，倒彷彿只是一柄普通的飛劍而已。
古鐘和尚一手托著那口鐘，另外一隻手去已經反手抵身後。他的掌心抵著仙音的手掌，兩人掌心相抵，臉色都有些難看。
仙音此刻眼睛才瞇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低聲道：「你這和尚，是什麼人？」
古鐘和尚還沒回答，他的臉色忽然瞬間變從白到紅，再由紅到白，連續變了三次，然後終於忍耐不住，張口噴出了一口鮮血來，身子也晃了晃。
他這麼一晃不要緊，可是隨著手臂這麼一晃，手裡托著的那口古鐘上，忽然滋滋卡卡出現了無數細小細微的裂紋！然後那無數裂紋飛快的蔓延開來，後蓬的一下，那重達到千斤的古鐘，化為無數碎片！
弄只是那些碎片居然也沒有四處飄散，剛剛隨開，旁邊輕風吹過，立刻就變成了細細的鐵粉末，隨風飄散消失了……
「凌霄子傳人……仙山妙字訣……果然名不虛傳……」古鐘聲音艱澀緩緩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隨即又張口吐了口鮮血，身子這才緩緩坐了下去。
那越師面色驚異，鋒利的目光盯著古鐘和尚，手裡長劍卻已經放下，沉聲道：「大師可是法號古鐘？」很明顯，剛才古鐘和尚手裡托著的那口破鍾已經昭示了他的身份了。
古鐘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朝著他點了點頭，回頭又看著仙音，道：「仙音仙子，久違啦。」
仙音眼中卻閃過一絲茫然：「你……你認得我？」
古鐘緩緩合十：「阿彌陀佛。仙子名滿天下，貧僧又怎麼會不認得呢。何況昔年……」說到這裡，古鐘想起了什麼，停頓住了。
「原來真的是古鐘大師。」越師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不過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淡淡道：「大師慈悲，出手阻止我們爭鬥，多謝了。」他又盯著仙音深深看了一眼：「這位就是名滿天下的仙山掌門人，天下第一仙子麼？」
仙音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什麼仙子掌門，我……我不知道……」她說到這裡，語氣重冷酷了起來，喝道：「和尚，你居然敢阻攔我出手！真是好大膽子！」又看了越師一眼：「還有你，膽敢壞我事情，放走那人……」
越師冷冷「哼」了一聲，眼睛卻看著自己的劍尖：「那丹霞子不過是丹門中人，法力低微，你卻為何欺辱於他？」
古鐘歎了口氣：「兩位都是大有來歷的人，還是先莫要動怒，看貧僧面子上，有話好好說就是……凡事總是逃不脫一個理字！就算貧僧不能做主，此刻紫闋峰上還有幾位高人，大家總能做出一個公道的判斷吧。」
說到這裡，仙音眉毛一樣，眼中閃過一絲傲氣，正要說什麼，卻又聽見古鐘深吸了口氣，沉聲喝道：「小雷施主，你剛才可差點害死老和尚啦，現還要躲暗處看熱鬧麼？」
小雷？！
這兩個字從古鐘口中說出落入仙音耳中的時候，她的臉色頓時狂變，眼中放射出異樣的光彩，就連垂著的一雙手，指尖都有些微微顫抖！
古鐘的這聲大喝聲音遠遠飄了出去，果然就聽見遠處傳來了小雷懶洋洋的笑聲：「大和尚古道熱腸，要過去勸架，我這人麼，可沒有大和尚的那幅熱心，就偷懶遠處看看罷了。否則一旦打起來，刀劍無眼，若是傷到自己，豈不是虧大了？」
是這個聲音！
小雷的話還沒有說完，仙音的眼神已經變了，她丟下了古鐘和越師兩人，忽然身子原地一閃，彷彿一陣風一般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飄去。
小雷此刻坐數百米之外的一棵大樹樹枝上，一雙腿樹枝下晃來晃去，一隻手伸出一根小指頭掏耳朵，一手則輕輕攬著妙嫣的腰肢。滿臉都是充滿了邪魅的懶洋洋的笑容。
就這個時候，仙音已經來到了樹下，她一眼就看見了坐樹枝上的那個傢伙！
是的，是他！
果然是他！
是那個可惡的小子！那個混帳傢伙！那個無賴！那個……那個害得自己渾渾噩噩尋找了三年的小雷！
連仙音自己都說不清楚這個傢伙自己內心深處到底佔據了一個什麼地位。她的眼中，整個世界都是陌生的，沒有一個人是自己能認得的，雖然很多人都彷彿認識自己，知道自己是誰，可偏偏自己的內心……自己的靈魂彷彿就是一片空白，一片茫然……
有的時候，仙音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自己似乎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又或者，自己就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而夢中，那個唯一能讓自己感到存於這個世界上並不孤獨的……
就是眼前這個滿臉古怪笑容的年輕男人！
他，已經成為了仙音內心的唯一寄托，或者說，已經成為了自己和這個陌生的世界之間，唯一的聯繫和橋樑。
三年了！
已經整整三年了！自從那天峨眉山伏虎寺的後山小雷失蹤之後，仙音也隨即飄然而去，她彷彿丟失了自己的靈魂一般。
看著那山，那水，那天，那地，那雲，那日，那月，那星辰……
很多時候，仙音心中無可奈何的生出一種悲涼：這一切，所有的這一切，似乎都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對自己來說，一切都是陌生的。
難道我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於是仙音發瘋了一般的人間尋找。
她是找小雷……或者說，她是尋找一切能證明自己曾經這個世界上「存」過的證據！
哪怕僅僅是蛛絲馬跡！
當一個人，已經完全於世界隔絕，而忽然找到了一個唯一能讓自己和這個世界聯繫的人的時候……那麼這種情況下，仙音就好像一隻初生的雛鳥一般，會將自己看見的第一個人當成自己親的人！
「他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認得的人了……」
仙音站樹下，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的目光有些癡迷，有些迷離，只是這麼怔怔的看著小雷……這麼一瞬間，她甚至連小雷身邊的妙嫣都忽略了。整個世界，她眼中，就只有小雷那張曾經讓她三年來都揮之不去的臉孔！
那張「可惡」的懶洋洋的笑臉！
此刻，仙音臉上的表情是複雜的，就如同她內心的感受，憤怒，生氣，歎息，親近，怯懦，激動，興奮……這一切的情緒糾纏了一起。後化成了她猶豫的聲音……
「小、小雷……」聲音很輕微，帶著幾分茫然，幾分猶豫。
三年來的日日夜夜，仙音曾經也想到過自己如果有一天找到了這個傢伙的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
是衝上去狠狠的打他兩個耳光？還是用妙字訣給他一掌？又或者激動得流淚？
可是此刻，仙音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小雷，滿腔的複雜心情，終卻只說出來那兩個字，然後彷彿腦子就變成了空白，只是這麼靜靜的站著……看著。
小雷自然也看見了站樹下的仙音，只是仙音眼中的那束目光，讓小雷心中莫名其妙的，彷彿某一個角落輕輕的動了一下。心中看著站下面那個表情有些茫然……甚至說有些可憐的女人，小雷忽然覺得心裡生出了幾分憐惜。
三年的時間，這個原本狠毒的女人，似乎變化了很多。
昔日那個神采飛揚，全身無時無刻不籠罩著一層光環，一層高傲的仙子，已經不見了。現的仙音，一頭驚人的長髮，卻顯得有些疲憊和憔悴。
那目光依然清冷，卻多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情感。
是情感！人的「情感」。
她已經不是那個冷漠得毫無人性的仙子了。管她現的目光依然清冷，神態依然高潔，身姿依然飄飄欲仙……可她的那雙眼睛，已經變得有了人性。
面對這樣的一束目光，小雷忽然發覺自己似乎有些笑得不太自然了。
「毒婆娘……好久、不見啦……」小雷從樹枝上站了起來。
毒婆娘……
仙音聽見這個「可惡」的稱呼，心中卻莫名其妙的沒有一絲怒氣，反而怪異的生出了幾分熟悉和親近。
「這個世界上，唯獨只有他認得我，唯獨只有他，是我認得的人。也唯獨只有他，才會這麼稱呼我吧……」
仙音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的嘴角的線條已經不知不覺變得柔和了一些……那彷彿是一絲微笑，淡淡的微笑。
妙嫣的眼神不知不覺發生了一些變化，她忽然悄悄的退到了小雷的身後，目光落仙音的身上，心中那原本濃郁了數百年無法化解的恨，悄悄的鬆動了。
現的仙音，已經不是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高高上的仙子了……她彷彿是一個掉落到凡間來，有些茫然無措的女人。
自然而然的，妙嫣幽幽歎了口氣。
小雷感覺到妙嫣輕輕拉了自己一下，他笑了笑，拉著妙嫣從樹上跳了下來，落了仙音的面前。
仙音彷彿這才看見了妙嫣，臉色頓時一變，眉宇間重擰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是你！」
她腳下退後了半步，緊緊盯著妙嫣。
妙嫣卻彷彿沒有意，看著仙音，輕輕歎息道：「仙音……你……你變了好多啦。」她忽然又笑了笑，低聲道：「好了，今天我不想和你打架。」
仙音這才鬆了口氣。等她鬆了口氣之後，才發覺了自己態度的變化，不由得又是有些尷尬。
因為潛意識中，她似乎自己也不希望現和妙嫣發生什麼衝突——管她一見到妙嫣，心中就會自然生出敵意。
可是現不行，現不是打架的時候……因為，小雷就面前。
這個自己尋找了三年的傢伙，就面前。
「喂，毒婆娘……你這麼盯著我做什麼……難道我臉上長出一朵花來了麼？」小雷恢復了幾分自然。
仙音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我找了你很久。」
「哦？」小雷皺眉：「我聽說仙山派的人也找你。」
仙音搖頭：「我不認識她們。我只認識你。」
小雷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笑道：「你找我做什麼？我又每欠你錢不還。」
仙音身子一顫，眼神有些黯然，卻依然冷冷道：「你欠我的！你欠我很多很多……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但是我就是知道，你欠我的！」
小雷失聲笑道：「世界上哪裡有這種道理？」
仙音卻搖頭：「就是這樣的。現我找到了你，就不會再讓你從我面前消失！不管如何，我會跟著你……直到，我從你這裡找回了我的世界！找回了我自己！」
「找回你自己……」小雷撇撇嘴巴，苦笑道：「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找回你自己……那未必是一件什麼好事。我反而倒是覺得現你這個樣子挺不錯的。」
妙嫣歎了口氣，心中的憐憫又多了三分，忍不住伸手去拉仙音。還沒等她的手觸碰到對方，仙音忽然面色一沉，身子縮後幾分，警惕的盯著妙嫣，單掌之中閃出一絲火光！
妙嫣立刻縮回了手，淡淡道：「我並沒有敵意。」
仙音用複雜的目光看了妙嫣一眼，忽然說了一句讓小雷都感到不可思議的話：
「這個世界上，我只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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