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火山的情緣 第一章 國家投資 文 / 檀郎
第一章國家投資
四合院在風裡透露出別樣的風情，一團團一簇簇的丁香花細小嬌嫩，低矮的鳳仙花、牽牛花、扁豆花正在風風火火綻放，只有假山旁那棵高大的榆葉梅已經花謝。
小惠站在樹下，她想起棉紡廠也有幾株同樣的榆葉梅，春天的陽光照上身的時候樹兒甦醒了，枝上的花蕾慢慢的孕育，三、四月的時候一字排開地開放。花蕾像一個個剛剛出閣的少女，低頭沉思的靜等佳期，那種神態和韻昧讓看了它的人被樸實感動著。花蕾隨著時間的推移由枝條一樣的褐色轉為深紅，整枝樹杈象長滿紅色的果實，它像一個戀愛的女孩開得奔放熱烈，這時候的榆葉梅只有花，沒有葉，便如一團晚霞落在樹上。
已經花謝的榆葉梅不見多少花朵，綠色的葉片代替了紅色的鮮艷給人成熟的形象，嗡嗡吵鬧著的蜜蜂與面翩翩起舞的蝴蝶遠去不見。小惠專心的看著它，怎麼覺得眼前的榆葉梅酷似一個已經結過婚的，它對自己的熱情開始收斂，有了更多的深沉和充實。
這是不是對一切有了很多的認識和體驗，表現出對生活的大度和無謂。她與榆葉梅都成熟在花辨脫盡的日子裡，同樣無懼生活的艱辛過著充實的生活。
大哥段大強安裝的門鈴奏出動聽的音樂，有人來了。收訖了一時感歎的小惠暗笑自己的作態，她邊走邊想，人就是不能吃飽飯有閒暇，當初終日忙忙碌碌哪裡有功夫學千金小姐的長噓短歎。
門開了，抱著大包物品的龐二顯然沒想到開門的小惠，他漲紅了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早已過了花信年月的女子有著桃李年華女孩才有的純真，但骨子裡浸出的嬌媚風韻卻是只懂一味撒嬌的女孩所沒有的成熟。
龐二來江城已經三天，自家四合院租給了李勝馗，可憐的他只得借住在朋友家裡。他頗想不通的是一向急噪看不起北方人的老秦此次定了心與男孩合作，當李勝馗不同意移師天津便絕口不談改地的事情。
莫不是y的也與自己有一樣的心思？亂了心腸的龐二想到大哥不止一次的提醒：「你的心事困難重重啊」。他不知道閱歷更深的龐大從女子的神態中看出濃得化不去的淡漠。
「這個，馗馗在嗎？」龐二喃喃說道。眉心中那顆痔微微跳動，頗有點如二郎神的第三隻眼。
「您請進。」小惠微笑道，「他不在。」哦哦含糊說話的龐二跨進四合院，他看見胡同那頭曬太陽的一位小伙子仔細地盯著他打量。
好事多磨的江城「道班經濟開發區」昨天正式開工建設，省委副書記的出席把開發區提高了一個檔次，不過，市級的開發區吸引的注意力還是遠遠不夠。本來老謝和莫國梁都建議運用手頭的資源大規模請記者參加，但李勝馗很乾脆地拒絕。不深刻體會到艱難，那些人還以為做事很容易。
好心被否決的莫國梁回家朝老頭抱怨了幾句，一臉大鬍子的莫亦經過刻苦的鍛煉體重減輕不少，他把手裡的黃銅煙桿在兒子頭上敲出幾個包才心滿意足地說道：「混球，別以為你的想法馗馗不知道，哼哼，買地的手續不是辦下來了嗎？命根在咱們手裡攥著怕個屁！」
揉著頭的莫國梁有些明白，經濟開發區在況東林轉變看法後又擴大了三百畝，達到創記錄的一千一百畝，「太好吃」也水漲船高地拿下四百畝的份額。蔡小東的「風力建築公司」和田子義的「華山建築公司」在楊臨川斡旋下瓜分了基建與配套建設工程，這個結局基本皆大歡喜。自然李勝馗便沒有必要強人出頭引起注意。
另一方面，西方各國對伊朗斷然的動武與協調一致的步伐使中央再次審視他們的對內對外政策，石油的重要與保持國內經濟快速穩定發展成為逐漸統一的認識。在這種大前提下，與越南重啟的談判有了一些改變，一是78年以後被佔領的島嶼全數拿回，南威島在內四個爭議比較大的島嶼合作開發；陸地邊境以現有狀態繼續協商；二是兩國全面停戰化解雙方十年來的敵視態度，加強經貿合作。會談發表「89′中越和平協議」後中國政府隨即宣佈與越南結束敵對狀態，並鼓勵企業去越南投資。當然，這些更大程度是一種狀態，但董祥生的話能代表一大批目光長遠的中國精英的看法：「政府務實了！」
從上而下務實的風還沒有完全刮到江城，在稀疏的一陣鞭炮中，「泰達食品有限責任公司」的招牌掛在市委招待所102號房間門口。把公司辦公地點設在堂堂的市委招待所，整個遼省是沒有先河的事情，不過就連蔡包子也說楊臨川的確有魄力有眼光，這樣的舉措充分說明江城對民營資本的態度。
「泰達食品有限責任公司」便是龐氏兄弟、老秦以及李勝馗入股創建的食品公司。這也是李勝馗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擔任股東的公司，他名字的出現代表對方便面行業看好的態度。出於對男孩的信服，就連市委書記都有入股的想法。
李勝馗當然不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他給財政局局長賈連山想了一招：由財政局牽頭，聯合中小企業局、計委、市經委、外經貿局、物資局和銀行共同成立一家國投公司，再由國投公司出面對有發展前途的民營企業進行投資，美名其曰摻沙子的國有改造。李勝馗心想這樣的外股投入可以大大減輕龐氏兄弟和老秦的股份，也可以控制國投公司後給自己找間小金庫。
江城市的方案轉到主管經濟的蔡副省長案頭，他對江城市別出心裁的搞法很為看好，雖然省裡已經成立類似的投資公司，但目標、作用和資金的來源遠不如他們設想得全面。
「這個楊臨川很有些本事。」他用紅筆畫了大大的圈子，加上批示轉發給省委主要領導和相關部門。在他有意的關照下省城一路綠燈，「江城市國投公司」的核准批文很快發了下來。
銀行貸款部的荊晟煜得到文件的時候，各方面已經在有條不紊的行動。他盯著紅頭文件一陣發麻，撥給「太好吃」和「無慮山」的百多萬款子開始使用後已經所剩不多，現在聯合文件明確指出這筆錢也劃入國投。他當然知道一來二去反覆倒騰後貸款的具體去向便無法再查，不知為什麼他心頭有一絲淡淡的憂傷，但轉眼想到那張李勝馗還回的欠條，他只能選擇悶聲不出辦理移交，也從此鑽進小男孩編織的人際大網中。
老奸巨滑的楊臨川捂著自己的錢蓋子沒有鬆手，他借助廉正風暴的餘波和不惜餘力的鼓吹，各市級單位紛紛把小金庫捐獻出來塞進「江城國投」。
「好個楊臨川，虧他能擠牙膏。」蔡副省長嘖嘖稱讚，「屬下不能見光的小金庫洗白他們自然高興，他也白揀一大筆錢。」
二兒子嘿嘿發笑：「大家盯著『國投』呢，要是分不了紅還不得跳腳掀他的凳子？」
胸有成竹的蔡副省長笑道：「就是借錢前幾期的紅利他也得出，以後？呵呵。」
蔡二公子聽了父親的話眼發光芒：「我得蹲在江城好好琢磨此人。」
蔡副省長點頭欣慰的說道：「這世界到處都有錢，但能生錢的人才不多。」
擔任「江城市國投公司」老總的賈連山在公司成立之初李投桃僵拆借給「泰達食品有限責任公司」五十萬，笑得合不攏嘴的南方人老秦連連說李勝馗了不起，越發看好前途的他終日窩在開發區，督促「風力建築公司」的人先把他們的地平整出來，
「耽擱一天就是朝水裡扔銀子啊。」
「老哥的幹勁十足，兄弟佩服。」跑來江城研究楊臨川的蔡包子出現在老秦身邊。他對這個西裝筆挺一身泥水在現場監督的小老闆很感興趣。
老秦接過蔡二公子的香煙，看著停在不遠處的三菱越野車笑道：「日本原裝車掛黃金部隊牌照，嗯，兄弟不是平凡人。」他再看看蔡包子的相貌忍不住誇獎：「老弟屬於深藏不露，面貌中山水相依相補，你是生帶金柄後有貴人扶持，前途妙不可言，只不過鼻子擋了紫薇阻了官運。」
蔡包子暗叫一聲高人，他又聽到老秦隨口說道：「幾年來我就遇見兩位面相貴重的人，沒想到都在這小小的北方城市。」
蔡二公子急忙問道：「還有一位是誰？」
「一個小孩，腳踏北斗手托日月的小孩！」
不知道因為面相才使老秦下決心合作的李勝馗正在學校的小樹林與一幫同學偷著抽煙。
「我們老師太可惡，前天他問我抽煙嗎？我那敢說抽啊。他說那你吃土豆條嗎？我說吃啊。他說我請你。結果你們猜怎麼著？」講故事的學生環顧一圈，「我伸出手指接他遞來的炸土豆條，y的嘿嘿冷笑：瞧你手指的形狀是不抽煙的嗎？明天給我叫家長來。你們說我倒不倒霉？」
李勝馗哈哈大笑，這傢伙正是挑頭收拾平澤錦的高一男生。
「你算什麼？我們班主任那才是狠，上次逮著我們幾個吸煙的哥們，他掏出一包煙讓哥幾個平均分了，說十分鐘全抽完就不用請家長。我操，整整一個星期我聽見煙字就吐！」
「你們的事情一般般，咱才慘。上學期我不是躲在廁所吸煙嗎？被y的教導主任抓住，他讓我把廁所打掃乾淨。」
「沒什麼啊~~」幾個同學「切」他道。
「聽我說完！掃完廁所他讓我把垃圾裡的煙頭全拾了，然後放進一茶杯倒上開水泡了煙頭茶讓我喝！你們說，廁所裡的煙頭什麼味？喂，你們吐什麼啊？」
李勝馗狠狠地把拳頭移開對手的肚子，狠狠地盯著他的臉，然後狠狠地跳起來大叫「疼死了疼死了」，大講廁所煙頭故事的學生在兩個同學抓手架胳膊中得意笑道：「我胸口裝了一塊鋼板哦。」
「操。」罵罵咧咧的一幫人瞪著地上被踩爛的一盒紅梅煙大道可惜。
大家笑鬧後聚在一起聊天，曾經扯下平澤錦褲衩的男生小聲對李勝馗說道：「馗哥知道『北方武館』不？」李勝馗想了想點點頭，腦海裡現出武館老頭閃電般的一指和一塊四分五裂的磚頭。
「昨天放學我過武館門口的時候看見有人正在封他們的門。」
李勝馗詫異問道：「他們挺安分的，誰沒事情找麻煩？」自從見識過真正的工夫，他下意識不去招惹武館的人，而對方被砸過一次後安靜得如溫順的哈巴狗兒。
男生賣弄道：「聽說得罪一個什麼官兒。」
哦？李勝馗起了好奇之心。
第二天下午，鮎魚送來關於武館的情報，館長的兒子看不慣公用事業局指使聯防毆打三輪車伕上前仗義直言，結果被一起抓進派出所，連帶武館被封。據說被他打傷的一位科長正在躥唆公安局定他們為反動道門。
「打住！這公用事業局和三輪車伕又是什麼回事？」
鮎魚慢慢說道：「一年前江城發了八十輛三輪車牌照，說好五百元的牌子錢管用三年，三年後他們可以優先再買。但是現在公用事業局突然宣佈全部收回，三輪車伕當然不同意，雙方便由爭論逐漸上升成打鬥。」
李勝馗嘿嘿冷笑，一定是哪家眼紅三輪車牌子漲價想包下賣出來。他一問果然如此，據說是人事局副局長的什麼親戚。
男孩暗罵一聲，老子還沒染指交通事業你們先上車？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