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四篇 回程 文 / 風之聖焰
多根海域龍之島
在雷利耶斯的這場荒唐卻慘烈無比的遭遇戰發生的同時，龍王宮殿的寢宮內，一名男子正輕輕發出鼾聲。
然而看他的抽動的臉頰，睡的似乎不是很舒服，好像正被噩夢糾纏，卻始終無法睜開雙眼。
這時候，丟放在一旁的衣物中閃出一道紅光，一隻小巧的爪子撥弄著衣袋口，慢慢從袋中鑽了出來。一隻袖珍的鳳凰緩緩飛出，落在男子的額頭上，輕輕啄了啄他的鼻頭。
這一點小小的刺激，終於讓男子從噩夢中驚醒，一絲冷汗他的滑過額頭。望了望正調皮地逗弄著他的鳳凰，他苦笑一聲，道：「小鳳，別鬧了！」說著就想要再次睡去。
而那隻小鳳凰見他這副神情，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小腦袋，接著仰起頭，狠狠地一喙啄了下去。
這一下男子可受不住，趕緊手摀住嘴，忍住痛呼的衝動，另一隻手將小鳳凰捏在手中，雖是怒氣沖沖，卻還只是輕聲道：「你幹什麼啊？…恩？」
望著小鳳的瞳孔，他意識到了什麼，猛坐起身，望向房間內的三個地方。
此時只是凌晨，天還是一片漆黑，房間內僅充斥著昏暗的水晶燈光，而牆上的劍鞘，書桌上的書，以及旁邊的那只木雕，加上手中的小鳳，此時都不同程度地閃現出更甚的光芒。共鳴？
他立刻閉上眼睛，透過小鳳傳來的精神圖像，看到了星辰之戒發動那一刻的能量波動。「整整一年了啊！」他感歎道…
是啊，一年了，整整一年了。
這一年…過的還真悠閒啊。
自那時奧尼克希亞以龍血修復我已被黑暗侵蝕的身體之後，似乎我過的就是悠閒無稽的生活。雖然那些龍族成員對於奧尼克希亞收留我這個人類，甚至將我封為座上之賓，賜予水晶王冠的事還有些耿耿於懷。擁有水晶王冠的人，就等於得到了龍王的血之契印，也就擁有與龍王平等的權利，也就是說，成為龍王的代言人，統御所有龍族。而偏偏就是因為人類的緣故，使得龍族在龍之島上整整被封閉了800年，非議的聲音自然是此起彼伏。但也還是沒有人敢提出異議，奧尼克希亞身為神聖黑龍的絕對王權，就足以讓這些唧唧歪歪的傢伙閉嘴。
但這悠閒的日子，過久了，是人都會覺得無聊的。有些時候，想要舞一舞劍招打發打發時間，而讓我崩潰的事情就出現了。我的手，只要一碰到任何一把劍，就會變的軟弱無力，別說舞劍，連拿起劍的力氣都沒有。但相對的，我體內的魔法元素自從我甦醒的那一刻，就變的極為澎湃，澎湃到有些難以駕御。想起那次，我只是想嘗試聚起一個小火球，結果「小火球」沒出來，到是聚合出了一塊焚天烈焰，差點把龍王神殿變成了阿房宮。而這一切正訴說著一個事實，我無法再使用最拿手的劍技，卻掌握了一直不大放在心上的強悍魔法力。
偏偏這一年注定我要孤獨地度過。赤血在那次接過我身體控制權後，就一直因為精神損傷過於嚴重，在薔薇的陪同下寄宿到我的靈魂深處，一年過去了，也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迪加諾與科洛斯兩個傢伙，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再也沒有與我說過一句話。甚至於我主動召喚他們，也總是三次最多成功一次。最近一個月，科洛斯甚至完全消失，據說做時空旅行去了，倒是迪加諾沒事總出來找奧尼克希亞敘舊，反正從來不用正眼瞧我。
他們兩人倒無所謂，真正讓我擔心的…珠珠在我醒來之後，彷彿徹底消失了一般，無論我如何搜尋，都無法找到她的蹤影。她的音容笑貌，彷彿還在我臉前迴盪…難道是因為我那時所做的事情，使得她背棄我而離去？還是…更糟糕的…
想到這，我下意識地抬起左手，那枚再也沒有發過光的愛情魔戒，與我現在的心情一樣，黯淡，沉悶。一年了，夢心，你還好麼？你已經找到了你想要尋找的東西了麼？
遐想著這一年的過往，我下意識地鬆開了手，陷入沉思。脫離束縛的小鳳連忙飛到門邊，不滿地整理著被揉亂的羽毛。可還沒等它整理完，門忽然被人大力地推開，正好撞了它個正著。可憐的小鳳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砸到角落裡數星星了。
偏偏此時我還在沉浸在沉思當中，沒有意識到什麼。忽然胸口一股大力襲來，身體一個踉蹌重新跌倒在床上，嚇了我一大跳。然而不等我回過神來，一雙凝脂般的玉手環上了我的脖子，兩片軟肉也在我嘴唇上蜻蜓點水，伴隨著的是一個甜美的聲音：「你醒了？」
聽到這聲音，原本的沉悶與緊張隨之一掃而空。我苦笑著頷首望了望身上的嬌軀，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喂…我提醒你多少次了，你的力氣不是人類能承受的，再多來幾次我遲早得被你撞斷肋骨！」伸手輕點了點她的鼻子，我搖了搖頭，想要將她緊纏住我脖子的手拽下來，「你就不能像個淑女一樣溫柔點麼？」
「嘿嘿，人家就是喜歡這樣子嘛！反正肋骨斷了，我也能馬上幫你接回來！」奧尼克希亞笑了笑，「理直氣壯」地反駁著，「大不了我賠罪就是了嘛。今晚隨便你怎麼樣都行啊！」
我一陣汗顏…在人前，她能以另一副面孔，神聖不可侵犯的面孔示人。而在人後，700年過去了，這位愛捉弄人的小龍女，似乎只有她的身體隨著時間流逝而變的更加成熟嫵媚，性格方面好像一點也沒有長大，還是那樣調皮，很多時候都讓人哭笑不得…但是這也正是她獨特的魅力所在。此時我或許可以理解當初戰神為什麼會不忍心對她下手了，如此尤物，我見猶憐，如何能下的了殺手？
輕柔地撫摩著她的長髮，手卻在半途僵住了，我在幹什麼？就眼前這現狀，我還有時間在這溫柔鄉徘徊麼？收回手，我望著天花板發呆。
察覺到我的異樣，奧尼克希亞疑惑地抬起頭，望見我無神的雙眼。從進來之後她便一直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而現在這種感覺就更為明顯。她鬆開雙手，坐起身，房間內那四處閃爍著奇異光華的亮點印入眼簾。她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重新俯在我身上，輕聲道：「要回去了麼？」
「恩…」我輕聲應道，卻不想一對含淚的雙眼擋住了我的視線。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一種強烈的悲慼感流露無遺。「我給你的一切還不夠麼，還不能讓你滿足麼？安於現狀不好麼？為什麼一定要回去趟那淌混水？」微帶哭腔，她大聲問道，「難道還有什麼是我不能給你的麼？為什麼一定要走！」
「喂…別鬧了！用不著這麼誇張吧？我又不是去送死，只是回到我過去一直生活的地方罷了。」奧尼克希亞的哭訴，著實讓我有放棄一切留下來的念頭，但理智還是讓我把持住了自己的想法。我故意笑著揩去她已經滑落下來的淚水，假意識破了她的小伎倆，試圖讓氣氛不再那麼的凝重。
「那…帶上我！我也要一起去！」豈料一轉眼間，她便止住了哭泣，一臉期待地慫恿道，「你現在不是不能用劍麼，有我在，可以隨時保護你啊！」
暈…居然歪打正著，這丫頭還真的是假哭。我不覺一陣頭痛，保護我？雖然我是不能拿金屬劍了，可好歹我的控魔能力也不是擺設…算了，這個暫且不提，若真的帶上這個小龍女，恐怕很多地方我都放不開手腳，那才是最壞菜的。
但這些話總不能當她的面說出來。「咳…不行！你不能離開！」我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正色道，「你也才回來一年多而已，龍族現在內部矛盾重重，龍之島的很多事情，還等著你去解決。你要是又離開了，這一年多好不容易有個雛形的秩序豈不是又得亂套了？」
「可是…人家不是已經讓他們規規矩矩的了麼？何況我的私人護衛軍也不是裝飾品啊？有他們在，其他龍人翻不起什麼大浪的！」奧尼克希亞絲毫不肯退讓。
「…都一年了你還沒瞭解清楚麼？暴力壓制雖然是最直接有效的措施，但是暴戾之下必有怨言，那些被你壓制的龍人，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的仇恨卻在一點點的成長！」不知不覺，我居然給她上起了政治課，這讓我這個政治半盲是一陣搜腸刮肚，「你現在需要的是更多的時間去安撫他們，讓他們接受你的政權統治，這可不是一年兩年就能達到的事情，你說你還能走的開麼？」
「可是…可是…」被我說的啞口無言，奧尼克希亞急了，但是半天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最後，她臉一紅，有些口不擇言地嚷道，「可是你走了，那晚上…我怎麼辦嘛！」
「…喂。」這個答案讓我有些哭笑不得，但心情也有些沉重。沒錯，這一年，我和她的關係，雖然最開始是維持在當初釋放她的恩義上，時間長了，也漸漸轉移到了**上。若要說我對她真沒有任何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
「好嘛，人家不去就是了，何必板著個臉！」我沉思的表情讓奧尼克希亞會錯了意，她咬了咬牙，依然紅著臉道，「人家還不是因為血之契印效果對你有好處，才想…」
「哦？是什麼效果？」這倒讓我有些好奇，一直知道我與她的關係是建立在血之契印之上的，但是始終不知道這個契印的效果。我好奇地問道。
誰知這一問，又讓她的臉變成了猴子屁股。「血之契印…是龍族的至高契約，契約雙方在訂立的那一刻起，就永世不能作出背叛對方的事情…當然包括，那個方面…如果簽定契約的兩個人是異性，那那個就只能發生在契約雙方的身上，還能達到雙修的…」奧尼克希亞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根本成了蚊子哼哼。但是看到我臉上依舊掛著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她的小脾氣也隨著竄了上來，腦袋一撇，「好嘛，不去就不去！你不就是嫌我累贅麼！明說不就是了，何必饒彎子讓人家出這麼大糗！」
累贅？小姐，你不給我捅大婁子就謝天謝地咯，我還敢把您當累贅麼？不過血之契印的解釋，讓我沒來由的有些心安，這讓我有種怪異的感覺，難道我真的…已經對她產生感情了？拜託！我惹下的麻煩還不夠多麼，還要掛上這層情債？努力晃了晃腦袋，試圖甩掉那種感覺，同時在心底告訴自己，與她在一起的這一年，不過是各取所需填補寂寞，這樣的露水姻緣而已。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我跳下床，穿上了那套幾乎沒有換過的裝束（貌似…自動清理系統還保留著，再說也沒第二套同樣的衣服可以換），將四樣聖器一同收起，心頭一陣複雜。
「現在就要走麼？」奧尼克希亞抬起頭，一陣哀怨。
「已經虛度了一年了…我已經沒有多少財富可以荒廢了，況且早一步就更能制住先機！」我沒有回頭，淡淡地應道，「謝謝你一年以來的照顧，希亞。」
說完，我開始默念起跳躍符文的咒語，這個她教我的，唯一可以穿梭龍之島現在所設下結界的時空跳躍技能。
「等一下！」奧尼克希亞忽然站起身，打斷了我的吟唱，左手一擺，一個包袱出現在她手中，「帶上吧！會對你有用的！」
想不到她已經為我準備好了行裝…也是早就預想著這天的到來麼？我接過包袱，抱以一個歉意的微笑，這絕對不是玩笑，到這裡，我確實感覺自己有些虧欠了這位一直為我付出的少女，儘管自己曾經是她的救命恩人，但現在自己這條命，又何嘗不是她所給予的？
但是時間不多了，即便再有歉意，一切也只能沿後了。白光一閃，我消失在跳躍的時空之中。
一直目送著我消失在白光之中，奧尼克希亞哀怨的神情中，忽然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嘿嘿，是啊，那些東西會對你有用的，但也絕對會對我有用的！不讓我跟去麼？我偏偏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