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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見龍在田 第六百三十六章各自部署(上) 文 / 鳳鳴岐山

    更新時間:2013-02-18

    「怎麼?八叔覺得有甚不妥麼,嗯?」

    眼瞅著李貞在那兒支吾了好一陣子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李顯臉上的笑意已是慢慢淡了下來,不甚客氣地追問了一句道。

    「不敢,不敢,只是老臣素少過問吏部事務,對部務並不甚熟稔,然則既是殿下以為可行,那便該當如此,老臣別無異議。」

    李貞制定的戰略便是左右逢源,固然不願意得罪武後,可也同樣不想與李顯發生正面之衝突,反正李顯要舉薦誰,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空口白牙地贊同一番也無甚不可之說,有鑒於此,李貞眼珠子微微一轉,已是恭謙地應答道。

    「八叔能作如此想便好,小侄人微言輕,加之與駱賓王有舊,驟然動本,恐遭物議,便請八叔代為舉薦駱賓王可成?」

    李顯整出了如此大的陣勢,要的自然不是空口無憑的支持,而是實實在在的薦本,又怎可能被李貞忽悠了去,這便毫不客氣地提出了此番邀見的根本之目的。

    「啊,這,這……」

    一聽李顯如此說法,李貞心中登時一片大亂,這才驚悸地發現了李顯的企圖心,赫然竟是要他李貞出面與武後當庭打擂台,這已完全超出了李貞的底限,自是不肯應承下來,可又不好當面拒絕李顯的提議,畢竟其頭上的利劍可不是鬧著好玩的,萬一李顯真要是發了狠,最終倒霉的只會是他李貞自個兒,這一急之下,額頭上的汗水已是止不住地狂湧了出來。

    「八叔很為難麼?也罷,小侄也不好過為己甚,此處有吏部右侍郎蕭明的奏本在,八叔若是看了可行,便在其上聯了名如何?」

    李顯壓根兒不給李貞喘息的機會,也不理會其臉色究竟有多尷尬,伸手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已蒙了黃絹的折子,雙手捧著遞到了李貞的面前,竟是不依不饒地要逼其立字為據了的。

    「殿下明鑒,老臣於吏部事務實不相熟,茲事體大,可否容老臣詳思一番,回頭再來向殿下請益可成?」

    洛陽府尹的重要性自是不消說了的,若非自身實力尚不夠強大,李貞早已伸手去爭奪此職位了的,哪怕面對著的是武後這等強勢之輩,也一樣在所不惜,可要他幫李顯去火中取栗麼,自然不是其所願為之事了的,儘管此時已被李顯逼到了牆角之上,可李貞卻還是存了一絲的僥倖心理,也沒伸手去接李顯遞過來的折子,而是躬低了下身子,滿臉子歉意地應答道。

    「此當然事耳,八叔不妨將折子帶了回去,細細琢磨之,若是可行,便請聯了名,若是不願,小侄也不勉強,日落前給小侄一句回話便好。」

    明知道李貞這是打算玩拖延之策,可李顯卻是半點都不在意,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也沒強求,一派大度狀地吩咐道。

    「老臣謹遵太子殿下令諭!」

    這一聽李顯將話都已說到了這個份上,李貞縱使再不願,也不敢再強頂了,只能是伸出雙手,恭謹地接過了折子,小心翼翼地捧著,低了下頭,恭謙地應了諾。

    「那好,八叔便道乏罷,小侄等著八叔的好消息了。」

    該說的都已說完,剩下的就看李貞如何抉擇了,李顯自是懶得再與其多廢話,這便笑著一擺手,下了逐客之令。

    「老臣告退。」

    事態嚴峻已極,李貞自是一刻都想多留,這一聽李顯下了逐客令,恰好遂了其意,忙不迭地便起了身,恭敬萬分地行了個禮,自行退出了後花園,逕直出了東宮,乘上馬車便向自家府宅趕了回去……

    「父王,出事了,東宮的人藉故將商號給堵上了!」

    李貞滿腹心思地回到自家書房,方才轉過屏風,連大氣都尚未來得及喘上一口,其長子李沖已是急吼吼地迎上了前來,焦急萬分地嚷了一嗓子。

    「慌個甚,怎麼回事?說!」

    怕什麼還真就來什麼,李貞原先便擔心事情不會如此順利,這一聽自家商號果然被東宮給盯上了,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只是並不想當著諸子以及一眾心腹手下的面有所失態,這便冷著臉斷喝了一嗓子。

    「回父王的話,事情是這樣的,今日一早,就在父王去東宮後不久,商號那頭便派了人來,言及東宮一群侍衛抬著幾床擔架闖進了商號,說是一名侍衛在我商號買了酒是假的,喝了之後,便倒下了數人,要我商號負責賠償,糾紛遂起,而後,又不知從何處冒出了大批的人手,竟將我商號團團圍堵了起來,眼下正鬧騰個不休,孩兒等不敢專斷,請父王明示。」

    被李貞這麼一訓,李沖登時便被噎了一下,可又不敢怠慢了去,只能是略略穩了下神,緊趕著將所得的消息稟報了出來。

    「嗯?」

    一聽是這麼個事兒,李貞的瞳孔立馬便是一縮,已然猜到了李顯此舉的用心何在,毫無疑問,這是在警告,倘若李貞不按其步調走的話,原本的鬧事很快便會演變成大搜捕,一想到「常青商號」裡那些來不及轉移的機密資料,李貞心中的惶恐之意頓起,手不由自主地便摸向了袖子中的那本折子。

    「父王,商號斷不容有失,東宮欺人太甚,且讓孩兒率部前去增援,絕不可輕縱了這幫狗奴才!」

    李沖性子躁,一見其父半晌沒吭氣,自是按捺不住了,怒氣勃發地自告奮勇道。

    「父王,不可如此,孩兒以為東宮不過在是虛張聲勢罷了,這等光天化日之下,他又怎敢胡作非為,莫非還真沒了王法不成!」

    李倩先前便與李沖有所爭執,為的便是越王府該不該出面之事,此時見其兄主張出手,他自是不以為意地反對道。

    「二弟休要胡言,商號乃我越王府重地,豈容有失,倘若淪陷,後果不堪設想!」

    一聽李倩跟自個兒唱反調,李沖的面子立馬便有些掛不住了,雙眼一瞪,拿出兄長的架勢,毫不客氣地喝斥了起來。

    「夠了,都退下!」

    李貞心中煩躁之意大起,再被二子這麼一吵,自是更煩上了幾分,氣惱地一拂袖,將諸子全都趕出了書房,只留下裴守德一人。

    「王爺,東宮此舉詭異,可是提出了甚非分之要求了麼?」

    裴守德到底是智囊之輩,才智非比尋常,儘管李貞尚未開口說明,他已是隱隱猜到了真相,只是並不敢確定,這便探詢地問了一句道。

    「嗯,看看罷。」

    李貞心裡煩,實在是懶得多作解釋,這便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了李顯所給的那份折子,隨手丟到了裴守德面前,有些個心浮氣躁地吭了一聲。

    「洛陽府尹?呵,東宮還真是好氣魄,胃口不小啊!既是要我越王府出面,終歸不能空口白牙地便是一說罷。」

    裴守德拿起折子,飛快地過了一番,吧砸了下嘴唇,哂笑了一下,語氣裡滿是譏諷之意。

    「嗯,就兩條,一是讓溫兒回朝,二麼,便是承諾不追究前番糧倉被襲之事,要孤日落前給出回復,事情便是如此,守德以為當何如之?」

    李貞先前在東宮被李顯拿捏得有若麵團一般,心裡頭深以為恥,自是不願詳談,這便簡單地將李顯給出的兩個要件道了出來。

    「這廝還真是霸道,朝局怕是就此多事矣!不過也好,且讓他母子倆鬥著去,我等大可居間取勢,以待來日!」

    裴守德可是在李顯手下吃過大虧的,知曉此子心狠手辣,行事素來不按常理,每每劍走偏鋒,卻又都能一擊中的,下意識地便不想與李顯正面硬抗,只是見李貞滿臉不情願之色,卻又不好將話說得太明,這便語帶暗示地感慨了一句道。

    「從長遠看,亂些也好,只是眼下這一關卻是不好過,孤若是出了這個面,娘娘那頭怕可就不好相看了,終歸是須得取個平衡方好。」

    李貞本非常人,才智頗高,儘管裴守德說得隱晦,可他卻是聽出了其話裡的潛台詞,不外乎是暫且遂了李顯的意罷了,雖也明知此等身處屋簷下之際,低頭方是正理,可一來心中頗為不甘,二來麼,也擔心武後那頭見怪,雖能贏得李溫的回歸,可原本武後許下的那些重諾恐就將泡了湯,如此一來,月初參與夜襲的事兒豈不是白忙乎了一場,這可不是李貞樂意見到的局面,只是他又找不出平衡點之所在,只能是將希望寄托在了裴守德的智算之上。

    「王爺說得好,平衡方是正理,今其母子之爭既起,只會愈演愈烈,再難有平穩之時,於我越王府而言,大利也,至於此事之平衡麼,其實並不難尋,太子那廝既是要聯名,王爺儘管照著去做便是了,某自有妙策應對之!」

    裴守德並未辜負李貞的期盼,只略略一思索,心下已然有了決斷,這便自信地一笑,款款地解說道。

    「哦?計將安出焉?」

    李貞頭疼的是無法兩頭漁利,這一聽裴守德有辦法應對,精神立馬便是一振,緊趕著出言追問了起來。

    「王爺放心,此事當可分兩步走……」

    裴守德捋了捋胸前的長鬚,自得地笑了笑,貼到李貞身前,細細地交待了一番,直聽得李貞連連點頭不已,原本緊繃的面色也就此漸漸舒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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