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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嫡風雲 一百五十四、失算 文 / 朝空城

    京城正值多事之秋。

    昺親王府與睿親王府剛剛出事,接著太子劉堪又遇刺受傷,經太醫會診,才勉強脫離危險,真是險之又險,即便是事前就知道結果的睿親王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京城之中,接二連三地發生兇案,且針對的都是皇家之人,手段殘忍卑鄙,令人髮指,還請皇上下令全城徹查。」睿親王實在忍無可忍,剛一上朝,便當殿跪下,恨恨道。

    現在朝堂之上昺親王不在,李彥啞火,而何常在根本就一擺設,下面的官員十有**都是看劉謹的臉色行事。

    劉謹話剛落,便有幾個「忠心耿耿、為國為民」的大臣站了出來,不惜「冒死直諫」:「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兇手這是在挑釁堂堂大明的威嚴,不除不足以平民憤!」

    ……

    孝仁帝精神特別的好,從頭到尾地聽著眾臣的議論,還不是地用點頭或者搖頭,來表示自己的態度與看法,卻是等到最後才開了口。

    「京城門口的死者,確實是昺親王的侍衛?有誰做過調查?劉圩何在?」

    也許是孝仁帝太久沒有開口說話了,眾大臣突然覺得十分的陌生與刺耳,也或許是誰也不想聽到這番話,似乎覺察到了風向正在改變。

    劉圩如今官拜刑部少卿,司刑法,卻沒有什麼實權,不過是個閒職。但如今昺親王重病在家,刑部上下無論官職大小,也都要看劉圩的臉色。

    「臣在!」劉圩出列。

    劉圩跟隨孝仁帝日久,世故人情雖然還淺薄,但孝仁帝的臉色卻是一望而知,繼續道:「回皇上的話,微臣已經調查過,屍體面目模糊,手腳不存,雖然穿著了昺親王府的衣飾,但絕非昺親王府中之人!微臣已經點算過,昺親王中並無一人缺漏!定然是有心人栽贓嫁禍!請皇上明察!」

    劉圩這話等於是把劉謹也懷疑了。

    孝仁帝點點頭,讓劉圩退下,又問道:「睿親王可知此事?王妃的兇手不是已經抓住了嗎,審問的情況如何了?」

    劉謹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不過他豈是如此容易屈服的,道:「微臣不知!經微臣細細審問,西門青終於招供,兇手另有其人。西門青的家人受人脅迫,才不得已背下黑鍋。」

    話到此處,嘎然而止!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接話,都低著頭乖乖地敲著地板。先是妻子,後又是兒子,接二連三的慘劇發生,足以讓劉謹失去冷靜。

    若是稍有不慎,被劉謹抓住了由頭,那可不是玩的。

    「兇手是誰?真的是衝著王妃去的?」只有孝仁帝才敢說這樣的話。

    劉謹道:「微臣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敢胡亂猜測!」

    劉謹突然發現這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棋子,關鍵的時刻或許能派上大用場。

    想到此層,劉謹反而不著急了,如今太子遇刺,即便你孝仁帝有千萬種理由,但總得給百官萬民一個交代吧。

    原來劉謹想利用太子之事,將御林軍牢牢抓在手上,順便將顧飲白連根拔起,現在看來孝仁帝還沒有病糊塗,只好去而求其次。

    「太子情況如何了?何物所傷?」孝仁帝又問出了第四個問題。

    先是昺親王府,然後是睿親王府,如今又是太子,孝仁帝可謂面面俱到。然而劉謹聽起來,卻覺得怪怪的,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一個太醫匆匆從殿外走了進來,三叩九拜後,道:「回稟皇上,太子傷在左胸,傷口寬三寸,深五寸,與心臟差之毫釐。先已止住血,性命無礙,只是…」

    太醫的一個「只是」讓劉謹聽得心驚肉跳。

    孝仁帝見太醫猶豫,似有那言之隱,便道:「說,朕恕你無罪!」

    「謝皇上,只是太子尚在昏迷之中,至於何時醒來,還要看機緣。或許馬上就好,或許一年兩年也不一定。再者…」

    劉謹雙手一抖,沒想到事情會鬧到這步田地,褚行怎麼做事的?

    「放肆!皇上,此等無能太醫,留之何用。」劉謹不禁喝道。

    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劉謹明白,這個時候絕不能出現任何對於劉堪不利的傳言,所以他的這聲呵斥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孝仁帝歎息道:「父子情深,朕雖不曾為人父,但心內十分清楚。睿親王放心,既然愛卿不放心盧太醫的醫術,朕不用他就是。另外,朕承諾,一定為太子遍尋世界名醫,為他診治。」

    安撫完劉謹,孝仁帝又轉向盧太醫,問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不妨,朕與各位官員也都不是傻子,是對是錯自會評斷!」

    盧太醫再次叩首,道:「謝皇上不殺之恩。以微臣的推斷,傷太子的是一種類似飛劍的小暗器。從傷口的平整來看,刺傷時速度極快,可見兇手武功極高。若是單單刺傷,救治倒不難,只是凶器上塗了毒藥,入血即溶,已散佈到了太子全身上下,此藥毒性其怪,不傷人性命,卻惑亂其經脈,因此臣以為,即便太子能夠醒來,只怕也將神志不清。」

    盧太醫的一席話,將在場的大小官員炸得外焦裡嫩。

    「請皇上賜死這個妖言惑眾的庸醫!」劉謹雖然慌亂,卻不是理智,這個時候自然是止謠為要。

    「請皇上早下決斷!」劉圩也出來附和,不過話說得不清不楚,不知道是在幫劉謹,還是另有目的。

    盧太醫耿著脖子,高聲道:「睿親王萬安,微臣不過就事論事,若是不信,大可找更高明的人來驗證。若是微臣有半句虛言,雙手將人頭奉上,睿親王又何必急於一時。」

    這話雖然有理有據,然而在劉謹聽起來,卻不是味道,一個個小小的太醫也敢跟他叫板了,這世道是怎麼了?

    這無疑是受了孝仁帝的指使,劉謹不禁猜想:難道孝仁帝開始行動了?難道他就不怕我狗急跳牆?

    事情的最終原因還是在褚行身上,必須先問清楚了再說。

    孝仁帝微微閉上了眼睛,沉思了片刻,道:「眾愛卿之言,皆有理!」

    看來孝仁帝準備拿出他的看家本領——和稀泥,來解決眼前的衝突。

    「從眾愛卿對以上三件事的分析,一個殘忍囂張,一個陰謀狠毒,而刺殺太子之人明顯是個職業殺手,一觸即退,如此看來這三件事是毫無根聯的。但是在京城堂而皇之的殺人,明顯是沒將朕放在眼裡,大理寺卿金同何在?朕限你五天之內,將兇手捉拿歸案。另外此事不可過度宣揚,特別是太子被刺一事,以免動搖國本。」

    「臣等遵旨!」

    劉謹萬沒想到事情的結果竟然是這個樣子,可孝仁帝句句在理,也對他有利,又不得不接受。

    是因為褚行的一個差錯,還是劉圩的一句反駁的話?是因為太醫的誤診,還是孝仁帝從中做了手腳?

    劉謹已無法判斷,原本以為握在手心中的事情,卻變得如此不受控制,讓他一時手無足措。

    一切都像是預謀好了的,修好了一個大甕,就等待他劉謹往裡邊跳。

    「臣遵旨!」劉謹道。

    賠了夫人又折子,劉謹眼看這一個又一個的計謀被人看穿,甚至被人利用,有種無奈與無力。

    「莫非自己真的老了?」這是劉謹是萬萬不能接受。

    …….

    對於劉謹來說,噩夢還在後頭。

    劉堪沒有死,也沒有昏迷,甚至可以下地走動,褚行不過是嚇嚇他而已,刺的那一劍並不深。

    「你確定?」劉堪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陳聽雨道。

    陳聽雨淡淡道:「顧飲白並沒有直接告訴草民,是草民偶然間偷聽到他與褚行的談話。」

    「嘩啦…」桌面上的杯子盤子被劉堪右手一掃,全都散落在到地上。

    「為什麼,我是他兒子,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劉堪可以接受冷嘲熱諷,甚至可以接受無休止的謾罵,但不能接受劉謹派人刺殺他。

    誠如他所言,他是劉謹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世界上沒有這種理由。

    陳聽雨突然喝道:「太子殿下,難道您還不明白嗎?權力面前沒有父子,只有君臣與成敗,親情在無上的權力面前太脆弱了。太子殿下,不可再執迷不悟了,婦人之仁,最終的結果只會害人害己…」

    「你給我住口!」劉堪指著陳聽雨喝道。

    陳聽雨卻挺立起身子,凌然道:「太子殿下可以讓草民住口,甚至可以殺了草民,但是太子殿下,您能讓睿親王看在親情的面子上,停止他的**嗎?阻止褚行的刺殺嗎?請太子殿下三思而行!」

    劉堪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彷彿剛才的一句話已經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不能,從小生長在睿親王劉謹的威嚴之下,使得他做任何事都懼怕劉謹的指責,即便如今已是太子之貴,這種畏懼是從心底裡發出的。

    「怎麼辦?」劉堪現在就像一隻脫了水的魚,不知道如何呼吸,剩下的只有絕望的呼救。

    陳聽雨見劉堪心思有所動,便進一步道:「太子殿下,您已不是王孫公子,父母耳提面命的嬌嬌子,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是將來大明的主人,有何懼哉?」

    「那…怎麼辦…」劉堪漸漸恢復了冷靜,已把陳聽雨當做了一根救命稻草。

    陳聽雨道:「草民以為,此事不難,卻需慢慢來。就像拔草一樣,只有連根拔起,才能不使春風吹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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