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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爭風雲 二百零二、吏治 文 / 朝空城

    李彥與路飛天再談了一些方案運行的細節問題,眼看兩個時辰就過去了,管家已經安排好了飯菜,不過三人各有心思,草草吃完了飯,李彥便告辭離開了。

    根據家丁留下的暗號,找到客棧,匆匆換了官服,李彥又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并州刺史的府邸。一路上,家丁已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給了李彥:并州所有的官員都已經將親眷遷出并州,現在并州留下的只剩下一些安土重遷的可憐百姓。且留下來的那些官員,也都已經找好了退路,隨時準備撒手不管。

    家丁撐著傘,李彥臉上的表情與今天的天空一樣,烏雲密佈,他甚至連招呼都沒打,逕直往門刺史府內走去。

    門口兩個侍衛也是極懂眼色的,看了李彥的官服一眼,便不敢阻攔了。

    「嘖嘖……之聽說當今宰相年紀小,卻沒想到比我們還要小上許多……」一個侍衛看著李彥的背影,輕聲地讚歎。

    「正是!你在這守著,我立馬去向刺史大人通報!」另一個侍衛不等同伴回答,便箭一般衝入了雨中。

    那侍衛一怔,喃喃道:「怎麼猴兒今日變得這麼積極了,往常還不是能怎麼偷懶怎麼偷懶?」想了會,恍然大悟,大聲罵道:「好你個猴兒,第一個通報的人有獎啊,五十兩銀子,難道你小子想獨吞不成?」

    於是,也冒著大雨,快速地跑了過去。

    ………

    并州刺史柳誠正在家中皺著眉頭來回踱著步子,焦躁不安。

    寧王已經派人傳下話來了,左相這兩天就要到并州來主持大局了,讓他們準備準備一下。原本柳誠的靠山是劉諭,如今劉諭無聲退出,能夠這麼快就得到寧王的傳票,柳誠自然是欣喜若狂。但危機尚在眼前,並不是鬆懈的時候。且他也清楚,只有通過了這一關,他才能光明正大地進入寧王的陣營。

    「大人…」

    「大人…」

    兩個聲音從門邊就傳了過來,那侍衛終於趕上了猴兒,一起到達了,兩人爭先恐後地搶到中廳。

    「大人,宰相大人到了…」

    「正在刺史府喝茶呢,臉色很不好看!」

    「對對對,就想別人欠了他幾十輛銀子似的。」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書生打扮,手裡撐著一把傘…」

    「廢話,不拿傘,還不淋著了宰相大人。大人,那書生手裡還拿著黃紙抱著的聖旨。」

    「你怎麼就知道他是書生…」

    兩人先是一人一句地匯報情況,漸漸因為意見不合,而爭吵起來,完全沒把柳誠放在眼裡。

    「好了!」柳誠簡直怒不可制,大吼一聲,道:「好了,你們這個月的薪資沒有了。」

    兩侍衛立刻面如土色,那猴兒依舊不死心,問道:「那賞銀呢?」

    他旁邊的侍衛雖然知道機會渺茫,但是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柳誠,只要有了那賞銀,這個月的薪資,扣了就扣了吧。

    「哼!什麼賞銀?本官說過嗎?你們是聽誰說的?」柳誠正是心急火燎的時候,這兩個侍衛不幸地成了他的出氣筒。

    發火並不能解決問題,柳誠依舊覺得心情簡直糟透了,又不耐煩地在門檻上踢了兩腳,疼痛的感覺才讓他舒服了一些。

    柳誠扔下兩人,走入後院,穿戴去了。

    「都是你!跟我搶什麼搶?現在好了,雞飛蛋打,都沒有了。你高興了?」猴兒惡人先告狀。

    那侍衛也委屈啊,心說沒了銀子又不只有你一個,咱也是受害者,不過性子弱,氣勢較之猴兒卻差了許多,無奈問道:「不然怎麼辦?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哼!他不讓我們好過,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做人就是這樣,該是自己的就一定要爭取。」猴兒咬牙切齒道。

    那侍衛卻搖頭:「你想做什麼,不要命了?人家可是刺史,我們不過兩隻看門的狗而已。」

    猴兒不答話,反笑著問道:「若是我一定要做呢?你會不會去舉報我?」

    那侍衛聳了聳肩,歎口氣,板著猴兒的肩膀道:「你我二十多年的兄弟,即便前面是個火坑,你既然要跳,我也別無選擇了。」

    猴兒聽言,呵呵一笑,道:「放心吧,生命只有一次,沒有八分的把握,我是不會冒險的。」

    ………

    正是小人難養,遠之則怨,而心懷忐忑的柳誠卻不知道這些。柳誠自從洪水不受控制後,知道京城遲早會派人來,是以早準備好了一番說辭。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次竟來了一個宰相,這讓他有些慌了手腳,還好寧王事先給他打了招呼,這才讓他來得及準備。

    等柳誠趕到時,門外已經站了好些個官員,眼見柳誠,個個如同見了父母一般,簇擁了過來,噓寒問暖。

    「都到齊了?」柳誠輕聲問道。

    「是!」為首的長史何慶文回到道。其他的人在人群中,紛紛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們一起進去!」柳誠有種獨木難支的感覺,這些人簡直就把他當做了救命稻草,殊不知,他自己也是心裡沒底呢。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該面對的遲早要去面對,既然要犧牲,乾脆來得壯烈些。

    柳誠領頭,其他人按照官階,一個個尾隨,魚貫地進入了刺史府。

    李彥此時正高高在上地坐著,悠閒自在地喝著茶,眼見眾人進來,只是微笑地點點頭。眾官員皆是一怔,心想:這宰相看起來還是蠻隨和的。然而柳誠卻認為,李彥這是在笑裡藏刀,不然他李彥巴巴地從京城趕過來,不會只是為了給他們說安慰話的。

    「各位同僚,不必客氣,都坐下來說話!」李彥指了指兩旁的座位。

    「謝大人!」柳誠帶頭,其他人附和,紛紛摸著椅子座了。

    又是一陣沉默,李彥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將所有的官員從前看到後,從左看到右,凡事被他看到的官員,立刻如同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不敢動。

    「各位大人,可知本官此來的目的何在?」李彥溫和地問道。

    所有人立刻刷的一下,全部盯上了柳誠。

    既然是眾望所歸,柳誠只好開口道:「下官愚昧,還請宰相大人指示!」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自然就不會有錯,李彥既然賣關子,柳誠就乾脆裝糊塗。

    李彥並沒有生氣,反而點點頭,道:「本官來得匆忙,沒來及給各位打聲招呼,確實是本官的疏忽!」

    眾人面面相覷,這李彥是怎麼了?難道他不是來解決眼前的水患的嗎?看到并州這樣一番局面,李彥竟然無動於衷,還有心思來跟他們蘑菇。

    柳誠立刻想到了寧王,不也是主動向他們示好嗎?看來朝廷中兩位輔政大臣的爭鬥已經白熱化了,并州的官員倒成了香饃饃,誰人都想咬一口。

    「不敢,不敢!」柳誠想通了此中關節,心情便放鬆了下來,臉上的笑意明顯多了起來。

    眾官員雖然不知道李彥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但柳誠的一舉一動,卻瞞不過任何人。眼見柳誠的改變,眾人也放下了心。

    李彥笑指著家丁手中的聖旨,道:「聖旨下來了,說是讓本官來幫忙抗洪救災的,可是看到并州這個情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況且本官又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難啊!」李彥嘴上說難,然而語氣卻平淡的如同說家常一般。

    「確實如此,如今這風雨,別說百年,就是千年也難得遇到這麼一次,下官雖然做了充分的準備,但還是人難勝天。」柳誠的意思很明確,只要有宰相大人同意了他的意見,然後在皇上多多美言幾句,那他們這些并州的官員,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其他官員自然也開始聽出點味道來了,也紛紛大吐苦水。

    李彥一個個都認真聽了,然後又撫慰幾句,真是體貼入微,讓在場的人都感動得差點掉下眼淚。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那就是整頓吏治!此次本官得到皇上口諭,有先斬後奏之權,凡是有半點身污者,格殺不論,即便他只是貪了那麼一文錢。」李彥話一出口,場面立馬靜了下來,頓了一下,李彥又繼續道:「當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廉政愛民的清官,不會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裡。」

    這可說不好,所有人又糊塗了,怎麼這宰相大人一出又一出的,心思實在讓人難以捉摸。柳誠此時卻心裡明鏡似的,李彥此舉雖然名義上是整頓吏治,目的卻是在逼迫并州的官員馬上投靠道他的麾下。

    「宰相大人放心,下官以人格擔保,在并州,絕對沒有一個貪污受賄著。倘若有半個害群之馬,不用大人出手,下官便會第一個不放過他。」柳誠也表達清楚了,你李彥要咬誰,只需吩咐下去,我柳誠就做你的狗,張口便咬過去。

    其他官員也看出來了,柳誠這是在表決心呢,也都不敢落後,紛紛離席,跪在地上,高聲喊道:「下官等願意聽從宰相大人吩咐,接受調查!」

    李彥道:「如此甚好!送客!」聲色俱厲,與剛才完全判若兩人。剛才表態的人木然不知所措,而柳誠暗呼糟糕,心道:「看來被李彥給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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