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斑 文 / 秦啟
楚袁一拐一拐地走到赤炎蟻的巢穴。對他來說，五十元點是一個天大的數字。他不想放棄，而且，他更想報仇…
宰了螞蟻，再宰了那個黑心的小子！
騙了我一千兩黃金！
楚袁迅速堆放柴草，咬牙徹齒地將火把投下。
火光閃爍，滾滾的濃煙熏入巢穴。
楚袁摸了摸紅腫的身體，頓時一陣齜牙。可當他看到密密麻麻的螞蟻匆忙湧出，又不禁大笑了起來。
然而。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赤炎蟻並非想像中的倉皇逃竄，而是很享受地在火焰之中穿梭，它們所過之處，火焰寂滅。楚袁能清楚看到，那黑漆漆的大眼睛充滿嘲弄。
下一刻，赤炎蟻群發起了衝鋒。
那讓人頭皮發麻的數量，遮擋了一切事物。如同潮水一般湧動。
楚袁轉身跑了幾步，忽而一頓，從懷中取出水瓶轉身灑下。隨即他瞪大雙眼，仔細觀察。
赤炎蟻在碰到水後，身上的火光徒然暗淡，精神變得萎靡不振，但依然沒死。只是很人性化的不停晃頭片刻。繼而又排山倒海地直奔楚袁。那瘋狂的姿態，如同面對天敵，不死不休！
山林間再次傳出慘叫！
沿途的路人看到了驚人的一幕，一個滿身紅腫的肉球在路上狂奔，尖叫淒厲。而且肉球還在不停冒煙！
楚袁痛癢難忍，偏偏雙腳腫脹奔跑緩慢。而那些該死的赤炎蟻已經在胸背游弋，不時親吻一下…
彭！
當他跳下小溪時，上身已經一片紅腫。
可是！
頭腦發熱的楚袁沒有就此放棄。
這一次，他托著巨大的樹桿來到赤炎蟻的巢穴。
但是，就在他要開閘放水的時候。
赤炎蟻群已經衝出了巢穴，仿若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群起而攻。
……
慘叫聲趨向微弱！
山溪清幽，水流平緩。
一個圓滾的肉球泡在水中，不時輕吟兩聲。
楚袁連爬上岸的力氣也沒有。他看了眼腫痛的身體，伸手摸了摸腫脹的臉龐，忽然間，他又笑了起來。
沒死就好，總有報仇的機會。
漸漸地，天色暗了下來。
楚袁艱難地爬上了岸，向著宿舍方向走去。
這個時候，從演武台修煉的外門弟子也三五成群地返回鴻峰。楚袁的打扮震驚了所有人。
只見他衣服破爛，到處都有燒焦的痕跡，再看他的全身，圓滾圓滾，一塊塊紅腫頭角崢嶸，把眼睛也逼成一條細線。走在路上一拐一拐，堪比烏龜。
「這位，呃…男的還是女的？身材可真棒啊！」
「噓，別亂說話，外門不易，他恐怕是傻了！」
楚袁登時發飆：「鱉屎的，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沒看到這是…」
「啊！」
此時，高八度的尖叫聲在路旁響起。一個少女雙手遮眼，不住地向身邊的姊妹靠攏。
楚袁循聲望去。不禁一愕，他看到了柳悅華…然而，柳悅華卻像陌生人一樣，根本不認得他。只是怪異地看了一眼，便攜著那尖叫的少女從身邊走過。
變形得那麼厲害嗎？楚袁不由摸了摸紅腫的面部。
半個時辰後，楚袁回到了宿舍。
他隨手拿出乾糧，但還沒吃上幾口，就『彭』的一聲，昏倒在地。
夜晚。
楚袁發起了高燒。
他身上的紅腫越加膨脹，氣息也變得柔弱！
思維已經趨向崩潰邊緣！
就在此際，他的左手手腕徒然發亮，將整個房間染紅。
艷紅的光芒一閃一滅，牽引著腫塊，抽出道道紅絲，往手腕匯聚。
紅斑變得更加鮮艷！
深夜。
楚袁翻了翻身，忽然驚醒。
他摸了摸已經收縮的腫塊，心裡怪異。
然而！
手腕的異常更使他急身彈起。
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那一呼一吸的紅斑！
只見紅斑上瀰漫著一層薄薄得紅霧，朦朧變幻。如同在回放著某個畫面，又像在訴說著某段往事！
不堪回首的往事！
……
漸漸地。
楚袁的心裡多了種說不出的滋味。
彷彿是懷念，但更多的是想哭！
淒涼的氣息在胸腹迴盪。
想呼喊，但無聲！
良久。
他軟下了身子，癱坐在地。
忽然，他又雙手抱頭，在地上翻滾。神情很痛苦。
啊！
叫聲憤懣哀傷。他猛地打開房門，一路狂奔。
山林小溪。
楚袁半彎下腰，喘著粗氣。
他忽然記起，煌七暗示過自己。讓他在這裡等待。
此刻，楚袁的心，非常凌亂，腦中的念頭相互衝突咆哮。
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我不想知。殺了他，不能讓他說出來！
想到這裡，楚袁猛地張開十指，對著周邊事物，不停破壞。手指麻木了，便用手腳擊打，手腳無力了便用身體撞擊。
卡卡卡…轟！
樹木折斷，巨石翻倒…一片塵埃瀰漫！
此際，天空忽而下起了雨點，雨勢逐漸猛烈。
冰冷的雨水落在楚袁身上，劃過他那猙獰的面龐，但依然未能讓他清醒！
暴雨中，一少年雙目通紅，狀若癲狂…
……
一個時辰後，雨勢堪稱傾盆。
楚袁精疲力竭地癱倒在地，任由暴雨沖刷。
煌七遲遲未曾出現，看來今晚是不會來了！
想到這裡，楚袁心頭一鬆，不禁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翌日。
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照射在楚袁身上，暖洋洋的。
他緩緩睜開眼，一線淚光在眼角醞釀。望了望熾白的天際。他走出了樹林，趕至聚靈閣。
楚袁還記得，萬俟胥約了他今日相見。
聚靈閣前，楚袁靜靜地站著，目光向兩邊幹道掃視。
然而他身上的紅腫還未完全消退，讓路過的外門弟子很快就認了出來，並且指指點點，低聲輕笑。
楚袁覺得平日溫和的微風徒然熾熱，讓身心感到一陣煩躁。而路人的目光又變得如同冰針，不停地在刺激著自己的神經。
冷熱交替，心諳炎涼。楚袁失去了說話心情。只想靜靜地等待著。
可是到了日上中天，萬俟胥還沒出現。這讓楚袁感到詫異。在他心中，萬俟胥雖然市儈而且還有點勢利。但是講信用，是個坐言起行的人。
「那團肥肉爽約，恐怕有什麼急事了吧！」
楚袁搖了搖頭，喃喃自語的走回鴻峰。
一路上，楚袁心事重重，沒多久就來到了鴻峰。
然而，就在山腰位置，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身影…
沒有多餘的廢話，他一個急身衝去，伸出食指就刺向對方胸膛。
筆直的指頭灌注了他全身的力氣，沒有花俏，如同流星一般劃過虛空，產生了尖銳的破空之聲。
可是下一刻，他只覺得雙眼發黑，便不省人事。
這一昏，很短暫。
楚袁只覺得剛閉上眼睛，再睜開，就已經來到了小溪邊。他抬起頭，殺意森然地望著滿面疲憊的煌七。
煌七一笑，道：「好凶狠啊，什麼時候變得仇深似海了？」頓了頓，又不以為意道：「既然你那麼想殺我，現在就動手吧，這裡很安靜，不會讓人發現的。哈哈！」
煌七負手而立，神色自信，根本沒有將楚袁放在眼內。
楚袁瞬間站起。抿著嘴。雙眼半瞇，使得眼內的空間逐漸狹窄，狹窄得只能容下一指範圍。
良久，楚袁還有是沒動手。
煌七不禁笑了起來道：「怎麼還不動手，我保證不用重力術就…」
話未說完，楚袁的手指已經指向他的咽喉。
面對這一指，煌七不慌不忙，他向後一拱腰，左腳順勢踢出。
楚袁忽而一笑，那指向咽喉食指收起，旋即伸出拇指，向下戳擊煌七的胸膛。
他已經準備扛下那一腳，哪怕殘廢也不能浪費這個大好機會！
煌七像是感覺到楚袁的決心，他忽然收起了踢出的腳，挺起胸膛任由楚袁戳下。
噗！
拇指命中了煌七的胸膛。
但是！
煌七安然無恙！
而且還笑意盎然地拍開了楚袁的手，他的神色有著說不出的自然。就像平白做了一個挺腰運動而已。
楚袁後退一步，驚詫的看著手指，平時無往不利的風雷絕穴手竟然失去了作用。而且，還那麼徹底！
他呆了！
煌七拍了拍衣服，笑道：「這就是距離，假若你到了煉體九變，或許還有一絲機會破防，可惜，你不過是七變，相差太遠！內門跟外門是不可逾越的壕溝，哦，對了，剛剛我還沒調整抵禦，這只是正常的身體強度而已！」
楚袁沒有說話，只是望著自己的手指怔怔出神。
對此，煌七很得意，指著楚袁道：「你的技法很不錯，就是看清對方的弱點再進行攻擊吧，很刁鑽，能列入地級下品。可好的技法還是要看誰來用，你明顯就是實力不足。怎麼樣？還想殺我嗎？」
楚袁放下手，緊緊地盯著煌七，沉聲道：「殺，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煌七一笑，道：「我給你一個機會，我不做任何抵禦，你儘管來吧！」
楚袁一愕，謹慎地靠近煌七，在確認他並非虛假之後，猛然發力，以手肘撞擊對方胸膛。
彭！
「不夠力，沒其他手段了麼！」煌七笑道。
彭彭彭……
楚袁不再停竭，狂猛地連續攻擊。手腳並用！
…
望著發瘋一樣的楚袁，煌七皺起了眉頭，他緊緊地盯著楚袁的手腕，那一塊鮮紅如血的紅斑。彷彿在想著什麼。
良久，煌七終於失去了耐性，一把將楚袁推開，直接問。
「你手上的紅斑，要怎樣才能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