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23章 魔導師的遺願 文 / 攘臂說劍

    第123章魔導師的遺願

    大雙看見自己的小少爺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伏在白鬍子伯倫法師的身上放聲大哭，彷彿無窮無盡的悲傷，盡情地發洩了出來。從流楓鎮上認識自己的這個新主人開始，少爺給大雙的印象就一直是堅定、沉穩，偶爾身上帶著那種桀驁不馴的傲氣和一臉的壞笑。哪怕是在奪嫡之爭的立場選擇，哪怕是帝都郊外遇襲後的百死餘生，甚至是北上宣詔時的危機重重和南海軍團艦隊兵臨城下的威壓，少爺都從未表現出怯懦的一面。這個比自己還小著一歲的少年，總帶著一種處變不驚的閱歷和滄桑感，而此時，他哭了。

    大雙認識阿爾瓦的時間，畢竟還不到兩年，如果墨菲爾或者是侯爵夫人在場的時候，會更為驚訝。安格侯爵的這個小兒子，在受盡旁人的白眼或者嘲諷歧視的時候，都不曾哭過，更甚至，他尚在襁褓的時候，就不知道眼淚為何物……其實，在阿爾瓦的內心裡，又何嘗沒有伯倫死亡的心裡準備？小雙重傷昏迷、死亡峽谷裡詭異的情勢還有莫名其妙出現的高手，都預示了伯倫可能已經遇害了。但真正見到伯倫屍體的時候，那種噴薄往外的悲傷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抑制。自己認識白鬍子的時間不長，雖然是忘年之交，感情也稱得上是深厚，但對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的謝世，不應該有過多的傷感。但是，阿爾瓦總是覺得，伯倫似乎是在這個世界裡自己唯一的親人，侯爵夫人對子女的溺愛、艾薇兒的關懷掛念、雙兒姐妹的忠誠、沃倫兄弟般的生死與共，墨菲爾、阿里、克裡斯……所有的這些感情，彷彿都不如跟伯倫之間的依戀。阿爾瓦自己知道，那是因為，伯倫法師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接近自己「家」的人，他能夠理解自己的試驗方法，與生俱來地具備了前世的那種「科學精神」，那是自己世界裡才有的，類似於「現代文明」裡才有的東西。自己從生在這個世界開始的委屈、不甘、對前世的依戀、回「家」的迫切願望，彷彿都在見到伯倫法師屍體的那一剎那之間迸發了出來。

    「小傢伙，別哭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阿爾瓦的耳邊響了起來。阿爾瓦一驚，這是伯倫的聲音！不過他隨即就通過魔力波動感知到了，這是伯倫臨死之前用魔力封存起來的聲音。阿爾瓦把伯倫的屍體翻轉過來，伯倫的右手攥著拳頭，裡面正是那枚黑寶石古戒，上面浮現著一陣陣的魔力波動，聲音正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伯倫用魔力把聲音封印在了這枚戒指裡了？這枚戒指以前除了跟雷元素存儲戒指有感應之外，就只跟圓月長槍的鬥氣有關啊！難道……難道伯倫真的在最後臨死的時候找到了魔力與鬥氣之間的聯繫了麼？

    「小傢伙，你如果能聽到我以下的話，說明你在為我的死亡而哭。我封印在這枚戒指裡的魔力，是必須要經過與這戒指相關的強烈魔力波動才能夠被引發。而且，過上一段時間沒觸發的話，它自己也就消散了。能在短時間內找到我並且產生劇烈精神力波動的情況，咳咳，我估計你哭了。孩子，謝謝你！在我一百多歲的生涯當中，你陪我走完了最後一段路，並且使我畢生在解答的難題有了重大的突破。這裡發生了什麼，很難一時說得清，我相信你日後自己會查清楚的，我沒有過多的時間來對你講述，我要跟你說的，是我的研究。」

    「通過這枚戒指能夠封印魔力的情況，你應該已經猜測到了，我找到了鬥氣和魔力相關的橋樑了。」聲音說到這裡，伯倫的聲音開始顫抖了，彷彿死亡對他來說並算不得什麼大事，而這種研究的突破，才是真正唯一值得關心的事情。

    「小傢伙！我真的發現了，原來死亡峽谷的兩種魔力水大量混合之後，會產生出莫大的源泉——生命力的源泉！我猜想，這種旺盛生命力的流向，足以造就一個龐大的生命，具有無限的生機，有取之不竭的生命力，可惜我沒有時間了，你可以查一查，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聽到這裡，阿爾瓦腦子快速轉動了起來，龐大的生命、旺盛的生命力、混合魔力水的流向……生命之樹？暗黑叢裡的那棵巨城之樹？一定是它！

    「我通過這個契合點，找到了鬥氣與魔力之間的關聯。鬥氣是由生命機體發出來的，而有生命力的東西，哪怕只是一株植物，都會有一點點的精神力的，比如植物的趨向陽光、根部生長尋找水源，都是這種體現。嗯，依照你告訴我的說法，這叫做『生物的趨利避害性』，還說你做過什麼草履蟲的生物實驗。總之，能夠連接起鬥氣和魔力的東西，是生命力，但不是生物的本體。也就是說，具備強有力生命力的魔法元素，能夠作為橋樑，使鬥氣和魔力之間相互轉換。你可能還不太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時間不多了，舉例子給你聽吧。」

    「大量混合的魔力水，其實就是一種具備旺盛生命力的水元素，這個洞穴裡本來就有的地心之焰，應該也是具備旺盛生命力的火元素。世間的魔力元素不止水火兩種，你應該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魔法元素『活』起來，使它們具有類似生命的特徵，就可以利用它們隨意把魔力化為鬥氣，或是把鬥氣化為魔力。我知道你最為拿手的是雷系魔法，以後你要做的事，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讓你掌控的雷元素成為活動的、有生命力的東西。在你給我演示的雷魔法當中，有一個雷盾，上面竟然可以隱隱浮現出當年文森特魔導師的面孔來，我想，他已經在這方面有所突破的。努力吧，小傢伙，我相信你可以的！」

    伯倫法師的聲音，由極度亢奮的高亢漸漸轉低，聽起來彷彿生命力已經在飛快地流逝：「小阿爾瓦，我沒能留下太多的東西給你。那個腰帶，只是種魔力轉化細分的工具，我的儲物戒指裡，還有一雙靴子，注入魔力後有御風術的效果，對你，也許短期內比較有用。我想，以你的聰明才智是可以通過這種形式製造出更多具有實效的魔法道具的。」

    阿爾瓦心頭一痛，知道伯倫已經開始提到了物品，已經到了最後的彌留之際，開始描述自己的遺物和遺願了。

    「值得一提的是我為你鍛造的那柄四向神戟，它也在我的儲物戒指裡躺著呢。我想，它的材料裡應該有一些東西是具有我前面說過有活力的魔法元素，但或許有一些雜質干擾或者影響了這些元素的發揮。有朝一日，你實力增強了，或者排除了這些雜質重新鍛造它之後，它就會成為一道鬥氣和魔力相互轉化的工具了。不過要永遠記住我的話，小傢伙，只要掌握了理論的源泉，到處都可以找到工具。千萬不要拘泥於某一件工具上，那會妨礙你對理論的掌握。」

    魔導師的聲音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用最後微弱的力量輕輕地說道：「阿爾瓦，我認識你之後，一直有一個願望。你我之間是朋友，但我一直想有一個你這樣的弟子。以前，我覺得以你的天資和掌握的理論，我雖然大了你一百多歲，卻並沒有當你老師的資格。但現在，我的理論……我希望……」

    聲音越來越低，終於湮滅無聲了。

    阿爾瓦擦乾了眼淚，恭恭敬敬地磕了四個頭：「伯倫，你放心地走吧，從今以後，您就是我阿爾瓦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