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9章 胖子真不簡單 文 / 攘臂說劍
第159章胖子真不簡單
御前侍衛長蒙沖兵放外任的消息迅速地被傳播了開來。蒙沖，在皇帝陛下還是少年皇子的時代就是他的貼身侍衛，如今一旦放了外任帶兵，證明帝王或許有對外用兵的意圖了！而且，是北方安格上將增援部隊的重騎兵獨立師團的師團長，這是安格集團軍中兵力最為雄厚的一個王牌師團，麾下鐵騎兩萬一千人！這個任職給很多喜歡猜測的人多傳遞了一個信息——皇帝對安格上將有不信任的感覺？
大家的第一個猜測沒有錯。蒙沖師團長北上赴任的第六天，帝國皇帝又頒布了一道旨意：賓陸海賊小邦，多年來滋擾帝國沿海地方，為患已久。近來又繞過南海軍團海防，自外海直撲帝國常青樹公爵領地。為肅清邊患，責成帝國上將、南海軍團軍團長泰倫帥其麾下海陸大軍，越過海峽，直擊賓陸主島，代帝巡狩南海，以示上邦威儀。帝國公爵阿爾瓦，為南海軍團後援，調撥軍用物資，且監軍督戰。
短短一個月，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女軍師埃拉的「東南必有一戰」話言猶在耳，便已成真！阿爾瓦看著埃拉的眼神都有一種不相信的感覺了，這妞真的是諸葛亮轉世麼？甚至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我他媽眼光真這麼準麼，還是我運氣真的這麼好？為啥我前世買彩票最高只中過五塊錢……誰也不知道南海軍團內部的高級將領們如何看待皇帝陛下的這道旨意，又或者經歷過怎樣激烈的爭論。朝野上下從來都不缺乏聰明人，蒙沖建議裡面的意圖當然有人猜得到，南海軍團裡更不會例外。可這是帝王的旨意，有什麼辦法？南海養兵十餘載，此時正是用在一朝的時候了，不打？那是公然抗旨，就是反叛！
十日之內，帝國常青樹公爵的兩萬私軍已經南下百里，進駐了原南海軍團臨時戰區內陸軍第七、八、九師團的原來防區，而新組建的六千多水軍，也順流而下，在地圖的橫線上保持與陸軍持平。南海軍團的行動也算得迅捷，大軍開拔，七艘海上巨艦沿近海北岸一字排開，超過十萬人眾陳兵海岸，與賓陸島隔海相望。據說軍威之盛，海上水營連綿十數里，刀槍如林旌旗蔽日。
「將軍，對面的賓陸人好像沒什麼反應。咱們戰書也下了，私底下的消息也都過去了，他們好像沒有半點迎戰的意思。海面上來往的小舟，一點也不比平日裡少，我們巨艦就這麼開過去，說不定他們就棄械投降了，那樣的話，在帝都那面反而不好看啦。」泰倫手下的一個師團長向他小心地建議說。
泰倫坐在椅子上，眼睛半閉半合地，聽了師團長的話，過了半晌，才吐出一句：「急什麼？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穆特爾在哪裡？」
南海軍團的那個胖子軍需官趕緊站了起來，行了個軍禮說：「將軍，穆特爾在！」不過他這個捶胸的軍禮拍在胸前的肥肉上，就是隔著軍裝，也見他渾身上下的肉一陣亂顫。
「你跟咱們的常青樹公爵大人算得上是老相識了，去跑一趟，到後面督辦一下軍需，除了弩炮之外，再看看糧草調集得如何了。我十萬大軍過海，一旦在對岸登陸，沒有吃的可不是鬧著玩的。」
穆特爾聽出了上司弦外之音，一疊聲地應承：「是，是，是，將軍，我這馬上就去。如果糧草不夠，這仗還怎麼打？」笑起來滿臉的肉幾乎把眼睛擠得都快沒有了。
「嗯？南海軍團的胖子軍需官來了？」阿爾瓦不禁失聲笑了一下，「好個泰倫呀，我沒去監軍督戰他，他倒先催辦起我的軍需來了。快傳！」
跟這個軍需官再見面的時候，阿爾瓦見到的已經不是上次那張滿臉堆笑的胖臉了，甚至肅整的軍威之下，阿爾瓦覺得穆特爾那肥胖的身軀已經不再可笑了：「我說公爵大人，咱們南海軍團跟常青樹家族，交情歸交情，公事是公事。我軍十萬雄兵陳師北岸，一旦渡海，除去海上供給不講，還需米糧四萬擔，戰馬草料一萬捆，至於佐食蔬菜，皆按帝國海軍配比，不知道公爵大人可還準備好了麼？」
阿爾瓦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回答說：「穆特爾將軍，按照配比，我這裡現在只有軍糧兩萬五千擔，這還是我常青樹家族先墊付了一半的數字。怎麼，泰倫將軍的意思，沒有四萬的糧餉，他就不開戰麼？」
穆特爾彷彿對阿爾瓦的回答早有準備，馬上接上來說：「那倒不是這個意思。陛下的旨意，聖旗所指，便是我南海軍團兵鋒所向。只不過這行軍打仗，不像是平時演練，都在帝國境內，可以隨地補給。只怕打到了敵軍境內，糧草不濟，軍心不戰自亂，反勝為敗，折了我上邦的威風。」胖子說話時候淡淡的，流露出一幅「你這小兔崽子沒打過仗，懂得什麼」的神情。
阿爾瓦也不生氣，放下茶碗站了起來，說：「阿爾瓦不才，也算得出身將門。我聽說為將者，未謀勝，先慮敗，是稱為算無遺策。何況水無常形，兵無常勢，便算有必勝之氣，也要先避戰前之驕，貴軍如此考慮全軍無損的糧餉，是不是有些托大了呢？」
穆特爾冷哼了一聲，說：「我南海軍團，巨艦艨艟，大小戰船近千，滿列百戰之士……」
他話還沒說完，阿爾瓦接口說：「你放心，估計打到對岸的時候，船上就沒那麼擠了！」
「你！」
「我是陛下敕封此次南征的督戰監軍！」阿爾瓦聲音高了起來，「穆特爾你聽著，我馬上發軍糧兩萬擔，戰馬草料七千，其餘按照帝國海軍軍餉配比發放。三日之內，如不出兵，我上奏帝都你南海軍團懈怠軍機之罪！」
穆特爾聽他以勢壓人，一拍桌子也站了起來，他雖只是南海軍團的軍需官，但當年也是百戰之身，毫不畏懼。這胖子武技說高不高，說低不低，也是個五階武士，這一發怒，渾身盔袍甲冑亂顫，一陣亂響，同時體內的鬥氣隱隱便有散發出來的跡象。
便在此時，阿爾瓦身後一名穿著親衛服色的人一言不發，往前站了一步。這一步看起來像是閒庭信步，但就在當場那麼一立，山嶽凝立一般，從頭盔上的紅纓，直到戰靴上的塵屑，彷彿都無半分晃動。穆特爾打量了一下這人，只見他雖然穿著普通親衛兵的服色，但一身細細的鎖甲極為細膩，一望而知就是極為上乘，就算南海軍團這麼有錢的隊伍裡，少將級別也未必穿得起如此高檔昂貴的戰鎧！更奇在這人頭戴著一頂遮面鐵盔，只露出一雙眼睛，往穆特爾身上掃來。
穆特爾在南海軍中，也算得上是見慣了殺戮的老兵，不知道怎地，被這人輕描淡寫地一眼，週身上下，連怒氣帶軍威，好像瞬間裡半分都不見了。就像是再狠再凶的兔子，碰到了猛虎，渾身氣勢消散，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媽的！老子怕你幹什麼？難道你還吃了我？」穆特爾心裡暗罵，但那作為五階武士在這人的面前，半點威風都發不出來。那是一種武士狹路相逢，不敢一戰的感覺，根本就沒有亮劍的膽色。本來想再狠兩句的話到了嘴邊，說出來竟然是一句：「你不是說糧草有兩萬五千擔的麼？」
「老子的兵不用吃飯的嗎？」阿爾瓦幾乎是吼了起來，不過這種帶著官威甚至夾著一點點強大精神力的怒吼，對於穆特爾，跟剛才那人的眼神比起來，簡直就是太溫柔太溫柔了。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那人的眼睛仍然在冷冷地盯著穆特爾，沒有怒目而視，沒有殘酷殺厲，也沒有一點點威脅的情緒，但穆特爾被他猶如冷電般的目光一掃，心膽俱寒，甚至已經開始額頭見汗了。
「穆特爾將軍，如果你沒有什麼異議的話，那就這樣定了。你上復泰倫將軍，就說阿爾瓦戮力國事，彼此大局為重。我為貴軍督辦糧草器械，絕對不敢有半分虧心。你們前方將士用命，奮力殺賊，這是我們大家都願意看到的。」阿爾瓦的語氣又溫和了一些。
穆特爾氣勢既沮，不敢再說，低頭退出了營去。一直到帶著自己的親兵打馬離開了阿爾瓦大營一里左右的距離，週身上那種有如山壓一樣的感覺才徒然放鬆。同時全身汗出如漿，手足酸軟，使得這個五階武士、堂堂南海軍團的軍需官、號稱在軍團裡最見過交道場面能屈能伸的胖子幾乎從馬上栽了下來。稍微定了定神之後，穆特爾恨恨地咬牙，自己這場索要軍需的交道，虧算是吃的大了，回去還不知道怎麼跟泰倫將軍交待呢。同時，胖子也暗暗地咒罵自己，血腥場面不知見過多少，高官貴族交道不知凡多幾回，今天怎麼就突然這麼不爭氣了呢？
常青樹私軍的帥帳大營裡，阿爾瓦長出了一口氣，緩過神來，微笑著向身後這個親衛兵問道：「我的騎士朋友，你這是什麼氣勢，竟然這樣的厲害？我這麼強大的精神力，嗯，現在我的鬥氣水準也不算差了，只是被你氣勢的邊緣帶到，就連我的小腿都有發軟的感覺了呢。」
這個帶著遮面鐵盔的公爵貼身親衛兵，不是旁人，顯然就是聖堂的第一號叛徒、聖騎士沃倫了。
沃倫生硬地咧開嘴笑了一下——不過阿爾瓦隔著鐵盔也看不見，如果看見的話也會說你越來越酷了，笑得現在都不自然了——有點自嘲地說：「我現在的身份是見不得人的。不過呢，這種氣勢，是聖階的力量，是我在跟火龍相互切磋中不斷磨練出來的。這個胖子真不簡單，我估量他的實力水準應該還不到六階，他也算條軍中好漢了，在我如此刻意的威壓之下，竟然還能立而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