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82章 三日之約 文 / 攘臂說劍
第182章三日之約
所有人看見這個神騎士的慌張神色，都是吃了一驚。這個神騎士在聖堂中的職司不低，跟西國中的一些高級武將頗有來往，確切地說，他算是聖堂裡掌管情報和外交部門的頭頭。因為見得世面多，處理的事情雜，平時裡歷來都是一派運籌帷幄，不急不慌的神情。既然他都臉上變色，那麼事情一定是比較嚴重的了。
「怎麼了？有什麼動作？」教宗皮克的臉色沉了下來，看到得力的手下慌張成這個樣子，他覺得頗為不滿。
「是這樣的。那個什麼克萊拉來的使節，派人送來了一封信，送到聖堂大門外就走了。」來報告的神騎士定了定神報告說。
「就送了一封信來，你至於慌張成這個樣子？拿來我看！」
神騎士還有話要說，見教宗要先看信，就低下頭去，先把信遞了上去。
這封信連個信封都沒有，就只一張紙，寥寥寫著幾句話：克萊拉帝國上邦使節及聖堂代表字諭南洋國偽聖堂，爾等以邪術盜傳神明旨意，在南洋大陸上張揚邪法。三日之後正午，王城廣場之上，考較神術，使真偽立辨！
啪！教宗大怒之下，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來，一聲大吼：「如此囂張！我要讓你死無全屍！」
那神騎士見教宗如此大怒，不禁哆嗦了一下，悄聲說：「來送信的人，在聖堂的大門口露了一手法術，顯然是立威之用。」
「法術？什麼法術？」教宗剛才因為阿爾瓦指責他是偽聖堂而大怒，這時候轉過念頭來，對方有恃無恐的架勢，恐怕真的不好對付。這時候又聽到來報告的神騎士說送信的人露了一手法術，就想參詳參詳，心中也好先有個譜。
「痕……痕跡……就還在外面……外面的大門上。」
「帶我去看！」教宗馬上快步走出，在場所有的手下都知道今天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齊跟了出來。
眾人走出聖堂的大門，朝高牆上望去，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裡的聖堂，用潔白的花崗石砌牆，無論從色澤還是石頭質地的堅硬程度，在南洋國大陸上都是首屈一指的上上之選，就算是王宮的宮殿，也都沒有這樣考究。堅硬的石壁上面，還雕刻了不少花紋，有的是繪了一些聖光女神的故事，有的則是寫了一些祈禱的符文。當初雕刻上去的時候，因為石壁堅硬異常，一斧一鑿，都是花了莫大的心血，淺淺的一筆，石匠往往都要耗費一天的時間才能雕的成。百年來，雨打風吹，幾乎都未曾使得石壁上這些花紋有半分的損減。
而此時，就在這片以堅固堅硬無比著稱的石壁上，就在大門西面的牆壁上，被人在二三十塊巨大的石磚上面，十幾平米的範圍內，被人強行地把花紋削平了一塊！這也還就罷了，在被削平得猶如鏡面一般的石壁之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句話：南洋假聖，邪教實存。三日之約，去偽留真！
如果說被削平的石壁和這四句挑釁性的語言只讓聖堂自教宗以下的人眾震驚和憤怒的話，走近了仔細看這些文字，就更讓人不安了。這些文字，全都帶著烈火灼燒的痕跡，而且深入石壁有幾公分深！很顯然，來人是用風刃一樣的法術在石壁上寫字，再用烈火燒出深黑色的字跡，並且這些灼燒出來的痕跡，密密實實地填滿了字跡，既沒有哪一筆不夠飽滿，黑色也沒溢出筆畫半分！
很顯然，這是風刃和火灼完美結合的一道法術！現在站在教宗旁邊的神騎士也好，神師也罷，沒有一個是庸手。大家都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樣厲害的法術，至少是一個大神師水準才能夠施展出來的！
教宗此刻已經冷靜了下來。他冷冷地問那個剛才來報告的神騎士說：「來送信的是一個怎樣的人？」
那個神騎士彷彿依然沒有回過神來，聲音有些顫抖地回答：「來送信的人穿著很普通的親衛衣服，只是一襲白袍，有點像是神騎士的裝束。而樣貌非常年輕，如果估計沒錯的話，應該……應該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子……」
「女的？」這話讓教宗就更為吃驚，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子，就能有這樣高深的法力了嗎？自己的手下，輪到神術，恐怕除了自己和副教宗之外，就只有聖堂七老能達到這樣的水準了。這個阿爾瓦，難道派出來送信的一個親衛，就達到了這樣恐怖的實力了嗎？
「你們怎麼看？」教宗微微回了下頭，問身後的下屬們說。
身後一個白袍老者站了出來，他頭髮鬍子都已經白了，是號稱聖堂七老的長老級大神師之一，咳嗽了兩聲說：「這的確是法術，並非用武技造成的……」
剛才報告的那個神騎士反應過來接口說：「是的，那人手一揮，出現一道火龍，火龍中似乎還閃過利刃的光芒……」
教宗心裡本就煩亂，這時候聽他還在說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不禁大怒，袖袍一揮，那神騎士就感覺一股大力襲來，被強大的神術立時摔出十幾米去。他的武技雖也達到了高級，但吃了這一記，竟然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般，掙扎不起。
那個白袍長老見教宗發怒，連忙更為恭謹地小聲說：「雖然確定為法術。但我們卻並不知道，來者所用的法術是不是就是聖堂的神術。根據我們聖堂中的典籍所記載，克萊拉本土上，存在這一種能夠跟神術抗衡的法術，叫做魔法。如果他們所用的是這種魔法而並非神術，那麼就算再厲害，也就不能指責我們聖堂為偽……」
事實上，阿爾瓦派大雙來聖堂送信，有意立威在牆上寫字，固然實力驚世駭俗，而讓聖堂的人更為心驚之處在於：阿爾瓦直斥他們為「偽」！
聖堂在南洋國這片大陸上傳承了幾百年，實際上已經很有些走形變味了。就算是聖堂裡的大神師，包括教宗本人，也都在內心裡懷疑自己的聖堂是否真的是神明的代言人。只不過，依照先輩傳承下來的神術修煉，也都有所成，那種所謂的神跡，都是前人寫在典籍上的。一代代地傳承下來，其中不少神術都散佚了不說，聖堂又自己創造出了原先所沒有的規矩和刑罰。欺騙教徒的時候，神師們都是用神術製造出所謂的「神跡」，這些事情，神師們自己心裡明白，神明有否眷顧過自己，那真的不好說。
阿爾瓦說他們是偽聖堂，正是在正確地估量了這片大陸對克萊拉本土有著狂熱的迷戀情結形勢之後，一劍穿心，使得連教宗自己，都懷疑起來。
「那依照你的意思，下一步應該怎麼辦才好，三日之後呢？」
那個長老見教宗是真的徵求自己的意見，膽子大了起來，咳嗽了一下：「我們當務之急，是馬上徹底查閱聖堂裡留存下來的那些最為古老的典籍。以便三日之後，能夠多幾分把握來贏這個什麼阿爾瓦，只要我們打贏了，誰真誰偽，還不就是我們說了算？」
旁邊一個神騎士聽到這裡插話進來：「教宗陛下。我認為他們既然是外來的，我們應該抓緊時間，一方面威懾主西王讓他聽我們的。另一方面，馬上知會東國聖堂，在全大陸的聖堂調集力量，把這幫什麼克萊拉本土來的人給幹掉，管他什麼真偽，只要他們死了，還不都聽我們的！」
這個提議，立即受到了崇尚武力為主的大多數神騎士的支持。他們之中，有的還是在南洋**方之中帶兵的將領，說到拳頭大就是硬道理，一個個都活躍起來，暫時忘記了牆上大雙所寫的字跡。
教宗沒有說話，他凝望著牆上張牙舞爪的自己，那一個個深黑色的字跡，一筆一劃，彷彿都要從牆上跳出來惡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臉上一樣……「教宗陛下，外面又有麻煩了！」一個神師前來報告，這人比剛才那個被教宗打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神騎士神色要凝定得多。
「又有什麼事情？」教宗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我剛剛收到在外面的報告，說克萊拉本土來的人，不少人換上了聖堂的裝束，在王城內外廣發傳單。傳單我已經派人去拿了，現在還沒見到。不過聽來報告的人說，傳單上的內容大意是說，我們聖堂是假聖堂，不能夠代表聖光女神在世間行走的意思，他們從克萊拉本土帶來了真正的教義，至於誰真誰假，讓王城之內的十萬黎民，三天後中午前往廣場分辨！」
「好厲害的計策！」教宗心頭一緊，自己剛才一陣忙亂，沒想到這個阿爾瓦動手這麼快。對方先佔了輿論優勢，打著「克萊拉本土正宗」的旗號煽動民眾，這樣一來，只怕自己教徒之中的忠實者也會將信將疑起來。畢竟，大多數的教徒，信奉的只是「聖光女神」，誰能代表這個女神，三日之後見！這樣的話，連最後一條退路都被堵死了，己方不出戰，或者動用軍事力量來剿滅他們，都會被認為是偽聖堂，那會被認為是心虛的表現！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教宗怎麼想怎麼都感覺自己好像是做賊的多年以後被失主逮了個正著，現在就只有一條路了——打死不認賬，三天後看誰狠了……就在教宗正準備橫下一條心決一死戰——到時候不行，自己還有大批的神騎士精銳，就算你的高級神師比我狠，你總不能帶來大部隊的神騎士吧——的時候，又有一個神騎士從外面趕了進來，補充說：「傳單拿來了。他們還說，如果有異議，雙方屆時可各派百人神騎士，下場一搏，死傷不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