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27章 我還真是倒霉 文 / 攘臂說劍

    第227章我還真是倒霉

    李斯璐羞紅了雙頰，伸了伸舌頭，向阿爾瓦行了個貴族禮，輕輕地說：「那公爵大人，李斯璐就不在這裡多攪擾了，我改天再過府來看您。」然後藉著行禮的機會，彎下腰去小聲說：「你的這個軍師冷冰冰的，好討厭。」

    阿爾瓦一愣，李斯璐已經款款地走了，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朝阿爾瓦擠了擠眼睛。阿爾瓦一笑，知道自己跟李斯璐這幾天打得火熱，只怕進展太快得讓人目瞪口呆，也是該收斂收斂。

    「哦，埃拉，你是說戰事一觸即發？」阿爾瓦送走了李斯璐，目光重新又回到了牆上掛著的大幅軍事地圖上面，雖然本來就是在看地圖，但經李斯璐臨走時候那兩句話一說，阿爾瓦也感覺這個冰山臉有點討厭。

    「是，」埃拉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她走上來，指著地圖上的一個位置，「主公你來看，根據情報說，泰倫的東南軍團明天上午回抵達這裡。」

    阿爾瓦凝神看去，這個地方非常熟悉，自己當時鬥氣初成，就是在這裡單挑幹掉了泰倫手下的驍將費羅——怪獸山！那裡山勢險要，西面是大江，江水可以直達帝都東面的入海口，是帝國海軍的控制範圍。而它的南面，臨山之下是好大一片平原，用作野戰和伏兵，那裡都是理想的戰場。

    「怪獸山怎麼了？」阿爾瓦雖然知道埃拉點出這裡，必有她的用意，但依照自己的推斷，泰倫不脫離王城近衛軍的控制範圍，不會貿然地亮出反叛的旗號，何況他一路急行軍而來，糧草輜重都在後隊好遠，一旦開打被圍，將面臨絕境。

    「主公您看，我們的私軍接受的命令是跟帝國海軍會合演練，在怪獸山這裡就要跟東南軍團分開了，不能繼續尾隨下去。而東南軍團的部隊，按照既定路線，要從南面轉東再向北繞開怪獸山，一路北上。」埃拉順手拿起桌子上的筆，把兩支部隊的行軍路線在地圖上都標注了出來。

    「嗯，這裡是用兵的好地方，怎麼，你怕泰倫在這裡翻臉攻擊我軍嗎？」阿爾瓦感到很奇怪，「現在局勢雖然很緊張，但戰事未開，泰倫選擇在這裡動手，豈不是自尋死路嗎？」

    埃拉在這段時間內，又參閱學習了無數的兵法和帝國戰爭史上的資料——侯爵府裡面多的就是這種東西。但被阿爾瓦這麼一問，眼睛中顯現出了茫然的神色，說：「我剛才看地圖，又接到東南軍團行軍路程的報告，不知怎麼的，心中隱隱閃現出非常不安的感覺。如你所說……泰倫如果要反，應該在東南就反了，絕不會進入了王城近衛軍和各省守備軍的腹地之後再動刀兵，但我一想到怪獸山在帝國四百八十四年那一場合圍之戰，就感覺非常惶恐不安，預感到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所以就來找你報告了。哪知道你在這裡跟李斯璐小姐……」

    她還沒說完，阿爾瓦一個激靈，大喊了起來：「等等！」

    「嗯？怎麼了？」

    阿爾瓦忽然焦躁了起來，不安地在地上快步走來走去：「你這麼一提醒，我想我們的確可能是漏掉了什麼關鍵的問題！」

    埃拉知道阿爾瓦頭腦在飛速地運轉，不敢出聲打擾。

    阿爾瓦在每逢大事的時候，往往能夠預見到或者準確地判斷出一些事情，除了積累了前世大量的歷史和理論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掌握科學世界裡面的思維方式。比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逆向思維、換位思考、跳躍性發散思維等等，這些東西，在卡羅大陸上也不乏有聰明人能利用這些方法，但能夠形成整套的理論體系的，怕只有阿爾瓦一人了。他用幾套思路考慮了當前局勢之後，忽地站住了，問：「埃拉，如果現在你是泰倫的話，想的應該是什麼？」

    這是自己對當前局勢有預感卻又想不通之後換位思考的辦法，埃拉想了一會之後，開口說：「如果我現在是東南軍團的統帥，一定是要考慮到今後的出路，去了北方，不是被陛下充了炮灰，就是建制被打散，分而治之，東南軍團將不復存在！嗯，會不會泰倫想保命，就此放棄了軍權，聽帝都軍部的安排算了呢？」

    阿爾瓦歎了口氣說：「換了是我，或許會的。我有領地，有爵位，有生意，可是，泰倫有什麼？他是軍人出身，現在是軍閥！一旦沒了軍權，不要他的命，他自己憋都會憋死了！」

    「你的意思是……」

    「反！他一定會反！我這兩天應付李斯璐和父親回來的事情，一時被蒙蔽住了，沒有想到他這一招！」

    「什麼？」

    「埃拉，你說，如果一個人率眾造反的話，最重要的是什麼？」

    克萊拉帝國統一已近千年，有歷史文字承載之後，雖然打過內戰、出過海軍、有過北方大勝，也簽訂過不平等條約，但是造反次數卻寥寥可數。大多王朝有造反，要麼是政局動盪，要麼是**天災，可在卡羅大陸上，自然災害固然寥寥可數，因為聖堂神權的關係，政局動盪的時候也很少。因此，造反類的歷史知識，埃拉學習得就非常有限了。這時候她聽阿爾瓦問到這個問題，有些不確定地回答說：「當然是自己的真正實力的對比了，還有時機很重要，嗯，要有根據地，嗯，沒了……」

    阿爾瓦冷笑了一聲，說：「埃拉，你錯了！你說的這些都是戰爭，不是造反，對於造反最重要的一點，並不是這些，而是——名義！你造反的旗號是什麼！」

    埃拉不會懂得阿爾瓦腦袋裡面想的那些東西，七王之亂也好，靖難之役也罷，宋江弄一堆山寨頭領佔山為王還得打個「替天行道」的招牌呢，有聖堂在，封建迷信那一套估計在克萊拉帝國裡行不通，那麼泰倫造反最缺少的就是——政治借口！

    「對！就是用什麼名義造反！造反這面大旗，泰倫自個是扛不起來的。如果我是泰倫的話……」阿爾瓦一邊說，一邊緩緩地抬起了頭，把目光投向了地圖上的西北片。一定是！如果我是泰倫，一定聯絡伯德溫，矯詔也好，借口也罷，用舊皇去世的名義造反！有了伯德溫的支持，理由就好編的很，舊皇被害死也好，傳出密旨也好，總歸名義上是擁伯德溫為帝，至於造反真的成了，誰當皇帝就不好說了。

    「西北王！」埃拉也反應了過來，恍然大悟地說，「西北騎兵一萬，不顧旨意，緩慢南下，就是要與泰倫合兵啊！」不過轉念想想又不對，埃拉又說：「他們合兵造反，必須要出了帝國腹地之後，常青樹的私軍馬上就不跟著東南軍團了，他們就算打得你死我活，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阿爾瓦非常讚許地點了點頭，說：「埃拉，我略微一提醒，你能想到這一點，就不愧為我的軍師了。現在我們再換個角度來考慮，皇帝陛下，吉菲爾，他可是很聰明的人那，我們現在能想到的東西，他未必就想不到……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泰倫麾下數萬帶甲，一路急行軍，就是為了快速北上與伯德溫會合，你是皇帝的話，會怎麼做？」

    「你說過的，先下手為強！不過……皇帝會先開戰嗎？泰倫在老老實實地按照他規定好的路線行軍，西北王雖然帶了一萬人，但就這麼發兵打他們兩個，就像你剛才所說，名義呢？」

    阿爾瓦一聲長歎：「埃拉呀，你想想，既然你是泰倫，能想到利用伯德溫編造出一個理由來作為造反的名義，皇帝又何嘗不能編造出一個理由來污你造反呢？」

    「這個……」埃拉的腦袋終於跟不上阿爾瓦的思維方式了，感到非常困惑。

    「比如我是皇帝，預料到你和西北王會合兵，利用舊皇去世的名義來造反，我大可以隨便抓起來個魔法師或者侍衛什麼的，說是你倆聯絡的奸細。還從這奸細身上搜出密信，密信上寫著你倆利用舊皇造反的密謀。嘿嘿！證據確鑿啊，誰敢不信！」阿爾瓦說到這裡，伸出手掌在自己後脖子上做了個劈落的動作。

    「兩邊都是好毒辣的計策！」埃拉終於在阿爾瓦的分析下，清楚了整個局面，彷彿是撥開雲霧見青天一般，無比欽佩地看著阿爾瓦，這些東西，即便是久歷政治鬥爭的人只怕也不能瞭解得如此透徹！這個主公……他竟如先知一般，剛才還見他抱著人家的小姑娘打打鬧鬧，片刻之間，竟把全局給自己解釋得如此透徹，這傢伙還是人嗎？

    「好了埃拉！我非常感謝你的提醒。怪獸山這裡的確要有一場大戰了，會把我們的私軍也牽連進去，只不過，先動手的會是吉菲爾，不會是已經打算造反的泰倫！這是一場智力角逐的遊戲，如果吉菲爾沒能想到我說的這些，他就輸了，而如果他想到了的話，泰倫就輸了！」

    阿爾瓦敲了敲桌子，又拍了拍腦袋，又說：「下面我們就要研究這仗怎麼打了。看來我還真是倒霉，泰倫先動手，新仇舊恨一起算，肯定先打我的私軍，吉菲爾先動手，也會先拿我的私軍墊背當炮灰！」

    一提戰略研究，埃拉馬上來了興致：「是的主公，嗯，這個地圖太大，是全帝國的軍事地圖，不適合研究具體戰略。我馬上去取一張怪獸山附近的軍事地圖來！」

    「要快！馬上制訂出一套適合的作戰方略來！帝國法律明文規定，貴族私軍屬於私有財產，沒有我的命令或兵符，他調不動我的私軍。如果要打，吉菲爾也會讓我下達命令，或者，乾脆讓我直接趕去前線指揮。按照現在的時間來計算，如果泰倫明天趕到怪獸山的話，我想今晚之前，吉菲爾的詔書就該到伯爵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