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50章 儘是橫槍馬上行 文 / 攘臂說劍
第250章儘是橫槍馬上行
霹靂軍收了隊伍，兵分兩翼，簇擁著阿爾瓦的親衛軍走在陣中。阿爾瓦與蒙沖的馬匹走在最前面，阿爾瓦詳細地詢問了帝國北方的戰事，以及軍中高級將領的情況。
蒙衝將情況匯報到最後，壓低了聲音悄聲對阿爾瓦說：「大人，保羅將軍這幾天在交代軍務呢，帝都裡傳來的消息說，這霹靂軍軍團長的位置，將由王城近衛軍的妥妥兒將軍來接任。不知道大人在帝都的時候，跟他可還相熟的麼？」
阿爾瓦笑了笑：「同是為國效力，防禦帝國北疆，熟與不熟的，也沒什麼關係。在帝都的時候，王城近衛軍駐紮城外，我也沒見過他幾次，聽說此人帶兵軍法極為嚴峻，這樣一來，也不用我這個監軍操什麼心了。有妥妥兒將軍和你這種大將統領北方大軍，我來這，無非也就是遊山玩水，看看北方景致，風土人情罷了。軍務大事，我是不會過問的。」
蒙沖見阿爾瓦說得輕鬆，也自開懷大笑。其實吉菲爾早有密函給蒙沖，這阿爾瓦曾與伯德溫有些交情，命蒙沖多加提防，如果與妥妥兒有什麼意見相左，一定要求大同存小異，不要被阿爾瓦這種極有手段的人鑽了空子。現在阿爾瓦這麼說，顯然也是向自己表白無意於軍權大事，也省了自己的心，否則的話，阿爾瓦的手段，別人不知道，蒙沖可是最清楚的。
北行四十里，還未到霹靂軍團的大營，軍團長保羅已經親自迎出十里之外。
阿爾瓦細看這位與自己父親安格侯爵、帝國一霸泰倫以「帝國三虎」之名並稱於世的保羅將軍，見他完全不像傳說之中那麼凶悍。在阿爾瓦印象當中，在帝國北方戍邊多年，大大小小的戰陣無數，若非兇猛悍勇，便該深沉多智。哪知道這保羅將軍瘦瘦小小，個子比阿爾瓦還矮了幾分，實在不像是手掌帝國十幾萬最強邊軍的統帥，甚至……阿爾瓦甚至感覺這個保羅倒有幾分尖嘴猴腮的意思。
「來，我給大人引薦一下，這位便是霹靂軍團的軍團長保羅上將。這位，是帝國歷史上最年輕的公爵，阿爾瓦大人。」蒙沖言語雖是很淡，但阿爾瓦也瞧得出來，他對這個有些獐頭鼠目的保羅，極為尊敬，想來人不可以貌相，在大軍縱橫當中，這保羅必有極為厲害的手段。
保羅嘿嘿一笑，兩撇鼠鬚一翹一翹：「公爵大人少年成名，威震帝國，正如日之初升，哪裡是我們這種老傢伙能比的。這一代一代人傳承下去，關乎帝國萬千子民身家性命的邊防，將來卻是要靠你們這些年輕人啦！」
阿爾瓦聽他說得落寞，想是要調防，頗有傷懷的意思，倒不是純粹吹捧或者諷刺自己，連忙躬身說：「將軍說哪裡話，將軍與我父齊名當世，坐鎮邊關多年，有大功於國，此番調防回京，也算得上榮歸故里。」
保羅拍了拍阿爾瓦的肩膀，重重一聲長歎，歎聲中無窮的惋惜之意。
阿爾瓦聽了這聲歎息，心裡暗叫一聲不好，這調防回京榮歸故里，也頗有告老還鄉的意思在裡面，自己偏又把他跟自己的父親相提並論，觸動了他的心事，可還算得罪了他？
他這個念頭剛剛轉過來，身後的李斯璐已經把話頭接了過來：「一年三百六十日，儘是橫槍馬上行。保羅將軍戍邊衛國，鐵錚錚大好男兒，多讓我們後輩景仰！」
保羅雙眼一翻，目光之中閃出異彩：「儘是橫槍馬上行！說得好，說得好！」
阿爾瓦一聽，知道李斯璐念頭轉得極快，又是極具文采，這一句，實是盜抄戚繼光「橫戈馬上行」的成品句子，用在這裡實在是馬屁極響。
李斯璐一笑行禮，說：「小女子才疏學淺，這兩句是北來路上，公爵大人提起保羅將軍時候，有感而發，將軍，我把全文讀給你聽啊：南北馳驅報主情，塞外邊草笑平生。一年三百六十日，儘是橫槍馬上行。」
保羅見李斯璐如此一個少年美女，在大軍之中言笑不禁，毫無半點懼怕的意思，知道她定是很得阿爾瓦恩寵的，而且這「儘是橫槍馬上行」的句子，哪會出自女子的手筆？保羅目光轉向阿爾瓦，注視了半晌，點了點頭說：「嗯。將門虎子，名不虛傳！早先軍中提起你，我尚以為是個弱不禁風的貴族小子，現在看來，沒有鐵馬英風，說不出『儘是橫槍馬上行』這樣的話來。怪不得連以私軍跟泰倫交手，都有如此驕人的戰績！」
眾人介紹客氣已畢，便一同往霹靂軍大營而來。此時由王城近衛軍的妥妥兒來接任保羅的消息，在北軍之中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了，保羅也提到，阿爾瓦作為北方監軍，軍團長的前後任交接，一應軍務軍餉，皆由監軍過目。阿爾瓦也是極為客氣，連稱「不敢」。
到了主營，保羅卻不進營，一路帶著阿爾瓦四處走走。此處已經是北方邊陲，跟雷奧帝國邊境的接壤地區相距已經不超過五十里，北面一馬平川，很是開闊，看來便是與雷奧人交戰的主戰場了。而北軍大營，說是大營，經過霹靂軍團的多年經營，已經發展建設成為連綿十餘里的長長城寨。這城寨每隔數百米，便有一個類似於烽火台一類的掩體碉堡，而連接處看來最初是用木寨的方式，現在也已經多數砌成了城牆，雖然略顯簡陋，但遠遠望去，竟有幾分長城的雄姿了。
阿爾瓦讚歎不已。保羅也頗為高興，一路上與阿爾瓦指指點點，說些邊塞之戰的話題。晚間大營內設宴，邊塞諸將，一個個都來給監軍敬酒，阿爾瓦此時以聖階之能，來者不拒，酒到杯乾。眾人開始見他年剛滿二十，就算扔在大營裡也算是個新兵，又出身貴族，帶著幾分文弱書生的氣息，這時候喝起酒來卻意興豪飛，也都讚歎不已。
阿爾瓦卻見眾將剽悍，不由得暗暗心驚。這些戍邊的將士，王命一下，都是死力以赴，保家衛國也好，屠戮生靈也罷，都是帝王手中的利器。想到西北軍一萬多人，還在多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做了霹靂軍團的刀下亡魂，實在有些不寒而慄。保羅哈哈大笑，酒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跟白天裡那種飽經風霜的感慨全然不同，倒像是個帝都裡油滑之極的寵臣。
酒宴散了之後，阿爾瓦倒有了幾分醉意，按照霹靂軍的安排，蒙沖一直把他的人送到一座小城裡安歇。說是小城，其實也就是厚厚的石牆堆砌出一座小小城堡的樣子，但就這，也算是十分難得的了。阿爾瓦一路上曾經仔細觀察過，霹靂軍的城防，木寨就不說了，便算有城牆，也大多是土木間隔的結構，而自己現在居住的這座小小城堡，卻全都是石質的。想來這裡是草原，多土而少石，便是去最近的烏倫山去挖石，巨石搬運往來幾百里，在卡羅大陸現有的科技條件來講，是非常困難的。
阿爾瓦進了小城堡，見自己隨身帶來的千餘人馬，擠在這小城裡實在不便，便撥了半數在城堡外駐紮，制訂了輪換駐防的時間。李斯璐等眾人都按吩咐退出了之後，歪著腦袋看了半晌阿爾瓦，笑著說：「今天那個保羅將軍稱讚你將門虎子，真看不出來，你當真有幾分軍事指揮的天分呢，我看你指揮得井井有條。」
阿爾瓦笑了笑，說：「我從小就在侯爵府裡看兵書，就算不懂，紙上談兵也瞧得多了，總也還會一點。你今天那一句橫槍馬上行，倒是極盡反應快速，也解了我的圍。」
兩人說笑了兩句，阿爾瓦看艾薇兒在旁邊插不上嘴，正要安慰她兩句，卻見她神情嚴肅，把食指豎在嘴邊，說：「噓!那個什麼保羅將軍來啦！」
阿爾瓦一驚。這大軍營中，也有隨軍的魔法師外，他不敢輕易地把精神力釋放出去，只保持控制在小城堡之內的範圍。而在自己精神力掌控的範圍內，並沒發現有外人進來，艾薇兒卻又怎麼知道的？更何況，大軍中的高級將領，晉級為高階騎士的也不止三五個，她卻又怎麼知道一定是保羅來了呢？
艾薇兒見他疑惑，悄聲地說：「我是會一些你不懂的精靈魔法的，其中一種精靈植物，依靠種子的魔力，可以感應得到實現選定的人。我剛才飲宴的時候，在幾個關鍵人物身上都點了一點跟蹤魔力，你放心，就算是有克萊拉的隨軍魔法師，也不會知道的。」
阿爾瓦見這小妮子最近也動上了心思，微微一笑，正要說什麼，就有手下的蓋世太保來報告說：「大人，保羅將軍來訪！」
阿爾瓦急忙迎了出來，見保羅仍是一副嬉笑的表情，急忙上去行禮致謝。保羅笑嘻嘻地問：「怎麼樣？住得還習慣嗎？北方苦寒，不比帝都或者你的東南領地，這座石堡雖然小了些，也儘夠你擋風的了，不到的地方，你就擔待著點。」
阿爾瓦連聲稱謝之餘，有些納悶，這保羅是十幾萬大軍統帥，就算性子古怪，也犯不上大半夜的來關照住處討好自己，一定是另有別情。但他不先說，自己也就不好多問，只是靜靜地等著他說話。
保羅又問候了艾薇兒和李斯璐兩句，對阿爾瓦說：「監軍大人，這時候酒筵已經散了，雖是朔風稍定，但明月當空，你我閒來無事，單獨出去馳馬，散一散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