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294章 虎嘯猶存 文 / 攘臂說劍

    第294章虎嘯猶存

    伯德溫抬起了頭，雙目直視著阿爾瓦，眼光中似乎有晶亮的東西在閃動著：「你肯答允我了？」

    阿爾瓦重重點了下頭：「我想，這不僅是為了你，也是為自己做出的決定，重要的是，你說的有道理，我相信一個不出賣家國之邦的皇子。」

    伯德溫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魔法卷軸，淡淡地說：「這個給你看一下，這是你的一個朋友托我轉交給你的。這個魔法卷軸是一段文字記錄，帶有自毀的魔法，也就是說，它只能打開看一遍。」

    「我的一個朋友？」阿爾瓦感到很奇怪，自己的朋友，好像沒有什麼人能夠和伯德溫掛上邊，是誰托他轉交給自己這樣一個東西呢？

    「是的，他自己說是你的朋友，」伯德溫的口吻平靜得有些出奇，「他說，如果我讓你辦的事，如果你不肯答應，就給你看這個東西，你一定會答應的。但是我想，既然是我求你辦事，就不能依靠別的東西來脅迫你，所以，在你沒有答允我之前，我沒有把這個東西拿出來。」

    阿爾瓦在接過魔法卷軸的一瞬間，甚至有些熱血上湧的感覺，好個七皇子伯德溫，好個「雞犬不留」伯德溫！既然有個肝膽相照的信任，我就該還你一個千金難買的承諾！

    「阿爾瓦，我是保羅，帝國上將，也就是前任的霹靂軍團長保羅，我們在草原上有過一個協定的，從那一晚開始，我自認為你是我的朋友，我想，這是你能夠認可的。」打開魔法卷軸，上面的第一句話是這樣寫的。

    阿爾瓦大吃一驚，托伯德溫轉交給自己魔法卷軸的人，是那個老保羅？阿爾瓦接著向下讀，而最前面的自己，已經開始消失了，看來伯德溫所說不假，這個卷軸的確是有自毀魔法加持的，伯德溫自己，也應該沒有看過其中的內容。

    「原諒我的冒昧，朋友，我把一副沉重的擔子交給了你。皇室紛爭，帝王更替，都與我們這些做臣子的無關，我心中的信念，就只有保衛邊疆，使得克萊拉的子民，不受到外族的侵略與欺侮，我不多說，你懂的。一直支持我的克雷孟特五世陛下，現在已經不在了，而他的七皇子伯德溫，有一項重大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助，看在我的面子上，請你答應他。我相信你能夠滿足我的求肯，因為，這已經不僅關係到皇位的傳承、先皇的死因，而是關乎到萬萬千千國家萬民生死存亡的事情了。」

    「我受先皇重托，駐守北部邊陲，邊帥的風霜，使得我已經無力過問帝都內發生過哪些事情，但有一點我不能忘記，那就是十九年前，克雷孟特五世陛下，告訴過我的一個秘密啊。」

    「我相信先皇陛下絕對不是正常死亡的，或者說，他絕對不是病染沉痾而死，至少不是猝死。我之所以敢大膽地作出這樣的判斷，是因為我知道的那個皇室的秘密，關於這個秘密的內容，伯德溫會告訴你的，他想求你辦的事情，也與這個秘密相關。」

    「最後，我可以告訴你，我相信你的理由，是因為你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質，你不是軍人，卻有著軍人的特質，你不是平民，卻關心著平民的生死，你從小就被安格所不喜，卻對艾布納家族充滿著保護的責任感。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從何而來，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和伯德溫都沒有看錯人。」

    「在這封信的末了，我已經寫不動了，我希望你能夠做到我沒有能做到的事情，克萊拉會感謝你，無論是克雷孟特五世陛下或者已故的皇室，包括克萊拉的萬萬千千子民，榮譽的光環將與你的名字永遠同在！——祝順利！永訣了，我的小朋友。」

    在魔法卷軸上的字跡都消失殆盡的時候，自毀魔法已經完全啟動，於是整個卷軸忽地騰起了藍色的火焰，瞬息之間，燒得乾乾淨淨，甚至連飛灰都幾乎沒有剩下來。

    阿爾瓦呆立在那裡，有些沉痛地問：「老保羅，他已經去世了麼？」

    伯德溫點了點頭說：「是的，就在今年新年的第三天。我冒死潛入了帝都一次，不負苦心，讓我終於見到了彌留之際的保羅將軍。至於用造反的方法來找到你並且尋求你的幫助，這個主意也是他想出來的。」

    阿爾瓦不認識保羅的字跡，但他絲毫沒有懷疑伯德溫是否假造了這樣一份魔法卷軸來欺騙自己——很簡單，如果他有這種心思的話，自己猶豫了這麼長的時間，他早就把這東西拿出來了，事後再拿，除了煽情，恐怕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阿爾瓦快步走到了門口，望著門外依舊是如注的暴雨，面向南方——那是帝都的方向——行了一個軍禮。保羅是個值得尊重的軍人，他沒有像泰倫那樣擁兵自重，也沒有像安格那樣有完美的家庭，他甚至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都貢獻給了克萊拉帝國的北方邊陲，最後連埋骨之所都不能確認。但是他與泰倫、安格並稱於世，威震漠北，他是當之無愧的帝國之虎，猛虎已逝，虎嘯猶存！

    「保羅將軍他他是被吉菲爾害死的嗎？」阿爾瓦的聲音有些沉鬱，自古帝王多奇死，保羅如此忠於先皇，回到帝都之後不到一年就死了，很可能是因為他死於那個一直埋在心底的皇室秘密上。

    「不是的，」伯德溫的回答很堅定，「我潛回帝都的時候，他的病已經很重了。他一直都在苦撐著，苦撐著等我的到來，或者等你的到來。他跟我說過，在草原上，霹靂軍交接的時候跟你深談過一次，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一回帝都，就會病的這樣重。他自己也說，早知道如此，不如當初就告訴你那個秘密了。」

    「病死的？」阿爾瓦從來不憚用最險毒的角度來代入對手的思路，更何況，吉菲爾的心思，只會比自己更險惡。阿爾瓦第一個念頭就想到，老保羅是被吉菲爾陛下給下毒害死的，離開了草原大漠，離開了鐵馬金戈，保羅就只是一個居住在帝都的老人，阿爾瓦至少有一百種魔藥試劑配方，可以不動聲色地送這種老頭子歸天。

    「的確是病死的。他知道那個皇室的秘密的事情，我想我四皇兄並不清楚，」伯德溫馬上就猜到了阿爾瓦所想的事情，不過，他還是重重地歎了口氣，「不過呢，保羅老無可依，北方戰事，已經是他生命中的全部。皇兄奪了他的兵權，其實也與殺了他並無二致。」

    阿爾瓦點了點頭，伯德溫說得對，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這個吉菲爾，夠狠啊，泰倫、伯德溫、保羅，就算自己再怎麼忍，他下一步的目標，也一定會是對付自己父子了，當真是反也難，順也難，委曲求全也枉然，忍忍忍，忍無可忍，逼逼逼，逼上梁山！

    「說說你和保羅將軍所知道的那個皇室秘密吧，看看我到底能做些什麼。」阿爾瓦拿得起放得下，迅速地從老保羅死去的悲傷情緒當中恢復了過來。

    「阿爾瓦，據說你從小最喜歡看書，那麼你應該知道，在卡羅大陸的歷史之上，並不只有克萊拉人和雷奧人兩個民族的。」伯德溫最先開始說了這麼一句。

    阿爾瓦點了點頭，說：「是的，什麼穆特族啊，拉特非族啊，還有北方的雷爾乎人」

    「我不是說這些個非常小的民族，」伯德溫馬上打斷了他，「我是說，已經消亡了的遊牧之族，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民族，在歷史上說，這個擁有上千萬人口的龐大民族，在卡羅大陸被克萊拉與雷奧兩個帝國瓜分之後，千百年下來，幾乎已經被同化掉了。」

    阿爾瓦沒有說話，點了點頭，他馬上就預感到了伯德溫所說問題的嚴重性。自己先前提到的那些個小民族，的確是算不上什麼，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原始的部落民族。而這個遊牧族，在歷史上是一個超大的民族，並且，這個民族是有神的！遊牧之神！人類上古四大神明之一！

    「我四皇兄的母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這個原本強大民族的正統血脈後裔！」

    阿爾瓦聽他這麼一說，心底突地一跳，他隱隱地感覺到了，伯德溫下面要說的話，又是一個與魔聖六百年重生的話題相關。

    「因為根據史***載，遊牧族有一個非常潛在的特質，就是他們族中的女子，會在生育之後身體起一些畸形的變化，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才能慢慢地恢復。」

    「難道難道吉菲爾的母親，就起了這種畸形的變化嗎？」阿爾瓦驚叫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吉菲爾的身份就非常值得懷疑了。他帶有遊牧族的血脈，那麼

    「這個沒有得到任何的驗證。四皇兄出世之後，他的母親，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當時父皇非常傷心，而她的死，也成為當年的謎案之一，多年之後，也就是四皇兄和我二哥奪嫡最為激烈的時候，有人翻出了這件案子，以這種質疑來提醒父皇，決不能將皇位傳給四皇兄。」

    「那又是為什麼？」阿爾瓦雖然這樣問，但也覺得心跳在加快，手心裡也滲出了汗來。

    「不為什麼，你不信奉聖光女神是吧，聖堂的教義裡面有這樣一條，決不能允許帶有純正遊牧族的女人存在，因為那是一種邪惡的民族，有可能生出遊牧民族的強者出來，重新改變這個世界的格局。尤其尤其是在相隔六百年左右的時候！」

    果然！阿爾瓦恍然大悟，聖光女神傳下的教義裡面為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一條已經昭然若揭，這並不是因為遊牧族是什麼邪惡的民族，只因為在六百年間隔的時間段之內，純正遊牧族血統的女人，有可能生出一個遊牧民族的魔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