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15章 衣錦還鄉 文 / 攘臂說劍
第315章衣錦還鄉
這一天已經是四月十五日了，距離魔法大會的召開也就僅僅一天的時間了，該來的、能來的魔法師基本也就都來了，作為大會的承辦方，魔法公會指定了魔法學院作為接待點。這也能夠理解，按照阿爾瓦的想法，機關辦會，指定個下屬高校作為報到地點嘛，更何況是打著學術研討的旗號。
於是現在的魔法學院裡可以說是人頭攢動，比之平日裡的冷冷清清是大不相同。甚至有不少魔法師是頗具備活絡腦筋的，在這裡擺攤設點，賣個東西，換點魔法材料什麼的，實在是個百年難遇的絕佳機會。
阿爾瓦作為魔法公會的特聘顧問，今天可算得上是著實出了一把風頭。除去以前的老同學、老朋友熱切地過來打招呼之外——雖然小時候阿爾瓦比較悶，算是個標準小宅男，但由於常在藏書院裡面混偶爾還充當下兼職圖書管理員，所以人緣一貫地很不錯——另外有大批的中低級魔法師是慕名而來拜會一下的，甚至有幾個實力不俗的魔法師流露出願意為常青樹家族效力的意思。
於是阿爾瓦非常有風度地表現出一種前世裡領導的態度——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見面就打招呼，保持謙和的微笑，而不管他走到哪裡，總是有一大群魔法師圍著。在這種被熱烈包圍的氣氛裡，很快，大家就都注意到了一點，特聘顧問先生的身後，有四個傢伙渾身上下遮蓋得嚴嚴實實的，寸步不離地跟著，只露出八隻黑洞洞的眼睛。
在這種魔法師雲集的場合裡，所有人都收斂了自己的精神力，否則的話就太亂了，連阿爾瓦都切斷了與文森特、魔寵的精神力聯繫。兩三百名魔法師雲集的地方，一些自高身份的魔導師是斷然不會在大廳裡轉來轉去淘魔法材料的，阿爾瓦就無疑成為了最耀眼的明星——實際以他的身份其實也不用混在一群中低級魔法師當中幹這種事情，只不過這完全屬於他的個人愛好罷了。
即便走到哪裡都有當年的老同學或者有意結納的魔法師上來跟自己打招呼，但阿爾瓦也注意到了，有一類人，是斷然不來巴結自己的，甚至他們都避得遠遠的，即便這些人當中有自己的舊日同窗，也是匆匆打個招呼就閃人。他們所具備的共同點是，這些人魔法師袍子上佩戴的徽章上面，都多出了一朵金鑄的山茶花——他們是為帝國效力的魔法師，或者說，他們不是宮廷魔法師的派系，就是帝國選送到魔法學院來的畢業生。
「這也難怪，」阿爾瓦想，「現在局勢這麼緊張，他們避一避嫌疑也是應該的，就算魔法師號稱蔑視世俗，可又有誰是真不食人間煙火的。」
大廳的魔法材料商店櫃檯上人並不算多，這是常開的鋪子，賣的也都是極為普通貨色，有購物**的魔法師大多都去研究地攤了。阿爾瓦來光顧這裡，並不是因為要來買東西，他是來看老朋友的——那個懂得用雜交的方法來獲得良種魔杖原木的神人老愛德華。
「啊，尊貴的魔法師先生，有什麼需要是我能幫您的嗎？」店舖的夥計非常有專業素質，一眼就瞥見了阿爾瓦袍子上徽章，這可了不得，這種徽章一般是那種老而成精又刁鑽古怪的世外高人魔法師才有資格佩戴的，所以夥計直接衝出櫃檯來彎腰行禮。
「我只是過來隨便看看，你不用太拘禮了，」阿爾瓦看了一眼這個大約只有十七八歲的魔法學徒說，「幾年沒來這裡了，夥計都換了，愛德華爺爺還在這裡嗎？」
那個魔法學徒聽到眼前這位前呼後擁的尊貴人物竟然用「爺爺」這種稱謂來稱呼愛德華，大吃了一驚，一縮脖子就退進了櫃檯，扯著嗓子大聲喊：「老愛德華，老愛德華，快出來，有人來找你了！」
阿爾瓦聽他的嗓門，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小夥計察言觀色，馬上就收到了大人物不悅的信號，滿臉堆笑地解釋說：「他年紀大了，這兩年耳朵也不太好，這裡人聲又嘈雜，我聲音小了他聽不見」
「咳咳，誰會來找我呀，咳咳，」隨著一陣咳嗽聲，後台走出了一個老人，不是當年那個神人老愛德華是誰？八年未見，他的背也駝了，眼睛也明顯地見了渾濁，從裝束看來，這八年來，愛德華仍舊如阿爾瓦預料的那樣，沒有晉級，還就是一個魔法學徒。
阿爾瓦感到有些心酸，走過去一把拉住了老人的手：「愛德華爺爺，我回學校來看您了，您看看，還認識我嗎？」
阿爾瓦從出場開始，身邊一直就圍攏著一幫人，此時聽到阿爾瓦話語中真情流露，都是心底感慨，這個已經行將就木的魔法學徒，看來當年跟常青樹公爵大人的交情不淺那！
老愛德華抬起渾濁的雙目，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眼前這個已經身形頗為高大的年輕人，他輕袍華服，前呼後擁，氣態雍容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當年那個念了好多年都沒有感應能力的廢柴旁聽生咳咳。」愛德華的眼神中一片光華閃過，彷彿瞬間煥發出了一陣生命力。
「別胡說，」馬上有人叱喝他說，作為來參會的重要人物，魔法公會特意派了一個為人活絡的三級魔法師陪著阿爾瓦，此時見老愛德華說話無禮之極，馬上就出聲制止，「這位是魔法公會特聘」
陪同人員的話沒有說完，就忙不迭地把後半句給嚥回到肚子裡去了。因為他看到了阿爾瓦的目光向他掃來，眼神中已經露出了森然的寒意。阿爾瓦精神力的強大就不必說了，此時凝練程度，只怕也由魔法而入聖階了，更何況他現在手綰大軍睥睨天下，鏖戰怪獸山在前，揚鞭雷奧於後，見慣了萬人生死，稍有不如意，言談舉止之間自然露出了一股殺伐之氣。那個三級魔法師只感覺從脖子後一直到脊樑，嗖嗖地寒氣直冒，只覺得公爵大人眼神之中殺機大盛，趕緊一縮脖子閉上了嘴巴，心頭突突地亂跳。
阿爾瓦的凌厲眼神祇是一瞬之間的事情，轉眼望回老愛德華，又恢復了那種和善恭謙的神色，他笑著說：「愛德華爺爺的記性真好，我可不就是那個小廢柴旁聽生，我是阿爾瓦，開魔法大會，我回來瞧您來啦。」
老愛德華點了點頭，又咳了兩聲說：「好孩子，好孩子，我在這裡當了幾十年的魔法學徒啦，當年也就只有你，對我的研究褒獎有加，當時我就想，別看這孩子現在不怎麼樣，將來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阿爾瓦哈哈一笑，展開袍服，轉了個身給愛德華看了下自己週身上下的服飾說：「愛德華爺爺您說得真對，阿爾瓦現在還真的有了點小成就呢，您要是覺得這裡不舒服呢，等魔法大會開完了，我接您去我的地方住吧，艾薇兒常跟我念叨起您呢。」
老愛德華的臉笑得皺紋倍增，像一顆核桃一樣：「艾薇兒，咳咳，呵呵，是當年被那幫小子們叫做『芙蓉花』的那個小女孩吧？她怎麼樣？嫁給你了吧？我在這裡住得慣了，這麼多年了都，不想換地方，你幫我帶好給她吧。」
阿爾瓦又聽得有些心酸，眼見勸不動他，右手一展，攤開來的時候，手掌上已經多了四五顆顏色各異的魔力水晶，立在阿爾瓦的掌心上滴溜溜地亂轉，帶起片片光華：「既然您在這裡不願意走，那這個你手下吧，這是艾薇兒帶給你的禮物。」
櫃檯周圍的人本來不多，但阿爾瓦跟老愛德華一對一答之際，旁邊一些魔法師早就圍攏了過來，看這個名滿天下的阿爾瓦在跟一個老邁的魔法學徒在說什麼。此時阿爾瓦一說送禮物，大家的眼睛都齊刷刷地往他手中看了過去，頓時一陣大嘩，有的級別較高的魔法師驚呼之後感覺失態，馬上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阿爾瓦手中的魔力水晶，絕對是個頂個的寶物！這些魔力水晶個頭大、色澤純就不必說了，更是兼具了各系魔法的能力，單只一顆恐怕市面上就值得十萬八萬金幣！
愛德華又笑了笑，點點頭說：「好！好！當年的小廢柴如今算得上是衣錦還鄉來了，不過這些東西爺爺用不著，你還是收起來吧，或許你將來能用得上。你現今的身份，還能記得來看我一眼，已經比什麼都珍貴了。」
阿爾瓦笑了笑，說：「這種東西我還有一些的，您」
話還沒說完，老愛德華已經拄著枴杖轉身往後台走去，不知道是對阿爾瓦還是自言自語地說：「我用不著，用不著，咳咳小廢柴是個好孩子，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時候別瞎了眼睛，看不起當年沒用的人」
那個開始出言呵斥他的三級魔法師陪同員已經羞得滿臉通紅，旁邊的人都向他投來了鄙夷的眼光，甚至有些人眼見這勢利的傢伙出醜，臉上還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阿爾瓦目送他蹣跚離去，心中又是一陣感慨，收起了魔力水晶。實際上，按照富不露白的道理，這麼多魔法師在場，換了別人敢當眾拿出這麼多珍貴的魔法材料，只怕魔法大會一結束，離了帝都，就馬上會有別的魔法師跟上來邀鬥打劫，魔法界的弱肉強食，從來都是公認的道理。只不過現在是阿爾瓦，旁人就有了覬覦之心，也絕沒這個膽量罷了。
阿爾瓦搖了搖頭，正要轉身離去，忽地心中一動：「這老愛德華，見事老到，絕非普通老人可比，他剛才說我『衣錦還鄉』，後面又說『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當真只是譏諷這個三級魔法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