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亢龍有悔 第一章 文 / 郭怒
第一章()
「lookingoutattheroadrushingundermywheels(看著路在車輪下延伸)
lookingbackattheyearsgonebylikesomanysummerfields(看著一年年時光飛逝,就像一片片夏日農田)
insixty-fiveiwasseventeenandrunningupone-o-one(六五年那時我十七歲,我在一刻不停的奔跑)
idon『tknowwherei『mrunningnow,i『mjustrunningon(我不知道跑到了何處,我只是在不停的奔跑……)」
2010年七月,南非的某條高速公路上,一輛最新出廠的悍馬h4在飛馳,車主顯然是一個瘋狂的傢伙,他將車載音響開到了最大,留下了一路歌聲。
四十歲,個人資產已經超過了百億美元,作為福布斯財富排行榜的常客,蕭明照樣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比如在高速公路上飆車……
他才觀看完2010年世界盃的決賽,正打算自己驅車離開約翰內斯堡,順便去克魯格國家公園去旅遊一番,他才四十歲,依然精力充沛,在金融市場上他能夠用最強橫的態度來對付任何的對手,而對於自己,他向來都是享受最好的,他也知道這種享受往往是屬於個人的。
耳邊響著傑克遜·布朗那首經典的《runningonempty》眼睛觀看著高速公路兩側不斷出現然後消失的農田、糧倉、牧場、羊群、草地、山坡,蕭明心曠神怡。
今天是個好天氣,點點的白雲點綴在湛藍色的天空中,極目望去,地連著天,白雲似乎就在遠遠的地平線上,伸手就可以觸摸到。
「還是這種沒有完全開發出來的大陸,才能讓人真正享受到大自然的美景啊。」
蕭明歎息著,美妙的景色使得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的好了起來,在這一瞬間,他似乎都有一種想要結束自己在全世界各地的生意,然後在這附近買下一塊地,過著悠閒的生活的念頭了。
只不過這種念頭也只是一瞬間,作為金融鉅子,想要抽身而退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而他更願意享受在商場和金融市場裡拚殺的感覺,正是因為這種感覺,才讓他覺得生命擁有了更多的意義。
十八歲就在金融市場上打拼,一直到現在成為美國華爾街有數的金融巨頭之一,在這二十二年裡,多少次的險死還生,多少次的化險為夷,他從一個華爾街的普通華裔職員,成為了現在福布斯財富排行榜的常客,這一切,又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布萊頓河大峽谷是這條高速公路旁的著名景觀之一,現在是七月,正是南非的冬季,雖然已經臨近中午,但是當蕭明驅車開進峽谷附近的高速公路的時候,公路上瀰漫的霧氣並沒有散去。
蕭明並沒有減速,一來他不願意在高速公路上慢慢騰騰的開車,要知道他開的可不是什麼老爺車,而是悍馬,開悍馬的速度如果在七十碼以下的話,那還不如去開qq。二來雖然道路上瀰漫著霧氣,卻並不足以影響到視線。
如果蕭明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的話,恐怕他會說:「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次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將我的悍馬換成奇瑞qq,如果非要給開車的速度加上一個限制,我的希望是三十碼。」
拐過一個彎之後,霧氣突然變得濃了起來,儘管蕭明已經打開了車燈並且準備減速,卻依然來不及了……
蕭明只看到在霧氣中一個黑影由小變大,在他死死的踩上剎車之前,車身就已經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安全氣囊立即大開,攔住了蕭明的視線。
受到撞擊的蕭明頭部猛的向後仰了一下,然後撞上了座位後的墊子,受到猛烈的震動之後,蕭明就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蕭明最後的意識是:該死的,不會出什麼事情吧……老子還沒給蕭家留下後代呢,這樣就掛掉,不知道我那家產會便宜哪個王八蛋了,不會便宜美利堅合眾國吧……
「蕭!蕭!你怎麼樣了?你醒了嗎?上帝保佑!」
當蕭明從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就是一個通紅的酒糟鼻。
「我靠!」嚇了一跳的蕭明立即就側了一下頭,他好像看到了在這個酒糟鼻的毛孔裡爬來爬去的螨蟲……
「啊,對不住,蕭,我忘記你有潔癖了。」對方露出一個很抱歉的表情:「下次我會注意的。」
「潔癖?見鬼,我他媽的什麼時候有潔癖了?」蕭明在心裡罵著,他要是有潔癖的話就不會喜歡足球,在美國的時候也經常在街頭籃球場跑出一身臭汗了,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這傢伙是誰?我好像不認識一個有著巨大酒糟鼻的老頭子……
而且……這是什麼地方?醫院嗎?不過看起來怎麼像這麼陳舊的樣子?一些設施是如此的古老,好像是自己在九十年代的美國才會看到這樣的設施——南非的經濟和基礎設施可是還算不錯的。是哪位好心人把自己送到醫院的?得好好感謝他才行,救了一個億萬富翁就應該得到這樣的獎勵。
蕭明正在胡思亂想著,面前的這個老頭子已經開始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今天在球場砸你的混蛋叫傑克·索亞,他是一個比較有名的球迷,不過也是著名的暴力份子,別擔心,蕭,他只是一個特例,萊頓東方的其他球迷都是好樣的,不會像他這個混蛋一樣,所以你不要太擔心,上帝會懲罰這樣的傢伙的。」
蕭明越聽越糊塗,什麼傑克·索亞?什麼球迷?哪個球場?萊頓東方是什麼?突然他反應過來了一件事,面前這個老頭子說的雖然是英語,可是卻是帶著濃重倫敦口音的英語,也就是所謂的「英式英語」,聽起來相當的嚴肅古板,和他習慣說的輕快明朗的美式英語有一定的區別,可是他卻聽得很順耳,就像他過去一直是聽這種英語長大的一樣……
想到這裡,蕭明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什麼地方?我這是在哪兒?」
話說出口他自己就嚇了一跳,因為他清清楚楚的聽到自己說出來的也是一口倍兒順溜的倫敦腔,聽起來倍有面子。
老頭子目瞪口呆的看著蕭明,然後一臉沉痛:「天啊,蕭,難道你腦子出了問題嗎?萊頓東方可真是多災多難啊,我破產了,才把俱樂部交給了你,球隊現在墊底,你又在球場裡遭遇了暴力主義份子的襲擊,現在你又……」
一臉沉痛的老頭子剛剛說到這裡,就看到蕭明白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醫生!醫生!」老頭子用一種碰到世界末日的腔調大聲的喊了起來。
一名中年醫生帶著一名護士小姐闖了進來,老頭子一臉焦急的說:「醫生,剛才蕭醒了,可是他卻似乎什麼都不記得了,然後他又暈過去了……」
醫生滿臉嚴肅的來到床前,開始為蕭明檢查起來,旁邊的護士小姐嘀咕了一句:「不會吧?被一個橘子砸中後腦勺也會失憶嗎?這也太脆弱了一點吧……」
昏迷中的蕭明似乎是在做一個夢,或者說是兩個夢,在一個夢裡他是世界金融鉅子級別的人物,四十歲就白手起家成為頂級富豪的牛叉人士,而在另外一個夢裡他則只是一個從小就跟著父親到英國來闖一闖,卻沒能闖出什麼名堂,父親去世之後通過自己的努力從擺水果攤開始一直做到擁有自己一家中餐館的小人物。
兩個夢就這樣來回糾纏在一起,讓蕭明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這兩個夢都是如此的真實,就像是切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是在時間上有些偏差,前一個夢他已經做到四十歲了,而這個夢裡,他才只有二十四歲……
蕭明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映入他眼簾的不是那個有著酒糟鼻的老頭子,而是一個嚴肅古板的中年醫生。
「蕭,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醫生問。
「還好,只是後腦上還有點疼。」蕭明簡單的回答,雖然他還沒有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從商場中鍛煉出來的沉穩心理讓他知道這時候說得越少,越模稜兩可,對自己就越有利。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醫生小心翼翼的問,剛才那個老頭子說蕭明什麼都不記得了,醫生也不敢怠慢。
「蕭明。」蕭明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
然後他就看到醫生明顯的鬆了一口氣:「那你記得你為什麼會在醫院裡嗎?」
蕭明回憶了一下,一段記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旁邊都是人,場內正在舉行著一場足球賽,很顯然,現場球迷支持的那一方輸了球,鋪天蓋地的罵聲,接著他後腦受到了一次重擊,然後就……
「我……在球場裡,不知道誰從後面打了我的頭。」蕭明試探著回答。
「完全正確!」醫生很高興:「看來你沒受到什麼傷害,剛才只是暫時失去記憶而已……索亞那傢伙以前可是個鉛球投擲手,雖然剛才他砸出去的只是個橘子……現在我幫你檢查一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可以回家了。」
「謝謝醫生。」蕭明也很高興,他不覺得自己身體有什麼問題,可是他覺得自己應該有空間好好的思索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二十分鐘後,蕭明興奮的走出了醫院,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好像記不起來自己的家在什麼地方了……
幸虧在仔細的回想了一下之後,他想到了自己的家庭住址——沃倫街十五號。
一輛空著的出租車開了過來,蕭明招手讓這輛出租車停下,然後報上了自己的家庭住址。
司機沉默不語的將他送到了地點,蕭明掏了掏自己的兜,還好,身上還有幾百英鎊和一串鑰匙……
付了車資之後,蕭明正準備下車,一路上都沉默不語的司機突然說:「蕭,別為今天發生的事情而擔心……球隊現在這個樣子不是你的錯,我們都很高興能夠有新的主席接手我們的球隊,尤其還是一個在沃爾瑟姆斯托長大的主席。」
說完了這番話,司機遞過來一把零錢和一張名片:「如果要車用的話就找我吧,很樂意為你效勞。」
蕭明怔怔的看著車子開遠,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