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亢龍有悔 第十章-第十一章 你們都是垃圾！ 文 / 郭怒
第十章-第十一章你們都是垃圾！()
原本布裡斯班路球場的主隊更衣室裡，是另外一番情景。
這幾個月來已經習慣了失敗的萊頓東方球員們對上半場一球落後的情況並不是太在意，畢竟在上一輪那場關係到保級最後一絲希望的比賽輸掉之後，萊頓東方想要保級只剩下了理論上的可能——六輪追十二分雖然不是什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萊頓東方要追趕的不是一支隊伍，而是三支隊伍——在他們前面的前三支球隊積分都很接近，領先萊頓東方最少的也有十分，基本上宣告了萊頓東方的死刑。
在這種情況下輸球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是要降級了的……
對於這種情況，主教練麥克唐納也沒有太好的辦法，這名去年十二月才上任的主教練知道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恐怕就是被解雇了，每個球隊降級之後，最先被解雇的恐怕就會是他們的主教練，麥克唐納知道，之所以現在自己還沒有被解雇，只不過是因為俱樂部不願意在賽季末段再花錢去請一個教練而已。
看著有人在放音樂，有人在聊天，就是沒有人準備下半場比賽的更衣室，麥克唐納歎了一口氣。
雖然覺得沒什麼用，可是麥克唐納還是準備說些什麼，正當他準備張嘴的時候，耳旁就驟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張口結舌的麥克唐納呆呆的看著更衣室的大門口，那裡的門原本緊緊關著，而現在，那個門搖搖欲墜的掛在門框上，而在煙塵飛揚中，一個並不算很高大的聲音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被突發事件弄得呆住了的球員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幾個脾氣不好的正準備怒罵，幾個膽小的正準備叫保安的時候，蕭明已經歪著頭，帶著一臉似笑非笑的笑容走了進來。
「下午好，先生們。」
蕭明的語調很輕鬆，不過這輕鬆的語調卻讓大部分的球員感到了不妙，畢竟一個傢伙先是暴力的踹開了大門，再用這種語調說話比直接拿把刀衝進來更令人覺得反常。
「啊，主席先生。」首先反應過來的是麥克唐納，他認出了這個和他有過兩面之緣的主席——不過今天出現在他面前的主席讓他感覺到了一絲陌生。
幾個月前這個傢伙還是個普通的球迷，在他上任後曾經跑到訓練場邊對他說：「希望您能幫助球隊保級成功。」而在他成為萊頓東方的主席之後也和麥克唐納見過一面，一點架子都沒有，相當的和氣。
可是今天這個一臉冷笑，身上還冒出一絲絲煞氣的人，是那個可憐的球迷和和氣的主席嗎？
聽到主教練說這個傢伙是主席，幾個已經準備捏著拳頭上去揍人的球員鬆開了拳頭，不過打量著蕭明的目光中還是有不少不善的目光——主席怎麼了？主席就能隨便踹開更衣室的大門嗎？
更衣室是什麼地方？一支球隊最神聖、最隱秘的地方！除了球隊成員之外，其他人哪怕是主席都很少進入更衣室的！而這個新上任的主席，居然直接就踹開了更衣室的大門！
他憑什麼？
蕭明繞過面前的一片狼藉，走到了更衣室的中間：「你們在喝下午茶嗎？嘖嘖嘖，看看這裡輕鬆的氣氛！確實是個喝下午茶的好機會。怎麼，不歡迎我嗎？給我來杯紅茶，再來兩塊曲奇餅。」
坐在角落裡的希爾頓笑了起來，他將自己的身體又向角落裡縮了縮，他已經差不多猜出蕭明是來幹什麼的了，作為更衣室的領袖，這個時候他不想說話。
更衣室的老大沒說話，二把手就站出來了——攻擊中場史蒂夫·卡索是更衣室裡的另外一個領袖，也是對蕭明投來不善目光的另外一個人：「對不起，主席先生，我想你是搞錯了，這裡不是喝下午茶的地點，是布裡斯班路的更衣室。」
「不是在喝下午茶？怎麼我覺得你們很悠閒啊，不說我都不知道你們踢了四十五分鐘的比賽，也許你們身上都沒有出汗吧？做球員這份活這樣輕鬆，我都想來做球員了。」
蕭明刻薄的話語在更衣室裡迴盪，現在最愚蠢的人也知道這個主席是來找麻煩的了，就在有人正想反擊的時候，一聲暴怒的喝聲在更衣室內炸響。
「我還以為你們昨天晚上集體打了十次手槍！」蕭明猛的揮舞了一下手臂：「不然怎麼會腳軟得在場上跑都跑不動！我們的球迷實在是太寬容了，寬容到連你們這種垃圾表現都還在為你們開解！除了傑克·索亞那群混蛋在豎中指以外，其他球迷都表現得很冷靜！可是我現在更喜歡那群混蛋豎起的中指，雖然那個王八蛋在上個星期六用橘子砸了我的頭，可是在這件事上我和他們站在同一立場！」
然後他舉起了兩隻手，同時伸出了雙手的中指：「現在應該出現的場面就是看台上有八千根這樣的中指，每人兩根！」
萊頓東方的球員們被這個跳著腳痛罵他們還豎起兩根中指的主席嚇呆了，以前的老伍德可不會這樣，他總是異常和氣的對球員們說話，哪怕輸了球也最多是來更衣室歎息幾聲，萊頓東方的球迷們普遍也比較文明，很少像其他球隊的球迷那樣火爆——不過也正如老伍德身邊那名叫安德頓的球迷所說的那樣，萊頓東方的球員們是被慣壞了。
而現在，蕭明暴怒的表現和絲毫不留餘地的罵聲讓他們覺得生氣的同時也開始隱約的感覺到，在萊頓東方踢球的這碗飯似乎將不會比以前容易吃了……
「沒錯，我們現在是快降級了，不，可以說是已經降級了，可是別忘記了，你們踢球不光是為俱樂部踢的！」蕭明在繼續發飆：「沒錯，球隊降級了你們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萊頓東方下賽季打英丙，你們還可以繼續打英乙，可是別忘記了，沒有俱樂部會用一個垃圾的，而在上半場，你們不是一堆垃圾，而是十堆垃圾！」
發洩得差不多了之後，蕭明轉身，然後一腳再次踹在已經搖搖欲墜的門上，這塊可憐的門終於從門框上脫落，再次砸起了一大片塵土，蕭明頭也不回的拋下一句話：「你們可以繼續你們的垃圾表現，但是下個賽季我不會再讓俱樂部裡有垃圾，我想其他的俱樂部也不會需要任何的垃圾，在這個世界上，垃圾能夠去的地點就是垃圾中轉站。」
拋下這句話之後，蕭明就轉身離開了更衣室，只留下一群或者憤怒、或者茫然、或者若有所思的球員。
「你們都是垃圾！」
「萊頓東方的球迷太寬容了！」
「看台上應該有八千根中指！」
「沒有俱樂部會用一個垃圾的！」
「你們踢球不光是為了俱樂部踢的！」
蕭明的背影從更衣室裡消失了，可是在剛才短短一分多鐘內，蕭明吼出來的那些話，卻讓球員們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就算他已經離開了，他喊出來的話也不斷迴盪在球員們的心中。
喜歡萊頓東方這支球隊的球員會羞愧於自己的表現和感激東方球迷們的寬容，心已經不在這裡的球員開始考慮應該好好表現為下賽季爭取一份足夠好的合同，就連那些年紀已經比較大，準備退役的球員們也開始在想，用這樣一個糟糕的賽季作為自己職業生涯的終結，真的不錯嗎？
蕭明等於是將所有人都罵了一遍，可是他卻佔據了制高點，讓這些球員們反駁不得。
麥克唐納坐在那裡發呆，剛才蕭明的話等於把他也罵了——一個教練的職責是什麼？可不光是帶著球員們訓練而已，那是助理教練干的活——一個教練就得率領球隊在球場上展現實力，在球員們士氣低落的時候鼓舞起球隊的士氣，可是他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球員們毫無生氣的踢上一場又一場的比賽。
看到主教練在發呆，縮在角落裡的希爾頓也忍不住在心裡對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三歲的主教練產生了一絲鄙夷，他乾咳了一聲，拍了拍巴掌：「行了，夥計們，主席剛才發火也是有道理的，我們確實表現得很差——不光是這個上半場，整個賽季都是這樣。」
對於萊頓東方這些混跡於業餘聯賽的球員們來說，為英格蘭國家隊把守大門接近三十年的希爾頓是一個高山仰止般的存在，不然以已經四十多歲，行事極為低調的希爾頓，還當不了萊頓東方的更衣室領袖——畢竟萊頓東方是一支以本地球員為主的球隊，隊內不少球員都是已經在球隊效力超過五六年的，希爾頓來到萊頓東方也不過是近三四年的事情。
聽到希爾頓這樣一說，儘管還有不少球員們覺得不服氣，不過大部分球員也就安靜了下來，想聽聽更衣室老大準備說些什麼。
「斯托克港算什麼？我們上個賽季差點殺入前六的時候他們還在英丙中踢球呢！而現在，他們居然就想在我們的主場耀武揚威了！我們可是老牌英乙強隊，他們只不過是一支升班馬而已！就算我們基本上已經快要降級了，也得讓他們知道，英乙球隊的水準到底是什麼！」
球員們開始覺得希爾頓今天也有些奇怪了，要知道在之前的比賽中，希爾頓很少在中場休息的時候這樣慷慨激昂的鼓舞球隊士氣的，畢竟他來到萊頓東方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再踢幾年球，如果不是和前主席托尼·伍德私交不錯，又不是太願意退役，他也不會來到萊頓東方，在這種心態下，他也只是在場上盡量發揮出自己的水平，不會多什麼多餘的事情。
可是今天，希爾頓似乎被那個年輕的主席給刺激到了，破天荒的開始鼓舞起球員們的士氣起來。
被希爾頓這樣一吼，不少已經麻木的心臟開始重新激昂的跳動起來——是啊，我們上個賽季可是英乙中數得著的強隊之一，斯托克港只不過是一支升班馬而已，就連這樣的球隊也開始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了嗎？
就算是降級，也得讓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球隊明白，駱駝再瘦，也比馬要大，老鷹飛得再低，也不是母雞能夠欺負的！
當然蕭明先前說的話也起到了作用——就算想在賽季結束之後轉會，也得拿出一些好的表現讓其他球隊看中自己吧？要知道兩個不同級別的聯賽完全是兩個概念，無論是關注度、收入還是榮耀……
老伍德在看台上已經等得有些發急了，眼看下半場比賽就要開始了，蕭明還沒有回到看台上來，他開始擔心氣勢洶洶跑下去的蕭明會不會和球員們在更衣室裡發生衝突，現在的萊頓東方已經經受不起其他的折騰了……
就在老伍德等得心臟病都要發作的時候，旁邊眼尖的布魯斯已經指著下面的球員通道喊了一聲：「托尼先生，你看！」
老伍德睜開一對老眼向下望去，正好看到一身西裝的蕭明從球員通道裡走了出來，然後在主隊教練席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他去那兒幹什麼？」就在老伍德吃驚不已的時候，雙方球員已經出場了。
上場的萊頓東方球員們還沒有發現這一點，而幾名向替補席上走去的替補球員們在走近替補席的時候全部停了下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在教練席旁邊坐得四平八穩的蕭明。
「坐下吧，先生們，我覺得這裡看球的視線更好一些。」蕭明毫不在意的指點了一下旁邊的替補球員席。
幾名替補球員猶猶豫豫的在旁邊坐下，替補門將卡德維爾想了想之後忍不住說：「主席先生，這裡是教練席，不是球隊的教練不能坐的。」
蕭明橫了他一眼：「沒關係，我現在宣佈球隊增加一名助理教練——那就是我，反正助理教練不需要英足總頒發的教練資格證書。」
卡德維爾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旁邊的替補後衛哈吉拉了拉他的衣服，讓他不要說了，免得讓這個看上去脾氣不好的主席再度發飆，而在另外一邊的替補中場莫裡森和替補前鋒麥克格雷迪則已經開始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蕭明瞭。
莫裡森和麥克格雷迪都還很年輕，只有二十歲出頭，他們都是從萊頓東方青年隊裡走出來的球員，上場的機會儘管不算很多卻總是能夠進替補席，他們還是有雄心也熱愛萊頓東方的，看著球隊的現狀他們也很心急，可是打主力的基本上都是比他們資格要老很多的老將，他們就算對這些老將不滿也只能將不滿放在心裡，而剛才蕭明在更衣室裡毫不留情的將這些老將們罵了個狗血淋頭——年輕人總是會佩服那些做到了自己想做又無法做到的人的。
主教練麥克唐納也走了過來，看到蕭明之後他也愣了一下，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主教練的位置坐了下來。
下半場，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