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勿用 第一百三十二章 足球高於生死？ 文 / 郭怒
第一百三十二章足球高於生死？
五月十四日的這場比賽，注定要在萊頓東方球迷心目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當萊頓東方的球迷們興致勃勃的湧入布裡斯班路球場的時候，他們不會知道今天將會發生什麼事情，而整個萊頓東方俱樂部更不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將會在俱樂部的歷史上有著什麼樣的影響。
比賽在開始的時候，是朝著蕭明預定的，萊頓東方球迷最希望看到的方向走的。
從比賽一開始，萊頓東方就展現出了強烈的求勝**，他們一掃上一場比賽的保守打法，以金克拉澤和哈克比兩個邊路為主，展開了一波又一波的進攻，邊路進攻一向是萊頓東方的特色，而中路揚科勒的存在則讓這種進攻變得更有威脅。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先進球的卻不是他們，而是水晶宮。
在頂住了萊頓東方的一波進攻之後，水晶宮展開了反擊，很顯然他們並沒有放棄自己所擅長的進攻式打法，而是將自己的特長髮揮到底，想在客場爭取勝利——科佩爾很明白自己的球隊擅長的是什麼，不擅長的是什麼。
從這個方面來說，今天會是一場精彩的比賽。
恩奎斯特在距離球門三十米左右的地方接到了隊友的傳球，一抬頭看到萊頓東方的球員暫時還沒有上來防守他，他將球向前趟了一步，突然起腳遠射！
皮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吉文騰身飛起，在空中盡量伸長了手，卻依然差了一點才能夠碰到皮球！
「一定會飛出去的……」他剛剛在心裡這樣想，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鐺」的一聲，然後看台的某個角落，傳來了一千多名水晶宮的球迷們的歡呼聲！
「見鬼！」摔在地上的吉文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皮球正在網裡蹦躂著……
這腳遠射打在門柱上之後彈進了球門！水晶宮第一腳射門就取得了進球！
進球後的恩奎斯特興奮的在球場上奔跑著，一千多名水晶宮的球迷們發出了同樣興奮的歡呼聲，而萊頓東方的球迷們則異口同聲的發出了巨大的噓聲，壓制住了水晶宮球迷們的歡呼聲。
「這幫傢伙運氣還真好啊。」麥克唐納搖了搖頭之後說。
「那有什麼關係。」蕭明雙手環抱的坐在教練席上，臉色不變的說：「丟球是在我們計劃中的，球員們本來就做好了丟球之後的準備……現在只不過是提前了一點而已，相信我，很快我們就能夠扳平比分的。」
看著蕭明平靜的臉，麥克唐納也覺得自己的心情平復了下來，沒錯，不就是一個球嗎？在客場那麼困難的情況下我們還是立即扳平了比分，現在可是在我們的主場！
金克拉澤默不作聲的把球擺在了中圈的開球點上，然後對菲利普斯說：「凱利，開球之後把球交給我！我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菲利普斯看著金克拉澤，咧嘴笑了起來：「沒問題的，隊長，給他們一個教訓！」
「噢，精彩的控球技巧！水晶宮的右前衛霍普金一個照面就被甩開了！金克拉澤帶球前進！他沒有選擇傳球……連續兩個踩單車！又晃過了一個人！水晶宮的兩名球員同時向他包夾過來，金克拉澤傳球了！跟上的是巴拉克！起腳遠射——」
伴隨著巨大的歡呼聲，巴拉克勁道十足的遠射擦著橫樑飛出了底線，雖然沒有進球，卻讓布裡斯班路的氣氛再度火熱起來！
「啪啪啪！」（掌聲）「咚咚咚！」（跺腳聲）「萊頓！」
「啪啪啪！」（掌聲）「咚咚咚！」（跺腳聲）「萊頓！」
「啪啪啪！」（掌聲）「咚咚咚！」（跺腳聲）「萊頓！」
整個球場迴響著這樣巨大的響聲，集體的跺腳讓整個看台都似乎開始微微的顫動起來，狂熱的氣氛讓水晶宮的球員們都開始吃驚了，他們的主場比布裡斯班路容量多了五千人，可是似乎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狂熱的氣氛……
一個狂熱的主場，能夠帶給主隊莫大的勇氣，卻能夠讓客隊受到巨大的影響！
萊頓東方的進攻火力全開，開始不斷的壓制著水晶宮的防線，讓他們引以自豪的進攻完全無法發揮出來，金克拉澤的技術、哈克比的速度、巴拉克的遠射、列農的調度、揚科勒的沖頂、菲利普斯的搶點……
萊頓東方的進攻如同浪潮一般的一波接一波，水晶宮想反擊，可是他們的進攻卻往往剛剛推進到中場就被萊頓東方的球員們封殺，然後立即開始組織起第二次進攻。
儘管三天前才打了一場比賽，可是萊頓東方的球員們卻並沒有顯示出疲憊的感覺，在附加賽開始之前的賽程已經是很輕鬆了，而蕭明也有意識的調整了球隊的狀態，讓主力球員們輪流休息，現在萊頓東方球員們的身體狀況可以說是下半賽季開始以來最好的。
哈克比接到了列農的傳球，上一場比賽他沒有出場，早就憋了一股勁，看到哥頓向他撲過來，打算趁他立足未穩斷下皮球的時候，他並沒有直接去接球，而是輕輕的一抬腳，讓皮球從自己腳下滾了過去，緊接著立即迅速的一個轉身，從哥頓身邊衝了過去！
「漂亮的人球分過！哥頓就像一根木樁子一樣的被哈克比晃過了！現在他面前海闊天空！突入了禁區！他還要過人！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他還能夠過人！」
哈克比輕靈的閃過了對付的後衛塔特爾，現在他面前只剩下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守門員……
「goal——達倫.哈克比！精彩的個人表演！連續晃過兩名球員之後他的小角度低射攻破了水晶宮的大門！上個賽季他出場的機會並不多，可是這個賽季他卻成為了萊頓東方的頭號射手！在比賽中經常上演這樣漂亮的個人突破！萊頓東方扳平了比分，在上半場結束前扳平了比分！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進球！」
萊頓東方的球員們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蕭明在場下猛的跳了起來拚命的揮舞著拳頭，而看台上的球迷們更是把腳都要跺麻了——這個進球確實是一個相當重要的進球，在上半場的猛攻之下扳平了比分，讓球隊能夠帶著平局進入中場休息而不是落後，這個進球堪比黃金。
「幹得漂亮！達倫！雖然他們依靠一個運氣球領先了我們，可是在足球場上，光有運氣是不夠的！還得擁有實力！我們就擁有比他們強大得多的實力！所以下半場勝利的一定是我們！」蕭明在更衣室裡揮舞著拳頭大吼，如瘋似顛，不過球員們偏偏還就吃這一套，不瘋魔，不成活，一個教練不瘋狂，也不能夠隨時影響到球員們，讓他們在球場上展現出更強烈的比賽**。
「下半場繼續進攻，壓制他們！把進攻堅持到底！不管是我們領先還是落後，都不要忘記進攻！哪怕比分已經是三比一了，你們也不要想著如何將比分保持到終場，而是想著怎麼把比分擴大為四比一！回答我，你們能夠做到嗎？」
「能夠做到！」球員們齊聲大喊了起來，正如蕭明所說的那樣，他們有能力，也有信心！
下半場開始後不到五分鐘，揚科勒在禁區內一次有力的沖頂就讓全場再度瘋狂了起來！
「揚——科勒！金克拉澤精準的傳中砸到了他的頭上，萊頓東方反超了比分！他們在主場氣勢如虹！」
蕭明再一次的從教練席上跳了起來，在他的心中，剛才這兩個進球是最精彩，最完美的進球！
和我們比進攻？水晶宮還嫩點！
發洩一般的揮舞了一下拳頭，將衝下場來慶祝的球員們一個個又拍上了球場：「好好幹，記得繼續進攻！」
說完了這句話之後，蕭明就轉身向教練席邊走去，看到他向這裡走來，教練席後看台上的球迷們集體跺著腳，高喊著蕭明的名字。
蕭明笑著向看台上揮手，索亞這幫傢伙，跺腳跺得還真用力，感覺看台都要被他們踩塌了一樣，好像比其他看台要低了一點點……
什麼？低了一點點？
蕭明一個激靈，死命的揉了揉眼睛再看，然後發現索亞他們所在的這片看台確實比其他兩邊的看台要低了一點……
正當他準備大喊的時候，一個他永生難忘的鏡頭在他面前出現了。
隨著球迷們的大力踩踏，整個看台突然向下陷了半米多的樣子，尤其是靠後的看台幾乎是整體下落，然後發出了轟然一聲巨響！
塵土飛揚。
蕭明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他揚起了手，想要做些什麼的樣子，然後只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喊：「保安——」
所有人都被這場變故驚呆了，這個看台上現在起碼有兩千人！看台整個下沉，有多少人會在這次事故中受傷？甚至是……喪命？
反應過來了之後，蕭明第一個衝了過去，這時候距離球場比較近看台上的球迷已經紛紛的跑了出來，這一片看台比較接近地面，他們中間沒有受傷的，只是受到了一些驚嚇而已。
而靠近裡面的地方則是一片塵土飛揚，唯一讓所有人覺得僥倖的就是，最裡面的圍牆並沒有倒塌，不至於將人埋在下面。
這時候比賽已經完全無法進行下去了，受驚的球迷們紛紛來到了球場中央，而不少熱心的球迷則加入了幫助那片看台上的球迷的行列中去。
蕭明在人群中看到了索亞他們一群人，他們都在距離球場比較近的看台上，並沒有人受傷，而裡面的球迷們情況也還可以，看台是整體下沉的，受傷的人並不多，大部分都是跟著看台落了下去，在現場這麼多人的救助下每個人都被拉出來了，只有十幾個特別倒霉的扭傷了腳、撞破了頭之類的。
看到沒有人因此喪命，蕭明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沒死人就好。
警察在十分鐘之內趕到了，他們開始疏散人群，倒塌的那片看台上的球迷都被送出了球場，而受傷的球迷也都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去了。
當值主裁判則把雙方的教練叫到了一起。
「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遺憾，幸運的是沒有人受太嚴重的傷，也沒有人因此而……。」主裁判看著滿身都是灰塵的蕭明說：「現在……比賽還要不要進行下去？」
「現在還怎麼踢比賽？」蕭明苦笑起來：「現在哪裡還有心思踢比賽？我們的主場，十幾個球迷受傷了！讓我們怎麼踢？」
科佩爾看著蕭明，卻搖了搖頭：「可是一個星期之後就是附加賽決賽了，我們不能夠影響到決賽。」
「見了你的鬼！」蕭明憤怒的吼了起來：「現在有那麼多球迷受傷了！不比這場該死的比賽重要嗎？你怎麼能夠這麼無動於衷？」
科佩爾聳了聳肩膀，不說話了，他當然看得出來蕭明和萊頓東方的球員們現在完全沒有心思踢球了，而對於他來說，這卻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扭轉被動局勢的機會。要是擇期重賽的話，說不定會對他們更不利。
「可是這場比賽只剩下半個小時的時間了，如果重賽的話，是重新開始新的比賽，還是打完剩下的三十分鐘呢？」主裁判皺著眉頭說。
「擇期重賽，打完剩下的三十分鐘，哪怕是明天都可以，起碼讓我們清理一下這片看台。」蕭明咬著牙說。
「那可不行。」科佩爾搖了搖頭：「要麼今天踢完，要麼明天重新開始一場新的比賽，在中立場地，我們可不敢再來這裡踢球了。」
蕭明的雙眼中噴著怒火，死死的盯著這個曼聯前球星，他當然知道對方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在已經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突然發生了這種事情，他當然要爭取一個對他們有利的結果。
「重賽你就能夠保證一定能夠贏球嗎？科佩爾先生。」蕭明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原本我以為一個偉大的球星應該同樣有著偉大的情操，可是現在看來錯了……科佩爾先生，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主裁判先生！我投訴蕭明先生對我的人身攻擊！」科佩爾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主裁判被他們吵得連頭都大了：「行了行了！別吵！我看還是詢問一下英足總的意見吧。第四官員已經去聯繫足總了，看他們最後的裁定再說，我也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比賽，可是終止也得得到足總的同意才行。」
「主裁判有權力在比賽出現意外情況的時候終止比賽！」蕭明看著主裁判說。
主裁判抓了抓頭：「可是現在已經是賽季末了，還有一場附加賽的決賽等著你們中間的一支球隊參加……沒有時間安排重賽的。」
蕭明重重的出了一口氣，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向主隊的教練席走去。
萊頓東方的球員們都聚集在那裡，看到蕭明走來之後，一個個都開始詢問到底接下來怎麼辦。
「看足總的裁決吧，很快意見就會下達了。」蕭明歎了口氣之後說。
球員們都閉上了嘴巴，面對這種情況他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教練席所在的那片看台現在已經被清空了，而其他看台上還有不少球迷留在那兒……但是現在這種情況，還能踢比賽嗎？
很顯然那些足總的官員不會這麼想，在得知只有十幾個人受輕傷，沒有人喪命之後，足總很快就做出了決斷。
蕭明看著主裁判向自己走來，然後站了起來。
「很遺憾，蕭明先生，這場比賽……還得繼續下去。」主裁判說這話的時候也十分的不好意思。
蕭明閉上了眼睛，然後重重的出了一口氣。
他猛的一腳踹上了還沒有倒塌的看台圍欄，然後轉過身來。
「你們繼續比賽吧，我先走了。」
「蕭！你上哪兒去？我們還需要你的指揮！」麥克唐納忙喊了起來。
「我去醫院！看那些受傷的人！」蕭明的聲音傳了過來：「我是萊頓東方的主席！這件事我得負責！你們繼續踢比賽吧……無論踢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怪你們的。阿爾文，你來指揮剩下的比賽。」
看著蕭明的背影消失在球場的入口處，所有人都沒說話了，丹尼爾一腳踢飛了一塊身前的零碎磚頭。
「我們上場吧。」麥克唐納強打精神的拍了拍手：「不管怎麼樣，我們也要把這場比賽踢完。」
蕭明一路走出了球場，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他忍不住連續向牆上砸了好幾拳。
不顧拳頭上被磨出了血，蕭明咬著牙。
他知道自己這樣離開是對比賽不負責任，也知道現在球員們在被變故所驚動，又失去了自己的指揮，接下來的比賽多半會凶多吉少，可是他卻依然要這樣做。
在這樣的事故面前，任何比賽都是不值一提的。
足球真的高於生死嗎？在希爾斯堡慘案之後，香克利再也沒有提過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