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品香樓上擺戰場 (10) 文 / 高晉
第五章品香樓上擺戰場(10)()
柳發財道:「唉,此事一言難盡,日後有空我再細細對你說。現在就先告訴你一個大概吧。據說那玄武派的現任掌門高萬峰乃是京城人,和朝中權貴多有交往。想當年他初去金陵時,怕立不住腳,就請京中的一位權貴給你父親寫了一封信,請你父親多多照顧。你父親就答應了。高萬峰初來乍到,怕人上門生事,於是索性請你父親做了個名義上的掌門。」
哦,原來是個名譽董事長,不知道玄武派現在對自己還有沒有香火之情。
柳發財道:「賢婿,你問了半天,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蹊蹺的事?」
馬小知一笑,道:「岳父,小婿雖然不懂棋,可現在卻能左右這場棋局的勝負。我現在將這場棋局的勝負交給你,讓你做決定,你想讓誰贏,我就讓誰贏。」
柳發財笑道:「你要是有這本事,也不會窮成這樣了。」
馬小知笑道:「岳父你不要把人看扁了,小婿已經今非昔比。你要是不相信,我們就來賭一把。你先說想讓誰贏,若是這個人贏了,那就是你輸了,我贏了,那昨天你留在我這裡的二百兩銀子,小婿就還給你,若是那個人輸了,就是你贏了,我輸了,那銀子我就收下。」
柳發財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幾下,心想:這小子不是想找借口把銀子還給我吧?想起棋館裡的人說過,何有年這一局棋是十拿九穩,不禁想:不如說讓陳千響贏,到時陳千響輸了,這小子就無話可說,只能把銀子收下。
於是道:「那你能不能讓陳千響贏?」
馬小知一笑:「當然可以,不過岳父,那你就輸了。」
柳發財也是一笑:「也未可知。何堂主乃是杭州地面上一頂一的高手,就算有人從中搞鬼,只怕也打他不過。」
馬小知搖頭道:「岳父,難道你沒聽說過強中自有強中,看在你是我岳父、是我長輩的份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說陳千響是中盤贏,還是最後才贏?你要是猜中了,小婿就還是收下那二百兩銀子。」
柳發財心想,陳千響能贏棋就算不容易了,哪裡還能中盤勝?當時就道:「那我猜他最後才贏。」
馬小知直搖頭:「唉,岳父,看來那二百兩銀子我是沒福收了。」
柳發財氣道:「那好,我和你再賭一把,若是我沒猜中,輸了,那我就輸給你二百兩銀子。」
馬小知道:「那豈不是和沒賭一樣?有什麼意思?不賭。」
柳發財急道:「就准你和我賭,不准我和你賭嗎?天底下沒這個道理。」
馬小知道:「岳父,你這樣說就是倚老賣老了。再說,你身為長輩,怎麼可以和小輩賭博呢?這不是在教小輩學壞嗎?」
柳發財氣道:「你……」,就說不下去,想起自己的這個女婿和人鬥嘴的功力已今非昔比,只好算了。
院子裡的柳家僕人見老爺憋得滿臉通紅,卻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個個覺得好笑。
馬小知說得那麼肯定,柳發財就擔心何有年會輸起來,馬小知進了雅間後,他立即就跟了進去。新的棋譜剛剛送過來,台上兩個講棋的就在盤上一一擺了。馬小知一看就知道吹笛男已經故計重施,陳千響像是吃足了興奮劑,功力暴漲,何有年又被逼進了死胡同。
可惜台上兩個講棋的功力不夠,看不出盤上的風險,還在替何有年吹噓,說他已經佔據優勢,馬小知暗中大笑:到時候何有年輸了,看你們尷尬不尷尬。
柳發財聽兩個講棋的說何有年還是佔著上風,這才放心。
此時盤上兩條大龍已經纏在一起,形勢凶險無比,勝負之間的起伏,倒和美國的好萊塢大片有異曲同工之妙。馬小知暗中歎了一口氣,看來大家把盤上的搏殺當作美國大片看還是有道理的,只是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中午時,這盤棋還沒下完。何有年和陳千響午飯後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就繼續開戰。到了下午,何有年的敗象終於逐漸明顯化了,陳千響先前埋伏的奇兵此時一一出動,何有年的大龍眼看就岌岌可危了。
台上兩個講棋的這時才覺得大事不好,立即掉轉了口風,不再說何有年勝利在望,反而小小地吹捧起陳千響來,說什麼自古英雄出少年。台下的杭州闊佬都巴望著何有年能贏,都不愛聽人誇陳千響,有人就開始起哄。
台上兩個講棋的沒法,講棋時趕緊改用替何有年惋惜的口氣,說他漏了招,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結果陰溝裡翻了船。台下人的情緒這才慢慢穩定下來。
聽說何有年要不行了,柳發財比雅間裡的所有人都急。旁邊有人就取笑道:「柳翁,何堂主輸了,我們著急,那是正常,我們都買了何堂主贏。你著急是為了什麼?何堂主輸了,你正好可以大賺一筆啊。」
柳發財怕別人知道自己資助馬小知的事後,馬小知會沒面子,只好道:「這場棋局賺的錢我是要捐出去的,所以賺不賺錢我是無所謂。何堂主要是輸了,在下身為杭州人,自然也是覺得臉上無光,只會日後見到金陵人士,我會被他們笑話呢。」
眾人也都紛紛說是。有人就罵何有年沒用,對不起鄉親父老。也有人罵永嘉派,說他們只知內鬥,不思進取。還有人罵永嘉派內鬥內行,外斗外行,平常對自己人比誰都狠,一遇到外人,立即就現了原形。
棋盤上,何有年這時還在苦苦掙扎,怎奈實在不是吹笛男的對手。一個時辰後,他的一條大龍終於被殺。無奈之下,他推盤認輸。
棋局已了,雅間內的眾富翁紛紛唉聲歎氣,然後帶著僕人走了。
馬小知就去找岳父說話,誰知柳發財見形勢不對,說了聲「我去棋館給贏了的人兌錢」,立即帶著僕人溜之大吉。馬小知追到門口,哪裡還有岳父的影子?
棋場上的人這時已經散得差不多了。馬小知站在門口,忽見遠處有個人朝自己招手,定睛一看,原來是雲娘妹妹丹娘。
馬小知一過去,丹娘立即道:「馬大哥,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姐姐怕他跑掉,一直在跟著他呢。」
究竟是去看什麼人,這麼急?丹娘道:「到了那裡再說,現在趕緊跟我走。」
兩人來到西湖邊上,找到雲娘。雲娘對不遠處的一個男人一指,問道:「小知,你還認識那個人嗎?」那個男人在西湖邊上背手而立,正在欣賞西湖的美景,只是神色之間,十分落寞。他的手上,赫然拿著一支長笛。
正是吹笛男!
馬小知奇道:「難道你們認得他?」
丹娘道:「當然認得!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我喊姐姐出來看熱鬧時,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他!幾年不見,他倒留起了鬍子,當時我們都以為他是太監呢。沒想到他還敢到我杭州來走動,嘿嘿,他以為留了鬍子,別人就認不出他了。」
馬小知更加奇怪了:「那他是誰?你們喊我來看,是不是我以前也認得他?」
雲娘這時道:「小知,要是你沒有忘記前事,自然也會認得他的。他就是那個害得你傾家蕩產號稱鐵手的金陵棋師葉秋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