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四月風雲 第334章 境界 文 / 碧心軒客

    第334章境界

    茅十七聞言這才想起事情沒完，連忙催道：「莫歇了，趁天黑，我們快去除匪！」

    古玄啞然失笑，當下撤去無蹤迷魂陣，收回未用完的靈石，這才說道：「且慢，這個山頭風水不好，我們得把它破壞了。」

    「這……」二人有些遲疑，「這山頭也太大了，我們能破壞掉麼？」修真者雖然有著種種奇妙的神通，但沒大到移山填海的地步。

    古玄笑道：「風水是很奇妙的，或許只因為一個石塊擺放不對，就失去了原本的效果。」這些年來，隨著古玄修為的上漲、心境的提升，對陣法、天地規律的領悟更加深刻起來，風水無非陣法的衍生，其中的道理還要簡單些。

    「那你要我們怎麼做？」張修陵問道。

    「用雷炸掉山頭就行。」古玄道。雷屬陽剛，專刻陰邪，破壞了山頭，陰氣就不會聚而不散了。

    「這個簡單！」茅十七笑道，言罷，他拿出一沓黃表紙，再拿出毛筆和硃砂，開始畫起符篆來。

    茅十七畫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畫了百十張，都是雷符。畫完後，茅十七掐動靈訣，將這些靈符丟到山頂，口中喝道：「爆！爆！爆！」雷符便接二連三的被引動。

    「轟！」一道拇指粗的閃電劈了下來，炸出一個大坑。雖然這個坑相比整個山頭來說，顯得有些小，但扛不住一百道閃電連環轟擊。不多久，整個山頭就被炸平了。整個過程中，沒有古玄和張修陵什麼事。

    古玄見屍體遍地，怕天熱引發瘟疫，便施展神通，將屍體、鮮血焚燒乾淨。張修陵見茅十七正玩得不亦樂乎，自己插不上手，也放出火來幫古玄。

    這時放的火又有不同，不是修真者所能放的靈火、真火，而是凡火。

    凡火能焚實物，卻燒不了魂魄。這些人剛死不久，魂魄還未離體，如果用真火來燒，恐怕能將他們燒得魂飛魄散。

    雖說這些人死不足惜，但並非首惡，應該給他們一個在冥界改過的機會。

    遠在百里外的村民見了此地異象，以為雷公發怒，躲在家中不敢出來。等到第二天，有人來斷嶺山，發現斷嶺山矮了許多，又見青龍幫不見蹤跡，以為雷公除去了青龍幫，不由歡呼不已。斷嶺山方圓數百里的居民，在這一日都在慶祝，宛如過年一般。

    古玄見此間事了，說道：「好了，下一家。」言罷，袖子一揮，就帶著二人瞬移到了另一個山頭。

    下面的過程就類似了，無非先下迷陣，然後確認首惡，萬一殺錯人就不好了。等首惡確認了，便開始動手殺人。殺完後開始「分贓」，然後毀屍滅跡。一套流程下來，三人經驗純熟了不少。等到第三家、第四家的時候，不消吩咐，眾人就能配合得天衣無縫。

    不得不說，這些黑幫禍害百姓很深，儲存的糧食、金銀財寶不計其數，最後都便宜了古玄。

    茅十七道：「這種買賣做得真值，要不要聯繫一下周邊的國家，我們正好去除惡。」

    古玄搖頭道：「你這麼想就不好了，你知道為什麼殺這些人有這麼多好處，但沒人去做麼？」

    茅十七撓撓腦袋，苦思冥想了好久，最終搖頭道：「不清楚，殺些強盜而已，用不了多少工夫，為什麼都不來呢？」

    古玄笑道：「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第一，修真者高高在上，恨不得修煉的時間再多一倍，哪會管這些閒事？」

    茅十七道：「也不算閒事，而且也要不了多少時間，殺完惡賊後，有這麼多金銀可以拿。」

    張修陵插口道：「我們修真之人，要金銀這些俗物幹嘛？提煉精金、秘銀耗時費力，沒有修到元嬰，根本做不了。但修到元嬰期後，這些金銀就看不上眼了。」

    「張兄所說算是其中一個方面，更關鍵的是，修真界有一項潛規則：『修真者不能隨意殺害凡人。』當然，殺便殺了，只要不讓別人知道即可。」古玄接著道，「不過，即便如此，修真者也不會隨便打殺凡人，卻不是因為這項潛規則。」

    「哦？那是為何？」茅十七問道。

    張修陵若有所悟，緩緩說道：「地球上也有這項規矩，修真者不能隨意打殺凡人。從大的方面說，凡人是修真界的基礎，修真者能耐太大，舉手動腳間，就能打殺大片凡人，因此要禁止。從小的方面說，卻是為修真者自己考慮。」

    茅十七疑惑不解：「你說的我越來越不明白了，不殺便不殺，難道殺了對自己有什麼不妥？」

    張修陵苦笑道：「對於教學，我不太擅長，古兄卻是此道高手，不若讓他來講，我也好從中悟點什麼。」言罷，張修陵盤腿坐在一塊石頭上，古玄和茅十七跟著坐下，三人圍成一個圓圈，分坐三方。

    古玄的修為高出張修陵甚多，無論是修為還是境界，都有大把的東西可教。雖說古玄入道之初，還是張修陵教他的，但修真向來達者為先，張修陵心中沒什麼不平，是誠心向古玄問道的。

    古玄道：「這卻涉及到修真者最頭疼的一個問題了，那便是境界。境界這玩意，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其實就是人的心性。我不知道為什麼心性能和修為掛鉤，但可以另外舉一些例子來說明。」

    「古兄請說。」茅十七正襟危坐，境界向來只可意味不可言傳，旁人只能開導，卻不能教，也教不了。只要境界到了，修為是很好提上去的。因此，茅十七對古玄將要說的話，非常關注。

    古玄道：「比如說，你是一名普通市民，但天性善良，喜歡助人為樂。但是如今世道崩壞，大街上搶劫、盜竊甚多，官場上沆瀣一氣，官匪勾結，讓你敢怒不敢言。不過，事有轉機。有一天，你得到一把能讓自己隱身的槍，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拿槍幹掉那些壞蛋了！」茅十七叫道。

    古玄點點頭，說道：「如果是我，也會這麼做。只不過，這就出現了一個問題。陡然得到這麼一股力量，人的心境是不會平和的。也許剛開始幹掉殺人犯，幹掉貪官，後來看世間的不平事越來越不順眼，認為只有自己才是正確的，凡和自己作對的，統統不對。這樣下去，心氣越來越不平和，只要稍有犯罪，就不可原諒，然後抬手就是一槍。」

    「啊？怎麼可能？」茅**驚道。

    古玄微微一笑：「怎麼不可能？你能這麼認為，說明你的境界比普通人高，所以能控制自己手中的那把槍。」

    茅十七眉頭緊皺，顯然在體會古玄所說的話。

    古玄接著說道：「如果把修真者比作那個市民，那麼各種法術神通便是市民手中的槍。修真者殺害凡人，心中會有快感，就越想得到更大的神通。久而久之，自己越來越偏執，越來越追求力量，有一種安定天下，捨我其誰的心態。說到底，境界的高低，就是看他能否掌握相應的力量而已。」

    「還以市民為例，他手中的那把槍，威力太大了，讓那市民的心發生的扭曲。如果他只會一些粗淺的武藝，就不會這麼做了，頂多教訓一下街頭的小混混而已。他就算樂此不疲，也不會發生什麼問題，因為他的境界足以控制自己的拳腳。皇帝的權利夠大吧？如果心性不夠，是執掌不了社稷神器的，強行拽在手中，只會敗壞朝綱，禍害百姓。」

    「言歸正傳，一些罪犯在殺人後，都會做惡夢，害怕鬼怪索命，害怕官府搜捕，惶惶不可終日，最終受不了了，或『自殺』，或自首以求解脫。修真者也是如此，亂殺無辜之後，也會對自己產生懷疑，殺這些人是對是錯？我會不會變成無惡不做的魔頭？這樣道心不穩，讓自己有執念，修為就再難寸進了。這也是修真者不願隨意打殺凡人的原因，就算有惡人，只要沒衝撞自己，也不想多管閒事。」

    「不過，這樣反而陷入了另一個執念。須知修真者應當『隨心所欲不逾矩』，只要覺得該殺，殺了又有何妨？自己給出了充分的理由，又何需怕道心不穩？」古玄嗤笑道，「說到底，是他們的境界不到而已。還是那句話，修為高過境界，只會害人害己，這也是修神功法退出修真界的緣故。」

    「後續的修真功法，顯然考慮了這一點。若按正統的功法去煉，境界不到，修為增加就緩慢。相反，境界到了，修為的提升就會水到渠成。如此說來，當初設計並完善修真功法的人，實在是太睿智了，我古玄遠遠不及。」古玄歎道。

    當然，古玄這裡所說的修為與境界的關係，只是自己的猜測，至於正確與否，只能問奠定修真功法祭出的人了。

    修真發展這麼多年，流傳的功法不計其數，但說到底，其基本思想都是一致的，不然大家的修為境界劃分，不會這麼一致。

    只不過，這句話張修陵和茅十七都沒有注意，兩人心神一震，就地打坐起來。古玄一番話，使兩人各有所悟，等打坐醒來，境界又會高一籌。

    古玄微微一笑，在兩人身邊下了一個禁制，然後盤腿靜坐起來。

    其實，古玄還有話沒有說完，只不過這兩人悟到了東西，沒機會聽了。